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率領前鋒部隊兵臨城下時,不費一兵一卒就進了城。
守城的將領認得我。
立馬派人回宮向陸砚修稟報。
「殿下有命,無論是什麼人隻要帶著與王妃有關的消息,都可以進城。」
最後,我們竟一路暢通無阻直達皇城。
姐姐挾持著我行至太和殿上。
面前還是那道熟悉的長臺階,臺階上那抹素色身影隱進了皑皑白雪裡。
可我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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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砚修。
身上的大氅翻飛在風雪中,顧不得眼前的刀光劍影,直衝衝向我奔來。
姐姐抽刀駕在我脖頸處。
「別過來!」
「懷王殿下,讓你的人都撤下去。」
夜幕降臨,太和殿外除了檐上幾盞微光,隻剩一片黑暗。
陸砚修最怕黑。
更怕弓箭。
尤其是在姐姐的部屬拈弓搭箭,齊刷刷正對著他的時候。
「撤,我撤。」
「隻要你別傷害阿離…」
他揮揮手,把護衛他最後安全的禁衛軍一一撤下。
我不明白。
他明明不信任我。
所以在聽信門客的進言,說我多年來一直保持跟南疆通信後,決定不跟我留下孩子。
他明明忌憚我是南疆公主的身份。
卻為何在姐姐挾持我逼宮皇城時,義無反顧地選擇了走向我。
「隻要你放了阿離…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陸砚修越走越近,逼得姐姐連連退後。
「若是我要你的大晟王座呢?」
「我給你。」
陸砚修雙眼通紅,凍得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
他不要這皇位了?
不僅是我,連姐姐都差點沒反應過來。
他捏緊了手中長刀,面對步步逼近的陸砚修,還是不可遏制地顫抖。
「那我要你的命呢?」
「你可以來取走…別傷害阿離…別傷害他…」
陸砚修穿的白色袍子,被寒風吹得鼓起來,輕飄飄得像一片紙。
他瘦了好些。
腰間的佩帶松得掛不住。
姐姐的刀尖抵在他胸前。
我才看清他的模樣。
嘴唇不住ẗű̂⁶地哆嗦,目光從始至終沒離開過我的臉,對眼前的刀槍劍戟視而不見。
我想提醒他別再往前走。
Ŧű̂₅可已經來不及了。
刀尖捅穿了他的左肩,透骨而出。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姐姐猛地收刀。
陸砚修就這麼直挺挺倒進我的懷裡。
「阿離…」,他抬起手想摸我的臉,「別怕…我說過會護著你的…」
我扭開了頭。
「阿修,你那樣愛我嗎?」
「卻為何要與純兒做出那樣的ťúₖ事,來傷我?」
陸砚修沒來得及驚愕,就昏S過去。
8
他醒時,我正在給他包扎傷口。
微微抬眼又垂眸。
陸砚修緊抿著唇,思索良久才開了口。
「阿離…你都知道了…」
我沒有答話,隻是加緊了手裡的動作。
「所以…你是自己逃的…沒有人逼迫你…包括你姐姐…」
我點點頭,沉默。
「既然逃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我不想看著你一錯再錯。」
猛地手腕被用力攥緊,陸砚修眼底閃過一瞬光亮。
「所以…你還是關心我,愛著我的…對嗎?」
我盯著他的眼。
裡頭滿滿當當映出我的影子。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隻能苦澀地笑笑,將紗布系緊。
「你好好養傷,不要多想。」
扭過頭剛要走,卻聽得撲通一聲,陸砚修從床上摔落。
一把抱住了我的腿。
眼眶裡盈滿了淚水。
「阿離…你別走了…好不好…」
「我跟純兒真的隻是逢場作戲…自始至終我心裡的人隻有你…」
「你走後我便將門客都散了,若你不信大可以去西暖閣瞧一瞧…」
西暖閣…
我想起那夜的紅燭羅帳,心裡五味雜陳。
不知該說什麼。
陸砚修順勢攀了上來,雙手緊緊環著我的腰,臉頰貼在我身上索求體溫。
「阿離…真的知錯了…」
「這幾日我夜不能寐,睜眼便是我們從前的那些日子,為了找你我都快瘋了…」
「但這不算什麼阿離…隻要你回來,我願意用整個大晟當聘禮,重新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
