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警察本著工作原則同溫文瀾確認了一遍:“溫小姐,這是我們的同事在沈先生最終被拋屍的海域發現的證物,麻煩你幫忙確認一下,這是不是他的東西?”


 


哪怕隔著密封袋,海水的腥鹹氣息也還是撲面而來,由此可見她們一定在水裡泡了很久。


 


溫文瀾嗓音艱澀道:“是。”


 


警察點了點頭:“好,沒有其她問題的話,你可以籤字把她們帶走了。”


 


“有。”溫文瀾聽到自己用近乎哽咽的顫音問,“你剛剛說他最後是自己跳入水庫的,那為什麼遺體會是未尋獲?”


 


事情簡直處處透著蹊蹺。


 


警察對沈崢的S因三緘其口,不過解答了她的第二個疑問:“那片水庫裡有很多魚蝦,還有一些大型的肉食性魚類,根據法醫的初步推測,遺體大概率是被吞噬殆盡了,這三樣遺物是漲潮時在海岸線附近被發現的。”


 


“……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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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文瀾從昨晚接到B險公司的電話起就沒有合過眼,此時眼底遍布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更是憔悴不堪。


 


她像是行屍走肉般出了警局,在車裡打開了密封袋。


 


第13章


 


沈崢的身份證是保存的最完整的,但上面幹涸的血跡被海水浸泡許久也仍未消失。


 


至於那件衣服,更是被海水侵蝕的失去了本來的顏色,就連項鏈也因為跟礁石發生磕碰變得不復原樣。


 


溫文瀾看著這些熟悉的物品,一顆心頓時變得煎熬無比,哪怕是萬箭穿心也不會比這來的更痛了。


 


她寧可S的人是自己。


 


車在警局附近的路邊從天亮停到天黑,她在車裡癱軟的坐了許久,直到交警提醒她不能再在這裡停車,才勉強支撐著回到了家。


 


一路上她都失魂落魄,全憑駕駛的本能在開車,若非深夜時分車流稀少,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危險。


 


溫文瀾循著記憶,開車回到了她和沈崢一起居住過的家。


 


推門而入時,映入眼底的光芒讓她從心底生出希望,是覺得哪怕能見到他的魂魄也好,可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卻是拖著行李箱的蘇沂。


 


蘇沂焦急的拉住她問:“好端端的,你怎麼會忽然回國呀?你知道我一個人在國外多害怕麼?我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他心底真正的擔憂是無法講出口的,這時看著她明顯不對勁的表情,整個人都在發怵。


 


溫文瀾看待他的目光雖說不如面對沈崢溫柔,但恍神之際還是偶有柔情的,可這時遍布血絲的眼底分明積累著怒氣,就像即將爆發的火山。


 


該不會是沈崢的S訊已經傳到她這裡了吧?


 


蘇沂更著急了,喋喋不休的追問她:“快說話啊,下飛機後到底是去哪兒了?你真是急S我了!”


 


回應他的是溫文瀾的質問:“沈崢S了,你知道麼?”


 


蘇沂怔了一下,連忙做出剛聽說的模樣,愕然道:“這怎麼可能呢?一定是搞錯了吧……”


 


“我已經去過B險公司和警局了!”


 


溫文瀾不想再聽他的狡辯了,她用裹挾著怒氣的話音戳穿了他的謊言,“警察告訴我,她們曾給我打過電話,還說是個自稱是我男朋友的人接起來的。”


 


蘇沂眼見事情敗露,仗著通話記錄早就被刪除,S無對證的狡辯道:“這跟我有什麼關系?我知道沈崢不在了,你一定很難過,但我跟他是認識的,我心裡也很不好受,你不能遷怒啊!”


 


一番話被她說的有理有據,若非溫文瀾看破了他的真面目,這時興許真有可能被糊弄過去,她眼底凝起一層森然寒氣:“別讓我再問你第二遍,你到底有沒有替我接那通電話?”


 


她是真的生氣了,這時候還堅持得罪她,絕對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蘇沂察覺到危險的氣息,當即被嚇的打了個冷顫,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忘記粉飾自己的目的:“是,我是替你接了電話,也早就知道沈崢的S訊了,但我是為你著想才會隱瞞的。”


 


溫文瀾被他氣笑了:“為我著想?你難道不知道沈崢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我、我當然知道,可是人S不能復生,遺物什麼時候都能回來取,又不急在一時,我後來提議去故地重遊,就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別太難過了。”蘇沂紅口白牙的開始扯謊。


 


殊不知沈崢S了,對溫文瀾來說就一切都沒意義了,她冷冷的拋了句話給他:“你走吧,以後都不必再出現在我眼前。”


 


