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看著他,問道:「你當真這麼喜歡我?」


他一聽這話有點急了:「維清,這麼多年,你要是連我這點心思都不知道,那我可真是白活了。」


 


「你別急,我隻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想與我在一起。」


 


「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了。」


 


「那如果我父親就是逆臣陸文英呢?」


 


「他不是逆臣,他是我的老師。如果朝廷一定要顛倒黑白,並因此迫害於你,我定當竭盡全力,護你周全。」


 


「那如果我要替父親母親討回公道呢?」


 


「那就讓我與你一起,替老師和師母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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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條路困難重重呢?」


 


「那我就更要陪著你了,兩個人並肩總好過一個人獨行。」


 


我知道,我從未看錯他。


 


「好,我會進宮,認賊作父,去做這公主,到時候我會想辦法讓他為你我賜婚。」


 


他半張著嘴巴,好像沒有聽懂我的話。


 


「你我的母親,曾有過口頭之約,今日我替我自己與你正式定下婚約。


 


「賀禎,我願與你在一起,不是因為什麼可笑的娃娃親,也不會因為以後的賜婚,隻是因為我想與你在一起。」


 


他終於明白過來,支支吾吾問我:「那,那你心裡可歡喜我?你,你可莫,莫要委屈了自己。」


 


真是個呆子。


 


「我心裡自然歡喜你,而且你知道的,我李維清從不會委屈自己。


 


「隻是有一點,我要與你事先說明白,就算是成親後,什麼時候圓房,也得我說了算。我不願意之前,你不可提此事。」


 


他一個大男人,竟微微有點臉紅:「這種事,自然是要兩情相悅,況且我對你,從不是如此粗淺的心思。」


 


兩情相悅,結為夫妻,人倫之事本是自然。


 


隻是我不想在事成之前多生變故,才提了這個要求。


 


畢竟若是懷了胎兒,總是不方便。


 


待他心緒穩定後,我與他說了我進宮的打算。


 


他聽後雖覺得冒險,卻還是點點頭:「清兒,你大膽去做,為夫會做你的臂膀。」


 


7


 


內侍總管又來了。


 


帶來了上好的傷藥補品和不少賞賜。


 


還帶來了讓我傷好後入宮,擇日行冊封禮的旨意。


 


進宮那天,皇上召見了我。


 


他問我怎麼會在京郊大營做校尉,我告訴他母親想要我做一個女將軍。


 


他卻哈哈大笑兩聲,仿佛覺得女子做將軍是多麼不可能的事情。


 


我初次進宮,宮中準備了家宴。


 


各宮嫔妃,皇子皇女,都到齊了。


 


內侍總管領著我進殿前,安慰我不用緊張。


 


我有什麼可緊張的,該緊張的,是他們才對。


 


席間皇上看著我,連連表示我像我的母親,隻是可惜了下巴上的傷疤。


 


借著這個由頭,他訓斥了三皇子朱宣。


 


「就算是尋常女孩子,也該愛之惜之,更何況是自己妹妹,怎可下如此重手。」


 


朱宣不滿,小聲嘟囔了幾句:「我那時又不知道她是我妹妹。」


 


誰知皇上怒了:「誰許你自作主張去公主府的?朕賜S那陸文英自有朕的道理,你姑母早已私下給了朕證據,需要你去畫蛇添足落人口實嗎?」


 


我看向榮順公主,她勉強一笑,又微微搖了搖頭。


 


太子聽了這話,緊跟著附和:「三弟這次確實是有點魯莽了,父皇您莫要生氣,也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有管好弟弟。」


 


皇上點點頭道:「還是太子明事理,作為大哥,以後要多多照拂你維清妹妹。」


 


太子喜形於色,忙拱手道:「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定當好好照顧妹妹。」


 


皇上又道:「朕的這個女兒,被陸文英藏了十幾年,如今終於得以承歡膝下。朕自知虧欠於她,你們,也要替朕多多愛護她。」


 


殿中一片遵旨之聲。


 


貴妃嘴上稱是,暗地裡給了我幾記眼刀。


 


當今皇上有三個兒子。


 


嫡長子正是東宮太子,可皇後娘娘常年身體抱恙,早已無寵,空有尊號。


 


三皇子是貴妃娘娘所出,如今後宮貴妃掌事,對這儲君之位,母子倆一直虎視眈眈。


 