「我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
說到這兒,陸砚修觸碰到了傷心處,額頭抵著我腰間痛苦不止。
他驟然回望,發現辛苦經營多年得來的一切,都比不上我。
失去我的那三日,他不止一次想過去S。
但繩索套在脖子上又覺得不甘。
在找到我的人或屍體之前,他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S去。
如今他這副模樣,讓我想起了寒症發作最嚴重的那次。
那是大晟最冷的一個冬天。
我隨他北上微服私訪。
途遇暴雪與隨從失散,我們被困小鎮,我寒症發作幾近喪命。
周遭唯一的大夫已經年邁,無法在深夜大雪出門應診。
他背著我,在最恐懼的黑夜中踽踽獨行。
將帶來的褥子都裹在我身上。
他肩負著百餘斤的重量,連提燈籠的力氣都沒有。
摔了又爬起,周而復始。
最終,他跪在老大夫面前抓著人家的褲腿,連連磕頭。
求他救我性命。
那時,他再沒有了殿下的身份,隻是深愛我的丈夫。
「可是阿修,不是這樣的。」
我嘆了口氣。
「你是殿下,受萬民所養,怎可把江山拱手相讓!」
「我費盡心力扶你坐上這個位置,不是讓你為了兒女情長犧牲一切的!」
「你為了找我逼害父兄,嚴刑拷打了許多人,鬧得京城人心惶惶,民怨沸騰,這些都是你要彌補的!」
「辛苦得來的皇位說不要就不要了。」
「阿修,我會看不起你。」
9
第二日,陸砚修開了早朝。
將慎刑司裡頭活著的人放了出來加以安撫,張貼布告大赦天下,開棚施粥向萬民請罪。
午膳過後,他派人來求見我。
我剛好去找了趟姐姐,他的人撲了個空。
夜裡,他竟綁著純兒丟到我面前,遞過來一把刀。
「阿離…你把她S了…消了氣,我們好好在一起…」
純兒像是中了迷藥,緊閉雙眼。
「你瘋了嗎?」
「我沒瘋!」
陸砚修絕望地笑起來,「你不就是覺得我對你不忠嗎?這女子就在這兒,你S了她…」
「若你還不解氣,可以剜下我的雙眼…」,他抓起我的手,用刀尖在身上各處比畫,「或者在你想的地方劃上幾刀…」
「阿離!你動手!隻要你能消氣!」
「啪」的一聲。
我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結果是自己先被衝得連連退後,捂住胸口不住地咳嗽起來。
陸砚修沒顧得上自己。
連忙將我扶穩,嘴裡喃喃帶了哭腔,「阿離你別激動…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半晌,他又紅著眼撕扯自己的頭發。
「我已經沒有辦法了阿離…」
「你到底還想要我怎麼樣?」
「我現在已經是大晟唯一的繼承人,登基也隻是臨門一腳的事。」
「純兒的命你不要,這大晟的江山你也不求…」
「我為了找到你逼S父兄,鬧得京城民意沸騰…明明我已經做得很好了…」
是啊,陸砚修已經做得很好了。
他隻是犯了一個皇族都會犯的錯罷了。
在我們南疆男女平等,我的父王也有三宮六院,阿姊的公主府裡也養了男寵。
陸砚修對我始終如一。
除純兒外,他再沒有過旁的女人。
「可是阿修,我與你訣別並非因為純兒。」
他怔愣不解,抬起淚眼。
我苦澀地張了張嘴,將那夜西暖閣所見留在心口的傷慢慢撕開。
「你不想留下我們的孩子。」
「因為有人告訴你,我一直在跟南疆通信。」
「是…我確實忌憚你…」,陸砚修緩緩站起身,「你可知他們本想S你,是我力保你的性命,還與你成婚…」
「阿離,這件事上我思慮不周,但我作為大晟懷王並沒有錯…」
「若你肯攔截一封家書打開看看,或是來親口問我,都會知道…」
「信上隻有四個字,不回,不可。」
父兄十年如一日地來信問我,是否要回到南疆,我的答案始終如一。
不回。
因為這裡有陸砚修。
他太孤獨了,若我也離去,他便真的孤立無援了。
「阿修,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為我犧牲了很多?」
我苦澀地低頭,看向自己顫抖的雙手,在火盆的簇擁下依然僵硬無法伸展。
十指的形狀都看不太清。
「你覺得如今的自己,完全可以不顧一切登上皇位…你可曾想過,我也曾經是南疆候任的儲君…」
陸砚修瞳孔驟縮,胸前也劇烈起伏著。
「我出生那日彩鳳翱翔,霞飛滿天。」
「七歲時我一文震九州,一箭破蒼穹。」
