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公主呢?」
「萱柔說要去折梅花,一個人朝著梅園那邊跑了,我正要去追她呢。」
「我同你一起吧。」霍延壽匆匆要走,「你走這邊吧,我從那條路過去,免得都錯過公主了。」
「好。」
可等我到了梅園,這裡卻沒有萱柔的身影,我也沒看到從另一條路過來的霍延壽。
我心裡有點著急,不由帶著侍女們加快了腳步。這時候,我聽到了不遠處,宮人的喧哗。
再見到萱柔時,她被裹在厚厚的被子裡,額頭滾燙,臉頰緋紅,即使在昏迷中,她也不安地扭動著身體。
聽說,霍延壽救起萱柔時,她已經在冰涼刺骨的水裡掙扎了好一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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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神色凝重,顯然萱柔的情況並不好。
皇後在堂下抹著眼淚,滿宮的奴婢在皇帝的震怒下跪了一地。我作為公主的伴讀,也和大家跪在一起。
從門外趕來的裴玄胤先去看了妹妹的情況,掃了我一眼,向皇帝建議:「萱柔出事,是意外還是有人加害如今仍在調查中,但傅姑娘與眾人一直在一起,並沒有嫌疑。萱柔往日和傅姑娘最是親近,讓她陪伴在萱柔身邊會更好一些。」
或許是想到了女兒,皇帝平復了一些怒火,溫聲許我起身,讓我照顧好公主。
皇帝的身體已經有些不太好了,他咳嗽了幾聲,便被太醫勸著離開了朝陽宮。
皇後靠在床上,泣了一聲「我可憐的女兒」,也走了。
太醫一服服藥開下去,萱柔卻仍然沒有醒來,甚至面色越發不好。
霍延壽偷偷約我在朝陽宮無人處見面。他畢竟是外男,再擔憂萱柔,也隻能偷偷在朝陽宮外打探情況。
他懷疑太醫的藥有問題。
「那天,我發現公主時,有一男一女正離開現場,其中一個背影我認不出來,而那個女人,我確信是皇後。」
「萱柔是皇後的親女兒啊,她沒有理由害萱柔的。」
「這隻是我的推測。但如今公主越發不好,無論如何都應該給她換個大夫來看看。」霍延壽皺著眉頭,「我府上有名可靠的女醫,你明日出宮探親一趟,回宮時帶上女醫來朝陽宮。」
我正要答應,突然被身後的動靜嚇到。
我們轉身,看到了站在牆角滿面驚愕的木棉姑姑。
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霍延壽正要上前,木棉開口說話了:
「不,不能讓傅姑娘帶人。我來帶,我是皇後宮中的大宮女,無人敢問詢我。」
萱柔出事後,皇後驚怒之下「病倒」了。皇帝還時常來萱柔的榻前坐坐,皇後卻一次也沒來,隻讓木棉姑姑常來看望。
木棉是皇後的心腹,把霍延壽的話在心裡過了一遍,就猜出了始末。
木棉沒有成親生子,她真心把自己看著長大的萱柔和裴玄胤當作自己的孩子。這次,她願意背叛主子,為自己的孩子冒險一回。
13
我看著兩張決絕的臉,有些害怕。
「為什麼我們不告訴陛下……」
剛一開口,我自己就意識到了。
陛下身體羸弱,隻得一子一女,太子是板上釘釘的未來帝王,所以皇帝無論如何不會讓太子的生母品德有瑕。
而萱柔,畢竟隻是一個公主。
「也不能告訴太子。」霍延壽補充道,「我了解太子,他依賴母親,也信任母親。就算他相信我們的猜測,也隻會不管不顧地去和皇後對峙,最後驚動陛下……
「記住,你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我們出事了,你要照常去拜見皇後,甚至比以前更勤。要讓她以為,你失了公主這個依仗,現在想通過討好她來得到好前程。」
我渾渾噩噩地回了自己的宮殿,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霍延壽和木棉的好消息。
可第二天,什麼都沒發生。
又過了兩天,萱柔醒了。
皇後和皇帝來得很快,或許通傳的人已經告訴了他們,這隻是一場回光返照,他們將迎來和女兒最後的道別。
皇後緊緊地盯著萱柔,臉上有幾分不自然和急迫。
但萱柔沒看皇後,或許,萱柔已經不再在意她。
