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見遇到的人是蕭明澤和他的幾個同窗,我才松了一口氣,趕忙把和蕭明歌走散的事告訴他。


 


「你別急,明歌對這一片熟悉得很,不會走丟的。」


 


蕭明澤帶著我找到蕭明歌的時候,她正和別人面紅耳赤地爭一個蓮花燈籠。


 


最終是蕭大小姐贏了,她喜滋滋地提著燈籠,抬頭看見我們不由得一愣。


 


「阿兄、念玉?你們倆怎麼在一起?


 


「不對啊,容念玉,我不是讓你跟緊我的麼?怎麼就到處亂跑呢!」


 


我氣結:所以她根本就沒發現我們兩個走散了?!


 


接觸到我的眼神,蕭明歌才恍然意識到了什麼,不自在地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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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光顧著看花燈了,不小心把你落下了。」


 


「罷了,人找到就好。明歌,下次不許這麼胡鬧了!」


 


蕭明澤領著我們兩個回去的時候,夫人已經坐在了正堂,不知道是何時回來的。


 


她的身邊坐著的是我阿娘,她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就哭過了。


 


我這才想起被蕭明歌急匆匆帶出門的時候,忘記同阿娘告知一聲了。


 


阿娘發現我不見了這麼久,一定急哭了。


 


27


 


夫人冷冷地看著我們,連心聲都變得嚴肅了。


 


【小丫頭長本事了,都能自己偷溜出門了。


 


【今日不好好懲治她們一番,看來是不會長記性了。】


 


蕭明歌看夫人神色不對勁,拉著我一起,「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阿娘,我們錯了,我們不該因為貪玩就偷偷溜出去,你罰我們吧。」


 


她認錯認得極快,夫人卻不買賬:「念玉向來乖巧,一定是被你給帶壞了!」


 


蕭明歌不住地向我使眼色,我連忙跟著說道。


 


「夫人、阿娘,玉兒錯了,不怪明歌姐姐,是玉兒也想去看花燈。」


 


夫人心裡冷哼:【她倒是講義氣!】


 


蕭明澤也在一旁求情:「娘,兩位妹妹年紀小貪玩了些,好在今日沒出什麼事,您就別生氣了。」


 


結果就是,我們兩個一起被罰去跪祠堂。


 


夫人走後,蕭明歌熟門熟路地從供桌下面拿出一個厚實的軟墊。


 


她正要把軟墊放到自己的蒲團下,看到我,又把軟墊推了過來。


 


「念你今天沒有出賣本小姐,給你了。」


 


「我不用的……」


 


「給你就拿著!」


 


跪到半夜,兩人的肚子都發出「咕嚕」聲。


 


蕭明歌看看外面的天色,直接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我都來不及拉住她,她就溜出了祠堂。


 


沒過一會兒,她又跑了回來,跟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包點心。


 


「還是我阿兄了解我,提前在廚房裡藏好了這些。


 


「喏,分你一半,既然我們已經有難同當了,也該有福同享才是!」


 


我接過一塊綠豆糕,一口咬下去,齒頰留香。


 


「好吃吧?你放心,從今往後,我蕭明歌認了你這個妹妹了!以後有我一口湯,就有你一杯羹!」


 


我扯了扯嘴角,心裡默默道:也不至於會淪落到這麼悽慘的境地吧。


 


蕭明歌也沒在意我的反應,一邊吃糕點,一邊自顧自地說話:「你沒看到,今年的燈王它……」


 


28


 


元宵後,北疆大亂的消息傳入了京城。


 


聽說是北方遭了大雪,北狄人不事生產糧食短缺,就來搶掠我大晉的百姓。


 


邊境之地已是生靈塗炭。


 


陛下震怒,讓將軍爹爹前去平亂。


 


事出緊急,他隻來得及回來同我們道別就上路了。


 


送他離開後,夫人愁眉不展,心裡也難得顯得有些焦慮。


 


【若我沒記錯,與北狄的這場仗,大晉是輸了的。


 


【上一次帶兵的,好像是秦相那邊的人。


 


【隻盼這次由蕭放帶兵,結果能有所不同吧。】


 


這日,夫人讓我去書房,說有事找我。


 


敲門進去後,我敏銳地聞到一股血腥氣。


 


我發現夫人的衣袖上染了幾點紅,她正盯著桌子上的畫像沉思,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我好奇地望過去,看清畫上的人以後,有些驚訝。


 


「這畫中人,難道……是我?」


 


看畫像裡頭我的打扮,分明就是元宵那夜的穿著。


 


夫人收了身上的冷意,朝我招招手:「念玉,花燈節你可曾遇到什麼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我仔細想了一下,把遇到秦丞相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同夫人說了。


 


【難道用這畫像找人的是秦相?


 


【但好端端地,他找小玉兒一個小姑娘做什麼?】


 


夫人突然想到了什麼,朝我問道:「你是說,那秦丞相覺得你面善?」


 


我點頭稱是。


 


聽了我的回答,夫人盯著我仔細打量起來。


 


【說起來小玉兒的眉眼同她娘不是十分相似,想必是長得像她父親了……


 


【莫非那奸相認得小玉兒的爹,且同他有什麼龃龉?】


 


夫人的心聲好生奇怪,我爹不就是將軍麼?


 


那秦丞相同他同朝為官,兩人自然應當是相識的。


 


不過,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怎麼不覺得自己長得像將軍爹爹?


