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後媽讓我回家參加她兒子的婚禮。

 

我卻發現結婚當天的新娘，是高中時期拒絕我的白月光。

 

新人致辭時，我同父異母的弟弟站在臺上，語氣嘲弄。

 

「我最感謝的人，就是我的哥哥，因為他的無能讓我意識到我不能成為和他一樣的人。」

 

女友也笑著附和。

 

「有些人啊，明明自己也是個廢物，竟然還有臉來和我表白。」

 

可他們不知道，我在一個星期前剛剛得到總裁的賞識，成為了分公司的老板。

 

就連弟弟創業需要的資金，也需要與我當面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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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後媽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參加婚禮的時候，我剛剛從分公司裡走出來。

 

我和她感情算不上很好，雖然後媽嫁給我爸時我才三歲。

 

但大概是看我爸對我沒什麼感情，連帶著後媽也沒在我身上放多少心思。

 

更別說後來程明出生，她更是一門心思都放在了自己兒子身上。

 

我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沒能拒絕。

 

不管曾經和程明有多少矛盾，但畢竟已經長大，總該回去看看。

 

「哎喲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心裡惦記著前幾年的事情不回來呢。」

 

「阿明啊剛剛畢業沒多久，就被大老板看重，要去做主管呢，以後你要是有什麼事，都能找程明幫忙啊。」

 

後媽的語氣裡滿是炫耀的成分。

 

她素來如此，從小到大都對比著我和程明的方方面面。

 

讀書的時候因為我成績比程明好上一些，她便在我爸面前陰陽怪氣的說我成績好卻不會說話，將來就算有出息了也不會回報他們的。

 

後來我大學畢業，獨自到大城市打拼，到如今已經三年時間了，也不過是個小組長罷了。

 

她沒少拿這件事情來嘲笑我。

 

掛斷了電話，我長出了一口氣，看著屏幕上的女孩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照片上的人是我這麼多年唯一動心的女孩。

 

也是高中時期學校裡諸多男生的暗戀對象，林月。

 

高三那一年，程明進入了和我一樣的高中，他總在學校仗著父親的寵愛指揮我做各種各樣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正在衝刺高考，卻不敢拒絕他的要求。

 

因為一旦拒絕，回到家等著我的隻可能是謾罵和毆打。

 

這本是家世，學校裡的同學雖然看在眼裡，但也不能多說什麼。

 

而林月是唯一一個站出來替我說話的人。

 

那個時候的程明也喜歡她，可林月卻毅然決然的站在了我的身邊。

 

我很感動，也很感激。

 

但直到高三畢業，我都沒有膽子和她表白，也成為了我至今的遺憾。

 

次日一大早我便開車前往機場，到底是回家參加婚宴ţů₅，我給我爸還有程明他們都買了些禮物。

 

但林月仍舊沒有回我的電話，我心中隱約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一個小時的時間，飛機穩穩落地，我拿著行李走出機場，一眼就看見了在外等候的程明，還有他身邊的那輛奔馳。

 

看見我來，程明立刻揚起了笑臉和我打著招呼。

 

「哥，好久不見啊。」

 

他笑著抱了我一下，有意無意的露出了自己手心裡的車鑰匙。

 

我也如他所願，開口問道：「買車了？」

 

「是啊，畢業之後賺了點小錢買的，好看不？」

 

程明雖然說得是疑問句，但眼中赤裸裸的炫耀是騙不了人的。

 

我習慣了他這般模樣，倒也沒往心裡去。

 

「不錯，你老婆呢，沒一起來？」

 

「沒呢，明天婚禮給你個驚喜。」

 

程明笑得高深莫測，我挑了挑眉。

 

我沒見過他的老婆，連照片都沒有，其一是因為我不關心，其二也是因為程明雖表現得熱情，但實際上連朋友圈都對我屏蔽著。

 

我和他一起上了車，一路上程明話裡話外都在談論著自己的工作，臉上滿是傲氣，又看似隨意的貶低著我的工作。

 

我沒理會他的話，到了家裡之後打開了房門，第一眼我就看見了正對著的那面白牆。

 

原本掛在上面的屬於我媽的遺照，沒了。

 

「我媽的照片呢。」

 

2

 

我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去。

 

這些年無論後媽和程明對我的態度如何，我都不在意。

 

但我媽是我心中不允許任何人觸碰的禁忌。

 

大四畢業那年，我之所以選擇離開家鄉去別的城市打拼，也是因為我媽。

 

那一天程明摔碎了我媽的遺照，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可後媽卻說，她S了這麼多年，就算是成了鬼也已經投胎去了，何必這麼在乎。

 

就連我爸，也覺得不算是什麼大事。

 

我奪門而出，從那天之後，就算是來看林月，我也沒有回家過一次。

 

剛從房門中走出來的後媽聽到我的話，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哦那張遺照啊，三年前阿明不是打碎了嗎，我就索性收起來了。」

 

「你沒有重新找個相框嗎？！」

 

我的聲音洪亮，實在是後媽無所謂的態度讓我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此時我爸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皺起眉瞪著我。

 

「吵什麼吵！你剛回來就鬧得家裡雞犬不寧的，不就是一張照片嗎有什麼的！」

 

「再說你弟明天就結婚了，放個S人照片在這裡合適嗎？！」

 

他的語氣，就仿佛那不是我的母親，他的亡妻，而是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我媽去世的早，其實我早就記不清楚和她相處的點滴細節了。

 

隻記得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笑起來的時候還有一顆小小的虎牙。

 