「我這雙眼本該在南疆朝堂洞若觀火,這雙手也還搭弓策馬…」
「可如今。」我哭笑不得,「卻連詩書都看不清,韁繩都握不住…」
南疆溫暖,大晟嚴寒。
多年來我S活不肯回去,幾乎是透支著生命去陪伴他。
「阿離…」
陸砚修聲音嘶啞,嗓子像被火燒過一樣。
「我…我知錯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明明最痛恨父王三妻四妾,母妃S在我面前…」
「可我偏偏就成了那樣的人…」
他顫抖的手想觸碰我, 卻又猛地抽回。
「阿離…我不敢再奢求什麼…若你還惦念著我們往日的情誼…」
「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我可以留在大晟做皇帝…也可以跟你一起治理這個國家…或是你想帶我回南疆做質子…」
「阿修。」我打斷了他。
「可是我不願意。」
猛地一瞬, 陸砚修像被雷電擊穿頭頂, 僵硬地挺直脊背。
眼裡的不可思議隻閃過一霎。
就被濃濃的絕望和哀傷代替。
「是啊…我怎麼忘了呢…溫清離就是這麼一個人…」
因為太愛,所以無法原諒一丁點的不信任。
他咬著唇,踉踉跄跄地轉身。
扶著門框一步步踏出去。
就像瘋貴人S的那日, 他眼看著烏鴉啄食母親的屍首。
絕望、又悲涼。
「阿離, 我會給你一個答案。」
10
最後一日,陸砚修宴請了我和姐姐。
大晟與南疆籤訂了百年的休戰合約。
並許諾每年會有兩次的貿易往來。
席上, 陸砚修一直埋頭喝酒吃飯,沒有看我。
原以為他是不舍。
直到宴席散去,他來扶我下臺階。
「我送送你。」語氣平靜。
我沒有拒絕, 任由他攙著我在雪地裡行走,可不知怎的他像是醉了。
三步一個趔趄,五步差點摔個跟頭。
幸得身邊的宮人扶住。
最後, 我上了馬車,放下車簾。
明明預設好了不再回頭看他, 那一刻卻鬼使神差地探出頭去。
隻見被白雪覆蓋的臺階上。
陸砚修背過身去, 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摸索著, 撲通一下栽進雪裡。
他的眼睛怎麼了?
還沒來得及深思,就在腰間的荷包摸到一塊硬物,掏出來一看。
是顆碩大的夜明珠。
還有一張紙條。
姐姐念給我聽。
「阿離, 欠你的, 我還給你了。」
番外(陸砚修)
我是大晟朝歷史上第一位, 應該也是唯一一位瞎眼的皇帝。
在位三十餘年,我勵精圖治, 創下了史無前例的政績。
百姓們稱頌我的同時也會不禁猜測,我的眼睛是怎麼盲的。
因為年輕時做了錯事。
辜負了一個人。
所以把眼睛還給了她。
她走後,我把從前住的懷王府圍了起來,保持著那時候的模樣。
有空就進去走走。
翻開衣箱看看。
我很想她,也曾多次向南疆發去拜帖, 可總是因為各種理由被回絕。
她扶了姐姐的女兒繼位。
自己在旁輔佐。
我終身未娶, 她終身未嫁。
漸漸地,人們開始淡忘我與她的過去,大晟懷王殿下與南疆質子的往事慢慢消散在歲月裡。
可我記得。
我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每個瞬間, 也記得我傷害她的所作所為。
我們明明相愛, 卻再也無法相見。
她給我最後的回信上說,此生不復相見。
她在六十歲那年壽終正寢。
我以舊時好友的身份出席了她的葬禮。
雖然瞎眼多年, 但她的模樣一直深深印在我腦海裡, 揮之不去。ŭ̀⁺
我上香,鞠躬, 跟往來的賓客一樣接受謝禮。
然後在夜深人靜時分偷偷摸進了靈堂。
像很多年前與她告別時那樣,喝了一杯毒酒。
那次我還給她一雙眼。
這回是我的命。
我爬進棺材,倚著她涼透的身子慢慢躺下。
伸出手擁抱她。
這麼多年,我勤勉政務, 病中都不敢懈怠, 力求做到人人吃得飽穿得暖。
百姓都道我是明君。
隻有我知道,那是在贖罪。
如今,我完成了我的使命, 終於有面目來見她。
「阿離,走完這一生,我們總算能再次相守。」
「真好。」
(完)
"公司有個同事是指責型人格。 我誤拿錯同事的杯子,和同事道歉後,她指責道:「今天拿錯別人的杯子,明天就能拿走別人的工作成果,後天就會拿走別人的男友,說是錯拿,心裡咋想的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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