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都知道彼此沒有出軌,談的結果無非就是她不準我再見池念,卻又絕不會答應我不再見言周。


我無所謂,其實我本來也沒想過要讓她和言周斷絕來往。


 


偶爾想想,我甚至覺得等我S了,言周也算是個很好的選擇。


 


但這樣的想法隻存在了一天。


 


次日在陸家見到言周,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讓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說「謝謝你照顧晚晚。」


 


是啊,可不該謝我嗎?


 


我救了她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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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間,是我給她做了無數頓飯,讓她戒掉了垃圾食品,也是我在她每次大發脾氣的時候上前哄人,慢慢讓她學會了在必要的時候按捺脾氣。


 


連她的秘書們都叫我大功臣。


 


說我們在一起之前陸晚簡直就是個帶刺的噴火龍,討嫌的女暴君。


 


是我,一根根焐軟她的刺,一次次澆滅她的火,讓她重新變得驕縱而不野蠻,肆意而不尖銳,就像一隻皮毛華麗傲慢威風的小豹子。


 


——可這也輪不到言周來謝我。


 


他是以什麼身份,以什麼立場來謝我呢?


 


我想問他,可他看不懂手語,我也不想用手機打字或用筆寫,那會讓我顯得勢弱。


 


——我尤其不想在這個人面前顯得勢弱。


 


他好像看出來了,對我笑了笑:「沒關系,你聽我說就好。」


 


「以前路家不是這樣的。」他環視四周,帶這些懷念,指了指窗外,「那會兒外面有棵樹,一直長到三樓晚晚的窗臺上,我有時候會趁人不注意悄悄爬上去和她見面。」


 


「其實那時候我們已經快滿二十了,但都是第一次戀愛,所以每一天都過得亂七八糟的,還動不動吵架。」


 


「但現在想起來,那已經是很幸福的時光了。」


 


我僵硬地坐著不說話。


 


他話鋒一轉,說:「對了,我的腿能治了。」


 


我做了個「恭喜」的手語。


 


他看不懂卻猜出來了:「要不是晚晚每天到處給我聯系醫生,又請了很多專家團來給我會診,我也不會奢望能有站起來的機會。」


 


說完他頓了頓,眼神有些憐憫地劃過我咽喉的部位:「你的嗓子當時為什麼沒治好?是沒找到好的醫生嗎?我聽說還是為了晚晚才傷到的,這一點我要代她向你道歉,她如果像對我一樣盡心盡力,你的喉嚨說不定也能治好呢。」


 


在他憐憫的目光裡,我恍惚又被刀片劃了一次喉嚨。


 


極致的冰涼後是極致的滾燙。


 


血液汩汩湧出,我好像聽見陸晚的尖叫。


 


可現在回憶起來,我已經想不起她的表情了。


 


我知道我不該被他挑撥,但我忍不住。


 


陸晚當時到底是什麼表情呢?有心疼和憤怒嗎?


 


還是一切都隻是因為愧疚和感激?


 


這一天是怎麼結束的我已經忘了。


 


隻是第二天我就買好了去南城的車票。


 


我打算去見我妹妹一面,然後就回老家。


 


不過在那之前,我還要去看一看池念的演唱會,為她彈一曲吉他。


 


也算是報答她年少的盲目喜愛。


 


畢竟,她或許是這世上唯一愛我的人呢。


 


可這一趟行程最後也因為陸晚告吹了。


 


她捉奸一樣在那個地下酒吧等著我,讓她帶來的手下盯著我不許我上臺。


 


【你還想為她伴奏?想都不要想。】


 


她在人群裡對我做手語。


 


我也有些暴躁了:【你跟蹤我?】


 


【就是跟蹤你又怎樣?】


 


我轉身去了後臺,她跟著我進來,居然還有些得意。


 


「那女人六年前還是個小鬼的時候就覬覦你,我肯定不會給她一點機會的。」


 


我看著她,閉了閉眼:【這是最後一次,等我幫她伴奏一次,我就再也不見她了。】


 