 


29


 


我還在愣神,就聽夫人說道:「最近好好在府裡待著,不要出門知道麼?」


 


看她神色凝重,我隱隱有些不安。


 


「夫人,這畫像……是我給你惹什麼麻煩了麼?」


 


「沒有的事,別多想。」


 


「可是,那個秦丞相在找我……」


 


「隻是巧合罷了。再說,找人的未必就是秦丞相。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我還在皺眉,夫人轉身從架子上抽出一本兵書,輕輕敲打我的腦袋。


 


「有這胡思亂想的工夫,不如好好看書,過兩日我會抽查。」


 


從書房出來後,我回了小院。


 


阿娘正在繡著什麼,一邊用手絹捂著嘴低聲咳嗽。


 


這幾日天氣涼,她又受寒了。


 


見我回來,她收了手絹招呼:「玉兒快來,試試阿娘做的新衣服。」


 


她替我換上新衣,我舉著長了一截的袖子晃了晃。


 


「阿娘,大了……」


 


「不大,這是做給你過兩年穿的,還有這些也是以後穿的。」


 


我這才發現她手邊的凳子上,還放著好幾件衣服,甚至還有一件是給我及笄禮準備的。


 


我有些無奈:「阿娘,昨日郎中不是囑咐你好好休息不要勞累的麼?這些衣服往後再做也是一樣的。」


 


「不過是給你做幾件衣服,哪裡就勞累了。咦?這裡少繡了幾針,我再來補補。」


 


阿娘認真刺繡,我在一旁看書。


 


想到在書房的事,我問她:「阿娘,你覺得我長得像爹爹麼?」


 


阿娘抬起頭看了我一會兒,目光裡透著眷戀。


 


「自然,是像的。」


 


「那阿娘,你認識秦丞相麼?」


 


阿娘有些茫然地搖搖頭:「這個秦丞相怎麼了?」


 


「沒,沒什麼。」


 


怕阿娘憂心,我沒有告訴她書房裡發生的事情。


 


或許,真的隻是我想多了吧。


 


30


 


之後幾日,半夜我總能聽到頭頂瓦片的響動。


 


還會聽到夫人語氣森然的心聲。


 


【這些老鼠還真是S不幹淨,一波又一波的。】


 


幾天後,夫人來到我和阿娘房中,臉色有些凝重。


 


「念玉,明歌在外頭,你們去院裡切磋一下,我同你阿娘有事要談。」


 


如今的我已經懂了,夫人這是借機支開我。


 


出去的時候,看到蕭明歌百無聊賴地在外頭踢石子。


 


「夫人讓我們去院子裡。」


 


蕭明歌卻朝我「噓」了一聲,拉著我輕手輕腳地走到緊閉的房門前。


 


誰知,她剛把耳朵貼過去,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夫人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臉上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


 


蕭明歌吐了吐舌頭,隻得帶著我出去了。


 


夫人和阿娘談了大半個時候,出來的時候,她向我交代。


 


「去收拾東西,午後出發。」


 


午後?去哪裡?


 


夫人卻行色匆匆,我帶著疑惑同阿娘一同收拾東西。


 


用過午膳,夫人帶著我們出發,蕭明歌和蕭明澤也在。


 


「娘親,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蕭明歌問出了我的疑問。


 


夫人說:「寒川城!」


 


「去找爹爹?」


 


夫人隻是「嗯」了一句,心裡像藏著什麼事。


 


【也不知道我這次的決定對不對?】


 


31


 


行到半路,我們卻遇上了山匪。


 


馬車外頭喊S聲一片,夫人挑開車簾看了一會兒,神情嚴肅。


 


「這些人不似普通的山匪,怕是有備而來。」


 


夫人皺眉望著外面,將一把匕首遞給蕭明澤:「明澤,替娘守護好她們。」


 


她自己則抽出隨身的銀鞭,一個旋身跳下了車。


 


十一歲的蕭明澤擋在我們身前,顯得格外高大。


 


有他的護衛,那些試圖接近馬車的賊匪無一人成功。


 


沒想到平日裡他看著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這一刻竟也有了一股少年將軍的氣概。


 


馬車周圍平靜下來,我回想了一下方才的來路,探出頭扯了扯蕭明澤的袖子。


 


「兄長,東邊有條小路,兩旁有山石擋著,易守難攻。」


 


蕭明澤眼睛亮了亮:「我去告訴娘!」


 


阿娘把我和蕭明歌摟在懷裡,我有些緊張地注視著車外。


 


「錚錚」的箭矢聲傳來,匪徒開始用弓箭了。


 


不過片刻,蕭明澤跑了回來:「下車!去東邊!」


 


我們一邊躲箭,一邊往東邊退,快到山石後面的時候,一枚利箭向我們射來。


 


阿娘想也沒想,將我和蕭明歌護在身下。


 


隻聽「撲」的一聲,像極了箭尖扎入皮肉的聲音。


 


「阿娘!」


 


我抬頭望去,卻見夫人不知何時趕了過來,擋在我們面前。


 


她的手臂上正扎著一支箭,看得人心驚膽戰。


 


「愣什麼!」


 


夫人低喝一聲,將我們帶到山石後面。


 


她一下就把箭拔了出來,又撕碎了衣擺扎在手臂上。


 


傷口處汩汩流血,夫人卻渾不在意,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眾人對敵。


 


如此沉著鎮定的夫人又與平時冷清的模樣不同了,讓人覺得無論到了怎樣危險的境地,有她在就很安心。


 


因為佔據了有利地勢,那些山匪一時間也拿我們沒有辦法。


 


天快黑的時候,來了一群自稱來自清風寨的江湖人士,夫人說是來接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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