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後也收回咄咄逼人的視線,優雅地坐了回去:


「你姐姐命薄,浪費了本宮指的一樁好姻緣。你可莫要像她一般,傷了本宮一番心意。」


 


我點頭應了。


 


4


 


出了殿門我假裝更衣,不期然在半路碰到等候多時的帝王。


 


他雙眼通紅,按住我肩膀:


 


「為什麼不肯認朕?為什麼要嫁給別人?」


 


我想扳開他的手,徒勞無果後,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我能怎麼辦?我已經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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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指婚的還是皇後,是你心愛的女人,是你廢黜六宮來寵的人,你告訴我,我能怎麼辦?抗旨拒婚嗎?還是說,承認你我的關系,給她難堪?」


 


我哭得厲害,拳頭拼命拍打他的胸膛,聲淚俱下地控訴。


 


他面上浮起猶豫之色,好一會把我擁在懷裡,長嘆口氣:


 


「傻窈窈,你還是那麼替別人著想,你怎麼能這麼善良?」


 


我埋在他懷裡嗚咽:


 


「我也不曾想過,郎君竟然是皇上,若是早知道我就……」


 


「早知道怎麼?」


 


我聲音悶悶的:


 


「早知道,便不敢招惹郎君,誰人不知,當今帝後夫妻情深,我的存在隻怕會讓皇上為難。」


 


他指尖頓了頓,下巴貼近我頭頂,沒再說話。


 


我心下一片冷然。


 


果然,他心裡最重要的人還是皇後。


 


若是我與他相認,免不得惹帝後爭執,哪怕入了宮,隻怕他也要遷怒於我。


 


如今以退為進,才是最好的。


 


更何況,我還有撒手锏。


 


我在他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突然頭一偏,痛苦地幹嘔起來。


 


他大驚之下慌忙扶住我,替我拍打背部。


 


我臉色漲得通紅,一副要把肺腑嘔出來的架勢。


 


好一會,我才撫摸著小腹回過神,眸中滲出生理性的淚水,我歉意地笑道:


 


「讓皇上擔心了,臣女沒事。」


 


他目光觸及我小腹,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抓住我的手,殷切急迫:


 


「窈窈,你可是有了朕的骨肉?」


 


皇後無子且善妒,皇上縱容她,整個後宮形同虛設,竟是一個子嗣也沒有。


 


我頓住,黯然地抽回手,撇過頭幽怨哀傷:


 


「皇上……就當沒發現這件事吧。」


 


他急了,扳過我的臉,直視我雙眼,像是氣極:


 


「你這是什麼意思?窈窈,你告訴朕,要是朕沒發現,你打算帶著朕的孩子做什麼?」


 


我尚未幹透的淚水再次梨花帶雨,笑容悽涼:


 


「臣女能怎麼辦?臣女保不住自己,也不保不住皇上的骨肉,臣女不能惹皇後娘娘不快,更不敢毀了聖上清譽,窈窈賤命一條,唯有一S罷了。


 


「隻是可憐了臣女肚子裡的皇子……」


 


下颌上的力量加重,我看到他閉了閉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給朕點時間,窈窈。


 


「朕會想到一個既不傷害你,也不會惹皇後傷心的法子,你等等朕。」


 


說著眉心微皺,從袖中掏出一塊龍紋玉佩來遞給我:


 


「這東西你留著,若是實在遇到危險就把它拿出來,可保住你和孩子。」


 


我看著上面如朕親臨幾個字心裡樂開了花,面上卻是感激涕零,仰慕深情:


 


「臣女等著皇上。


 


「不到萬不得已,臣女絕不將它拿出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冷意。


 


怎麼可能呢?


 


我要用這個孩子,把承恩侯府攪個天翻地覆。


 


5


 


陳天佑已經連續兩晚沒來我房裡了。


 


倒不是他不想來,而是被後院的妾室絆住了。


 


他屋裡的那些鶯鶯燕燕總想證明自己特別些,從新婦那裡找些存在感。


 


第三晚,我帶了玲瓏,敲響了碎翠閣的門。


 


碎翠閣住了位窯子出身的小妾,也是要和我姐姐共侍一夫的那位。


 


荷娘子見到我並不意外,輕佻嬌媚地調笑道:


 


「哎喲!夫人來了,妾都忘了,還未曾給夫人敬過茶呢,夫人可是來找七少爺的?」


 


