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挽歌柔柔笑了下，朝著沈婧行了個禮，又看向棠棠。

 

「妹妹好容易回來，我自然要來接接的，娘親不必擔憂，挽歌身子無礙。」

 

棠棠自從下了轎就抱著手臂冷冷站在一旁。

 

此刻聽了這話更是嗤笑出聲。

 

「妹妹？我哪裡有你這樣的姐姐？剛剛轎上郡主說隻生了我一個，可沒說還有什麼姐妹，難道你是我爹和別人生的？」

 

我心裡長嘆一口氣。

 

系統無奈道：【我早說了吧，隻要回了國公府，女配就一定會嫉妒女主，一出生就被搶了身份，你讓她怎麼想？等她知道你就是罪魁禍首，你也不得好S。】

 

沈婧眉頭一擰，頓時上了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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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說話的？不是我養大的孩子，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懂，以後挽歌就是你姐姐，你和她好好學學禮儀。」

 

棠棠哪裡受過這種氣，往日即便原身打罵N待她，她也嘴硬得很，不會喊一句痛。

 

如今被親生娘親這樣一說，她眼眶頓時紅了。

 

國公爺瞧著情況不對來勸。

 

可這大小母女一樣，哪裡聽得進？

 

我走出人群，在眾人茫然的目光中，抱起棠棠。

 

她身子微微一僵，將頭埋在我的肩膀，我頓時感到衣領一片濡湿。

 

「棠棠是我教的，我從不認為她如此有什麼不好，若是姑娘家在外不厲害點，早叫人欺負了。」

 

沈婧微微一愣，沒想到我會這樣講。

 

棠棠眼裡蓄著淚，不瞧沈婧，隻盯著秦挽歌。

 

「你隻說是我姐姐，卻不問你親生娘親在哪，你不想認她對不對？」7

 

秦挽歌身子僵住。

 

她沒想到棠棠在乎的竟然是這個，更沒想到我會跟著國公府的馬車回來。

 

秦挽歌這才扭頭仔細看我，俯身拜了拜，看似柔弱的姑娘此刻意外地犟了起來，隻咬唇，卻不吭聲。

 

棠棠倔強地盯著她瞧。

 

我嘆了口氣，溫和開口：「叫不出不必勉強，我是你親娘，養你的國公夫人同樣是。」

 

感情都是需要一點一點培養的，即便是親生母女也是一樣。

 

挽歌才得知自己不是沈婧的孩子，又立刻見了我，說不出話是正常的。

 

我掂了掂棠棠，在她耳邊小聲道：「娘親這不是還有你嗎？怎麼你認了親娘就不認我了？」

 

我鮮少和棠棠這麼親近。

 

她的淚水在眼眶打轉，搖搖頭。

 

「娘，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我嘆氣道：「不會，以後娘還頓頓給你做好吃的。」

 

棠棠擦了一把眼淚，我把人抱得更緊了些。

 

自我來了，棠棠整日就像個精力無限的小太陽一樣，臉上總掛著明媚的笑容。

 

我從沒見過她這般沒有安全感的模樣。

 

沈婧似乎想說什麼，可遲遲沒有開口，隻是握緊了秦挽歌的手。

 

國公爺打著圓場，要大家都進府再說。

 

棠棠經過這遭似乎有些困了，飯桌上不住地點頭。

 

原本到了國公府應該先洗漱一下換身衣服，但棠棠堅持吃了飯再去。

 

這飯是府上大廚做的，她吃得很不滿意，就連我也皺起眉頭。

 

獅子頭太過油膩，糖醋藕過於甜了些，米飯太硬，不適合棠棠的胃。

 

棠棠扒拉幾口就沒了興致。

 

國公府的人飯桌上都很安靜，我便抱著她先告退。

 

沈婧叫人帶我們去院子裡。

 

棠棠的院子在最西邊，秦挽歌的院子在最東邊，挨著沈婧的院子。

 

系統解釋：【沈婧怕秦挽歌亂想，沒動她的院子，而國公府上唯有最東邊的院子規制和秦挽歌的差不多，她又想讓兩個女兒適應一下再接觸，就給了這個院子。】

 

我忍不住蹙眉。

 

這沈婧當真是個拎不清的。

 

小孩子心思敏感，她不說，棠棠當然會認為親生娘親不喜歡自己了。

 

8

 

棠棠回了院子不久就睡著了。

 

她從前在風月樓一直和我睡，如今上了床也是小小一隻縮到裡面，眼睛一隻閉一隻睜，悄悄觀察著我的動靜。

 

我洗漱了下，便躺在她旁邊，熟悉地拍起棠棠的胳膊哄她睡覺。

 

半晌，棠棠悶悶開口：「娘，白日裡我不是那樣想的。」

 

棠棠指的是沈婧要帶走她時。

 

我挑了挑眉，「不用解釋，娘當然知道，我養出來的孩子，自己心裡有數。」

 

