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時。

 

去找人的幕僚出現在門口。

 

賀景行沒再看宋明薇。

 

留下一句。

 

“拿我的令牌去太醫院。”

 

“把清清留在府裡，以後我親自來管。”

 

就離開了皇子府。

 

剛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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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焦急地問。

 

“怎麼樣了？”

 

“找到沈婉昭了嗎？”

 

幕僚長嘆口氣。

 

“殿下，臣已經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

 

“可什麼線索都沒有。”

 

“您還是多派暗衛去找吧，還沒過去多久，屍體說不定還能找全……”

 

不等幕僚說完。

 

賀景行匆匆離開。

 

他不信。

 

不信沈婉昭會拋下他獨自離開。

 

她沒有家人。

 

雙腿殘疾。

 

除了自己。

 

還有誰能接納她。

 

賀景行翻身上馬。

 

急召暗衛尋人。

 

可剛到城門。

 

他卻勒馬停住。

 

狠狠朝自己臉上抽了兩個耳光。

 

眼淚順著賀景行的臉頰落下。

 

“我才是最該S的那個人，婉昭。”

 

是他安排了那場滾落山崖的意外。

 

也是他親自下令給沈婉昭喂了絕子藥。

 

她身體虛弱。

 

雙腿再也不能站起。

 

正常人都不一定從能那些窮兇極惡的叛賊手下逃出來。

 

她這樣的病情。

 

又怎麼會有活路。

 

7.

 

情緒失控之際。

 

賀景行顫抖著從袖口拿出沈婉昭繡的手帕。

 

那時她倚在窗口。

 

笑盈盈地捧著一方青紗。

 

“景行，這手帕你帶上，好不好？”

 

他伸手。

 

一遍遍地撫摸著上面的針腳。

 

賀景行突然想起。

 

自己主動去見沈婉昭。

 

已經是兩天前。

 

他跟沈婉昭解釋那晚的宴會。

 

言辭懇切。

 

但沈婉始終沒回答。

 

她從前，很喜歡和自己聊天。

 

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自己回到家。

 

無論沈婉昭在做什麼。

 

都會第一時間出來迎接。

 

纖細的手替他解下披風。

 

問他朝中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賀景行竟然自己都沒發現。

 

好像。

 

一切從滾落山崖後。

 

就變得不一樣了。

 

五年前。

 

那紙婚書被送到沈婉昭面前。

 

她開心得落了淚。

 

恨不得即刻開始準備。

 

“景行，我給嫁衣挑的布料怎麼樣？”

 

“你的婚服讓我來繡好不好？我想讓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幸福，告訴他們你是我的夫君。”

 

“你帶我看的那隻玉戒尺寸好像有些大了，我能換一下嗎？”

 

“你之前說要給我一個驚喜，不會是親手做了戒指吧？”

 

“我直到現在也不敢相信，自己又重新有個家了。景行，真的謝謝你……”

 

他的確親自做了一對玉戒。

 

但……卻是為了宋明薇而做。

 

那身嫁衣。

 

也不過是他敷衍沈婉昭的道具。

 

沈婉昭心心念念期待了五年的成親。

 

賀景行從一開始。

 

就在騙她。

 

但她卻始終沒有發現。

 

一直沉浸在愛情的喜悅裡。

 

以為自己找到了世界上最疼愛自己的依靠。

 

記憶中少女的喜悅讓賀景行哭得泣不成聲。

 

淚水打湿手帕。

 

賀景行的暗衛整齊地跪在他身邊謝罪。

 

他們來的太晚。

 

屍身早就被野獸叼去。

 

賀景行跪在沈婉昭出事的山腳下。

 

哽咽著訴說自己對她長久的愛意。

 

訴說自己對她的虧欠。

 

可隻收到山谷的回音。

 

賀景行終於清楚地意識到。

 

他親手求來。

 

愛慕了九年的妻子。

 

是真的S了。

 

他在也得不到她的原諒。

 

與此同時。

 

我下了馬車。

 

人已經到了北疆。

 

遇到叛賊是我刻意要求寧殷這麼做的。

 

那是專門給賀景行設下的陷阱。

 

他要我殘廢，要我生不如S，要我活在謊言裡。

 

作為贈禮，也作為回報。

 

離開前，我也送了他一份大禮。

 

寧殷過來扶住我。

 

察覺到我使不上力的雙腿。

 

眉頭緊皺。

 

“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不是說找了個好夫君，以後會好好照顧你嗎？”

 

“是不是他幹的？”

 

“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中原就這麼縱著他虐打一個女人？”

 

我笑著安慰他。

 

“我沒事，這不是好好的嗎？”

 

“之前是我要留在他身邊，現在這樣，就當做是個教訓吧。”

 

“我不想再和他糾纏了，這樣離開也好。”

 

“你之前說可以醫好我的腿，是真的嗎？”

 

他急忙點頭。

 

“已經安排好了，我給他說過你的情況。”

 

“他說有七成把握，就是不能耽擱，我現在就送你過去。”

 

寧殷抱起我。

 

耳尖有些泛紅。

 

我反而沒覺得不自在。

 

坦然地向他道謝。

 

“你這麼幫我，我都不知道要怎麼答謝你才好了。”

 

他一愣。

 

隨即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

 

“不用。”

 

“這是我當初欠你的。”

 

治療進行了三個時辰。

 

郎中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說要不是來的太晚，明明能完全治好的。

 

現在的腿雖然能正常行走。

 

但不能做太劇烈的動作。

 

我就這麼住在北疆。

 

沒再關注京城的消息。

 

但賀景行名頭太盛。

 

連這裡都有人議論。

 

他成親那日，丟下宋明薇逃了婚。

 

宋明薇成了眾人笑柄。

 

淑妃出面解釋。

 

說宋明薇才是她真正的兒媳。

 

8.

