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止立馬將他的手拂了下去，宋淮序不解地看著他：「這位師弟？」

 

行止淡定地說道：「男女有別。」

 

宋淮序聽完，也抱著劍對我行禮，不好意思地道歉：「實在抱歉，師妹，看到同門弟子，實在是太激動了。」

 

我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我好奇地問他：「師兄，你們在做什麼呢？」

 

這才知道，他們幾人在河裡折騰了半天，沒有捉到一條魚，氣得慕曦揮劍劈向了河面。

 

結果炸出來一條剛化成人形的鯉魚妖。

 

她委屈地趴在地上：「各位仙君、仙子，河裡的魚已經被路過的各宗弟子捉光了，實在是沒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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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隻好讓她離開，再去其他的地方看看。

 

鯉魚妖為了感謝他們放過她，留下了自己為數不多的口糧，一條鯽魚。

 

09

 

幾人圍著這條垂S掙扎的魚面面相覷：「這，怎麼處理啊？」

 

枝意țů¹默默舉起手中的符咒：「我可以用分割符。」她的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紅暈。

 

幾人想到魚身四分五裂的樣子，打了一個寒戰。

 

她手上的符咒被慕曦按了下去：「好了好了，它罪不至此。」

 

幾人又開始陷入討論：「要不我們先生火吧。」

 

折騰到我們趕來，四人都一身狼狽，什麼都沒做好。

 

我卷起袖子：「好了，我來吧。」好多年都沒有S魚了，不知道手生了沒有。

 

行止默默蹲在一旁快速地生起了火，等我拎著處理幹淨的魚回來，幾人都用敬佩的眼神看著我們。

 

當我們圍坐在一起，宋淮序他們紛紛盛了一碗魚湯，開始咕咚咕咚喝起來。

 

看著他們沒有一點防備的樣子，我莫名有點牙痒痒，敢情出發前和他們說的話，是一句都沒有記住啊。

 

我幽幽地笑了一聲，對一邊的宋淮序說道：「師兄啊，你在宗門見過我們嗎？」

 

宋淮序搖搖頭，又喝了一大口，真香！

 

我將手裡的碗放下：「那你怎麼那麼確認我一定是劍宗弟子呢？」

 

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他直愣愣地盯著我看：「啊？」

 

這反應讓我戲差點演不下去，當年到底是誰把他收上山的，怎麼沒把他的腦袋通一通。

 

宋淮序試探性地問我：「那你是嗎？」

 

我黑著臉說道：「我不是。」

 

他驚恐地看著我：「那湯我還能喝嗎？」

 

慕曦咽下最後一口，熟練地拍向宋淮序的腦袋：「傻子，師妹逗你呢，我們的令牌之間是有所感應的，你以為誰都能假冒啊！」

 

宋淮序嘿嘿傻笑：「對哦。」

 

真的，我很擔憂劍宗的未來。

 

10

 

我們結伴同行，路過一個村莊。

 

感受到裡面的異況，行止默默地擋在我的身前。

 

「不對勁，大家小心。」

 

我們緩步上前，走進莊子，眼前的慘狀讓我的心頭一顫。

 

村民的屍體倒在地上，眼睛裡全是驚恐與害怕，我看向他們的傷口，最令我擔憂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妖族向我們宣戰了。」

 

宋淮序瞪大了眼睛：「什麼？可是三百年前，妖王不是被我們劍宗封印了嗎？」

 

慕曦幾人也很疑惑。

 

我看向他：「你也說了，僅僅是封印。」是啊，當年付出了那麼慘重的代價，也隻是封印。

 

我緩緩站起身，「走吧，該回去了。」

 

行止站在我的身後，沒有說話。

 

我看向遠處，這次，我們可不是沒有準備啊。

 

11

 

等行止他們返回劍宗，我回到了餛飩攤。

 

城內一片寂靜，所有的房屋都緊緊地閉上大門，我第一次感受到這裡的荒涼。

 

可是，當妖族真的來了，能抵擋得住什麼？

 

在我低頭沉思之時，感覺一股力量朝我襲來，我反身欲S時，襲擊我的妖族被斬於一道劍光之下。

 

