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因要學王映容的做派,我將手下的這幾顆棗管得極松,思穎這個大宮女腦袋也不靈光,導致大半宮人都十分懶散。


 


皇帝在的時候還利索,皇帝不在,我便是喝口熱乎茶都續不上。


 


隻有謝雨管得那一攤不同,不論什麼時候看,都是活兒最好的一個。


甚至有些伺候我的累活,她都私下偷偷做了,從不邀功出頭。


 


我對這小姑娘越看越是滿意。


 


果然,我們惡毒女配沒有一個孬種。


 


31、


 


眼看著把孫太醫收拾穩妥了,手裡也攥了他一二把柄,第二日我便帶著皇帝和王映容撞到了桃林裡。


 


與其叫王映容憋不住了搞些花裡胡哨的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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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叫他倆平平無奇地相遇。


 


果然,皇帝一個凝視,王映容淚如雨下。


 


不消多說,倆人便摟在一處和好了。


 


皇帝一連五日都宿在了紫凝宮,大有王映容剛入宮時滔天巨寵的樣子。


 


宮裡許多人的心又活絡起來,尤其王映容那一派,三五個坐在一處,怡然高貴的樣子,看到誰都是一副審視的眼神。


 


見到鄭音,也是這一日。


 


她穿得樸素,手裡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皇子。


 


我了然,這是蕭扶鶴姐姐的孩子。


 


蕭扶鶴原有個入宮為妃的姐姐,可生下四皇子後沒多久就去了。


 


一個有皇子的貴妃姐姐,一個掌握西北兵權的戰神父親,還有整個家族做依靠。


 


原本的蕭扶鶴,是這樣滿門榮耀的貴子。


 


怪不得,叫皇帝容不下。


 


我垂下眼,剛想走過去,便聽亭子裡一聲嬌笑。


 


「哎呀,四皇子長這樣大了,雖不如我們五皇子看著伶俐,卻也可愛得緊,快來給薛姨娘娘抱抱。」


 


煩S了,怎麼又是薛昭儀。


 


32、


 


薛昭儀的人設是嬌憨可愛,心直口快。


 


她跑到鄭音跟前,一把把四皇子抱在懷裡。


 


孩子有些怕生,哇地哭出來。


 


鄭音伸出手,急得直咬唇。


 


「薛昭儀,快把四皇子放下來。」


 


薛昭儀噘著嘴,把四皇子抱得更緊了。


 


「堂堂皇子,瞧被你教成什麼樣子,怎麼好這麼膽小怕事的。五皇子被純妃娘娘就教得很好,我看我把四皇子抱回去,多往紫凝宮走動走動,還不至於被你養壞了。」


 


我嘆了一口白蓮花該嘆的氣,暗地裡扭了扭手腕。


 


「都說亂拳打S老師傅,看看咱們薛昭儀娘娘,搶皇子就是搶皇子,直接了當都不帶拐彎的。」


 


我走過去一把攥住薛昭儀的脈門,她哎呦一聲松了手,我趕緊把孩子抱下來交給鄭音。


 


「眼前是什麼雜碎東西,怎麼都敢欺負到皇子頭上了,」


 


薛昭儀氣得直哆嗦,她揚手就要朝我打過來,被謝雨一胳膊擋開。


 


「薛昭儀娘娘,後宮重地,可不興動用私行,不體面的。」


 


我好整以暇地拿帕子給四皇子擦了臉。


 


「好孩子,不哭了,快跟著鄭娘娘回去吧。」


 


「不許走!」


 


薛昭儀一招呼,她那幾個跟班帶著宮女都走了過來。


 


「孫貴人好厲害的一張嘴,上來就汙蔑本宮一裝好大的罪名。今日若沒個說法,本宮竟叫你一個小小貴人欺負住了。


 


來人,去請純妃娘娘的意思,本宮要好好罰一罰這個不懂尊卑的東西!」


 


好呀。


 


我救了純妃,又幫她復寵,皇帝心裡都記著我這事兒要找機會賞我呢。


 


更何況,就拿這事兒向蕭扶鶴討個人情,多好。


 


一想起蕭扶鶴不情不願又滿臉愧疚的樣子,我就開心。


 


