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還要打碎牙往肚子裡咽，我都替你可憐！”

 

我掙扎著想爬起身。

 

下一秒。

 

宋明薇卻身體後仰，重重地摔下臺階。

 

我還反應過來，賀景行已經將人抱在了懷裡，看向我的眼神滿是怒意。

 

“沈婉昭，你瘋了嗎？”

 

“明薇好心叫你過去吃飯，你倒對她動起手來了？”

 

清清在旁邊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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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女人！”

 

“壞女人欺負阿娘，我不要看到她！”

 

“我隻要阿娘！”

 

宋明薇虛弱地攬上賀景行的肩膀。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和婉昭說了我答應你替她拜堂這事，沒想到會被她誤會……”

 

“你別怪婉昭，她不是故意的。”

 

我狼狽地趴在地上，冷笑一聲。

 

“賀景行，成親，意外，還有那個孩子。”

 

“你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賀景行皺眉，臉上閃過一絲厭煩。

 

“解釋什麼，你自己出了意外和明薇有什麼關系？”

 

“她好心替你拜堂，你不僅不感激，還要害她。”

 

“沈婉昭，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現在，馬上給明薇道歉！”

 

被灼傷的地方緩緩滲出鮮血。

 

賀景行卻不依不饒。

 

用腳狠狠地碾過我的後背。

 

“都是殘廢了還不消停，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嗎？”

 

“等明薇上完藥我再和你算賬，你一個人在這好好反省。”

 

他一手抱著宋明薇，一手牽著清清。

 

就這樣離開了家門。

 

九年的愛意在這一刻化為灰燼。

 

我費力地爬到榻上。

 

打開寧殷寄來的那封信。

 

他來接我的時間，就在三天後。

 

我深吸口氣，給了婢女一筆錢，讓她找輛馬車送我去客棧。

 

當晚。

 

來找我的賀景行被關在門外。

 

“明薇畢竟還要替你拜堂，你傷了她，到時候誰都不好看。”

 

“讓你給她道歉也是權宜之計，演戲給她看的，你別多想。”

 

“你好好休息，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等成親那日就到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可我知道，這場戲根本不是演給宋明薇看的。

 

而是演給我看的。

 

這份深情，他裝了五年。

 

如今，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之後兩天，我沒回皇子府。

 

賀景行也因為成親，事事親力親為，忙得腳不沾地。

 

成婚那天早上，我其實到皇子府看過他，他忙著和幕僚交代事務，沒顧得上我。

 

“殿下，你確定要把這麼重要的職務給宋小姐的兄弟嗎？”

 

“她畢竟對您沒什麼幫助，這麼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賀景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按我說的做，這是我答應給明薇的補償。”

 

“等下沈家給婉昭留下的嫁妝，你都記在清清名下。”

 

幕僚離開，賀景行才想起我。

 

“婉昭，站的累不累？”

 

“儀式馬上開始了，等結束我再接你回府好不好？”

 

我看著遠處等著接我的馬車，面無表情。

 

“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擾了。”

 

“賀景行，新婚快樂。”

 

他愣了一秒，轉而大笑。

 

“婉昭莫不是糊塗了，是我們新婚。”

 

“在客棧乖乖等我。”

 

我被暗衛請了出去，轉身上了馬車。

 

儀式開場。

 

賀景行腦海裡不斷回想起最後那次見面。

 

心底愈加不安，轉頭和幕僚叮囑。

 

“去查一下，沈婉昭在哪。”

 

“我和明薇拜堂，她肯定會鬧的。”

 

流程結束，賀景行隔著蓋頭，在宋明薇臉上落下一吻。

 

幕僚卻在這時趕來，面色慘白。

 

“不好了殿下。”

 

“沈小姐早上坐的馬車被叛賊劫持。”

 

“屍身已經……已經被找到了。”

 

第2章 假S離開

 

4.

 

話落，整個正廳鴉雀無聲。

 

賀景行原本喜悅激動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

 

他卻顧不上所謂的面子，一把揪住幕僚的衣領，滿眼怒意。

 

“你說什麼？”

 

“再說一遍，沈婉昭什麼了！”

 

身旁的宋明薇想拉著他，不斷出聲安慰。

 

“景行，你別衝動，朝臣都在這呢。”

 

“你母妃也在，有什麼事等會再說好不好？”

 

“景行？”

 

看著她蹙眉擔憂的模樣，賀景行卻怎麼也無法和以前一樣平靜。

 

他甩開宋明薇，將幕僚拉到無人的回廊。

 

“沈婉昭到底怎麼了？”

