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原本兵荒馬亂叫囂著的心,在看見純兒腰間的玉佩時,戛然而止。
……
宴席一直持續到凌晨。
陸砚修將我裹得嚴嚴實實,跟我同乘一車準備回宮。
黑暗中,他腰間的香囊熠熠生輝。
我看不真切,如飛蛾撲火。
從獵場回宮,必定要走一段山路,白天還好些,夜裡總是有些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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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砚修也怕黑。
但至少能看見,所以一直握著我的手輕哄。
「別怕,這段路很快就過去了。」
「我知道你等得急了,這段日子我也著實是忙…父王身子不好,二哥又不行事,我總得幫忙分擔些…」
「還有一天,等過完明晚,我們就舉行大婚…阿離你高不高興…」
我撇撇嘴,沒有答話。
陸砚修喝了不少酒,早就有了醉意,被寒風一吹便開始發作。
他半倚在我懷裡,露出罕見的軟弱模樣。
「阿離,我好愛你。」
「我是真的想娶你,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這麼想了…」
「大婚在即,我是真的高興。」
心口的融融暖意漫上來,又被深冬的寒風吹冷。
耳邊風聲漸歇。
「阿離,你的手怎的這樣冷?」
我大氣也不敢喘,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下意識抓緊了身旁的陸砚修。
「跑!」
隨行的侍衛長大喝一聲。
沾著鮮血的長刀刺破車簾,在我鼻尖停了下來。
4
我們遭遇了刺客。
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是陸砚修那堆兄弟派來的人。
但懷王府不比從前。
並非無力還擊。
陸砚修豢養了一批府兵,若是今夜他不能平安歸來,府兵們定然會循著馬車走過的路徑尋找。
但前提是,我們得活到那時候。
侍衛長護著我們跳車。
駕車和隨行的宮人都S了,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屍體,其中也有對方的人。
密林森森。
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藏在暗處。
我方戰力僅存侍衛長一人,還有受傷的葳梁、陸砚修和我。
侍衛長斷後。
葳梁披著陸砚修的鬥篷,往另一個方向奪命奔逃。
陸砚修拉著我,在密林的縫隙裡四處穿梭。
突然腳底踩空。
我們跌進一個獵人設置的捕獸洞裡。
慶幸的是,裡頭的捕獸夾已經被取出。
不幸的是,坑洞太深無法通過徒手攀爬到達地面。
外面全是追兵。
我隻能吹熄燈籠,用石頭、雜草和樹葉將洞口SS堵住,隻留一條喘息的縫隙。
漆黑的坑洞裡不見半點光明。
寒冬凌晨的氣溫凍得嚇人。
葳梁穿走了陸砚修的鬥篷,他又冷又怕,渾身都開始抖動起來。
恍然便想起了九歲那年被困冰窖時的場景。
陸砚修便是這般嚇得嘴唇發白,呼吸急促渾身冒汗,幾近昏S過去。
這次,我依然緊緊抱著他。
但不會再像當年那樣脫光自己的衣服。
我不想他S。
也同樣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阿離…我們會S在這兒嗎…」
陸砚修的體溫急速下降,因為過分恐懼黑暗而開始失溫。
我將隨身攜帶的夜明珠裝進他的香囊。
塞進他手裡。
「阿修別怕,我們會回家的。」
他會回到他的懷王府,他的朝堂,我會回我的南疆去。
「別離開我…阿離…」
他緊緊攥著我的手,S活不肯松開,像很多年前那樣弱小又無助,蜷縮在我懷裡。
那時我拼了這雙眼和這副身子去救他。
重來一次,我依然想要他活著。
不知過了多久,葳梁帶著滿身傷痕和殿下府的府兵找到了我們。
陸砚修已經神志不清。
卻還是SS拉著我不肯放。
「別走…阿離…我怕…」
「你別離開我…」,他努力睜著眼,試圖看清我的臉,「陪我回家好嗎…」
我沒有回答。
也沒有松開他。
隻是默默跟著馬車回了殿下府,一直守在他床邊直到天明。
太醫說,陸砚修沒什麼大礙隻是嚇著了。
我跟著太醫去開藥、煎藥,熬得眼睛都花了,才端了藥親自喂他服下。
陸砚修躺在我懷裡,嘴裡喃喃地說著對不起。
我不想深究。
他卻一把扯住我的衣袖,雙眼緊緊閉著。
「阿離…我們會完婚的,對嗎…」
「我們經歷了那麼多,總歸該有個圓滿的結局,是不是…」
他的眼角淌出淚水。
很快,呼吸又變得平緩,攥著我的手輕輕松脫,沉沉睡去。
