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讓我去S。

 

各種難聽的話撲面而來。

 

深夜裡，我失眠了。

 

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次次打開微博。

 

看到林序南發了一條微博：「我和林聲聲是男女朋友。」

 

這一次，他不再遮掩。

 

我點了轉發，評論道：「應該加一個前字。」

 

很快，我又發了一條最新的博文：【以前不知道林先生和鹿小姐訂婚，知道後就和林先生分手了，現在已無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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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熱搜上掛了兩天，才漸漸消停下來。

 

而我已經身心俱疲。

 

林序南的身世也被扒了個底朝天。

 

他是林家的小公子，而鹿聆是鹿家的小小姐。

 

般配得很。

 

他們訂婚時候的照片被別人發出來，全然是祝福。

 

鹿聆否認和林序南婚事，說隻是為了應付家中長輩。

 

他們近期已經解除婚約。

 

林序南的事情，讓林家覺得丟人。

 

鬧了好一陣子。

 

甚至，還動了家法。

 

那天，他穿著血淋淋的單衣，站在我家樓下。

 

讓我心驚了一瞬。

 

我沒忍住，還是下了樓。

 

站在他面前，聽到他對我說：「能不能讓我重新追求你？

 

「這一次你就是你，不是誰的替身。」

 

我看見他紅了眼眶，淚從眼角滑落。

 

血染了襯衫，紅得有些刺眼。

 

可我隻覺得刺眼，不覺得心疼。

 

我抬頭望著他，輕聲說道：「我要結婚了。」

 

他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

 

而我又補充道：「這次是真的。」

 

9

 

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接觸新的人。

 

我是個很怕孤獨的人。

 

親人之間並不親。

 

而我又很少有朋友。

 

就導致，我很想有一個家庭。

 

想找一個合適的人，共度餘生。

 

即便沒有多少愛，卻依舊可以互相扶持，相互依靠，直到走向墳墓那天。

 

有人為我介紹了一個男生，隻說長得不錯。

 

但沒說姓名。

 

反正我闲著在家裡也是沒事幹，就去見了。

 

那人推開咖啡館的門，伴隨著風鈴聲走到我面前。

 

我正在回復消息，沒看到來人。

 

直到我感覺有人將陽光Ţṻ⁷遮去，才抬起頭來。

 

是江至峤。

 

下意識我站起身，朝他伸出手：「江總。」

 

他微微握了握，笑著說道：「好久不見。」

 

我和江至峤，約莫得有三年未見過了。

 

在很早以前，他想籤我，但我說要帶著林序南一起。

 

不然就不籤約。

 

他在商言商，跟我說：「林聲聲，你還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身價。」

 

合同就在我的眼前。

 

我撂下筆，站起身，離開那間會議室。

 

後來再見，便是一些宴會上。

 

他是人人簇擁的商業新貴。

 

我是不太紅的，不知道幾線的小演員。

 

隻有敬酒的份。

 

經紀人帶我去給江至峤敬酒。

 

他端著酒杯，朝我笑：「你會喝酒嗎？」

 

我抿嘴不言。

 

他又說道：「以前不是酒量不好？」

 

「現在我酒量很好。」我也朝他笑，拿著一杯倒滿的酒杯，碰在他的杯子上，「敬江總。」

 

一口氣，我將其全部喝下。

 

他張嘴想攔，卻沒出聲。

 

是想看看我會是什麼表現。

 

我喝完之後，體面地和他寒暄了幾句。

 

就衝向衛生間。

 

摳著嗓子，全都吐了出來。

 

那時的場景歷歷在目，每次記起來都會顯得我像是個傻子。

 

我若是那時候籤給了江至峤，或許路子會走得順很多。

 

至少，不用喝那麼多酒。

 

也不用受那麼多罪。

 

「那時候，你知道他的身份嗎？」

 

他含笑替我斟上茶：「會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嗎？

 

「他讓我們替他瞞著，也不會有人會去跟林家小公子作對。」

 

我垂下眸，端起那杯茶。

 

小口呷著。

 

他也給自己斟上，慢慢喝著。

 

我們誰也沒有繼續講話。

 

沉默良久，他才輕輕笑出聲：「不是來相親的，怎麼一句話也不說？」

 