從前被後媽逼迫著吃剩菜剩飯的時候，我總在想，如果我媽還活著，是不是會為了我和別人爭吵，而不是和我爸一樣，讓我趕緊滾回房間裡別出來丟人。

 

隻因為我不會說話，天生性格內斂，不像程明，能將他哄高興了。

 

他走到餐桌旁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頭也不抬。

 

「三年沒回來一回來就大吵大鬧，我倒是不知道你翅膀硬成這樣了。」

 

「怎麼，當初鐵了心要去大城市裡打拼，三年下來就打拼成了這個樣子？你看看你穿的什麼東西。」

 

「你跟你弟弟學著點，一畢業就開始自己創業，現在車子都買好了，我看到你就覺得煩。」

 

我爸的話一句接著一句，絲毫不給我反駁的空間。

 

他的聲音裡滿是對我的不耐煩和嫌棄，仿佛看我一眼都吃不下飯。

 

我聽著，隻覺得心中本以為早就已經恢復的傷口又一次被血淋淋的扒開。

 

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冷笑。

 

「看到我煩，那讓我回來幹什麼，給你添堵嗎？」

 

「你以為是我想讓你回來？要不是你媽給你打電話，你S外面了我都不想管！沒出息的東西！」

 

我爸一把摔掉了手中的筷子，指著我的鼻子痛罵著。

 

程明和他媽就站在一旁冷眼看戲，一句話都沒說，但眼神裡卻是滿滿的幸災樂禍。

 

這樣的場景在我的成長過程中不知究竟發生過多少次。

 

我從前會選擇忍耐，但不代表到了現在，我還會一忍再忍。

 

「我媽的照片，給我，我要帶走。」

 

我朝著後媽伸出手，她一愣，隨即聳了聳肩。

 

「對不住啊程陽，那照片我已經扔了，就在你來之前，扔到樓下垃圾桶了。」

 

我一愣，幾乎是立刻朝著樓下跑去，身後還傳來他們冷嘲熱諷的聲音。

 

程明道：「哎他不會真的去翻垃圾桶吧。」

 

後媽道：「說不定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想那個女人。」

 

我爸接著道：「說他幹什麼，畢業到現在一分錢都沒往家裡拿過，聽著就晦氣，吃飯。」

 

我在垃圾桶裡找了很久，才終於找到了那張沾滿汙漬的照片。

 

湯汁黏在了我媽的眼睛下面，看著像是兩道淚痕。

 

「媽，您也覺得心寒，是嗎？」

 

她沒有辦法回答我。

 

我拿著那張照片，出去住了酒店。

 

第二天程明的婚禮，我還是去了，不是因為我原諒了他們，而是因為我不想再被他們抓到把柄，來打擾我的生活。

 

可我沒想到，放在會場門口的那張結婚照上，竟然是林月的模樣......

 

3

 

「哎呦程陽來了啊，快進去坐，位置都給你留著呢！」

 

後媽從會場裡走出來，一身紅色的旗袍看著格外喜慶。

 

她瞧見我，一反平日裡的冷淡，熱情的上前拉住了我的手，就將我往會場裡拽。

 

我的視線久久停留在那照片上，心中驚疑不定。

 

可怎麼會是林月呢，她明明之前是這樣的討厭程明......

 

婚紗照難免後期精修，或許是後期 p 的太狠了，不像自己了吧。

 

我在心中嘗試著自己說服，被後媽拽著坐在了距離舞臺最近的那一桌上。

 

我爸已經落座了，看見我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冷哼。

 

那些許久未見的七大姑八大姨瞧見我來，也一個個的全部都圍到了我的身邊。

 

「這是程陽吧，真是好久沒見了，聽說你現在在大城市裡上班，工作怎麼樣啊？」

 

還沒等我回答，我爸已經張嘴替我回復了別人。

 

「還能怎麼樣，就他這樣的能有什麼出息，不還是在外面給人端茶倒水。」

 

他的語氣裡是不加以掩藏的嫌惡。

 

我常覺得奇怪，為什麼同樣都是我爸的孩子，可他對我總是有這樣多的看不上，難道隻是因為我媽去世了嗎。

 

還是說，因為他更愛我的後媽呢。

 

那問這問題的親戚大概也是覺得尷尬，笑了兩聲之後便不再開口了。

 

「我還以為能有多大的出息，到頭來不還是打腫臉充胖子，還想和表哥比，真是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尖銳的女聲從我的身後傳來，我轉過頭去，看見了沈欣宛。

 

她是我和程明的表妹，但也不知道為何素來是看不上我的。

 

一直都對我直呼其名，口中的那個表哥永遠說著的都是程明。

 

見我看她，沈欣宛兩眼一橫，雙臂環胸瞪著我。

 

「看我幹什麼！你還不知道吧，表哥現在可是自己做老板了，要不了多久就能一躍成為人上人，等到那個時候，你連給他端茶遞水都沒資格。」

 

「我要是你啊，就早點抱緊大腿，別擺出那副S魚臉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表哥對不起你呢。」

 

沈欣宛冷哼了一聲，看見從門口走進來的程明之後，又立刻亮起了眼睛，小跑著迎了上去。

 

「表哥！你今天穿這身西裝真是帥慘了，嫂子真是好福氣可以嫁給你。」

 

「以後啊隻要享福就好了，哎，就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命咯——」

 

程明笑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手腕上帶著的手表價格並不便宜。

 

難道真如我爸他們所說的，程明已經飛黃騰達了？

 

所以他們才這樣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