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下來幾天上學。

我都有帶胡蘿卜去學校吃。

 

我把胡蘿卜塞進斜挎包裡。

 

有時是躲在操場的小樹林裡偷吃。

 

有時是在無人的空教室。

 

周五這日中午。

 

我悄悄來到體育器械室，找了個角落蹲著。

 

剛從包包裡拿出一根胡蘿卜。

 

門被人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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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照進來，剛好照見我。

 

來人是顧琅，他關上門，朝我走來：「我到處找你沒找到，原來你躲在這裡。」

 

「學長，你找我有事嗎？」我連忙站起來，將胡蘿卜往身後藏。

 

顧琅靠近，手臂繞過我。

 

將我手裡的胡蘿卜拿過來：「你現在是越來越大膽了，躲在這裡偷吃？悄悄提醒你一句，這裡的監控今早已經修好了，在這裡幹壞事是要被抓住的。」

 

「可是我真的很餓……」我一臉委屈，「學長，把胡蘿卜還給我好嗎？」

 

「真那麼容易餓？怎麼都喂不飽嗎？」

 

我搖頭：「不是啊，我很容易滿足的，一根胡蘿卜就喂飽了。」

 

顧琅眸光幽暗：「那要不要試試我？」

 

「啊？怎麼試？」我愣住。

 

「你前些天不是讓我幫你治病嗎？我翻過很多醫書，你這種病，越是餓，越是嚴重，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吃飽。」

 

我猛地點頭：「是啊是啊，如果一次讓我吃飽，我可以一天不用吃。」

 

顧琅露出為難之色：「不過，我有個條件。」

 

我反問：「什麼條件？」

 

顧琅認真道：「你要先答應做我女朋友，我才能和你做那種事。」

 

啊這……

 

學長的話，我怎麼越聽越怪呢？

 

那種事是哪種事？

 

為什麼還要當女朋友呢？

 

我一臉茫然：「你是說，幫我緩解飢餓感，戒掉胡蘿卜嗎？」

 

「嗯。」顧琅的聲音很輕，落在我耳畔痒痒的，「等晚上回家，你和我試過後，就知道我和胡蘿卜的區別了。」

 

難不成，學長是讓我啃他？

 

我太餓的時候，就會藏不住兔耳。

 

我腦袋上的兔耳冒出來，呆萌地說：「可我隻喜歡胡蘿卜。」

 

顧琅揪了揪我的兔耳，震驚道：「兔耳怎麼是真的？你是……兔子？」

 

完蛋，這下暴露身份了。

 

我想把兔耳收回去，可兔耳不聽我的話：「嚇到學長了嗎？學長，能不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顧琅繼續震驚：「那你拿胡蘿卜，是為了吃？」

 

我點頭，好奇反問：「胡蘿卜不是用來吃，還能幹什麼？」

 

「不好意思，我誤會你了……我以為……」顧琅羞愧得無地自容。

 

我追問：「你以為什麼？」

 

顧琅含糊其詞：「……不說這個了，是我想歪了。」

 

我輕籲一口氣：「既然學長發現這個秘密，那我就不藏了，我要開吃了哦。」

 

我說完從學長手裡拿過胡蘿卜啃起來，吃得津津有味。

 

顧琅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吃胡蘿卜的時候，為什麼偷感那麼重？這樣很容易被人誤會。」

 

我邊吃邊解釋：「這是我們兔子的天性，拿到食物都會躲回洞裡吃。這裡沒有洞，所以我盡量躲在黑暗的角落，不讓人看見。」

 

說到底還是因為兔子膽小易驚。

 

若是在有危險的地方進食。

 

一點異動都會驚嚇到兔子，從而導致被食物噎到。

 

我聽說好多隻兔子就是因為沒有選好進食地，被嚇到噎S。

 

「原來如此。」顧琅似乎接受了我的說法。

 

就在我吃胡蘿卜的間隙。

 

體育器械室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7

 

我雙腳發軟。

 

被嚇得整個人虛脫了一般。

 

縮進顧琅懷裡。

 

身子一抖一抖。

 

就連手裡的胡蘿卜都快握不穩了。

 

「果然易驚。」顧琅輕撫著我的背，壓低聲音在我耳邊哄道，「別怕，我在。」

 

躲在學長的懷裡好有安全感呀。

 