系統在腦子裡嘖嘖兩聲。

 

【也不知道誰傷心地跟在轎子後面走了一路！】

 

我老臉一紅，那咋了？

 

雖然知道棠棠是不想我被送去見官，但聽到她那樣說還是會難過。

 

棠棠突然翻過身來，頭埋在我的衣襟裡猛吸了一口，咕哝著。

 

「還是這個味道安心。」

 

說完，她沉沉睡去。

 

國公府的規矩多，次日起了床，棠棠就得去給沈婧請安。

 

請安時秦挽歌早早到了。

 

我瞧著她眼下烏黑，想必昨晚也沒睡好。

 

唉。

 

真假千金這種事，任誰遇上恐怕都睡不好吧，何況棠棠和挽歌年紀尚小。

 

我思忖片刻，悄悄退了出去。

 

原來的廚子是個京都的老師傅，做菜濃油赤醬的，看上去美味誘人。

 

但棠棠腸胃不好，吃不得這些。

 

挽歌也清瘦得緊，聽聞她平日胃口也不是很好，顯然是菜不太合胃口。

 

我將廚子趕了出去，自己上了灶臺。

 

失眠多思一般喝些安神的湯便好。

 

我將排骨洗淨下鍋焯水，另起一鍋加入酸棗仁，百合，枸杞燉湯。

 

湯汁清甜可口，安神助眠，正適合她們姐妹倆喝。

 

我另外做了幾個清爽小菜，和棠棠愛喝的三鮮湯一並端了上去。

 

剛進屋，就聽到棠棠冷笑著開口。

 

「憑什麼好東西都給她，到底我是你們的女兒，還是她秦挽歌是你們的女兒？你一口一個懂事有禮貌，我怎麼不看她關心自己親娘一句話？」

 

我心裡直叫不好。

 

棠棠性格倔強，認定的事誰都說不動。

 

平日裡都得我拿著零食給她講道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婧怒喝：「你怎麼如此沒大沒小，這幾日你便禁足在院子裡，別出來了！」

 

9

 

我推門而入，第一次生了搶走棠棠的心思。

 

腦中系統還在感嘆劇情的可怕，養娃不如我想的那樣簡單。

 

可我無暇顧及這些，隻叫人把菜放在桌上。

 

棠棠此刻正站在沈婧面前，脊背挺得很直，滿臉不服輸。

 

「有什麼事吃了飯再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我自顧自坐在她身邊，拉著棠棠坐下來，又給她盛了一碗三鮮湯，給挽歌盛了一碗酸棗仁排骨湯。

 

棠棠平日犟嘴時聽了這話就消停下來乖乖吃飯。

 

這時候雖然腦袋耷拉著，但嘴還是誠實地埋到了碗裡。

 

倒是挽歌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這碗湯，端起來喝了一口。

 

然後就是一碗，兩碗。

 

沈婧吃過飯精神狀態明顯好了不少。

 

她優雅地擦擦嘴，不自然地看著棠棠。

 

「過些日子宮裡太後壽辰，你是我的女兒，同挽歌一起去參加壽宴。挽歌，棠棠有什麼不會的你多教教她。」

 

挽歌柔聲應下。

 

自我和棠棠來了國公府，她就好像避諱似的不同我們講話。

 

沈婧如今這一出，也是為了促進她們姐妹感情。

 

小孩子嘛，玩著玩著就玩到一起去了。

 

【宿主，你在想什麼？她們是普通小孩子嗎？你見過惡毒女配和女主玩到一起去的嗎？況且那壽宴上可有男主在呢！】

 

系統一番話提醒了我。

 

男主三皇子也在壽宴上。

 

而棠棠在壽宴上對三皇子一見鍾情，太後不知其中隱秘，賜婚給挽歌和三皇子。

 

棠棠心生不滿，竟然當著大家的面揭穿挽歌的身世，說她不過是個低賤之人的女兒，竟然也能當皇子妃？

 

秦挽歌受到眾人冷眼，跪下求太後收回旨意。

 

太後得知真相後又改了賜婚人選，三皇子屈辱接受。

 

如此一番，三皇子和秦挽歌徹底記恨上棠棠，就連秦國公和沈婧都在回府後狠狠責罰了棠棠。

 

棠棠恨極了他們，愈發偏激。

 

此後為了得到三皇子的心，做了許多傷害挽歌的事，最終男女主達成 HE 結局時，三皇子將她虐S致S。

 

想到這，我不由有些疑惑。

 

這件事裡不是有個美美隱身的男主嗎？

 

他身為三皇子，若是對挽歌一心一意，為何不請太後下旨求娶？

 

棠棠陪伴在他身邊多年，若他強硬拒絕，依棠棠的性格怎會糾纏？

 

系統聽了我的話沉默了。

 

【具體的不知道，但反正，這劇情一定是真的。】

 

我冷笑。

 

劇情是真的，但保不齊有人從中作梗。

 

