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薛昭儀既有心折辱於妾,也應顧及陛下的顏面。妾雖曾是舞伶,但從來隻在大宴上獻藝,苦練十餘載,絕不為獻媚。」


 


「真是不知羞恥,不為獻媚怎麼跳到了陛下的榻上去?」


聽得這句,我似是羞憤欲絕。


 


「娘娘侮辱妾使得,可若再攀扯陛下,妾就是S也不容你!」


 


25、


 


「看來朕寵幸瀟瀟,薛昭儀心裡十分不滿啊。」


 


內監唱禮,宮人跪了一地。


 


薛昭儀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王映容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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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不敢,臣妾隻是看不慣孫貴人那副矯揉造作的樣子。」


 


我沒有說話,隻默默地垂下頭掉眼淚。


 


王映容這時候才施施然走過來,


 


「陛下,婉兒小孩子心性,哪裡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意思就是單純討厭我唄。


 


而我抽抽搭搭地抬起頭來,似鼓足勇氣才開口。


 


「妾知自己出身不如宮中娘娘,從來都謹小慎微不敢招搖。妾學規矩,嬤嬤說站半個時辰,妾站兩個時辰。妾練書畫,讀後妃德行,從早到晚,沒有一日荒廢。水滴石穿,想來總有一日純妃娘娘會不再覺得妾卑賤。」


 


皇帝是宮女所出,從小爹不疼娘不愛,不管自己多努力出色,跟著他的就隻有出身卑微幾個字。


 


男人隻會共情自己。


 


我被糟蹋欺辱,隻要不鬧到他眼前,便不算什麼大事。


 


可他一旦代入自己,怎麼著都要說兩句公道話。


 


聽我說完,皇帝看著王映容,還是眉眼溫和的樣子。


 


「朕喜歡聽孫貴人說話,也喜歡看她跳舞。她年紀小,從前又替父受難遭了許多罪,頗為不易。容兒協理六宮,應當替朕照應一二。」


 


王映容入宮六年,寵愛加身,膝下又有個玉雪可愛的五皇子,無論什麼時候都一副不爭不搶的大度樣子。


 


被皇帝看到她縱容手下的人羞辱嫔妃,還是第一次。


 


她與皇帝自幼相識,鬧了許久脾氣才同意入宮為妃。


 


打那以後便被哄著捧著,偶爾吵架也是她覺得皇帝政令行徑過於殘暴,為著賢妃的名頭鬧上一場。


 


但皇帝因為旁的嫔妃對她說如此重話,也是第一次。


 


說實話,我隻是被欺負得有些煩了,萬沒有想到這一場鬧得如此有效。


 


哎呀,那接下來的那場戲,純妃娘娘要怎麼接才好呢。


 


我剛想到這,皇後宮中的大宮女便垂首碎步跑了過來。


 


「陛下,明妃娘娘見紅了。」


 


26、


 


明妃出自江南白家,閨閣裡也是如珠捧玉養大的女孩兒。


 


去年北方天災,白家捐了大半身家充盈國庫,一為投誠示好,二就是為了這個僅一面就對皇帝芳心暗許的白繡薇。


 


可白繡薇剛入宮,就發覺皇帝已有了真愛王映容。


 


她張揚跋扈,處處和王映容作對,企圖能贏得一場。


 


可她越是如此,越襯託王映容的嫻靜不爭。


 


白繡薇哭過也鬧過,可皇帝卻對她越發冷淡,心S如灰之際卻有了這個孩子。


 


皇帝有些厭煩白繡薇,卻也在一開始喜歡過她的明豔大方,又拿了人母家大筆錢財,自然也十分期待用這個孩子來交差。


 


跟著皇帝趕到熹微宮時,皇後坐在正殿上,一臉嚴肅。


 


在她下首已跪了一排人。


 


「陛下。」


 


皇後行了禮,滿目愁容地搖頭。


 


「明妃年輕,孩子還會再有的。隻不過......」


 


皇後看了一眼王映容,似難以抉擇,最後嘆一口氣才說。


 


「若是她沒有福氣,也就罷了,偏是人禍。」


 


皇帝已皺了眉,江南的勢力雖不大,卻勝在偏遠難纏,打斷骨頭連著筋。


 


前些日子不知是誰把他寵幸王映容打壓白繡薇的事兒傳了出去,白家那幾個已上了好幾封折子發難。


 


他煩得很,恨不得就地抄了這群匹夫,現下卻又不得已應付一番。


 


「什麼人禍?」


 


不用皇後發話,白繡薇的掌事宮女就跪在人前。


 


「陛下,娘娘屋裡的蠟燭被混了麝香,分量極微,但日以繼夜,早晚是要傷了母體的!此人用心之毒,若非皇後娘娘命人細細盤查,說不定便被蒙混過去,成了樁糊塗官司,叫娘娘有苦難言。求陛下看在娘娘對您一片痴心的份上,給我們娘娘做主吧!」


