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陸準種的那些櫻花樹也燒了吧，看著挺礙眼的。」

「還有，記得將這些給蘇墨也發一份過去，告訴他，不用謝，這是我這個前女友該做的。」

 

候機廳裡，我百無聊賴地翻著新聞。

 

映入眼睑的赫然是一個響亮的標題:「深情陸總半夜騎新歡。」

 

旁邊是大寫的一個爆，紅得發黑。

 

其他幾條也跟陸準相關。

 

#陸總喜歡人妻

 

#櫻花山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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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各大廣告商都不約而同播放陸準與宋梨歡好的視頻和聊天記錄。

 

一時間，網絡癱瘓。

 

有不嫌事大的網友跑出來評論。

 

「還以為小說照進現實，沒想到是生活的寫實，愛到做好，全憑良心。」

 

「幂姐的「結果都那樣」含金量還在上升，幂姐萬歲。」

 

「你們不覺得驚悚嗎？陸總為了白月光親手折斷妻子的雙腿，自己卻將他視作救贖，要是白月光想讓陸太太去S……」

 

「陸總真的太刑了，陸氏得給陸太太一個說法。」

 

不過陸家的公關很快，這些消息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眼裡，取而代之的是各種明星網紅的黑料。

 

我撇撇嘴，心中不以為然。

 

本來就沒想過憑借這些醜聞將陸準拉下神壇，我要的是陸家和蘇家雞犬不寧。

 

陸家那些私生子，個個不是省油的燈。

 

陸準身上出現這麼大的汙點，陸家家主像換個繼承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至於蘇家，家風嚴謹，當初我隻是斷腿，他們就迫不及待地和謝家退婚，選擇與宋家聯姻。

 

現在，我讓他們親眼看看，自己千挑萬選的好兒媳，其實也不過如此。

 

嗯，今天的心情格外的開心。

 

7

 

下了飛機，我便收到了周叔的消息。

 

「小姐，你離開後，陸先生瘋了。」

 

他給我發來了好幾個 G 的視頻。

 

視頻中，陸準回來得很晚，像是「為了不讓我看見他眼中的狼狽，還特意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皺。

 

「棠棠……我回來了，今天那些消息都……」不是真的。

 

話還未說完，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屋子裡太冷清了，冷清得沒有一絲顏色。

 

原本插著五顏六色鮮花的琉璃花瓶，此時空無一物，就連我喜歡的壁畫也不翼而飛。

 

桌上還擺放著他出門前給我做的早餐，一口都沒有動過。

 

他身子狠狠顫抖了一下，加快腳步，下意識在各個角落尋找我的身影。

 

花圃沒有。

 

臥室沒有。

 

廚房也沒有，都沒有。

 

「棠棠……」

 

陸準一遍遍喊著我的名字，眼裡的希冀也一點點破滅。

 

他不相信我會離開他。

 

也不相信我真的舍得離開他。

 

就連今天放出了那些醜聞時，他半點不慌，早就想好了用什麼謊言欺騙我。

 

「棠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你出來好不好？那些新聞都不是真的，我可以解釋的。」

 

「你不是說還有禮物送給我嗎？我們一起拆開，好不好？」

 

陸準說著，眼眶越來越紅，垂在兩側的雙手青筋凸起，像是在極力克制什麼。

 

別墅外有煙霧飄起。

 

陸準眼裡閃過一絲亮光，大步跑到別墅外面，看見幾個佣人在燒什麼東西。

 

走近一看，才發現燒的是我和他的結婚照。

 

眼看火舌要燒到最後一張照片，陸準想也不想就將手伸進火盆。

 

原本修長白淨的手指，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我忽然想起，結婚第一年，別墅發生火災。

 

那天，因為陸準忘記帶我去復診。

 

我賭氣將自己鎖在房間。

 

直至大火燒出了黑煙，我才意識到不對勁。

 

我想逃生，推著輪椅來到門前。

 

看著燒得通紅的門把手，想也不想，就握了上去。

 

頓時，肉被燒焦，可門依然沒有被打開。

 

我徹底陷入絕望。

 

覺得S了也挺好，就是S得不太好看。

 

意識模糊時，我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快步跑到我面前，將我公主抱起。

 

房梁砸下來，徑直砸到男人的背上。

 

他也隻是悶哼了一聲。

 

從此，陸準的身上又多了許多觸目驚心的燒傷。

 

每每想到這些事，我就對自己說陸準很好，謝棠會一輩子愛他，憐她。

 

甚至，陸準想要她的命，謝棠都能眉頭不皺一下地給他。

 

「不想活了，誰準你們動太太的東西？」

 

陸準一聲暴喝，瞬間將我從回憶中拉回。

 

他紅著眼質問一眾佣人，臉色陰沉，像一隻隨時會掙脫鎖鏈的瘋狗。

 

「是太太，太太說這些照片將她拍得太醜了，留著也是膈應，你不是說，無論太太想做什麼都可以，所以……」

 

為了不讓陸準的怒火波及到無辜的人，周叔提醒道:「陸先生，太太不是給您留了東西嗎？您要不去看看……」

 

「對，棠棠還送我禮物了，她肯定隻是心情不好，所以才躲著我……過幾天，過幾天她就回來了，是不是？」

 

陸準近乎瘋狂地跑到臥室。

 

小心翼翼地打開禮盒，神情肅穆。

 

隨著包裝一層層被拆開，一個裝著初具人形的胚胎的玻璃罐，赫然出現在他面前。

 