 

聲明剛發出來，就被賀景行出面戳穿。

 

他和淑妃劃清界限。

 

當著朝臣的面拿出了婚書。

 

重新寫上我和他的名字。

 

並揚言。

 

他的妻子，此生隻有沈婉昭一人。

 

清清被賀景行送回慈幼局。

 

冷漠地承諾不會虧待她。

 

但也不會再見她。

 

否則賀景行寧願不要自己這條命。

 

宋家是淑妃的表親。

 

她不甘心這份親上加親的婚事。

 

卻也拗不過自己的兒子。

 

畢竟淑妃現在的地位和恩寵。

 

都仰仗賀景行這些年積累的政績。

 

不得不按照他的話做。

 

宋明薇攀上皇親的美夢破碎。

 

還想再鬧。

 

隔天。

 

皇帝的親兵就包圍了宋府。

 

從書房裡搜出了當年誣陷沈家的證據。

 

白紙黑字。

 

宋府滿門問斬。

 

沈家平反。

 

追封沈婉昭為平春郡主。

 

賀景行跪在我的目前。

 

流淚懺悔。

 

“婉昭，如果我知道宋明薇是害沈家的兇手。”

 

“說什麼我也不會偏向她。”

 

“我太蠢了，蠢到被自己的身邊人算計，還害S了你。”

 

“婉昭，你是不是不會再原諒我了？我連做夢都見不到你……”

 

聽著他被人轉述的懺悔。

 

我越來越看不懂賀景行。

 

這一切，明明是他自己的選擇。

 

現在我給他和宋明薇讓路。

 

他這份遲來的深情，又裝給誰看？

 

我沒再聽京城的消息。

 

一心在營帳裡調養身體。

 

寧殷幾乎每天都回來照顧我。

 

他沉默少言。

 

也和我說不上幾句話。

 

這次卻意外地問我。

 

“婉昭，傷好了你就會走嗎？”

 

我愣了一下。

 

思索道。

 

“或許會留下吧。”

 

“我小時候就被父兄帶來北疆生活，已經習慣這裡了。”

 

寧殷眼睛一亮。

 

又羞澀地垂眸。

 

“你願意留多久都好。”

 

我日子過得滋潤。

 

可賀景行，卻截然相反。

 

接連一周沒有找到我的下落。

 

他日日酗酒。

 

甚少有清醒的時候。

 

又一次因為酒醉被送醫時。

 

看著熟悉的太醫。

 

他第一次懷疑自己。”

 

“我是不是錯了？”

 

“沈婉昭沒有S，對嗎？”

 

“整座山我都找遍了，除了那隻斷手，再也沒有她的屍體，她還活著，對嗎？”

 

“她怨我，所以這些，都是她對我的懲罰........”

 

太醫無奈。

 

長嘆了口氣。

 

“跟你說實話吧，沈小姐之前昏迷，雖然沒睜眼，但還有意識，你做的一切，她都知道。”

 

“喂藥的時候，我看見她眼角的淚水了。”

 

“一開始我就勸過你，既然這麼喜歡沈小姐，何必做的那麼絕。”

 

“殿下，她被你傷透了，不會再回來了。”

 

賀景行這才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麼。

 

失去了什麼。

 

可太晚了。

 

他喃喃。

 

“婉昭不願意見我，可她身子不好，又能去哪呢……”

 

“萬一別人欺負怎麼辦，沒有我在身邊，誰來保護她？”

 

賀景行突然想起一個地方。

 

少年時他帶兵駐守北疆交界處。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沈婉昭。

 

“對，她肯定回了北疆。”

 

太醫見攔不住賀景行。

 

索性給他備了匹馬。

 

一日後。

 

他出現在北疆。

 

我的營帳前。

 

看著我被攙扶著。

 

努力適應走路的動作。

 

淚水失控的滾落

 

賀景行疲憊的眼裡漫出血絲。

 

他沒再開口，也沒發出任何聲音。

 

就這樣躲在帳後，呆呆地看了很久。

 

直到我抬頭發現賀景行。

 

原本臉上的笑容收起。

 

冷漠地看著他。

 

“賀景行，你來幹什麼？”

 

“在京城毀了我不夠，還要追到這裡嗎？”

 

他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連道歉的話也說不出口。

 

就落荒而逃。

 

臨走前。

 

他留下一張紙條。

 

託婢女轉交給我。

 

上面寫著：

 

“願你餘生平安順遂，再無有我之苦。”

 

處理完事務的寧殷走進營帳。

 

疑惑地看著我。

 

“在看什麼，這麼認真？”

 

我隨手把紙條扔進火爐裡。

 

“沒什麼，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而已。”

 

往後的沈婉昭當然會平安順遂。

 

至於賀景行，我已經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