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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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手一揮推開她:「她是我親姐姐,有何顧忌。」


 


床上哭喊疼痛的女人滿頭是汗,血腥味和草藥味混在一起讓人作嘔,我忍著惡心裝作焦急地等了一會,再出去時就看到將軍遠遠站在廊下,倚靠在柱子上,神色不辨喜怒。


 


我寬慰他道:「將軍莫要著急,聽聞女人生孩子就如同走一趟鬼門關,姐姐隻要熬過去就好了。」


 


他牽著我的手慢慢坐下來,似乎產房裡的哭喊與他無關。


 


他認真詢問我的手是否還疼。


 


「小傷而已,將軍不必介懷。」


 


他微涼的五指握著我的手,寬大的衣袖覆蓋著我繡著海棠花樣的袖口。


 


那頭產婆大聲喊著用力,我聽了之後神色擔憂,將手抽回向他行禮:「我得去看看姐姐,產房血汙之地,將軍不可踏足。還是早早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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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梧,我希望這孩子是你的。」


 


我有些難以相信地抬起頭,將軍臉上的認真無可置疑:「你當年為了照顧我,身子落下病根,再難有孩子。我真希望你能為我生兒育女。」


 


夏夜的風裹著滿池蓮花的清香,我露出一絲苦笑,繼而轉身離去。


 


12


 


薛長寧是有福氣的,生下一個大胖兒子。


 


婆母抱著孩子,笑得滿臉褶子。產房中血汙之氣未散,昏睡醒來的薛長寧喊著要見將軍。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將軍不會再愛她了。


 


婆母嘴角一撇,讓嬤嬤伺候她喝藥,嘰裡咕嚕灌下一通後,床上人又沉沉睡去。


 


這個孩子,薛長寧給她起名璟珩,婆母眼瞧著她不受自己兒子待見,對待薛長寧越發不客氣,說孩子的名字還得程煜來起。


 


剛出生的孩子,眉毛眼睛都看不清楚,吮吸著手指頭乖乖地待在襁褓之中,不哭不鬧。


 


將軍抱著嬰孩,眉眼間帶著幾分初為人父的喜悅,問我孩子的名字要取什麼。


 


「將軍的孩子自然是聰慧通達的,取名為叡可好?」


 


他當即應允。


 


13


 


皇帝病重,如今是太子監國,將軍作為朝中第一武將,要料理的事務自是甚多。恨不得成天將自己關在書房中不出來。


 


孩子是婆母帶著乳母親自照料的,將軍下令讓我多幫襯,並不讓薛長寧這個生母靠近孩子。


 


他竟然是這般深愛她,任何懲處都不舍得下。


 


這點在我預料之外。


 


他壓住了所有關於薛家女通敵嫌疑的消息,哪怕是將她困在將軍府,也要努力保下她。


 


可惜這樣的情深似海,薛長寧已經無法辨識了,她出了月子之後屢次三番闖進將軍書房討要孩子,他初始還是和和氣氣的,到後來面對薛長寧的無理取鬧,連書房都不願多去了。


 


宿在我的院子裡頭,將軍言說這是難得的安靜。


 


說著說著,他手不安分起來,耳鬢廝磨間,院子裡吵鬧一通,我知道不速之客來了。


 


眉眼間情欲之色退散,我剛推開將軍下了塌,薛長寧的巴掌也跟著啪的一聲落下。


 


我右臉立馬紅腫一片,將軍一把推開薛長寧,她身子輕飄飄如紙人,一下子就跌倒在地。


 


「有沒有事。」


 


他眉宇間滿是關切心疼,再看向薛長寧時,暴跳如雷:「我說過沒我的命令,不許你踏出安寧閣半步,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言辭冷冽,滿屋子的人跪倒一片,薛長寧兩眼紅腫,紅瑪瑙掛在她纖細的手臂上顯得肥大:「將軍,我隻要叡兒。你把孩子還給我好不好。」


將軍護我在懷中,冷眼看她:「你謊話連篇,當不起一個好母親。養育孩兒的事情,自有母親和阿梧來做。」


 


薛長寧恍惚的神情更顯得瘋癲了:「我沒幹通敵的事情,你讓拿莫須有的罪名壓我,我隻是愛慕你啊煜郎。」


 


她長發凌亂,連鞋都不穿就闖進東苑,將軍下令將她鎖在安寧閣不得出,哪怕是薛家派人來見,也隻能是開了小窗與她交談。


 


世間開始流傳將軍夫人為謀婚事,與匈奴人沆瀣一氣相互勾結,將軍氣極,後來連薛家人也不讓見了。


 


14


 


先前將軍府是薛長寧當家,如今她形如瘋婦做不了主,婆母隻顧著頤養兒孫,便將闔府上下大小事宜交由我管事。


 


將軍得空時往我院子裡來,總抱怨說找不著我。


 


一陣秋雨一陣涼,他身上還帶著秋夜的涼意,忽地從身後抱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脖根處,我嫌痒,拿著禮單笑著躲開:「明日元淑公主壽辰,宮裡送了帖子來,我還得好生準備。」


 


他寬厚的大手落在我曾受過傷的肩膀上,指尖微微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問我後日得不得空。


 


原來是邀請我看花燈。


 


八月中秋佳節將近,裡裡外外多少事情等著我去操辦,我掰著手指頭一一向他訴苦。


 


總結就是沒有時間。


 


下人來報安寧閣夫人發了瘋症,又是摔東西又是打罵下人,管家拿不定主意,隻好求見將軍。


 