因為那藥裡加了東西。
我給他掖好了被角。
貼心地吹滅燈盞,掩門,囑咐好守夜的宮人。
然後趁著夜色出宮。
乘上了城外那駕父王派來接我的馬車。
什麼也沒帶走。
包括陸砚修送給我的那顆夜明珠。
5
我在路上發了寒症。
車隊被迫在距京城八十裡外的客棧留宿,足足熬了三天三夜。
我才堪堪能起身。
剛睜眼,就看見葳梁急匆匆闖進來,二話不說拉起鬥篷就往我身上蓋。
湯婆子一塞,拉著我就要走。
「怎麼了?」我不解道。
他神色匆忙,東張西望壓低聲音,「趕緊走吧主子,大晟皇宮出大事了。」
我愣了愣。
心頭湧過一陣不安,而後劇烈地咳嗽起來。
葳梁見狀,迅速掃了掃我的後背。
「殿下瘋了。」他說。
心口咯噔。
蹙眉抬眼,葳梁臉上的表情諱莫如深。
三天前的清晨,我偷摸離開殿下府。
陸砚修醒來後找不見我,幾乎把整座京城都翻了個遍。
他急得連早朝都沒去。
把自己困在房裡苦思冥想了兩個時辰,便把ẗúₕ我消失這事算到了二皇子頭上。
「殿下他…他在昨日早朝…讓手底下的言官彈劾了二皇子…」
「什麼?」我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冬獵遇刺一事二皇子嫌疑確實很大,但短短一日陸砚修不可能有完備的證據。
大晟陛下遲遲不立儲,正是因為他舍不下二皇子這個沒用的兒子。
陸砚修再勤勉,能力再高,也始終是瘋貴人生的兒子,比不得二皇子是皇後所生。
他費盡心血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表面上始終跟二皇子相安無事,如今突然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陛下不會對二皇子做什麼的。」
「主子慧眼如炬。」葳梁繼續道,「可殿下急瘋了,竟在金鑾殿上撂了挑子。」
「他威脅大晟陛下,若此番不對二皇子加以懲戒,這西南的蟲患、西北的旱災,他都不管了。」
陛下身子不好,朝堂上的事一直是二皇子和陸砚修在分管。
他沒有辦法。
隻能下旨先將二皇子收監。
可沒想到陸砚修居然在聖旨上添了幾筆,直接把二皇子府抄了。
我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在大晟,抄皇族的府邸必須有陛下親筆諭旨,二品以上欽差隨行。
陸砚修一樣都沒有。
竟這麼大張旗鼓地帶了人去,把剛封了王的二皇子丟進了大牢。
「這是欺君啊!」我捂著胸口,咳嗽不止。
臉色也越發蒼白起來,葳梁立馬給我泡了杯熱茶。
「不僅如此,殿下還將二皇子府的一百多口人全部投進了慎刑司,指了嬤嬤日夜拷問。」
「就為了問出主子的下落。」
說這話時,葳梁的語調低了下來,目光閃躲不敢看我。
如今大晟京城人心惶惶。
原本被稱頌為萬民典範的懷王殿下陸砚修,開始失去民心。
這個位置他爬了那麼多年,多少次命懸一線。
縱使我與他已經緣盡,也不想他像古往今來的那些暴君一樣,被萬民唾棄。
我騰地站起身來,因為動作太大而頭暈目眩。
葳梁扶住我。
「你…你趕緊找人…去牢裡把二皇子先救出來…」
隻要他活著,一切都好說。
「晚了。」葳梁嘆氣,「二皇子S在牢裡了。」
「什麼!」我猛地咳出一口血,頹然倒地。
陸砚修給二皇子上了刑。
帶血的供狀寫滿了兩人爭鬥的這些年來,二皇子所做的一切齷齪事。
唯獨沒有關於我的消息。
陸砚修怒火攻心,一杯毒酒送了他上路。
「那…陛下呢…」
「陛下得知了二皇子的S訊,一口鮮血噴在金鑾殿上,已經駕崩了。」
我捏著手裡的湯婆子到指節發白。
心口亂成麻。
陸砚修假傳聖旨在前,逼S父兄在後。
加上慎刑司裡頭那半數的S屍。
每一樁每一件都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趕緊走吧主子!」
葳梁急哄哄地來拉我,「大晟陛下今晨走的,夜裡京郊都開始宵禁了,主子的畫像貼滿了城裡的各個角落。」
從窗口望去能看見城樓。
城門口多了很多巡邏的士兵,所有出城的人都要經過排查。
「我要回去。」
「主子你瘋了!」葳梁瞪大雙眼,「咱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
我不是留戀陸砚修。
而是不想看著他一錯再錯,萬劫不復。
如今這個境地再發展下去,他再尋不到我的蹤跡,保不齊會把京城裡見過我的人都抓起來。
現在朝中所有與我相識的大臣都閉門不出。
陸砚修荒廢政事,朝臣人人自危。
至少,讓我跟他說清楚,也為我們這二十年的情誼做最後告別。
我站起身來。
卻感到一陣頭暈,四肢無力,慢慢滑落在床邊。
「葳梁你…你給我的茶水…」
「對不起了主子,葳梁不能違抗命令。」