二皇子生母出身卑賤,在宮中小心翼翼,連帶著二皇子也唯唯諾諾,如今隻做個闲散王爺。


 


家宴散去,內侍總管領著我到了住處——昭陽殿。


 


宮中掌事太監正是那一日被我射中右肩的黃公公。


 


喝過茶後,我揮手讓眾人散去,獨留下他。


 


「黃公公,那日我並非有意傷你,還請見諒。」我拱手抱拳,對他行禮。


 


「公主使不得,我哪裡當得起如此大禮。」


 


貴妃得知是我射中他,以為他會懷恨在心,便故意撥了來。


 


可她不知道,我父親曾對黃公公有恩,那日他不忍見我父親痛苦太久,才破例又遞上來第二杯毒酒。


 


這些,蒹葭姑姑都告訴了我,黃公公的師父,如今是御前太監之一,宮中不少消息,正是他師徒二人傳出去的。


 


黃公公與我細細說了這宮中的宮女太監都有何背景,誰人可用誰人要防。


 


話剛說完,貴妃派來的教引嬤嬤便到了。


 


三皇子今日在宴席上被訓斥,她心裡自然不爽,借著讓我學習宮規禮儀的由頭,想讓老嬤嬤來折騰我。


 


可她忘了,我重傷初愈,且這傷還有她兒子的份。


 


以為我進了宮便任人拿捏?


 


真是天真。


 


面對盛氣凌人的教引嬤嬤,我隻有三句話:「不學,不想學,不可能學。」


 


她還要噴著唾沫多嘴,直接被我帶進宮的隨身丫鬟「請」了出來。


 


下午果然聽說貴妃跑到皇上面前告狀,說我不服管教,絲毫不給她這個母妃面子。


 


皇上能怎麼說,皇上自然說我從小生活在宮外,自在慣了,以後也不必用這些禮節規矩來拘著我。


 


畢竟,他還要用我來安撫朝野內外浮動的人心呢。


 


8


 


朱光高入主京城不過十幾年。


 


從他坐上龍椅開始,國境內從未安寧過。


 


起兵造反想要恢復大周朝的,年年都有。


 


一年前娘親去世,更是引得不少前朝舊臣群情激憤,認為是皇帝逼S了前朝長公主,不仁不善。


 


皇上急著賜父親毒酒,也是因為聽到流言,說他欲以前朝驸馬身份做這些人的領袖。


 


S了父親,並不能平息這些人的反對聲。


 


但若是冊封我為公主,則大不相同。


 


我既是前朝皇室之後,又是如今皇上之女。


 


我總不能造親爹的反去恢復外祖的國。


 


可他也怕我不是他親生,才遲遲沒有與我認親的想法。


 


這次榮順公主出來指認,又有大理寺驗明父親正身,他才算是相信。


 


貴妃以為我隻是皇上隨手播撒的種子長成的野草,可以隨意踩踏。


 


那是她太不聰明。


 


與貴妃處處打壓我不同,皇後和太子極力拉攏我。


 


也是從皇後的口中,我知道娘親當年受屈後是如何剛烈,皇上在娘親離開後又是如何傷懷。


 


我到宮中不過月餘,皇上幾乎隔一天就要召見我一次。


 


每一次他會與我說一些他和母親的舊事。


 


他與母親不過相處數日,那幾日他們相處的點滴總是被他拿出來翻來覆去地說。


 


終於有一日,他想起來問我,在宮裡住不住得慣,我還沒回答,他就自己回答了自己。


 


「你母親自小在這宮裡長大,你肯定也是住得慣的。


 


「隻可惜,她後來怎麼都不肯再回這裡。」


 


貴妃時常給我使些小絆子,可每一次都是她自己跌跟頭。


 


後來她和三皇子想了個好法子。


 


我年已十七,早到了成婚的年紀。


 


她一改在皇上面前告我黑狀的面目,轉而開始關心起我的終身大事。


 


隻要我出了個宮,她就算出了口惡氣。


 


皇後和太子則想用聯姻來籠絡我。


 


皇後拿了她內侄的畫像,在我面前誇他才貌雙全,人間難得。


 


太子常在皇上面前誇贊他表弟人品貴重,賢達敦厚,尚未娶妻。


 