「景姐姐，小心！」

 

宋淮序從遠處飛身過來，他關切地問我，「景姐姐，你沒事吧？」

 

我撫過他的眼睛，顫抖著聲音問他：「你的眼睛怎麼了？」

 

他咧著嘴，毫不在意。

 

「沒事，我失去的隻是一隻眼睛，可是我S了一頭千年大妖呢！」

 

他又轉頭看向城外，那裡血色彌漫，「我走了，景姐姐你小心。」

 

我還沒來得及和他再說一句，他已經轉身迅速離去。

 

當我來到城牆之外，這裡的戰況已經十分激烈。

 

我沒想到枝意那麼膽小的姑娘，居然衝在了最前面，一手揮劍，一手撒符，衣裙已經變得鮮紅，卻一點也不肯往後退。

 

慕曦和宋淮序在圍攻一個狐妖，臉上血肉模糊，子明將一個來不及撤走的孩子護在懷裡，其餘弟子也不斷出劍，卻力不從心。

 

我心裡湧出一股怒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劍來。」

 

12

 

這聲音穿透雲霄，直指劍宗。

 

一息之間，行止已經立在我的身前。

 

他一揮手，所有前來的妖族便瞬間灰飛煙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宋淮序等弟子終於有了喘息的時間，抬首看見了行止，立馬行禮：「弟子拜見宗主！」

 

行止點點頭，又看向了我：「宗門已經安排好了，你決定好的事，我攔不住你，我隻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吧。」

 

「別丟下我，好嗎？主人。」

 

下面的弟子也聽到了，手裡的劍紛紛掉在了地上，震驚地看向我們。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會再逗逗他們，可是我現在什麼也說不出來，我看得出，行止他很害怕。

 

我牽著他的手，對著他的眼睛，鄭重地承諾：「不會的，我會和你永遠在一起。」

 

行止終於笑了，我好像很久沒有看見他笑過了。

 

他化作一柄流光溢彩的長劍，落入我的手裡。

 

行止行止，是劍宗宗主的名字，也是我本命劍的名字，本身就是同一人。

 

我輕撫著他：「這些年，辛苦啦，讓你一個人守著宗門。」

 

一落在地上，弟子們紛紛圍了過來。

 

嘰嘰喳喳地問我怎麼回事，我朝著他們噓了一聲：「等下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不遠處，子明已經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很多弟子一松懈下來，也跪倒在地。

 

此時，一個巨大的葫蘆砸了過來，幾個身穿綠色衣服的弟子跳了下來：「丹宗前來救援！」

 

天上，有無數的葫蘆飛往各地。

 

13

 

我想將子明懷裡的孩子抱出來，可是他護得緊緊的，我用食指輕輕觸碰他的眉心：「別怕，沒事了。」

 

感受到他手的松動，我將孩子抱了出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丹宗弟子立馬接了過去。

 

其餘人連忙將子明抬走，送至屋內診治。

 

我環視四周，宋淮序他們都在這裡，隻是昏迷不醒。

 

不過幸好，都還有救，丹宗的弟子正在有條不紊地治療。

 

「哎呀呀，誰有修復丹，這位師弟的眼睛急需復原！」

 

「我這有，你自己拿，我在給師妹補臉呢！」

 

「手呢，誰看見這位師兄的手啦！」

 

「在我這兒呢！」

 

「止血丹，剛出爐的，有人要嗎？」

 

……

 

這裡看起來好像不需要我，我看向遠方的異動，飛身離去。

 

等我到達防線，已經聚集了各大門派和世家，居然還有不少散修。

 

看到我，劍宗長老立馬走了過來。

 

「景雲，你來了。」

 

我點點頭，他們又看向我的身後：「宗主呢？」

 

我晃了晃手裡的劍：「在這呢，行止，給長老們打個招呼。」

 

半晌，他才不情願地動了動。

 

眾人都沉默了，三長老說道：「也好，行止劍在你手裡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你身為前宗主，宗門這裡先由你指揮吧。」

 