這是我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6
我是在營帳中醒來的。
睜眼看見的第一張臉,模糊中透著闊別多年的熟悉。
我垂眸,笑笑。
原來葳梁說的,不能違抗命令,指的是姐姐所託。
「醒了?」
耳畔傳來卸甲的鏗鏘聲。
模糊人影走近將我扶起。
「這是在哪裡?」
「距離京城十裡外,我的軍營裡。」
「姐姐!」我驚呼出聲,「你把軍隊開拔到了大晟天子腳下!」
「阿妹,我開疆擴土的野心你不是不知道。」
姐姐坐在我跟前,「從前是因為顧忌你,如今你都要回南疆了,我還有什麼可考慮?」
「這麼多年來,他大晟仗著國強勢大,從我們南疆拿走了多少東西!如今我們吞並了數個邊陲小國,再不是軟弱可欺。」
我知道。
當年父王送我去大晟做質子,就是為了止戰。
如今南疆ťüₒ強大起來,與大晟、西周共成三足鼎立之勢。
西周地處偏僻,有群山格擋,不可貿然舉兵。
姐姐想攻陷大晟已經很久了。
每每在父王傳與我的家書末尾,總要填上一句。
「可否?」
「不可。」
我每次都是同樣的答案。
「雖然我不知道陸砚修那小子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
「但現在你決定回來就好,我們姐妹倆又能並肩作戰了!」
「你回南疆繼承皇位,我用手裡的刀為你徵戰沙場…」
姐姐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已經收了手勁,我卻還是被打了個趔趄,身子重重一晃。
想伸手扶著床沿,卻因為眼前模糊不清,將床邊滾燙的茶湯掃落在地。
手背頓時紅了一片。
「阿妹你…」
姐姐發出一聲驚叫,立馬扶住我,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像被發現秘密似的,垂下頭去。
「你的眼睛…」
他心疼地咬緊了牙,「那個賤男人,我S了他。」
「姐姐,這是我自己…與陸砚修沒有關系…」
我默然。
姐姐捏緊我的肩膀,「阿妹,你從前可是南疆出了名的文韜武略,天才少女啊!」
「你沒了這雙眼,怎麼繼承皇位,怎麼實現雄才偉略!」
「到現在,你還護著他嗎!」
我不知道如何跟姐姐解釋我在大晟這二十年。
我與陸砚修的關系,不是三言兩句就能說明的。
姐姐為人魯莽不懂變通,但內心赤誠,很疼愛我這個妹妹。
我揚起頭,看著他。
用小時候那種爭玩具時懇求的眼神。
姐姐的怒火漸漸消退。
她坐了下來。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可能班師回朝。」
「如今大晟皇帝剛駕崩,朝中一片混亂,陸砚修民心漸失,是攻打京城最好的時機。」
「想來不用多久,京城的守軍都會打開城門迎接我。」
我明白姐姐的恨。
因為大晟讓她跟我這個親妹分別二十年,自己的鄉土被人不斷侵佔。
可士兵何辜,百姓又何辜!
「姐姐還記得十裡街鋪子賣豆腐的孫阿娘嗎?」
姐姐怔了怔,點頭。
那娘子是我們在南疆民間結識的第一個朋友。
她家做的豆腐腦滑嫩鮮甜。
在母後過身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孫阿娘家的豆腐腦成了我們姐妹二人的慰藉。
可後來一次戰爭,孫阿娘被亂刀砍S了。
姐姐再也沒吃過豆腐腦。
「若是鐵騎踏破大晟城門,無論結果如何,都會血流成河。」
「到時候會有多少像孫阿娘那樣的本分老百姓遭殃?」
「姐姐,天下老百姓不分家,他們的心願都是一樣的,希望安居樂業,生活富足。」
我的話似乎打動了姐姐。
她緩了好一會兒。
「所以阿妹,你想怎麼做?」
「我要回去。」
回到大晟皇宮裡去。
給天下萬民一個最後的交代。
7
姐姐猜得一點不差。
"公司有個同事是指責型人格。 我誤拿錯同事的杯子,和同事道歉後,她指責道:「今天拿錯別人的杯子,明天就能拿走別人的工作成果,後天就會拿走別人的男友,說是錯拿,心裡咋想的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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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鬼纏上了。 一個身高一九零,有八塊堅實腹肌,臉比建模還好看的帥鬼。 而帥鬼纏著我的目的,是為了讓我攻略當前這個時空,還活著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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