玲瓏上前一步給我墊了軟墊,扶我入座,又遞了杯熱茶放我手裡。


 


我飲了一口,笑意不達眼底:


 


「不過是個下賤玩意兒,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玲瓏,給我掌嘴。」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隨著她的慘叫交替作響。


 


玲瓏是學過功夫的,她的臉瞬間腫如豬頭。


 


陳天佑出來的時候,便是看到這樣一張臉。


 


他大約在和婢女廝混,衣衫不整,面色潮紅。


 


看到我臉上明顯一愣,繼而陰森森地笑道:


 


「怎麼?娘子剛進門就要動我的人?還是說——」


 


他雙眸微眯,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


 


「你姐姐非裝什麼貞潔烈女,不願和小荷一同伺候我,娘子這是想通了,要來討好為夫?」


 


我手腕微揚,一杯熱茶潑了他滿臉。


 


他瞪大眼睛,狠戾之色爬上眼底,抄起桌邊的花瓶就要砸過來。


 


可惜,沒有落到我的頭上。


 


我站起身,推開將花瓶反砸回去的玲瓏,看向滿臉帶血正要喊人的陳天佑,唇角微揚:


 


「夫君太不小心了,這花瓶要是落到妾身身上,把妾身砸小產了怎麼辦?」


 


他哽住,陰沉的面孔瞬間變得不敢置信:


 


「胡說八道什麼?老子碰都沒碰你一下,你哪來的身孕?」


 


我單手撫摸小腹,漫不經心地回道:


 


「夫君何必這麼較真?懷孕而已,管是誰的做什麼?」


 


就像當年他要姐姐妻妾共侍一夫,語氣嘲諷:「玩玩而已,何必這麼較真?」


 


就算姐姐S後他也不曾悔過:「真晦氣,這些大家閨秀就是玩兒不起。」


 


天道好輪回。


 


如今他怒火衝天,目光如毒蛇一樣纏在我身上,陰狠地吐血芯子:


 


「賤人!老子要將你沉塘!


 


「說!奸夫是誰?」


 


我眉眼彎彎,好整以暇地欣賞著他的醜態:


 


「沉塘?這可不行,皇上知道了那得多傷心啊。」


 


他瞳孔緊縮:「什麼意思?你說這孽種,是皇上的?


 


「怎麼可能?皇上對我小姑姑情深義重,你算什麼東西!敢和姑姑搶男人?我看你是找——」


 


聲音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SS地盯著我手裡搖晃的龍紋玉佩。


 


「如朕親臨」四個字閃花了他的眼。


 


最終化成一句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


 


「怎麼可能?」


 


我無所謂地聳肩道:


 


「怎麼不可能?


 


「皇上怕不好對娘娘交代,借個地兒給我生孩子而已,夫君可要照顧好妾身肚子裡的龍種啊。


 


「若是妾身有個什麼閃失,夫君隻怕要惹了聖怒,畢竟妾肚子裡可能唯一的皇子呢。」


 


陳天佑臉上一陣陰晴不定,牙齒咬得嘎吱作響,恨得不行,卻不敢拿我怎麼樣。


 


「嘭」的一聲,不知何時,荷娘子也驚恐地摔倒在地,視線在我和陳天佑身上來回打轉,說不出話來。


 


我瞥了她一眼,尚未說話,陳天佑比我更快,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很快,嬌媚可人的小妾就變成一攤爛泥。


 


我不置可否。


 


知道了這等陰私,自然隻有被滅口的份兒。


 


這陳天佑當真是個狠人。


 


臨走之前,我叫住了他,言笑晏晏:


 


「夫君若是心裡不痛快,不如把事情捅開了去,若是能靠著龍種進宮當娘娘,妾身感激不已呢。」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奪門而出。


 


我知道他去查龍種的真假了。


 


玲瓏疑惑:「姑爺會捅出去嗎?」


 


我搖了搖頭。


 


萬一是皇子呢,讓這孩子姓陳可比姓黃來得安全多了,他怎麼會給皇後找麻煩。


 


這等頭上綠油油的事兒,他自然也不可能問到聖上身上去,隻能自己查,自己消化去了。


 


6


 


沒多久,荷娘子得了瘋病,拿花瓶砸傷了少爺,被少爺給處S的消息傳了出去。


 


同時,府裡消失了一個叫翠兒的婢女。


 


這婢女,正是在荷娘子房裡同陳天佑歡好的那個。


 