等穩住了情緒後。

 

我緩緩探出半張臉，去看進來的人是誰。

 

進來的人是我以前的室友，沐雪。

 

她與我目光相撞，驚訝出聲：「月荼，你怎麼在這？撲哧，你頭上怎麼還戴著兔耳？」

 

糟糕。

 

差點忘了我腦袋上兔耳已經現形的事了。

 

我再度縮回顧琅懷裡，快急哭了：「怎麼辦……不能讓她發現我的兔耳是真的，不然全校都會知道我的身份。」

 

「我幫你擋住。」顧琅用手臂將我的身子圈進懷裡。

 

他懷裡好暖和，比待在兔子裡的還舒服。

 

我的兔耳埋在他的頸窩裡。

 

蹭得他渾身酥麻。

 

從沐雪的角度看過來，我和顧琅腰部以下都被體育器械擋住。

 

她隻看見顧琅的背影，沒有看到他的正臉。

 

沐雪朝我們這邊走來，好奇地問：「月荼，你和誰在一起？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顧琅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學長對沐雪說話好兇。

 

對我就溫柔多了。

 

好喜歡他這種反差感。

 

沐雪欺軟怕硬，當即轉身離開了體育器械室。

 

等她走遠後，我從顧琅懷裡出來。

 

我輕舒一口氣：「學長，謝謝你幫我解圍。」

 

「你膽子真小，以後吃胡蘿卜的時候，叫我一聲，我幫你望風。」顧琅的語氣竟有幾分寵溺。

 

我頷首：「好呀。」

 

危機解除，我拿著胡蘿卜繼續開炫。

 

吃完一整根胡蘿卜，我頭上的兩隻兔耳終於收回去了。

 

下午自習課，我走進教室時。

 

同學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他們在竊竊私語。

 

「就是她在體育器械室和學長玩 Cosplay 啊？」

 

「貪吃的兔女郎。」

 

「照片都傳瘋了。」

 

「真不敢想象她和學長會在體育器械室做那種事。」

 

「以後都不敢用那些體育器械了。」

 

「我好奇那個學長是誰。」

 

「聽說是大三的學長。」

 

「看背影，有點像是醫學系的顧琅。」

 

「他們不是合租室友嗎？」

 

「如果真忍不住，可以在出租屋，為什麼要來學校？」

 

「可能是學校比較刺激吧。」

 

……

 

聽見這些流言蜚語，我下意識用手機打開學校論壇。

 

原來是有一位匿名用戶在論壇上，曝光了我和顧琅在體育器械室的照片。

 

其實照片看不出什麼。

 

隻能隱約看見顧琅的背影，和我貼在他懷裡，露出一半的兔耳。

 

可發帖子的人卻寫了一篇小作文。

 

說她親眼見到我化身兔女郎和學長在體育器械室，做兩個人的運動。

 

在她的小作文引導下，吃瓜群眾都相信了。

 

這個匿名帖子分明就是沐雪發的。

 

8

 

沐雪回頭來看著我。

 

故意拔高了音量：「月荼，你的兔耳發箍挺逼真的，在哪裡買的啊？發個鏈接給我，我也想買一個。」

 

教室裡傳來哄堂大笑。

 

還有男同學附和：

 

「鏈接也發我一份，我給我女朋友買一份。」

 

「Cosplay 兔女郎，想想都很刺激呢。」

 

「月荼看起來那麼乖，原來私下竟玩得那麼花。」

 

「我都有點羨慕那位學長了，吃得真好。」

 

我臉憋得通紅，反駁道：「你們別胡說，我沒有！」

 

沐雪輕笑出聲：

 

「我都親眼看見了，你還說沒有？真以為體育器械室沒有監控啊？

 

「要是學校把監控放出來，你和那位學長可就麻煩大了。

 

「你確定還要嘴硬嗎？」

 

大家都知道，體育器械室前幾天監控壞了。

 

沐雪就是知道沒有監控，所以才敢這麼大聲說話。

 

我忍了又忍，攤開掌心：「沐雪，這隻耳環是你的嗎？」

 

沐雪從我手中搶過耳環，戴回耳朵上：「我說我耳環怎麼不見了一隻，原來在你這裡啊，是不是你偷的？」

 