「你為什麼來相親？」我放下手中的茶盞，反問道。

 

「我爺爺生病了，未必撐得過今年，我缺一個適合結婚的人。」

 

他的意思是很明顯。

 

想找一個家世相當的。

 

可太急了，不好找。

 

家世差的，他又怕人家貪圖他的財產。

 

而我，家世不算好，但貴在還算有錢，不貪圖他的錢財。

 

我垂眸，笑了笑，說道：「那剛好，我倒是合適。」

 

「那咱們試試？」

 

江至峤站起身，朝我伸出手。

 

我將手遞到他的手心裡，對他說：「好啊。」

 

回去的時候，江至峤沒有開車。

 

和我並肩走著。

 

我們不熟，也沒那麼多話。

 

他問我：「還想演戲嗎？」

 

「不了，有點累了。」

 

一開始，我喜歡這個行業。

 

所以跑龍套的時候不怕苦也不怕累。

 

這些年，我拍了很多劇，也賺了很多錢。

 

但唯獨沒有那個最佳女主角，那就成了我的執念。

 

現在我放下了，沒有就沒有好了。

 

人生本不可能圓滿，總得留點遺憾。

 

10

 

我和江至峤相處一段時日。

 

我先去見了他的父母，和爺爺。

 

他們對我並無偏見。

 

直誇我長得漂亮，以後生個小孩也會很漂亮。

 

江至峤想要見我的父母，被我婉拒。

 

我找了理由，不想他和我家人見面。

 

因為我怕他被我的家人勒索。

 

看我堅決不讓他見，也就作罷。

 

我們定下婚期，兩個月後完婚。

 

江至峤對我雖然沒有愛，但仍舊很好。

 

陪我試婚紗，買婚鞋，訂婚禮場地，就連請帖也是和我一起動手寫的。

 

最後一張的時候，他的筆頓住。

 

問我：「要送給小林總一張嗎？」

 

「你介意嗎？」我停下筆，望向他。

 

很快，他動筆寫下最後一張給林序南的請帖。

 

第二天，驅車帶我去見他。

 

這是我第一次來林序南的家裡。

 

他家是五層小別墅，還帶著電梯的那種。

 

這麼奢靡的生活，我也是第一次見。

 

我站在他家門外，讓人傳了話。

 

直到有人請我進去，我輕聲說道：「就不進去了，煩請幫我交給林序南——」

 

話還沒說完，就見林序南步履匆匆從裡面走出來。

 

站在我面前。

 

這些天，他越發憔悴，也瘦了很多。

 

從阿姨手裡拿過那張請帖，緩緩翻開，眼眶裡的淚滴在請帖上。

 

問我：「為了賭氣，你非要和一個不愛的人結婚嗎？」

 

「你怎麼知道我是賭氣？」我頓了頓，又說，「或許我真的愛江至峤呢。」

 

他緊緊攥著拳，將請帖團成一團。

 

見他如此，我又說道：「下個月三十號我結婚，到時候歡迎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我朝著江至峤車的方向，緩緩走去。

 

身後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但我腳步未停，徑直將門打開，上了車。

 

隔著車窗，我看著身後人越來越遠，才漸漸回過神。

 

我聽見江至峤問我：「你真放下了嗎？」

 

我答：「遲早會的。」

 

八年的感情，總不會說忘掉就能忘掉的。

 

那些日子也真正有過快樂。

 

我閉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淚。

 

很快，江至峤做了婚前財產公證，也籤了婚前協議。

 

和我領了證，我們成了合法夫妻。

 

婚禮在即，我都有些緊張。

 

他在電話那一端安慰我：「我們都是很精簡的婚禮，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不會比演戲難多少。」

 

是很簡單。

 

鹿聆找了一些人，來幫我熱鬧。

 

堵門，玩遊戲，什麼都不少。

 

鬧得江至峤一身大汗。

 

而我也見到了那個活在別人嘴裡的鹿鷺。

 

她是個很溫柔很大方的女人。

 

也的確和我長得有幾分相似。

 

可她更平和一些。

 

我問她：「你為什麼沒和林序南在一起。」

 

她答：「你不會認為他真的愛我吧？」

 

我輕嗤一聲，上了婚車。

 