 


皇帝半晌沒有說話,殿前一眾人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內室傳來白繡薇崩潰的哭聲,皇帝才一拍案頭。


 


「查!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皇後又站起來。


 


「陛下,尚寢局掌扇傘燈燭的張典執,是純妃義結金蘭的姐妹。若要查問,怕是得動刑。」


 


皇帝還沒有說話,王映容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


 


上套了。


 


「陛下,蕊兒同臣妾自幼相識,定不會謀害皇嗣。她素來嬌弱,受一遍酷刑,怎麼還能活得下去。


 


皇後疑蕊兒,便是疑臣妾,不如將臣妾拖下去用刑來得快些。」


 


薛昭儀也趕緊跪下求情。


 


「陛下,這定是心懷不軌的人故意栽贓,純妃娘娘是多慈心的人,您最知道的!」


 


27、


 


沒有這薛昭儀還好,薛昭儀一說話,皇帝氣蹭一下就起來了。


 


「純妃性子軟,架不住你們這些沒心肝的東西嗦擺。方才在桃園欺辱孫貴人的嘴臉,此刻消散的倒快。」


 


「審!朕要個結果!」


 


皇後點頭應是,不著痕跡地看了我一眼。


 


王映容則雙眼無神地癱坐在地上,我知道,她和皇帝的好日子,要開始土崩瓦解了。


 


話本子裡說什麼大女主文,王映容前期愛皇帝愛得S去活來,後來卻因為幾場陷害見到了皇帝的絕情。她心灰意冷開始黑化,召集煉丹術士,打著為皇帝求長生的名號暗中下毒。


 


最後她鬥倒了皇後,鬥倒了整個白家,甚至把皇帝一起料理了,扶自己的兒子上位,成為一人之下的太後。


 


就連邊上這個一直幫她做髒活兒的薛昭儀,都隻是被她疏遠,封了個太妃頤養天年。


 


主角團大獲全勝,一切擋她路的人全都不得好S。


 


而我因為幫皇後陷害過她,被皇帝削去四肢,發配冷宮自生自滅。


 


我在夢中親眼看著自己被脫去華服,摘掉金簪。


 


親眼看著自己被砍斷的四肢不斷地流出暗紅色的血,我不甘地嘶吼,痛苦地流淚。


 


卻無人理睬。


 


偌大的盛陽宮中,誰會關心一隻螞蟻的S亡呢。


 


28、


 


皇帝留在熹微宮陪著明妃,王映容失魂落魄地被薛昭儀扶走了。


 


皇後則意有所指地拍了拍我的手。


 


「陛下皇嗣不豐,如今除了純妃你有寵最多,本宮叫太醫院給你配一副坐胎的方子,你也爭氣一些。」


 


我表面嬌羞地應下,心裡腹誹,傻子才敢喝你給的東西。


 


回到寢宮,我蒙頭大睡了一場。


 


第二日還有一場硬活兒。


 


因為那個管燈燭的張典執,自裁了。


 


皇帝剛下朝往內宮走,王映容腳下一歪,掉進了內外兩宮相隔的隨因河裡。


 


書上寫的是皇帝不顧阻攔,親自跳下河把王映容救了起來,兩人重修舊好,將什麼張典執和白繡薇都拋給了皇後處理。


 


而今日,我見狀大喊一聲:


 


「娘娘,萬不要想不開啊!」


 


隨後捏著鼻子憋了一口氣,噗通一聲就跳下去。


 


王映容掙扎得厲害,我薅著她的頭發便給她按下去兩回,嗆得意識昏沉了,我才給她撈起來往案上遊。


 


皇帝著急忙慌地趕過來的時候,隻看到瑟瑟發抖的我哭得梨花帶雨。


 


「娘娘,娘娘您快醒一醒啊!」


 


旁的事兒不用我動手,皇後那早準備好了碎嘴敢S隊,隻說那張典執家中有個哥哥,三人青梅竹馬長大,比和皇帝在一起的情分都長。


 


如今張蕊兒S了,我們心地善良的純妃娘娘,定是沒有辦法和竹馬交代的。


 


皇帝為此發了大怒,將告狀的宮女直接拖出去打S。


 


正心煩意亂的時候,小太監劉培頭一次越過自己的師父多嘴。


 


「皇上,孫貴人今日下水受了驚,方才還叫小宮女去太醫院討安神湯呢。奴才看那小宮女呆呆笨笨的,連著跑錯了好幾條路,倒是招笑兒。」


 


皇帝尋思了半晌,終於笑出一聲來。


 


「闔宮上下,就她宮裡伺候的歪瓜裂棗,什麼耳背的呆傻的,人家塞給她她就收。」


 