萱柔說,她因為貪玩落水,讓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實在不孝。
一願父親兄長保重身體,二願我能平安幸福,三願皇帝赦免侍奉她的宮人並允她們出宮婚嫁……
萱柔的梓宮離開紫禁城的那天,我才終於聽到了關於霍延壽的消息。
「霍家那小子。」皇後嘆了一口氣,狀似不經意地同裴玄胤提起,「真沒想到他竟然私闖萱柔內寢,真是荒唐。」
我一時失神。
「清苒,你在想什麼呢?」
在皇後的注視下,我來不及控制表情,隻能索性放任自己紅了眼眶:「原來霍大哥心裡的人,是萱柔……」
「本宮以為你和胤兒彼此有意,還想著成全你們,讓胤兒娶你做太子良娣,不想竟是本宮誤會了?」
裴玄胤直直地看了過來,我知道他在等待我的回答。
可我不能答應。
「清苒與太子殿下隻有君臣之禮,兄妹之義,從不敢有非分之想。」
裴玄胤眼裡的期待破滅了。
萱柔的喪儀結束後,皇後發願要為萱柔的來世祝禱,於是她出宮去了皇寺清修一年。
我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另一件大事發生。
駐守北疆的霍大將軍被參「私通敵國」,幾封書信讓霍家入獄,不日將滿門流放黑水。
「清苒,你別著急。父皇念及霍將軍過往的功勞,隻是讓霍家發放原籍,也不會真的讓他們做什麼苦役,往後隻是會過得清苦一些罷了。」
「可霍大哥對你,對陛下都忠心耿耿,霍家怎麼會通敵呢?這裡面一定有蹊蹺。」
年輕的太子眸色淺淡:「延壽的確與我們情分不一般,可他能代表整個霍家嗎?我的確相信延壽的忠心,可旁人的,這就說不準了。」
我想說的許多話突然就哽在了喉嚨裡。
寒意蔓延,我第一次意識到,裴玄胤是太子,也會是未來的皇帝。
當年青梅撲蝶,竹馬笑看。萱柔曾感慨過,希望大家能一直像現在這樣要好。
春光明媚的日子似乎都隨著萱柔的逝去,湮滅在了記憶裡。
「那你能多派人護送霍家嗎?」
「好。」
半個月後,霍家在流放途中遇山匪襲擊,無人生還……
皇後修行歸來後,依然召我進宮侍奉。
許多次,她開玩笑般地想撮合我與裴玄胤。
可我明白,如果我成了裴玄胤的妾室,終其一生都會被困在宮門裡,永遠活在皇後的注視中。
那些應該有人去做的事,永遠也不會有機會實現了。
我迫切地尋找出路。
好在上天待我不薄,在我絕望之前,我看到了跟在母親身後來拜見皇後姑姑的承恩侯世子,邵景鑠。
在邵景鑠的目光與我交匯的那一刻,我發自內心地揚起了一個笑容……
14
「這就是當年萱柔落水和霍家通敵的真相?
「可是,沒有人告訴過你當時池塘邊,和太後一起的人是誰。
「你如何能篤定萱柔是因為撞破太後和懷王的奸情,驚慌之下落水的呢?」
聽完我掐枝去葉的敘述,裴玄胤的臉色黑得快能滴出墨汁了,但他依然抓住了我話語中的一個疏漏。
「因為……」我低著頭,SS捏著白色手帕。
「陛下,陛下!」小德子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頭也不敢抬,「太後娘娘說要見你。」
「不見。」
小德子快把自己摁進地裡:「太後娘娘說,如果陛下不去,她就一根白綾把自己懸在慈寧宮內。」
裴玄胤噌地站了起來,大跨步地向外走去。
我快步跟上他:「我和你一起。」
慈寧宮中,太後披頭散發地坐在榻上。
她將一片染著血點的絲帕擲到面前:「自從先帝去後,哀家再沒有和懷王通過書信。皇帝,你用哀家貼身之物去騙懷王自投羅網,你為了除掉政敵,竟也學會使用這麼卑鄙的手段了。」
「和陛下無關,是我做的。」我從裴玄胤身後站了出來。
太後看到我,目中恨意濃得能凝出實質:「我就知道是你!原來當年霍家那小子什麼都看到了,還告訴了你。」
「不是霍大哥告訴我的,是萱柔。」
驚訝,後悔,恐懼幾種情緒在太後眼裡閃過。
「當年你知道萱柔醒來的時候,一定很害怕吧?可萱柔什麼都沒對先帝和陛下說,你松了一口氣。
「可你不知道,你因為心虛不敢去見的女兒,在昏迷裡都在囈語。她說,母後救救我,王叔救救我……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很好奇,一個母親要多心狠才能對自己的女兒見S不救?