這樣想著,我徑直跪了下去。


 


「您是九嫔之首,妾區區一個貴人,您說罰就罰了,還請什麼旁人的意思。薛昭儀不會是不敢,怕了妾一個小小的,舞伶吧?」


 


這人最吃不得激將法,當即就氣得跳腳。


 


「喜寶,給本宮掌嘴!把她那張魅惑陛下的臉給本宮打爛!」


 


謝雨不服,剛要上前就被我拽了回來。


 


這樣的刑罰,我在書上是經常要受的,罰跪、抄書、笞刑,掌嘴倒是最家常便飯的。


 


我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薛昭儀。


 


偏這樣狗仗人勢的蠢東西,因著好家世,無所出便成了九嫔之首。


 


一巴掌下來,將我頭打得側了過去。


 


我伸出舌頭頂了頂舌尖,感受著口腔裡的血腥味道。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屈辱和無力感。


 


薛氏,我S你時,要叫你疼百倍。


 


鄭音跪在我身側,哭著求情。


 


而四皇子卻安靜下來,他靜靜地看著我,卻不出一聲。


 


33、


 


二十個嘴巴子打完,我一張臉腫得像豬頭一般。


 


薛昭儀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她不用說什麼,她立我跪的形勢已經說明了一切。


 


鄭音流著淚看我。


 


「你又何必跟她硬來,薛昭儀仗著有純妃相護,向來是什麼都敢的。」


 


我沒有回她,隻拍了拍她肩膀。


 


「天暗了,快帶四皇子回去。」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罷了,我尋思那蕭扶鶴不直接告訴我照應四皇子,隻說找這膽小怕事的鄭音做什麼。


 


還考驗我一回?


 


哎,說話臉疼。


 


我一路慢慢悠悠招搖著回去,叫闔宮都知道我今日被打成豬頭了。


 


皇帝從紫凝宮聽了消息,飯都沒吃就跟來了。


 


他陰沉個臉,怒氣衝衝地走進來。


 


我嚇了一跳,趕緊躲到屏風後面去。


 


「陛下來了怎麼不叫通傳,今日妾身子不好,不能伺候陛下。」


 


皇帝坐在貴妃椅上,


 


「她打你你就站著讓她打?平日的機靈勁兒都哪去了,朕是如何教你的?」


 


我扒著屏風,隻從一邊露出兩隻眼睛來瞧他。


 


「陛下說敵強我弱,要避其鋒芒。可四皇子實在哭得可憐,妾沒忍住。」


 


皇帝深嘆了口氣,指著我道:


 


「你兄弟出息,春闱得了一甲第二,你倒在宮裡受欺負,不是給他丟人嗎?」


 


我一眨眼,落下兩行淚來,又縮回頭去。


 


「妾便是受欺負的命,薛昭儀的爹爹是三品大員,妾一個小小貴人,不想給陛下給家裡惹麻煩。


 


她打就打了,妾又不疼。」


 


我還沒說完,皇帝就大步走了過來,我沒來得及躲,頂著豬頭哭得更難過。


 


「您怎麼說過來就過來了呀,妾都要醜S了!」


 


皇帝無奈地笑笑,伸手將我摟在懷中。


 


「是有些醜,小姑娘愛臉面,難為你如此懂事。」


 


他拍了拍我,叫來掌印內管崔靴。


 


「降薛氏為貴人,禁足三月,宮裡沒她,也少些人興風作浪。」


 


「九嫔之首空缺,瀟瀟便頂上,封號歲聿。」


 


「歲聿雲暮,一元復始。從前的事兒,不要去想了,朕往後將瀟瀟養得驕縱些就是了,莫要如此懂事。」


 


「暑氣降至,朕帶你去行宮避避暑。」


 


從貴人到九嫔之首。


 


我靠在皇帝肩頭,斯哈斯哈地笑了。


 


臉疼。


 


34、


 


我傷好被冊封那日,王映容稱了病,皇帝兩次過去都被她擋了出來。


 


這是王映容第一次將我放在眼裡,容不得她不放,我爬到她頭頂,鑽進她眼皮子,站到她那雙蔑視眾生的眼珠子上。


 


我笑著,坐肩輿停在薛貴人宮門口。


 