我回道：「是我從器械室撿到的，你別汙蔑我。」

 

「別找借口了，滿嘴謊話，你就是小偷。」沐雪很毒舌，句句誅心，「不僅偷情，還偷東西。」

 

看熱鬧的同學勸道：「沐雪，你少說兩句吧，月荼她在體育器械室和學長約會我們信，你說她偷東西我們是不信的。」

 

沐雪撇了撇嘴。

 

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樣：「算了，既然你還給我了，那我不和你計較。」

 

可我卻不願就此罷休。

 

我勇敢地站起來說：

 

「剛才大家都聽見了，沐雪說我是小偷，這個鍋我可不背。

 

「那就調體育器械室的監控吧，看看是我撿的，還是偷的。

 

「有興趣的跟我來。」

 

我的話剛落音，外面剛好傳來下課鈴聲。

 

圍觀的同學跟著我往監控室走去，半信半疑道：「體育器械室的監控修好了？」

 

我知道他們並不是想看我的耳環是撿的還是偷的。

 

他們想看我和學長在體育器械室發生了什麼。

 

沐雪慌了，她追出來：「我都說不追究了。」

 

我坦然道：「可我想追究，順便看看你是怎麼冤枉我的。」

 

同學們說：「沐雪，在論壇發匿名帖子的人是你吧？你口口聲聲說親眼所見，如果證明沒有，那你就是造黃謠。」

 

「我很好奇到底是月荼在撒謊，還是沐雪在撒謊。」

 

說話間，我們一路來到了監控室。

 

我對監控室執勤的老師說：「老師，沐雪說我偷了她的耳環，這隻耳環是我在體育器械室撿到的，為了證明我的清白，麻煩您調一下監控。」

 

9

 

監控老師問我是什麼時候撿到的耳環。

 

我說：「中午前後的監控過一遍吧。」

 

沐雪氣急攻心，詢問監控老師：「體育器械室的監控不是壞了嗎？什麼時候修好的？」

 

「今天早上修好的。」監控老師用鼠標點了幾下。

 

體育器械室的監控跳轉到中午 12 點。

 

以 18 倍的速度快進播放。

 

「直接跳到 12 點 30 以後……」沐雪想要去搶鼠標。

 

顧琅走進監控室，攔住她。

 

監控時間快進到 12:10。

 

監控裡出現沐雪鬼鬼祟祟進入體育器械室的畫面。

 

「不許看！」沐雪想要衝過來，被幾個同學扯住。

 

顧琅則護住我。

 

我把監控鏡頭調成 4 倍的速度，看見沐雪拿出粉餅補了補妝。

 

她耳朵上戴著一對耳環。

 

過了片刻，大二醫學系的周宇學長推開器械室的門。

 

沐雪迎上去，接下來的畫面變得不堪入目。

 

連監控老師都震驚了。

 

同學們：

 

「嘖嘖，原來在器械室偷情的人是沐雪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周宇是有女朋友的，他和他女朋友是異地戀。」

 

「沐雪這是知三當三啊。」

 

「沐雪進來的時候是兩隻耳環，出去的時候隻有一隻耳環，明明就是她運動的時候掉的，非得冤枉是月荼偷的。」

 

「小作文也是杜撰的吧？快看，月荼進體育器械室了。」

 

……

 

沐雪氣得要暈過去。

 

監控的時間快進到 12:40。

 

我走進體育器械室，鬼鬼祟祟從包包裡拿出一根胡蘿卜。

 

啃到一半，顧琅推門而入，我嚇了一大跳。

 

監控沒有開聲音，旁人聽不見我和顧琅說了什麼。

 

緊接著，視頻卡頓了三秒。

 

我頭上出現一對兔子耳朵。

 

眾人默認卡頓的那三秒是我從包包裡拿出了兔子發箍戴上。

 

我拿著胡蘿卜啃起來。

 

沐雪進來了，我躲進顧琅懷裡。

 

沐雪走後，我從顧琅懷裡出來。

 

同學評價：

 

「顧琅學長看起來很寵月荼的樣子。」

 

「月荼像隻受驚的兔子。」

 

「我能嗑他們嗎？」

 

監控顯示，我和顧琅從頭到尾隻有一個單純的擁抱。

 

並不像小作文裡寫的，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監控還拍到我走出體育器械室時，彎腰在地上撿起耳環的畫面。