10

 

次日，我在棠棠院子外瞧見了躊躇的挽歌。

 

她生得著實像我。

 

我溫聲道：「在這裡站著作甚？」

 

挽歌眼裡露出幾分糾結，朝著我行了個禮。

 

「謝夫人，馬上要到太後壽宴了，母親要我教妹妹禮儀。」

 

我心中不免好笑。

 

院子裡棠棠從內屋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紅李子啃。

 

見到挽歌，她愣了下，隨即哼了一聲，又走了進去。

 

挽歌神色暗淡下去，「我還是晚上再來吧。」

 

不等她走，棠棠又從裡面出來，嘴裡叼著一個紅李子，手上又拿了倆，白了一眼。

 

一個塞到我手上，一個塞到挽歌手上。

 

「嘖，最煩你們這些大小姐，平日裡什麼事都藏在心裡，難相處得很。」

 

「不是說要教我規矩嗎？還不快點跟上來。」

 

說完，她轉身朝著屋子裡走去。

 

挽歌愣了愣，眼裡閃過一絲驚喜，急匆匆提起裙子跟了上去。

 

我在她們背後，沒忍住咧開嘴角。

 

棠棠是我養的，她什麼樣我最清楚，嘴硬心軟的孩子，心裡善良得緊，做事自有一套準則，我不必擔憂她受欺負。

 

這沒什麼不好。

 

而我雖然才和挽歌相處幾日，卻知道她是沈婧用心澆灌出來的花，進退有禮，溫柔堅韌。

 

且沈婧那日雖然給我了一番言語威脅，但還是讓我進了國公府好吃好喝地供著，平日裡時不時送來些好玩意，嘴硬的模樣和棠棠如出一轍。

 

她教出來的孩子也是好孩子。

 

這樣好的兩個孩子，如何因為那些事鬧得你S我活？

 

系統也沉默了。

 

他重重嘆了口氣。

 

【如你說得不錯，可是你要知道，現在的女配還不知道是你故意將她調換，更不知道無論什麼情況，她的親生母親都會第一時間看向女主。】

 

我搖搖頭。

 

【你不信？往往是很多事疊加在一起，才會壓垮一個人，】

 

我的確不信。

 

我不相信沈婧是那種是非不分，會犧牲自己親生女兒的人。

 

國公府這麼講究規矩的地方，棠棠沒大沒小，沈婧頂多怒極威脅她幾句，都不舍得真的下手懲罰棠棠。

 

她心中亦有愧。

 

11

 

接下來的幾日，挽歌日日來教棠棠禮儀規矩。

 

她溫柔耐心，棠棠暴躁叛逆。

 

幾日下來，棠棠學了個七七八八，挽歌的黑眼圈也重了不少。

 

我連忙熬了些安神湯送過去。

 

期間沈婧和國公兩人偷偷摸摸地躲在院子外看了會，國公爺一直抹眼淚。

 

「兩個都是好孩子，我這幾日心裡忐忑得很，當初你產女要不是我哭暈過去，也不會鬧出這種烏龍嗚嗚嗚。」

 

沈婧一個肘擊，國公爺臉色煞白，閉上了嘴。

 

我站在旁邊不免失笑。

 

沈婧又跑來好奇地問我，棠棠小時候什麼樣，平日裡喜歡什麼，有沒有特別的愛好？

 

我頓了頓，嚴肅地告訴她這些事等到太後壽宴後再說。

 

沈婧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了下來。

 

屆時我會將從前的事一並說出來，包括將兩個女兒調換的事情。

 

隻是在那之前，我得確保棠棠的安全。

 

太後壽宴前一天，我心裡焦慮得很，在小廚房連做二十道菜。

 

國公夫婦和兩個女兒站在門口不敢說話。

 

我煩躁地提起菜刀三兩下把排骨剁碎，心裡舒了一口氣。

 

轉頭就看見他們四個脊背挺得筆直。

 

我問：「你們幾個站在這裡幹嘛？」

 

四人齊齊搖頭，迅速跑過來端菜上桌。

 

說來奇怪，自從棠棠和我來了國公府，他們家的廚子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最開始沈婧他們一家子吃飯時閉口不言，細嚼慢咽。

 

後來一大桌子人擠在一起，狼吞虎咽，一邊吃還要一邊誇菜好吃。

 

菜上桌後，我忍不住問了出來。

 

「郡主。」

 

沈婧突然被點名，一口吞了嘴裡的丸子，正襟危坐。

 

我頓了頓，沒明白她為何這副做派。

 

沈婧小心翼翼地開口：「謝夫人，你今日可有什麼不高興的？」

 

我搖搖頭，「那倒沒有，隻是想問一下，國公府同三皇子的關系如何？」

 

這話一開口，國公爺和挽歌都停了筷子，不約而同地看向棠棠。

 

他們都知道，這婚約原本是棠棠和三皇子的。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