「萱柔什麼都知道,她聽到了你和懷王的私情,甚至知道你已珠胎暗結。
「萱柔不是因愛而生的孩子,所以你對她無情,她不是一個皇子,所以你覺得她無用。
「你對自己的女兒見S不救,可她卻直到S也在為你保守秘密。
「太後娘娘,人在做,天在看。」
我湊近太後,一字一句輕聲告訴她:
「懷王沒舍得告訴你吧,你躲出宮殚精竭慮生下的私生女,是個痴兒。
「如今懷王也S了,陛下也知道了真相,失去所有,眾叛親離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太後目眦:「你該S!」
她揮舞著一根尖頭金簪朝我撲過來,卻被裴玄胤制住,反手綁在身後動彈不得。
「該S的是裴修明,他引誘嫂子,害S侄女,朕恨不能將他挫骨揚灰!」
太後看著裴玄胤暴怒的臉,頹然倒地:
「你知道什麼?明明我和修明相知相戀,先帝見我貌美,搶先請旨娶我為妃。」
「可父皇求婚前明明問過您的心意,是您自己和邵家野心太大,自己答應了父皇。」
「有野心就是錯嗎?我就是想做皇後有錯嗎?當年修明才是最受矚目的繼承人。你的父皇,為了皇位,不惜害自己的親弟弟變成殘疾,不然憑他弱不禁風的身子骨,縱他是嫡長,這位子也輪不到他。」
裴玄胤低聲呵斥太後:「母後慎言!朕看您真是神志不清了,滿嘴胡言亂語!」
「神志不清?」太後低下頭,突然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是我瘋了?裴玄胤,你以為你SS的隻是懷王嗎?你這個弑父的不孝子,也配做天下之主?你……嗚嗚!」
「太後娘娘真瘋了。」趕在太後下一句話出口前,我動手將一直攥在手中的白手帕塞進了太後嘴裡。
轉頭看裴玄胤,他對我的舉動並沒有不悅。
我站直了身子,輕輕安撫裴玄胤:「陛下,瘋子的話,是不作數的。誰都知道,陛下出生那年,懷王爺去了江南遊玩,陛下真龍天子的身份毋庸置疑。」
裴玄胤心中對太後的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他的肩膀垮了下來,整個人垂頭喪氣。
片刻後,裴玄胤重新振作了精神,看也不看仍在掙扎的太後,向外走去。
我扯下了太後嘴裡的手帕,眼裡是能把太後打垮的憐憫:「瞧,你現在是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趁太後還未反應過來,我快步去追逐裴玄胤了。
背後是太後的大呼小叫,裴玄胤步履不停,吩咐宮人關閉宮門:「懷王夜潛入宮欲行刺S,太後受驚太過, 患了失魂症,從今天起, 在慈寧宮內靜養,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觐見。」
15
半年後。
我在蒼山下的古城裡安居了下來, 這裡的天空仿佛離人間很近,明澈安寧。
如今國朝的其他地方已經開始服國喪,但大理天高地遠,國母的離世對這裡的居民沒有半分影響。
那天, 我的白手帕裡已經浸過曼陀羅的汁液, 足夠讓太後變成一個真正的瘋子, 再慢慢喪失一切機能,痛苦地S去。
太後畢竟是裴玄胤的母親,我不會給她反應過來,母子重修舊好的機會。
這半年來, 我東奔西走,去過許多地方。直到不久前, 我離開普陽後,才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找個喜歡的地方穩定下來。
在普陽, 我依照如月的遺願, 將她的骨灰撒進了河水裡。
如月說, 她想讓母親河洗滌她的靈魂,等她見到家人時, 她已經是幹幹淨淨的了。
我和秋桐在普陽縣外分別,哦, 現在已經可以叫她霍棲桐了。
當年霍家遇到了懷王部下假扮的山匪,隻有她中了一刀後,躲在家人的屍身下逃過一劫。
如果沒有霍棲桐和霍家殘部,我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來同太後清算。
霍棲桐仍舊想回北地, 那裡是她父輩們守護了一輩子的地方。
她同我約定,每隔三年,就會來大理同我相聚。
「姑娘,茶泡好了,快回來歇歇吧。」
蓮葉笑著招呼我。
這丫頭雖然的確是裴玄胤派到我身邊的人,但這麼多年的相處, 我們早已交託了真心。她成了我在裴玄胤面前的嘴巴,隻會告訴裴玄胤我想讓他聽到的東西。
她年紀不大, 還帶著一點爛漫, 之前是想著撮合我和裴玄胤,成全我少女時期的遺憾。
可當我真的要離開的時候, 她毫不猶豫地選擇跟我一起走。
那天離開慈寧宮後,裴玄胤再一次問我,是否願意改名換姓入宮為妃。
雖然給不了我皇後的位置,但他發誓, 我永遠都會是他最寵愛的妃子。
我認真地告訴他, 我需要幾天時間考慮。
於是第二天清早,城門一開,我就離開了京城。
錯過的,不能再來。
這些年的經歷讓我無法再相信別人的誓言, 更別說是帝王的誓言。
我知道得太多,也做得太多,也許永不相見才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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