陸準傻眼了，眼淚無聲地順著眼角滑落。

 

「不……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

 

「先生，小姐上次復診，順便做了個體檢，結果顯示，小姐當時懷孕 3 個月了，也是那天，小姐她……」周叔耐著性子提醒他。

 

「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陸準揪著周叔的領子，赤紅著雙眸質問，語氣充滿了絕望。

 

「小姐說，或許您更願意讓宋小姐生下您的孩子，不然也不會選在那天，一邊跟宋小姐 do，一邊和小姐通話。」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和別人分享爸爸，所以您和孩子，她都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哈哈哈哈。」

 

陸準捂著臉，不可置信地後退，眼淚順著指縫流出，整個人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床上。

 

我忍不住伸手附上視頻中，他那張近乎絕望的臉。

 

是不是很絕望，陸準。

 

當初知道真相的我又何嘗不絕望。

 

那種被最親近的人親手推進深淵的極致絕望，你應該好好體會一下。

 

像是想到什麼，陷入癲狂的陸準漸漸平復了情緒:「對，我們還沒有離婚，棠棠依舊是我的妻子。」

 

「不管她逃到哪裡，我都會找到她。」

 

聞言，周叔忍不住出聲:「先生，您忘了，您和小姐雖然舉辦了婚禮，但是並沒有領證。」

 

陸準頓時如遭雷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怎……怎麼可能，我和棠棠結婚三年，怎麼可能沒有領證？」

 

在周叔一眼不發的沉默中，陸準崩潰了，翻箱倒櫃地找我們的結婚證。

 

沒有的東西，任憑他怎麼找，也不可能憑空出現。

 

剛結婚那會，我也想過和他領證，甚至不厭其煩地問他什麼時候去領證。

 

陸準的回答永遠都是:「等我忙完就去。」

 

見我心情不佳，他會蹲下身哄我:「棠棠，我相信我們的感情，不會因為一張證而有所改變，若是有一天，我背叛你，就讓我萬箭穿心而S。」

 

我連忙呸呸呸。

 

那時候的陸準演得恨不得將整顆心捧到我面前。

 

戀愛腦上頭，覺得有沒有那張證好像都沒有關系。

 

從不質疑真心，但真心瞬息萬變。

 

現在，我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和他領證，不然就不會這麼容易的逃離陸準。

 

8

 

我離開後的第一天，周叔告訴我，宋梨就迫不及待地找上了門。

 

她不知道，陸準正拿著我和她的聊天記錄，翻了一遍又一遍。

 

帶入我的視覺，他整個人都快瘋了。

 

他忘了，我從不是低眉順眼的菟絲草。

 

即使雙腿走不了路，我也有自己的驕傲。

 

所以，當初陸準能娶到我，也是他求了 99 次婚，並且發誓會一心一意地對我。

 

我才松口答應他的求婚。

 

所以，當真相是如此不堪的時候，我也能從感情的漩渦中抽離。

 

想到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陸準泛紅的眼眶落下一滴淚。

 

「棠棠……我錯了，我想你想得快瘋了，你回來……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他安靜得可怕，是不是發出一聲低鳴，周身縈繞著瘋狂的氣息，像是隨時會爆發。

 

宋梨不顧佣人阻攔，快步走到陸準身邊，抱著他的胳膊撒嬌。

 

「阿準，蘇家將我趕出來了，還罵我是個蕩婦，你幫我欺負回來，好不好？」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等我，等風頭過後，我就嫁給你，好嗎？」

 

她將頭靠在陸準的胸口，撒嬌般地在他胸口畫圈圈。

 

宋梨以為，陸準會像以往一樣，對她有求必應。

 

下一秒，陸準拽住宋梨的頭發，迫使她仰頭看著自己。

 

「哦？就你還想取代棠棠的位置，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還想成為陸太太，你配嗎？」

 

宋梨害怕得瞳孔驟縮，聲音也微微輕顫:「阿準，我是阿梨啊？」

 

「嗤，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不過是跟我睡了幾覺，就蹬鼻子上臉，偷拍視頻發給棠棠，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麼做的，嗯？」

 

陸準的聲音冷到極點，宋梨嚇得臉色慘白。

 

她不懂，為什麼前不久還和自己歡好的男人會性情大變，冷若冰霜。

 

她想逃，逃得遠遠的。

 

不然她真的會S在陸準手裡。

 

可陸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畢竟是因為她，我才選擇離開他的。

 

他一言不發地拽住宋梨的頭發，就往地下室走起，任憑她如何苦苦哀求，臉上的神情也沒有半點變化。

 

「阿準……我知道錯了，我這麼做都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我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我保證，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和謝棠的面前了。」

 

「晚了，我的棠棠不見了，她什麼時候回來，你就什麼時候離開！」陸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我離開後的第三天，陸準的好友跑來找他喝酒。

 

一開口，便是對我的指責:「你說嫂子這事鬧的，不就是找了個 2+1，至於弄得大家都下不來臺嗎？」

 

陸準自顧自地喝著酒，一瓶接著一瓶。

 

他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以前，不管他玩得有多晚，家裡總有一盞燈是為他而亮的。

 

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我將自己生活過的足跡清理得幹幹淨淨。

 

能帶走的，全都打包寄走，不能帶走的，便一把火燒了。

 

廚房再也不會響起鍋碗碰撞的聲音，再也沒有人會在半夜給他煮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