 

“她不是應該在客棧乖乖等我嗎？”

 

“我們早上還見過面，她明明答應過我，怎麼會……”

 

或許是因為情緒激動，連賀景行自己都沒察覺到。

 

他的聲音下是止不住的顫抖。

 

幕僚慌了神，急忙讓下人拿出一個蓋著紅布的木盤。

 

賀景行小心地掀開，卻看到木盤上那隻帶著玉镯的斷手。

 

玉镯是他母妃送給沈婉昭的，沈婉昭從未摘下過。

 

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眼淚落在冰冷的斷手上。

 

幕僚心驚膽戰地跪倒在地。

 

“沈小姐不知為何出了城，臣也是剛剛才知道。”

 

“這幾日，府裡上下的人手都在準備成婚儀式。”

 

“根本沒人去注意沈小姐的去向……”

 

賀景行恍惚地垂下手，似乎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連站著都搖搖晃晃。

 

愣了半晌，他輕聲道。

 

“不會的，婉昭答應過我，會在客棧等我接她。”

 

“還祝我們新婚快樂。”

 

“不，不對，她說的是，祝我和宋明薇新婚快樂。”

 

幕僚遲疑了一下。

 

“殿下，是不是您做的事被沈小姐發現了？”

 

賀景行下意識地反駁。

 

“以她身子的狀況，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離開？”

 

“如果婉昭離開了，她一個人怎麼生活？”

 

幕僚的頭壓得更低。

 

“要真是這樣，恐怕……”

 

後面的話沒說完，賀景行已經預知到了結果。

 

可他仍舊不敢相信，喃喃安慰自己。

 

“婉昭怎麼會發現？”

 

“我們青梅竹馬九年，要是她真的知道什麼，肯定會第一時間問我。”

 

“可她什麼都沒和我說。”

 

“慈幼局上的事情我明明已經跟她解釋過了，她也沒怪我！”

 

“她不會就這樣離開的，我不允許！”

 

“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三天之內沒見到活人，你們全都提頭來見！”

 

最後一句話，賀景行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吼出來的。

 

幕僚被嚇得面色慘白，急忙轉身去調查我的下落。

 

前腳剛走，後腳宋明薇就湊近了過來，依舊是從前柔弱溫柔的模樣。

 

輕輕挽上了賀景行的胳膊。

 

“怎麼了，是不是婉昭出事了？我就知道我替她拜堂，她會生我的氣。”

 

“可今天畢竟是皇家的大事，朝廷重臣都在呢，淑妃娘娘也在現場。”

 

“她就是再胡鬧，也不該在這時候跟你生氣啊！還騙你說什麼被叛賊分屍，她也太任性了！”

 

“景行，你就是太慣著她了。”

 

她頓了一下，有些羞澀地改口。

 

“母妃還在外面等著你呢。”

 

“等她自己想通了會回來的，你別著急了。”

 

5.

 

換做以前，賀景行或許會聽信她的話，選擇等我回去乖乖認錯。

 

可這次他想起我反常的態度，翻湧的情緒卻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

 

良久，他甩開宋明薇的胳膊。

 

冷了臉色。

 

“宋明薇，我最後再提醒你一次。”

 

“你不過是替婉昭拜堂，婉昭才是我真正的妻子。”

 

“我的母妃，也不是你能叫的。”

 

宋明薇被說的眼角含淚，哭得楚楚可憐。

 

可不等她開口，清清就跑到兩人面前。

 

輕輕拉住賀景行的衣袖搖晃。

 

“阿爹，祖母叫你過去啦。”

 

“那個壞女人走的真好，再也不會打擾阿爹阿娘在一起了！”

 

聽見壞女人三個字。

 

賀景行的臉色越發難看。

 

眼神冰冷地看向宋明薇。

 

“是你教清清的？”

 

“宋明薇，孩子還小，你都教了些什麼？”

 

“要是不會管孩子，以後清清就交給我母妃管，你不要再插手了！”

 

說完，沒給宋明薇反駁的機會。

 

他轉身走進了正廳。

 

那隻斷手被小心翼翼地收回木盤。

 

賀景行手背上青筋片片暴起。

 

從回廊走到前面的路上。

 

耳邊處處是賓客對我的唾罵和嫌棄。

 

“聽說宋小姐隻是幫忙拜堂的，殿下不會真的喜歡沈家那個殘廢了吧？”

 

“怎麼可能？”

 

“沈家早就因為濫用權職，上下五十口都砍了頭，要不是殿下開恩，沈婉昭連看皇子府一眼都不配。”