她好像猶豫了一下,卻很快搖頭:「不行!你想彈吉他的話以後彈給我一個人聽就好了,想伴奏也不難,大不了我去學唱歌。」


 


【你學唱歌?你一個音痴怎麼學?我隻是去彈個吉他又不做別的,你控制欲能不能別這麼強?!】


 


我動作很大,幾乎粗暴。


 


她愣住了,呆呆看了我好久。


 


在我平靜下來準備出去的時候,她才突然道:「你是不是後悔了?」


 


我倏然回頭。


 


她卻紅著眼眶SS盯著我:「你是不是後悔救我了?」


 


「為了救我你才傷了聲帶,為了救我你才成了啞巴,為了救我你離開了你喜歡的學校離開你喜歡的學生,為了救我你失去了工作……」


 


「你是不是後悔了?」


 


眼淚從她眼眶裡湧出來,她卻倔強地瞪著我。


 


「看著池念在臺上唱歌,你是不是也會開始討厭我,也會覺得如果當時沒救我就好了?」


 


「……」


 


我說不出話來。


 


耳鳴聲尖銳刺耳,我猛地閉上了眼睛。


 


陸晚卻把這當成了默認。


 


她發瘋地砸了後臺放著的所有樂器。


 


揚長而去之前她紅著眼冷冷盯著我:「就算你後悔了也沒用,你救我兩次,我要纏你一輩子。」


 


「誰敢再靠近你,我就弄S誰。」


 


「不信你就用池念試試看,我會不會說到做到。」


 


她走了。


 


趕來的池念看著這滿地狼藉,愣愣地盯著我。


 


我艱難地對她比劃:【對不起啊,毀了你們的演唱會。】


 


【但她會加倍賠償的,雖然也無法彌補什麼。】


 


池念說沒關系。


 


「那你還能給我伴奏嗎?」


 


我搖了搖頭,又比:【對不起。】


 


池念又哭了。


 


她最後跟我說:「你能不能把你的吉他送給我?反正約很舊了。」


 


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不要被這些S物牽絆住,看到會傷心的。】


 


我已經夠對不起她了,總不能讓她以後還抱著我的吉他哭吧。


 


她未來男朋友得煩S我不可。


 


9.


 


我和池念平平淡淡地告了別,就像以後還會有無數次相見一樣。


 


但和陸晚,我沒有告別。


 


早些時候我還發愁該怎麼跟陸晚坦白,現在倒是省事了。


 


不告而別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算有朝一日她聽到消息,也總會有言周安慰她。


 


至於會不會愧疚?


 


我全心全意愛了她這麼多年,讓我最後在她心裡用愧疚佔一點小角落,也不算很過分的要求吧?


 


何況有愛的人陪在身邊,就算再愧疚也總會放下的。


 


隻是在離開之前,我借著凌晨夜色看了她很久,最後還是沒忍住,在她熟睡的臉上印了一個吻。


 


從額頭到鼻尖,再到嘴唇。


 


好吧陸晚。


 


我承認,我很舍不得。


 


就算你讓我那麼痛苦,我也還是這麼舍不得。


 


再見了陸晚。


 


我唯一的,永遠的,不變的愛人。


 


10.


 


一天後,我抵達南城,見到了我多年未見的妹妹。


 


她長高了許多,變得成熟而自信,在人群中很是出眾漂亮。


 


她的同學先注意到我,往我這邊指了兩下,似是在起哄,她的臉色卻一下難看起來。


 


「她是我哥哥!已婚人士!」


 


這麼遠我都能聽見她的怒吼。


 


這麼精神,真好。


 


我對她揮了揮手。


 


轉眼我們坐在了附近的餐廳。


 


我當著她的面把她退給我的五十萬轉了過去,用手機給她打字:【你把我拉黑了,我沒來得及告訴你,這些錢都是我自己攢的。】


 


「那我也不要。」


 


她冷冷道:「與其給我轉錢,你不如回老家去給爸媽掃墓,我都夢見他們來問我了。」


 


【他們怎麼不來問我?明明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見她又要生氣,我趕緊打字:【知道了,我這次見過你就要回去的。】