溫馨的畫面破碎,將軍發出一聲疲累輕嘆:「她從前是最為溫順識禮的,如今沒一刻能讓我放心。」


 


話是這麼說著,他還是提燈出了東苑,我倚在門框上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夜裡,直至雨汽浸湿我的裙擺,我才發覺他離開多時了。


 


「夫人,安寧閣那位不肯吃藥。」


 


秋霜遞來消息,我伸手接住冰涼的雨水,豆大的雨珠啪啪落在掌心上,怪疼的。


 


薛長寧的瘋症並不是來自主觀臆想,是我在她的湯藥中加了點東西。


 


她從前笑話我姨娘是個隻會唱曲的瘋美人,種種苦楚,也該讓她好生體會才是。


 


「不吃藥,病怎麼會好,吩咐下去,制成藥膳菜餚讓她服用,務必讓夫人的病快快好起來。」


 


15


 


叡兒百歲生辰宴那日,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要抓周呢,於眾人驚呼聲中,形容枯槁的女子跌跌撞撞地闖進園子,婆母的不耐煩已經到了極點。


 


婆母發怒:「是誰讓她來的,還不快點把這尊大佛請走。」


 


還能是誰,作為叡兒的母親,我自然是要請她來赴宴的。


 


不過是鴻門宴。


 


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莫要慌張,繼而上前安撫薛長寧:「姐姐,今日天氣寒冷,大夫說你不宜在外行走的。」


 


她下巴瘦得尖銳,颧骨高高凸起,寬大的衣裙空蕩蕩地套在身上,衣裙顯然是精心搭配過的,隻是此番家宴,為何要穿一身宮裝呢?


 


薛長寧素指指著我,眼睛裡滿是憤怒:「是你,你要像你那低賤的娘那樣,使出下作手段來害我。」


 


我百口莫辯,以帕抹淚。


 


貴人們都懼怕這位瘋癲無狀的女人,不由得退開幾分,太子妃膽大往前:「滿京城裡都知道鎮國將軍有個性子如軟柿子的夫人,梧夫人怎麼會使手段害你,薛長寧,即便你不念著自己是將軍夫人,也該記著自個是永安侯府嫡長女的身份。」


 


太子妃手上正抱著叡兒,孩子在襁褓中啼哭不已,薛長寧作勢就要撲過來搶了,口中念念有詞:「你胡說,隻有我才配站在將軍身旁,不對,連太子妃之位我也可當得,你算是什麼東西。」她又哭又笑:「我的孩子,我的叡兒。」


 


丫鬟婆子顧著她主母身份不敢將她扣住,隻得將她拉著不靠近太子妃,今日的這番拉扯,讓鎮國將軍府成了滿京城的笑話。


 


將軍得知此事急匆匆趕回府,太子妃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本宮還不知,你的夫人還在覬覦太子妃的位置,外頭還傳言你家夫人暗中勾結匈奴一事,本宮也有所聽聞,如此種種,多新鮮吶。」


 


將軍賠禮道歉,隻道會為她好好看病。


 


她一貫是眼睛裡見不得沙子的,也看不起我的和風細雨的當家手段,臨走前不忘警告將軍:「知人善任,排兵布陣,是將軍的拿手本事才對,怎麼到了自家後宅,你反而不知輕重,讓這樣的女人做將軍夫人?太子若知道你是這樣的人,隻怕也會質疑將軍的能力手段。」


 


一番話敲打,將軍如臨大敵。


 


薛長寧,留不得了。


 


16


 


將軍深愛她,始終下不了手。


 


他是本朝頂有名的儒將,更何況要S的人還是自己鍾愛多年的女人。


 


當年一首「詠梅賦」讓他心動不已,如今隆冬未至,紅梅未開,他卻要親手送別心上人。


 


「將軍不願意去做的,我願意替你去做。你今後要恨,便恨我好了。」


 


我似是萬般艱難地開口,他在書房中不執一詞,背身過去,緊握的拳頭無聲宣告他的沉痛。


 


安寧閣中,滿屋子空蕩蕩的,恍若荒廢多年的廢宅,這裡我早就打過招呼了,讓奴僕們不必待她如主子,隻要留著她一條殘命就好。


 


推開房門,裡頭傳來一股刺鼻臭味,我神色如常跨步進去。


 


想當初來見薛長寧,可是得等好幾個時辰方能進門。


 


原來不過是往前一跨的功夫。


 


女人衣衫整齊地蜷縮在床上一角,見我來了,以為是將軍,開口喚「煜郎」。


 


發現是我,她失落的眼神裡有一絲茫然,忽地嗤笑出聲:「是他讓你來的嗎?」


 


這幾日我已經停了她的藥,她神志如常。要的就是讓她在如夢如幻的三千世界醒悟之時,才發覺自己無力扭轉。


 


我淡然道:「夫人通敵賣國,險些傷了將軍性命;又裝瘋賣傻,置將軍府於不義。這裡已經容不下你了。」


 


吱呀一聲,她一個箭步衝下床來SS地掐住我的脖子,她力氣大得驚人,竟不知她還留存著體力,任秋霜怎麼扯都扯不開她,我反手從發髻邊上取下銀簪,往她美麗的左眼用力一刺。


 


她吃痛撒手,再抬起頭來時,滿臉血汙,讓人覺得惡心又可怖。


 


「煜郎曾經說過,你的眼睛很像我。怎麼,你也是這麼覺得的是嗎,才不忘毀了我的眼睛。」


 


她還敢提。我示意秋霜將她按壓在地h續內容公眾號 >>> hhuba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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