皇上要給我選驸馬。


 


問我可中意哪家兒郎。


 


「母親以前曾給我定過一門親事,是如今賦闲在家的原皇城禁衛軍副統領賀禎賀大人。女兒想要遵守母親定下的婚約。」


 


我對著皇上微微行禮。


 


「隻是女兒不想這麼早成婚。一來母親三年孝期未過,二來想要多陪陪父皇,隻是不知道賀家願不願意。」


 


皇上聽後表情一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朕也舍不得現在就把你嫁出去。既然你有這份孝心,朕成全你。至於賀家那小子,朕會讓賀顯給你留著的。」


 


賜婚的旨意已經秘密傳到了賀家,隻等著兩年之後我與賀禎大婚。


 


冊封禮後,我曾向皇上求了個恩典,賀禎當日拼S護我,不說有功也不該有過,不能任由三皇子聯合其他人彈劾他。


 


這次皇上賜婚,我又求了個恩典。


 


讓賀禎兩年後才能娶妻,總要給他點補償,而且,我不願我的夫君是個平庸之輩。


 


賀禎成為皇城禁衛軍新一任統領。


 


他在軍中本就有些威望,新官上任,革新利弊,很快就收攏了人心。


 


我的手中,又多了一把鋒利的刀。


 


9


 


黃河決堤,水漫千裡,兩岸災民叫苦連天。


 


朝堂上一眾大臣聯名彈劾太子。


 


去年太子領了國庫近半數銀子,重修黃河大堤。


 


御史中丞多次上書言明太子在治河過程中貪贓枉法,均被壓下來。


 


如今事發,皇後領著太子跪在大殿門口請罪,也無法收回漫天大雨。


 


皇帝震怒,廢太子廢皇後,幽禁他們母子於宮中。


 


並派三皇子親臨災區,賑濟災民。


 


蒹葭姑姑去了趟黃泛區,回來後義憤填膺。


 


百姓流離失所,每天連兩碗稀粥都喝不上,三皇子和他的從屬仍在日日飲酒高歌。


 


下面的奏疏一封又一封,都被三皇子一派的官員攔下。


 


苦一苦百姓,肥了奸臣的腰包。


 


我出宮去賀家,商討接下來的計劃。


 


蒹葭姑姑將她在災區的見聞又說了一遍,言辭間滿是嘆息。


 


賀暉伯父建議先按兵不動,待災民將事情鬧得更大時,再一舉出擊,擊潰三皇子的勢力。


 


賀顯伯父也同意。


 


短時間內連續彈劾太子賀三皇子,恐皇帝會生疑。


 


我問賀禎怎麼看。


 


他回:「維清,你怎麼看我就怎麼看,我都聽你的。」


 


當著賀家伯父的面,我不好駁他。


 


「二位伯父,你們的想法我理解,隻是這災情持續一天,災區的百姓便要多受苦一日。」


 


前朝末年,國家積弱,連年兵禍,如今再逢水災,更是民不聊生。


 


衣食無憂者可以在朝堂靜觀風向,百姓卻隻能在生S邊緣掙扎。


 


我向賀顯行了一禮:「賀伯父,請您聯合御史臺,上書陛下,盡力救百姓於水火。」


 


次日上朝時,御史中丞痛陳三皇子朱宣八大罪狀。


 


皇帝果然疑心是太子一派垂S掙扎,並不相信他的兒子個個都是酒囊飯袋。


 


朝臣據理力爭,坦言若此次災情得不到妥善處置,起義造反的民眾遲早將攻入皇城。


 


「朕的兒子都不行,那朕來問問你們,誰又能拍著胸脯說自己能去收拾這個爛攤子。」


 


在皇帝差點破口大罵之際,我站了出來。


 


他既然已經這麼說了,朝臣們自然沒人敢站出來。


 


到時候不管賑災結果如何,隻要稍微有一點瑕疵,上了朝堂就是把柄。


 


而落在三皇子眼裡,就是明晃晃和自己對著幹。


 


我是從民間進入朝堂的公主,由我出面既保留了皇帝顏面,又給了百官交代。


 


下朝後,我單獨面對皇帝。


 


他問我,一個女孩子家家怎麼想著去災區,這種事情一向是男兒的責任。


 


我不想和他聊民為重君為輕,也不想昧著良心說是想要為他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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