 


「真的?」她將信將疑,有些震驚道,「你真的願意回去掃墓?」


 


【不是你要求的嗎?】


 


她呵呵一聲,卻也緩和了臉色,沒再說什麼。


 


我本想多呆兩天,最好再帶她到附近玩一玩,請她吃好吃的,她卻一個勁催我回去。


 


「你不回去我那些室友就都要來見你了!」她滿腹怨氣道,「我都說你不會說話了,她們還喪心病狂說人帥就行。」


 


我有些訕訕,有些想說見面也沒什麼,我可以給他們買點吃的,但最後想想還是算了。


 


她看起來過得很好。


 


將來隻會過得更好。


 


我沒什麼可擔心的。


 


隻是離開前,妹妹叫住我,對我說:「隻要你願意回去看看爸媽,我就不怪你了。」


 


「我想他們也不會怪你的。」


 


「哥哥,你以後好好過,雖然我不喜歡你那個目下無塵的老婆,但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也可以叫她一聲嫂子。」


 


她終於對我露出個笑來:「你下次帶她一起來,我那些室友絕對不敢動彈。」


 


我也笑了笑。


 


最後我抱了抱她,摸摸她的頭,轉身走進機場的人流裡。


 


11.


 


我的故鄉在煤炭大省。


 


回村的路上要轉好多次車,顛得我也吐了好幾次。


 


好在隔壁的阿姨不嫌棄我,還給我遞了一個橘子。


 


看來她不是我們村的人,如果是的話,想來不會對我這麼和藹。


 


我的父母是在我十歲那年去世的。


 


先是父親遇到了煤礦事故癱瘓了,後是母親燒炭自S。


 


我妹妹當時被送到親戚家裡玩,家裡隻剩下我。


 


於是他們把我也捎帶上了。


 


緊閉的門窗,漆黑的房間,嗆人的煙味,還有影影綽綽間看見的母親變色的臉。


 


這一切都是我常年的噩夢。


 


和陸晚在一起後才慢慢減少了一些。


 


在當年離開村子的時候,我曾發誓絕不會再回來。


 


可如今我看著這棟破敗的房屋,突然覺得或許這就是命運。


 


我本該隨母親一起S在這裡,是我自己掙扎著,抓撓著,拼S拼活打碎了窗戶翻了出來。


 


現如今雖然多活了二十年,回頭一看卻還是無處可去,兜兜轉轉竟還要回到這裡。


 


現在想來,第一次在大火中見到陸晚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對她有所不同了。


 


因為那時的她和年少的我是那麼的相似。


 


我們一樣的尖銳,一樣的不甘,一樣地不願在任何人面前低頭服輸。


 


父母活不下去了,想帶我一起S。


 


我卻偏想活下來。


 


對我來講,他們留給我最後的印象,隻是三個字——S人犯。


 


即便如今我快要S了,也依舊如此。


 


手機震動了一下,我低頭看,是陸晚發來的消息。


 


【你想去找你妹妹或者回老家散心都可以,但不要待太久,最多一個月。】


 


剛看完這條消息,又有另一個人給我發了一條。


 


是言周發來的,他說他還有一個月就要動手術了,手術地點在國外,這期間陸晚大概會經常飛過去看她,讓我多多理解,還跟我道歉。


 


我笑著,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提前祝你手術成功,另外,我想麻煩你一件事,等以後你住進路家,能不能把我的東西全都打包扔掉,想來陸晚是不肯丟我的東西的,但你應該不會希望那裡還留著我的痕跡吧?


 


我留了一些錢在抽屜裡,應該夠你找一次搬家公司了。


 


多謝。】


 


我還是無法祝他們過得幸福。


 


就算我自私一回好了。


 


既然不能帶著陸晚的愛S去,那就讓我帶著她的愧疚S去吧。


 


一點點就好。


 


夜色將至,我背著吉他,望著這棟老舊的屋子,抬腳走進去。


 


就像走進我的墳墓裡。


 


我叫李遠星,三十而立,三十而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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