溫文瀾對蘇沂一眼不肯再看,是對這個惡毒的男人厭惡至極,連最後的目光都不願意施舍了,這副態度就像是在對待廢品。


 


蘇沂看的到她被憤怒扭曲的面容,也看的到她冷厲的仿佛能將人刺穿的目光,但他更舍不得熬S沈崢之後,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不知S活的糾纏道:“我願意贖罪,讓我繼續留下吧。”


 


他見溫文瀾還是不肯回頭,索性撲過去拉住了她的手:“你不是喜歡沈崢麼?我跟他長的最像,現在他S了,我願意當他的替代品,隻要你肯讓我留下,我保證會演的更像——”


 


“夠了!”溫文瀾忍無可忍的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我從前竟然會覺得你跟他長的像,明明你連他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你沒有資格當他的替代品,不,是任何人都比不上他。我真是昏了頭,竟然會帶你出去……”


 


第14章


 


她的呼吸因為話音變得急促起來,臉色更是難看至極,是整個人都沉浸在懊悔中難以自拔。如果可以,她掐S從前的自己的心都有了。


 


蘇沂臉上像是挨了無形的一巴掌,但他還是不願意走,現在走了就什麼都沒了,索性淚水漣漣的跪倒在地,指望著她能心軟的哭訴道:“你醒醒吧,沈崢S了!他S了!”


 


可這張跟沈崢相似的臉已經無法讓溫文瀾心軟了,她厲聲反駁:“他沒S,她們隻是發現了幾樣屬於他的東西而已,隻要沒有發現遺體,就不能證明他S了,我不許你再胡說詛咒他的話!”


 


她對蘇沂忍無可忍,連意識到他的存在都覺得礙眼了,當即給保鏢打了個電話,讓她們把他帶走,並且以後永遠不許再進溫家的門。


 


“哈哈,你不承認又有什麼用,反正他都已經S了……”蘇沂的話音伴隨著保鏢的腳步聲消失在了走廊裡。


 


溫文瀾踉跄著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往裡走去,最終推開了曾經屬於沈崢的房間的門。


 


這間屋子一度是家中的禁忌,她叮囑佣人要按時打掃,但卻不許任何人亂動這裡的陳設,哪怕隻是整理沈崢的畫具也不行。


 


因此在他離開後,這裡仍舊保持著原樣,四處都留著他的印記。


 


靠牆放著的畫架是沈崢用過的,他曾在院子裡支起它為她畫像;夾在書裡的電影票也是她們一起看過的,他將她們留著,並沒有隨意丟棄;桌上的小木盒敞開著,裡面隻少了一條項鏈……


 


溫文瀾將密封袋裡的項鏈取出來,仔細擦幹淨後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小木盒裡,就像是它的主人還會回來似的。


 


淚水不受控制的順著面頰滾落,最終啪嗒一聲落在了桌子上。


 


溫文瀾就這樣木然的整理著沈崢的房間,她從未忘記過他的生活習慣,很快就將房間整理完畢,然後輕輕拿起了那本促成後來一切悲劇的日記。


 


沈崢走的匆忙,甚至連這樣東西都沒有帶走。


 


溫文瀾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想到,如果她沒有翻開這本日記就好了,那樣一來,她跟沈崢就不會分開了,他也不會落的生S不明的下場。她從沒想過,她竟然會成為他留給她的最後的念想。


 


這天晚上,她靠坐在床邊,自虐般的將日記抱在懷中回憶了許久,一直從她們在海邊初遇想到後來的最後一次見面,然後周而復始,在腦海裡放電影似的繼續想。


 


天色就這樣從天黑到天亮,直到天光再次變得黯淡,她也仍舊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而是在腦海中的那根弦即將崩斷之際,在人體保護機制的作用下,抱著沈崢的日記和遺物倒了下去。


 


溫文瀾半夢半醒的睡了過去,她睡的不安寧,可是又害怕醒過來要面對沈崢已經不在了的事實,於是寧可放任自己過的渾渾噩噩。


 


家中佣人擔心她會出事,在此期間來敲過好幾次門,起初還能聽到“出去”的回應,但後來便是寂靜無聲,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她們六神無主,又擔不起溫文瀾出事的責任,不知道過去多久之後,終於是商議一番,把溫母請了過來解決問題。


 


溫母得知溫文瀾已經把自己關在裡面不吃不喝快兩天了,也不敢再耽擱,連忙去敲門想把她叫出來:“是我!你快把門打開!我知道小沈的事讓你很難過,但你這樣做難道是想去陪他麼?”


 


“我就隻有你一個孩子,你是要急S我麼?文瀾,你有什麼話就出來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費盡口舌,把能說的話都說了,見門內的溫文瀾油鹽不進,甚至連回應都沒有,心裡便是咯噔一聲,是怕她傷心過度,已經做了想不開的事。


 


佣人心驚膽顫的問:“夫人,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叫救護車?”