「翠兒到底去了哪裡呢?」


 


玲瓏來回踱步,想不明白。


 


我望向窗外一抹夕陽,沒有出聲。


 


自從那次,陳天佑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聽說日日流連青樓買醉。


 


婆母敲打了我幾次,說是魏府的女兒多沒用,留不住夫君的心。


 


再等下去,怕是聖上的法子都要想出來了。


 


我拽過玲瓏的手臂,微微一笑:


 


「走,我帶你去找翠兒。」


 


盡管不受寵,我仍是這府裡的少夫人,書房守衛森嚴,卻沒人敢攔我。


 


我在壁畫上摸索著,果然找到一處奇怪的凸起。


 


在玲瓏的驚訝聲裡,地道的門緩緩打開。


 


地下漆黑一片,行到深處,隱隱有光亮。


 


女子的喊叫聲此起彼伏,隱隱的腥臭味入鼻,引得我一陣惡心。


 


玲瓏緊張地護住我:


 


「小姐,這是什麼地方?」我笑容冰冷:


 


「這是陳天佑的地牢。」


 


衣衫不整的少女或是瘋癲,或是痴呆,見到我們,紛紛伸著手上來求救。


 


玲瓏驚了一跳:


 


「這……這都是姑爺不,陳天佑做的?」


 


我眼底一片森寒,走到地牢的盡頭。


 


不期然見到泛著血腥的水池裡,翠兒的屍體漂浮其中。


 


她身上衣衫粉碎,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細看之下,竟是少了一條手臂。


 


「啊——」


 


我強壓著惡心,捂住玲瓏的叫喊聲。


 


她嚇得厲害,抓著我的胳膊驚魂不定:


 


「怎麼會這樣?小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黑眸幽深,雙拳緊握,抑制不住地發抖。


 


原來姐姐的暗示,都是真的。


 


陳天佑是個施虐愛好者,為了掩蓋他的種種暴行,將少女囚禁在地牢裡,折磨S了再扔到池子裡,S無對證。


 


京城失蹤的許多少女,大約都在這裡。


 


姐姐不是自盡的,姐姐是被他SS的。


 


因為她發現了書房裡的地牢,發現了他的秘密。


 


所以,他S了她。


 


姐姐曾若有若無地提起過,什麼失蹤少女,書房的壁畫,又說起若是發現夫君有秘密當如何,我未當回事。


 


直到後來姐姐自盡而亡,我察覺不對,暗中調查,才發現姐姐懸梁自盡的真相。


 


隻是那時為時已晚,逝者已逝,我總要為她報仇。


 


至於翠兒,聽到了那樁骯髒事兒,總要滅口的。


 


滅口前弄到地牢,一飽陳天佑的虐欲罷了。


 


手臂上的力量加重,一轉頭,玲瓏正擔憂地望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


 


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火把的光亮,陳天佑邪惡的面容出現在視野,他神色怨毒:


 


「看來,魏明連那個賤人果然跟你說了什麼。」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兇神惡煞的護衛。


 


察覺到危險,玲瓏搶先把我護在身後:


 


「小姐是你的新婚妻子,你想對她做什麼?」


 


「新婚妻子?呵呵……


 


「還以為魏二小姐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也這麼蠢。」


 


他用看掉進陷阱的獵物的眼神看著我:


 


「你以為我的書房這麼好進?不過是等著你自投羅網呢。


 


「敢用肚子裡的龍種來拿捏我?你看看老子像吃素的嗎?


 


「你就在這裡,連著你肚子裡的龍種一起去陪你的廢物姐姐吧。」


 


他獰笑著靠近,而玲瓏則被人制住,隻得掙扎著恐懼地呼喚我。


 


我雙眸微眯,眼睜睜看著他的手就要觸及我的臉。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不合時宜地衝了進來,嗓音尖厲:


 


「你說什麼?什麼龍種?」


 


我唇角微彎,來了,好戲開場了。


 


陳天佑手一抖,整個人驚住:


 


「小姑姑,你怎麼來了?」


 


優雅華貴的皇後娘娘頭一次失了體面,目光銳利如刀,惡狠狠地指著我:


 


「你是說,這個賤人肚子裡懷的,是皇上的孩子?


 


「這個賤人和皇上早有苟且?」


 


陳天佑忙去安撫她:


 


「姑姑莫怒,您怎麼知道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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