我點頭默認下來。

 

14

 

我們的上方，烏雲在肆意地翻滾，仿佛要吞噬了眾人一般，此時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內心都無比地壓抑。

 

一個女修低泣一聲，眾人皆看向了她。

 

她臉色蒼白，紅著眼，身上已經有好幾處傷口。

 

三長老摸了摸胡須：「小丫頭，害怕嗎？」

 

她說：「我並非害怕這些妖族，我怕的是，我還沒向那背信棄義的道侶報仇呢，早知道，我就該狠狠捅上他兩刀！」

 

有人附和她：「姐姐，等一切結束後，我幫你捆著他！」

 

「大妹子，俺也幫你。」

 

沉重的氛圍被打破了一點點，可是烏雲離我們越來越近，隨之而來的是沒有盡頭的妖族。

 

在最前方的是妖王重無，他猖狂地大笑：「哈哈哈哈！我蟄伏百年，有百萬妖族，你們就區區幾人，如同蝼蟻一般，也敢與日月爭輝？」

 

我雙手抱劍，呸了一聲：「就你，還敢自稱日月，也是，這些年你東躲西藏的，如同陰溝裡的老鼠，怕是從來沒有見過光吧。」

 

他審視地看向我，突然笑了：「原來是你，怎麼，你們劍宗七子就剩你一人了？當年你們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將本尊封印，還不是白白費力，現在，你們還拿什麼和本尊鬥？」

 

他後面的手下也興奮地舉起手中的武器，大聲地叫囂。

 

「聒噪。」

 

我拔出手中的劍，一瞬之間，一縷流光襲向對面，重無毫發無損，可是他後面的妖族就沒有這麼幸運。看著前面的妖紛紛倒下，其餘的妖族不自覺地退了兩步。

 

重無冷眼看向我：「看來三百年的時間，你倒是長進了不少。但本尊有妖族千千萬，你S得過來嗎？」

 

我低頭輕輕地撫摸手裡的劍，他發出一道微弱的光芒回應我。

 

「S不過來啊。可是，誰說隻有我一人。」

 

「以身為劍，劍宗在此！」

 

「阿彌陀佛，梵天寺在此。」 țúⁱ

 

「本君今日為你ŧū́₊免費算上一卦，妖族必滅，星辰閣在此！」

 

「小女子雖沒有各位實力強橫，但也不是無用之輩，合歡門在此。」

 

「老朽的符咒也不少，靈州蘇家在此。」

 

……

 

此日，不論個人恩怨，不分門派大小，所有人都站了出來，立在妖族陣前。

 

我們都清楚地知道，當妖王突破這道防線，那將會是一場怎樣的災難。

 

我笑著劍指對方：「現在，我還是一個人嗎？」

 

重無突然大笑了，嘲諷道：「可笑！可笑至極！就你們幾人，能抵擋本尊多久？不如，乖乖認——」

 

「啊～」一聲驚恐的尖叫打斷了重無，一把巨大的飛劍從天上掉了下來。

 

15

 

看著熟悉的背影，我扶額無語，氣勢全被破壞了。

 

宋淮序從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了起來：「哎喲，再也不飛這麼快了。」

 

看見我們，宋淮序驚喜地跑了過來：「師父，各位長老，我可算是見到你們了。」

 

三長老默默看向一邊，我也很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真的好丟人啊，實在不想承認這是劍宗弟子。

 

重無忍無可忍：「夠了！再來一個，也隻是多了一個來送S的，今日，本尊要讓你們所有人都S在這裡，踏平九州！」

 

宋淮序困惑地眨眨眼：「可來的，不隻有我一個人啊？」

 

「師父，我們來啦！」

 

我抬頭看向上方，好家伙，白日流星啊。

 

數不清的弟子朝我們這邊飛來，領頭的正是慕曦三人，看樣子，已經恢復了大半。

 

當所有弟子落地，紛紛去自家宗門集合。

 

重無的表情變得凝重：「為什麼你們的弟子都還在，明明已經派去了那麼多妖！」

 

我不耐煩地說道：「對對對，就你聰明，我們難道就不會暗中準備嗎？」

 