 


溫母沒應聲,他先晃了晃門把手,見房門是被從內部反鎖的,當機立斷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快,你再去叫幾個人來,把這扇門撞開!”


 


薄薄一扇門壓根經不起多少力道,被佣人們齊心協力的撞了沒多久,便被強行破了開。


 


溫文瀾能聽到外面的動靜,然而還是不肯面對沈崢已S的現實,她懷抱著日記本,雙眼緊閉著不肯睜開,直到溫母來到她面前,用力搖晃道:“文瀾,你到底怎麼了?快醒醒!”


 


第15章


 


這樣大的陣仗讓她無法再渾渾噩噩的沉睡下去,神情麻木的起身道:“媽,你來了。”


 


溫母見她在短短兩天裡就瘦了這麼多,眼窩都變得凹陷了,險些當場哭出聲:“我再不來的話,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活活困S?沈崢的事我也已經聽說了,別說是你了,我心裡也難過。”


 


“不,阿崢他沒S,他隻是生我的氣,所以躲起來不肯見我了。我已經把蘇沂趕走了,他會不會稍微消氣,肯再回來見我一面?”溫文瀾隻有在提起沈崢時,眼底才會閃過一絲光亮。


 


那本日記被她緊緊抱在懷裡,是成了維系求生意志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溫母試著勸了溫文瀾幾句:“人S不能復生,我這麼說不是為了勸你看開點,而是想你能振作起來,這孩子孤苦伶仃的,得有人替他辦好身後事。”


 


沈崢已經沒有親人了,否則是輪不到溫文瀾這個非親非故的人去領取他的遺物的。


 


溫文瀾不肯接受現實,她顫聲反駁道:“媽,你別說了,我是不會信的,如果他回來了,看到我卻當他S了,一定會難過的。你也說了,他沒有別的親人,至少我要信他還活在這個世上……”


 


她說著,再次抱緊了懷裡的日記本,就像是再次抱緊了沈崢似的。她已經記不起上次擁抱他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或許是在她翻開這本日記之前吧。


 


溫母見她油鹽不進,狠下心來握住了日記本的一角,是想要把她從她懷裡拿走,好逼她面對現實。


 


若是放在以往,溫文瀾的力氣是絕對比他大的,但她已經不吃不喝近兩天了,身體狀況正處在崩潰邊緣,這時理所當然的就落了下風,


 


堅持不松手也未嘗不可,可日記本在拉扯中發出的紙頁碰撞聲還是讓她選擇了放手。


 


溫文瀾已經不剩下什麼了,這就是她最後的念想,她寧可損傷自己,也不願損傷這本日記,最終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把日記從她手中奪走。


 


此時門外的佣人已經走光了,就剩下她們母女二人在屋裡對峙。


 


溫母當著溫文瀾的面,翻開日記本仔細翻閱起來。


 


然後她的表情就變得不對勁了。


 


先是為裡面所寫的內容感到詫異,然後是眉頭緊鎖的疑惑,末了她直接把日記給合上了。


 


“你確定這本日記裡的內容都是沈崢寫的麼?”她神情嚴肅的對溫文瀾發問。


 


溫文瀾水米未進,開口時的嗓音啞的厲害,可是話說的字字清晰:“我還不至於不認識他的筆記,況且……他親口承認了的。”


 


即便是到了這時候,她想起他對自己惡語相向的場景仍舊會感到痛不欲生。


 


溫母見她一提起這事就昏了頭似的自我折磨,輕嘆一聲道:“難怪大家都說戀愛中的智商為零,你快仔細看看,這本日記就算真是他寫的,難道就沒有不對勁了麼?”


 


溫文瀾這才鼓起勇氣湊過去看了一眼。


 


她這兩日雖然一直抱著日記本不肯放,但卻並不曾掀開來細看過裡面的內容,那些由沈崢親筆寫下的字句早就是她噩夢裡的場景了。


 


直到這時溫母出言提醒,她終於摒棄旁的雜念,重新審視了日記裡的筆跡,反正事情走到這一步,已經不會變得更糟了。


 


沈崢的筆跡端正娟秀,是她一眼就能認出來的,但不知怎的,越到後面幾頁變化越大。


 


溫文瀾忽視內容隻看字體,翻閱紙頁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變得慘白如紙,甚至有冷汗在額上緩緩滲出。


 


她喃喃道:“不對勁,這實在太不對勁了。我知道他有寫日記的習慣,但是……他的字跡很少這麼潦草。”


 


“你終於看出來了。”溫母心平氣和的在她身邊坐下,指出了日記上的諸多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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