「去把薛貴人的窗戶門都打開,本宮怕她看不見這身新做的服制,還有陛下親自畫圖給本宮新做的頭冠。薛貴人怕是沒帶過吧,透過窗戶來看一眼吧。」


 


所謂寵,便是拿來生嬌的。


 


要不然皇帝寵個什麼意思,寵個王八摸一下便縮進殼子裡嗎。


 


便是叫他看到自己一手調教的女人仗著他的勢去報仇,去將自己受的氣找回來。


 


這才對得起我的雙字封號。


 


屋外有些熱,我舉著扇子看了一眼裡頭,便聽到叮鈴咣啷好一陣摔打聲。


 


十分悅耳。


 


「薛貴人好好養著身子,本宮要隨陛下去行宮避暑了,等本宮回來,咱們再算賬。」


 


我正襟危坐,一字一頓地告訴張訣。


 


「你讀過書腦子聰明,本宮要薛氏,S得慘一點。」


 


35、


 


王映容稱病,皇後趁機將宮權都收了回來。


 


要啟程的前一日,皇後將我叫到了鳳儀宮。


 


「純妃盛寵不衰五六年,歲聿昭儀一來,就將她壓下去了。也不枉費本宮當初心軟,將你留下來。」


 


實話實說,相比於王映容,這個皇後才是真正心機深重的高手。


 


她厲害就厲害在所有能下棋的位置,全部都要落上一子,以觀後效。


 


王映容隻是看不起我,而皇後娘娘和皇帝陛下,才是真正將我剁碎了嚼幹淨的人。


 


我裝作無比動容地跪在她眼前。


 


「妾當時心中惶惶,幸得娘娘垂憐,如若不然,今日便指不定在哪個亂葬崗裡成白骨腐肉了。」


 


「娘娘大恩大德,便是讓我現在衝進紫凝宮一刀把純妃娘娘S了也使得的。」


 


......


 


我覺得皇後有點生氣,她看我的眼神明顯凌厲很多。


 


可她披的是母儀天下仁慈寬容的人設,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撕破臉和我鬧的。


 


「說得什麼胡話!」


 


我又如鹌鹑一般縮了縮脖子。


 


「反正皇後娘娘叫嫔妾做什麼,嫔妾便做什麼,絕無二話。」


 


皇後揉了揉額頭,忽然冷笑一聲。


 


「好啊,歲聿昭儀好的很,是本宮小看你了。」


 


我也不再裝傻,微微勾起唇角。


 


「娘娘不必這樣想,這闔宮上下,都小看嫔妾了。」


 


聽到這樣的話,皇後才呼出一口氣來。


 


「也好,在這後宮裡總看著純妃那樣惺惺作態之輩,本宮也難受。


 


這後宮裡頭,沒有根基,就如浮萍一般。今日你敢同本宮說這樣的話,是找到根基了?」


 


我站起身,雙手端茶,恭敬地奉在她案上。


 


「回皇後娘娘,嫔妾沒有根基,走到哪,便落在哪。」


 


現下的你怎麼能想明白,在如今的皇帝眼裡,沒有根基,便是最大的根基。


 


連著又和皇帝鬧了幾天的別扭,王映容終於有些慌了,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現在的皇帝,和從前不同了。


 


王映容不再裝病,而是主動放下身段去找了皇帝。


 


兩位又甜蜜和好了。


 


36、


 


話本子裡皇帝的這次出行,可謂驕奢淫逸,豐富多彩。


 


我找人給蕭扶鶴遞了信,這次行宮,他一定要去。


 


這一次,我要讓皇帝打消對蕭扶鶴的大半芥蒂。


 


我要讓蕭扶鶴知道,誰是他最大的敵人。


 


我還要,懷上一個沒有皇室血統的孩子。


 


皇帝不是嫌我低賤,不願我懷上皇嗣嗎,說實話我也並不想生下有他血脈的孩子。


 


作為天樞營統帥,蕭扶鶴一身銀甲護在帝王駕側,他身姿挺拔,發黑如墨,腰上還掛著玄鐵雙刀。


 


我透過車簾悄悄看出去,竟看得有些。


 


思穎木著一張臉:


 


「娘娘,暑氣大,您還是別掀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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