這些年來，丹宗長老一直在研制還魂丹，頭發都快掉光了，一百年前終於成功，聽說出爐之際，幾位長老抱著幸存的頭發痛哭不止。

 

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救下來，每個弟子在入宗後，都會服下，在生S存亡之際發揮作用，但是一生隻能服用一顆，機會也隻有一次。

 

這次前來的弟子大部分都已經用了這次機會，可還是義無反顧地前來迎戰。

 

我深吸了一口氣，握緊手中的劍，行止，再助我一次吧。

 

「眾弟子聽令，斬妖族，滅妖王！」

 

「弟子得令！」

 

重傷一員妖族大將後，喘息之餘，我看見弟子之間配合相當默契。除了主力隊伍，一襲綠衣的丹修猥瑣地穿梭在人群中，看見妖族就用煉丹爐砸，看見人就往他嘴裡塞一把丹藥。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所有人的修為也快消耗殆盡，尤其是年輕一代的弟子。宗主和長老們合力圍攻重無，也難以將他徹底斬S。

 

僅僅是封印，我不甘心。

 

我咽下喉嚨湧上來的血腥，無聲笑了一下，「師兄師姐，如果我們當年運氣再好點就好了，就不用現在還得拼命了。」

 

他們當年未完成的事，就由我來完成吧。

 

16

 

我飛身上前，立在半空。

 

行止的劍身一直掙扎，似乎在抗拒。

 

我拍拍他：「能不能聽話點，這麼多人在看著，弄得我很沒面子诶。」我用臉頰輕輕碰過他的劍柄，「相信我，行止，不會有事的，我還要和你同遊九州呢。」

 

行止很快就沒有了動靜，說真的，我都有點可憐他了，就這點出息。

 

時間刻不容緩，我祭出劍, 雙手迅速結印。

 

「天地齊一，大道無涯, 以我之身，祭我劍心, 劍起, 氣來！」

 

我將畢生修為全部注入身前的長劍，他發出嗡嗡陣鳴。看向底下的人, 長老他們看起來很生氣，就當聽不到吧，反正又打不到我。

 

這一劍, 三百年前就該出了。

 

身體真的好疼啊，難怪師兄他們不讓我用, 不過他們可管不了我了。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 握住劍揮向重無。看到他驚恐的眼神，我滿足了。

 

看著他的身軀消散，我終於支撐不住, 向身後倒下，一雙手緊緊地扶住了我。

 

「景雲，你就是一個騙子。」

 

一滴淚落在我的臉上, 我替他擦了擦：「別哭了, 好燙啊。」

 

宋淮序他們紛紛圍了過來，擔憂地看向我：「景姐姐, 你怎麼了？」

 

三長老拉著丹宗的宗主擠了進來：「快讓開，讓周老頭瞧瞧。」

 

看著他們擔憂的眼神, 我很想說我沒事，可是已經沒了力氣, 手從行止臉上滑下，閉上了眼。

 

「景雲！」

 

對不起啊, 行止, 我保證下次不騙你了。

 

17

 

我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大師兄拎著我的脖子站在劍上：「天天都這麼遲，小心祝長老又罰你, 又得讓行止幫你抄，他是劍, 不是筆！」

 

我看著他恨鐵不成鋼的臉，突然眼淚就流了下來。

 

他手忙腳亂地想跟我擦掉：「你哭什麼啊，快別哭了, 等下三師妹他們看到又要揍我！」

 

畫面一轉, 又看到師兄他們六人將重傷的我送走，以身祭劍，合力封印重無。

 

他們說：「作為劍宗弟子，能救世是幸事。」

 

「走吧，小師妹，替我們活下去，好好看看我們救下的世界。」

 

那天等我醒來，我成了劍宗的宗主，我的身後, 隻剩下了行止。

 

夢真的好長好長啊，但終歸是要醒過來的。

 

外面有人一直在喚我的名字，我得去找他。

 

我睜開眼的一瞬間, 就看見行止坐在我的旁邊，握著我的手。

 

「你真的好吵啊，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