 

事情真相大白。

 

同學們紛紛指責沐雪：

 

「沐雪，你和周宇的事暫且先不說，你造同學黃謠，還汙蔑她是小偷，是不是該向她道歉？」

 

「如果不是月荼堅持要來看監控，我們都冤枉她了。」

 

「月荼，對不起，我之前不該人雲亦雲。」

 

「對不起對不起……」

 

同學們紛紛向我道歉，隻有沐雪站著不動。

 

同學們催促她：「我們都道歉了，你這個始作俑者還不道歉？」

 

沐雪湧出眼淚，走到我面前，惡狠狠地說：「想讓我道歉？你不配。」

 

她想要伸手打我泄憤。

 

剛抬起手，被顧琅抓住，將她甩開。

 

沐雪自知佔不到便宜，哭著跑開。

 

10

 

一夜之間，流言蜚語大變。

 

查監控時，有同學拿出手機悄悄錄了視頻。

 

沐雪和周宇的視頻在同學之間傳瘋了。

 

沐雪成了我們學校的名人。

 

周宇的異地戀女友看到視頻，當即和周宇分了手。

 

沐雪多了一個新外號：「三姐。」

 

出了這事，學校將體育器械室上鎖，平時不允許同學們私自進入。

 

沐雪走路都抬不起頭，沒過多久便退學了。

 

我隻能說她活該。

 

上次把我掛表白牆上，害我被同學指指點點。

 

我已經忍讓了。

 

這次變本加厲想讓我難堪。

 

回旋鏢最終落在了她自己身上。

 

從那以後，我吃胡蘿卜不用再鬼鬼祟祟。

 

因為顧琅對我說：「你想吃胡蘿卜就大大方方地吃，不用害怕被別人看見。」

 

我嘗試著大大方方吃胡蘿卜。

 

還切成片，裝在精致的便當盒裡，用叉子一片一片叉起來吃。

 

同學們看見我吃胡蘿卜，見怪不怪，以為是減脂餐。

 

顧琅還將胡蘿卜變著花樣做給我吃。

 

例如鮮榨胡蘿卜汁、拔絲胡蘿卜，芝士焗胡蘿卜，醬胡蘿卜，胡蘿卜糕，胡蘿卜糖……

 

每一道菜都那麼好吃。

 

我進食時，他會坐在一旁，欣慰地看著我：「乖，慢點吃，管夠。」

 

「學長，你不吃嗎？」我拿起一塊胡蘿卜糕遞給他，「嘗嘗？可美味了。」

 

顧琅搖頭：「我不愛吃胡蘿卜，我看著你吃就好了。」

 

我將胡蘿卜糕塞進自己嘴裡：「哦哦，那學長喜歡吃什麼？禮尚往來，下次我給你做。」

 

他眸光熾熱，咽了咽口水，克制地說：「我喜歡吃的東西，你不會做。」

 

「哈？我可以學的呀，告訴我嘛。」我很好奇學長到底喜歡吃什麼。

 

顧琅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欲言又止：「以後，你會知道的。」

 

學長真會賣關子。

 

喜歡吃的食物，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呢？

 

轉眼，過了大半年。

 

我習慣了學長給我做好吃的。

 

我的胃完完全全被他徵服了。

 

在他系上圍裙，在廚房給我做晚餐的時候。

 

我走上去，靠在廚房的推拉門旁，望著他道：「顧琅，當我男朋友好嗎？」

 

顧琅停下切菜的動作，微怔：「你是當真的？」

 

我點點頭，目光清澈而單純：「嗯嗯。」

 

我們小兔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找男朋友不過是因為想要吃更多胡蘿卜罷了。

 

顧琅長腿一邁，走向我：「好。」

 

他將我圈進懷裡，低頭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乖，晚餐馬上就好，等等我。」

 

「嗯嗯。」我心滿意足地退出廚房。

 

自從顧琅當了我男朋友後，我們的關系更加親密了。

 

我晚上睡覺會踢被子。

 

顧琅每晚半夜會來我房裡幫我蓋被子。

 

某夜，我迷迷糊糊聽見他說：「怎麼辦啊，我好餓，快忍不住了。」

 

「從哪裡開始吃比較好呢？」

 

我想醒來卻醒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