 

“這是將計就計呢！你沒看這成親儀式多隆重？我就不信殿下沒提前計劃。”

 

“別說了，沈小姐也是可憐，一場意外殘廢了不說，還沒生育能力了。”

 

“這後半輩子都隻能當個廢人，好歹是沈家唯一的千金，現在落到這個下場……”

 

那些人每多說一句。

 

賀景行的臉色就冷下去一分。

 

怎麼會這樣？

 

明明打點完那些山匪後。

 

他已經讓所有人封鎖了沈婉昭出事的消息。

 

隻要等到拜完堂。

 

沈婉昭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她雖然不會再懷孕。

 

可有清清一直在她身邊。

 

他以後也會對沈婉昭專心愛護。

 

看著清清長大。

 

不會讓任何人因為她的傷勢看輕她。

 

可為什麼消息會透露出去？

 

這兩天他沒見過沈婉昭。

 

這期間。

 

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些人有沒有罵到她面前？

 

她有沒有被人欺負？

 

種種疑慮盤桓在他心口。

 

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

 

淑妃看見他回來。

 

松了口氣。

 

開口卻給了賀景行致命一擊。

 

“景行啊，既然沈婉昭已經出事了，那以後就讓明薇進門吧。”

 

“反正沈婉昭也是個廢物，留在府裡看著都晦氣。”

 

“你挑個時間，再給宋家下一份聘禮。”

 

“有了宋家助力，不愁你未來平步青雲。”

 

宋明薇甜蜜地挽住賀景行的胳膊。

 

“母妃，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隻是婉昭這件事太突然，景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已。”

 

“我們兩情相悅，聘禮這些都不著急。”

 

賀景行怔在原地。

 

看著眼前淑妃欣喜的嘴臉。

 

頭一次生出厭惡的情緒。

 

“什麼聘禮？”

 

“你不是已經和別人成親了嗎？”

 

6.

 

淑妃嗔怪地賠了他一眼。

 

輕笑起來。

 

“你呀，不這麼說，你怎麼會信？還不是為了讓你娶明薇。”

 

“明薇自願毀了名聲也要讓孩子認祖歸宗，你非要守著那個沈婉昭。”

 

“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

 

“反正那殘廢現在已經沒了，正好，明薇也不用演了。”

 

“以後你們就是一家人。”

 

幾句話幾乎讓賀景行理智崩潰。

 

淑妃得意的嘴臉更是狠狠刺進了他心裡。

 

想起這些日子他對沈明薇的問話。

 

每次提到她一直外派的夫君。

 

宋明薇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從沒主動說過兩人認識的細節。

 

生活中也沒有任何她夫君的存在。

 

賀景行笑得諷刺。

 

他真是太蠢了。

 

竟然現在才發現宋明薇拙劣的謊言。

 

還為了接清清回家。

 

害S了他費盡心思求得的妻子。

 

賀景行忽然想起。

 

沈家因為莫須有的罪名滿門抄斬那日。

 

他冒著大雨跪在皇帝面前。

 

用一身戰功換沈婉昭一命。

 

沈婉昭眼神空洞。

 

埋在他懷裡低聲嗚咽。

 

“景行，我沒有家了。”

 

賀景行什麼都顧不得了。

 

隻有心疼。

 

“婉昭，別哭。”

 

“隻要我在，就一定有你的去處。”

 

他答應過。

 

會成為沈婉昭後半生的依靠。

 

永遠不會背叛兩人的感情。

 

但他現在都做了什麼？

 

愧疚和悔恨的情緒在他心底拉回拉扯。

 

半晌，賀景行冷聲開口：

 

“我的妻子，隻會是沈婉昭。”

 

“無論她是S是活，我都隻會娶她。”

 

“宋明薇是已婚也好，未婚也罷，我都不在乎。”

 

“五年前我跟她的一夜，本就是錯誤，如果我知道會有今天，說什麼都不會再跟她牽扯！”

 

“這場婚禮既然是你們想要的，那就你們自己來收場。”

 

“我的妻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找到她。”

 

話落，賀景行轉身離開。

 

還不等他走出正廳。

 

宋明薇就快步跑到他面前。

 

懷裡抱著清清。

 

宋明薇急的哭出了聲。

 

“景行，清清剛剛小心打碎了瓷碗，手都劃傷了。”

 

“我知道你要去找婉昭，先給清清找個太醫好不好？”

 

清清察言觀色地抽泣起來。

 

“阿爹，清清好疼。”

 

“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白嫩的手上鮮血滴答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