「什麼時辰了?」


 


劉培躬身奉上一杯新茶:


 


「戊時末了,孫貴人用功,這個時辰還在院子裡背詩。下頭的內監們都傳遍了,說咱們這位小主要考狀元呢。」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劉培一眼,嘆了一口氣起身。


 


「難為你拿她來哄朕開心,孫貴人是有些韌勁兒在的。」


 


我這樣卑微又沒有權勢的小貴人,自然是沒辦法收買皇帝身邊人的。


 


那自然,是劉培為了討好皇帝多的嘴。


 


29、


 


王映容這次和皇帝置氣,足足三個月還不見消融。


 


皇後除掉了有江南白家支持的皇嗣,又坑了一手壓制她多年的純妃,還順帶給我開了個不孕不育的方子。


 


她最近春風得意,開心得很,就連思穎身上的穿戴都好了許多。


 


皇帝見我日日刻苦,除床榻之外又給了我兩分溫情,他教我練字作畫,每每下朝都要興起來考校我的功課。


 


我也十分爭氣,每回都有長進。


 


皇帝笑說他教導皇子都沒這麼上心,我隻窩在他懷裡喚老師,手腳並用地遞上戒尺,看著人越加深重的眸色笑得花枝亂顫。


 


蕭扶鶴這回事兒辦得慢,過一年才送進來個人。


 


我又花了幾個月費心思將人提拔到身邊來。


 


是個叫張訣的小太監,眉清目秀有幾分風骨。


 


蕭扶鶴說他本是寒門貴子,文章詩詞都做得極好,可家中嫡支犯了事,牽連到他們家。


 


本是要砍頭的罪,蕭扶鶴使了些手段把他送到宮中做太監了。


 


我暗中腹誹,對這人來說,不知是S了強,還是進宮來給我做奴才強。


 


皇帝倒是很滿意,他看我屋裡那些有疾的奴才看多了,常常要念叨幾句。


 


如今瞅著個正常的,大手筆賞了我一頂躍制的頭冠。


 


我也投桃報李,侍寢的時候弄了些宮外的新花樣。


 


直到皇帝惆悵地握著我的手:


 


「容兒,給朕生個皇子吧。」


 


天S的,每一個字我喜歡聽。


 


我不是王映容,天天喝皇後的避子湯也懷不上孩子。


 


於是我想法子做了朵解語花,日日開解皇帝什麼兩小無嫌猜、莫以今時寵,難忘舊日恩、夜寒宮漏永,夢君恩。


 


皇帝被我說動了,卻仍好面子不肯先低頭去見王映容。


 


「朕堂堂天子,況且朕又沒什麼錯。」


 


說完他又有些惆悵,一下一下敲著我的手背。


 


「她素來傲氣,這麼多年了,無論朕對她多好,她都從不肯為朕折腰。」


 


......


 


皇帝從小孤苦,自己憑著一腔不甘做小伏低,舔在當時的八王身後做跟班。一路上八王爺要做什麼髒事兒,他便第一個去做,還得露出感激涕零倍感榮耀的樣子。


 


時間長了便養成一副陰鬱別扭的性子,他向往所有美好完整的人,想靠近卻又忍不住嫉妒。


 


就像他嫉妒蕭扶鶴一樣。


 


他多疑、暴戾,卻不得不偽裝成一副君子坦蕩的做派。


 


他希望王映容永遠保持孤傲高潔的樣子,卻又蠢蠢欲動,想讓她落下神壇,跌入泥裡,和他一般骯髒。


 


可若王映容真的髒了,皇帝定會第一時間踹開她。


 


30、


 


我把皇帝隨口的話都當聖旨,平日喝一碗的坐胎藥,現下要當著皇帝的面喝兩碗。


 


太醫院有個叫孫達仁的婦科聖手,本是女主的最強醫師,卻被我先截了胡。


 


思穎給我選的那批歪瓜裂棗宮人裡,有一個跛腳的是孫達仁的表姐謝雨,二人在老家時定了親,本是兩情相悅馬上就要成婚的。


 


可後來陰差陽錯,謝雨入宮被打折了腿。


 


而孫達仁一片痴心,本要懸壺濟世做個遊醫卻也考進了太醫院。


 


我叫孫達仁診了兩回脈,威逼利誘都使上了才叫人不情不願地幫我辦事兒。


 


我心想,女主果然不好當。


 


話本子裡孫達仁可是舍棄謝雨愛上了王映容的。


 


而謝雨也因愛成恨做了和我一樣的炮灰反派。


 


你瞧,我現下把這些失敗者,都搜羅到一起了。


 


我沒有勾引人家未婚夫的癖好,每回孫太醫來了都讓謝雨接送,一來二去,謝雨對我倒是十分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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