到了婚禮現場，一切都很精簡。

 

林序南也來了婚禮現場。

 

和我去送請帖那天一樣，紅著眼眶，好像多難過一樣。

 

其實不然。

 

我和江至峤在新婚當晚，忙著數份子。

 

還沒數完，就被他收起來放進盒子裡。

 

「這些都是你的，跑不了。」

 

他吻在我的唇上，手在我的身上遊走。

 

進程過半，他問我：「我厲害還是林序南厲害？」

 

我閉口不言，他哼了聲，自顧答：「我比他厲害。」

 

結婚第三年，我懷孕了。

 

這些年裡，我和江至峤的日子越過越好。

 

每年，他都會休息一個月, 陪我外出旅遊。

 

今年我們去了普吉島。

 

在海邊，他陪我光著腳, 在沙灘上慢慢走著。

 

我好像有些愛上身邊的人了。

 

他也滿足了我對家庭的一切幻想。

 

這是我想要的家庭。

 

țṻ²也是我想象中的丈夫。

 

來日方長，以後隻會越來越好。

 

番外：鹿聆篇

 

我和林序南一起長大。

 

他家與我家相鄰。

 

自小，他就愛纏著我姐, 跟在我姐屁股後面跑。

 

在他十八歲那年，我姐就已經二十二歲。

 

剛剛畢業卻到了結婚的年紀。

 

我們這種家庭的婚事, 不由自己做主。

 

而我姐很早前就已經定了親。

 

她和林序南之間隻有曖昧, 沒有戀愛。

 

我知道，她喜歡林序南。

 

有時，她會跟我說：「聆聆, 你說要是咱們生在普通人家是不是就好了？」

 

我窩在她的懷裡, 沒有說話。

 

在我姐結婚時, 林序南留給她一部相機。

 

裡面全是她的照片與視頻。

 

很快，我和林序南訂了婚。

 

我們說好, 要拖延時間，直到有能力反抗的那天。

 

在訂婚後，就有人盯著我們。

 

我們都知道, 是我家裡的人, 還有他家裡的人。

 

這些年裡, 他一直沒有斷掉戀愛。

 

林家知道卻沒有阻止。

 

他不管怎麼樣, 隻要最後結婚的人是我就好。

 

他找的那些人，和我姐都有些相似。

 

有時候是眉眼相似，有時候是性格相似。

 

直到他遇見林聲聲。

 

林聲聲的性格, 模樣都和我姐有幾分相似。

 

他和她戀愛, 也和我做戲給家裡人看。

 

可林聲聲不知道他家裡的情況。

 

林序南也怕她知道。

 

他怕她知道他的家世後, 徹底賴上他。

 

這些年，林序南陪著林聲聲住地下室，林聲聲也為了他放棄籤約影視公司的機會。

 

我以為，他也許會為了她反抗家裡，和她結婚。

 

在慶功宴上, 我們說好這是最後一場戲。

 

我錄音發給林家人。

 

讓他們放下警惕, 誤以為他不會和林聲聲結婚。

 

直到我姐離婚。

 

林序南特意飛到國外，去找她。

 

我姐這些年人雖然在國外，但對發生的事情, 並非一無所知。

 

她問他：「你分得清什麼是執念什麼是愛嗎？

 

「或許, 你隻是對我有那麼點執念，但絕不是愛。」

 

他不聽，依舊兩邊飛。

 

既不想擱下林聲聲, 那邊又上趕著我姐。

 

直到我姐真正拒絕他後, 他才失魂落魄地回到林聲聲身邊。

 

他從來都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

 

見他如此, 我把我姐留在家裡的那個相機找出來。

 

把裡面的一切拷貝到 U 盤裡，也把他們的合影洗出來。

 

全都給了林聲聲。

 

她一直都被蒙在鼓裡，我不想她成為一個傻子, 被林序南騙得團團轉。

 

可她說, 他們分手了。

 

那一刻我才知道，她應該是誤會我和林序南了。

 

我們是演戲，全然沒有什麼愛。

 

他們分手了，林序南好像恍然大悟一樣, 又愛上了林聲聲。

 

事實卻是，他這個人誰都不愛。

 

隻愛自己。

 

以至於到最後，誰也沒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