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21章 21

 

025

 

回到酒店房間，黎婉久違地打開了手機。

 

沒有電話卡，她隻能接收到微信消息，一連串的紅點，不停地跳進她的眼睛裡。

 

一開始是陸揚的。

 

【黎婉，紀念日的事，我向你道歉，就算你生氣，也不該鬧分手吧？】

 

【大不了這樣，我再安排就是了，你不是一直想去水族館嗎？我開車送你去。】

 

在黎婉不接他的電話並拔掉電話卡關機以後，陸揚顯得很痛苦：【黎婉，別不理我，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跟我說好嗎？我道歉還不行嗎？我以後不會跟孫菲若來往了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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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催我結婚的事了，我考慮清楚了，如果你想結婚的話，那我們就結婚。】

 

【我都願意這樣退步了，你還想怎麼樣？】

 

之後，又變成了可憐兮兮的哀求：【黎婉，看到就回復我的消息吧，別讓我找不到你，我真的很擔心你，我反思過了，這些年我確實失職，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

 

黎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一天陸揚像是崩潰了似的，給她發了好多。

 

甚至還哭了出來：【黎婉，那不是你，對不對？】

 

【你別嚇唬我，如果你不在了，我該怎麼辦？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你說得對，孫菲若喜歡我，我今天徹底跟她說清楚了，我不會再跟她來往了，以前我不懂你，沒有在乎你的感受，從今以後，我隻愛你一個人，我會慢慢去了解你的。】

 

孫菲若的微信已經刪除拉黑了。

 

於是，她便通過好友申請信息來向黎婉發瘋：【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就是喜歡陸揚怎麼了？我陪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他！陸揚他喜歡的人是我！】

 

【隻是他現在還沒看清楚自己的內心！別以為有伯父伯母給你撐腰，你就真能嫁進豪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陸揚要是真不喜歡我，又怎麼會一次次拋下你來找我呢？】

 

還有一段，大概是被陸揚拒絕後，她惱羞成怒了——

 

【賤人！就知道玩失蹤這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耍什麼花樣！】

 

【真想跟陸揚分手，幹嘛玩欲擒故縱這招？不就是想逼著陸揚離開我嗎？】

 

黎婉原本想把這些留言都刪掉，可手一滑，竟然直接通過了好友。

 

從孫菲若的朋友圈中，她發現，孫菲若已經結婚了。

 

最新曬出的朋友圈，是她跟丈夫還有剛出世孩子幸福甜蜜的畫面。

 

對於這次加好友，黎婉有些無奈。

 

原想不聲不響地刪掉，但很快，孫菲若那邊緊張戒備地問：【黎婉？】

 

黎婉嗯了一聲，她含糊不清地解釋說：【我之前沒看到好友申請信息。】

 

想起五年前的發瘋，孫菲若更加尷尬了，說了句：【哈哈，沒事，都過去的事兒了。】

 

【聽說你去外地工作了，等什麼時候回來，我請你吃頓飯吧。】

 

故作熱絡的回應，不過是為了掩飾曾經的尷尬難堪。

 

黎婉了然，也沒有想掀開往事打擾她現在生活的意思，便隨意應承了下來。

 

然後，她刪除了孫菲若的好友，孫菲若也沒再找過她。

 

成年人的世界，愛簡單，恨簡單，愛恨過後的不了了之，也很簡單。

 

第22章 22

 

026

 

接下來，就是黎家父母和弟弟黎耀的消息了。

 

【S丫頭！你跟我拿什麼勁兒呢？你弟說的不對嗎？哪兒有做姐姐的隻顧著自己的？】

 

【你弟把你當作一家人，才希望你能留下來幫忙帶下孩子呢！那孩子不也是你侄子嗎？】

 

即便時隔五年，黎婉仍舊能從字裡行間感受到母親的猙獰和憤怒，

 

【怎麼不接電話？我們家供你到現在，你以為裝S不回就能自由了？我告訴你，黎婉，這是你欠你弟的，別以為十萬塊錢就能買斷我們的親情和付出了，還早得很呢！】

 

【這些年，因為你讓黎耀受了多少委屈？你必須全部還給你弟弟的……】

 

黎婉陷入回憶，細數著曾經的歲月，她到底從哪兒欠了黎耀的呢？

弟弟出生時，父母忙著幹活工作，把弟弟丟給年僅七歲的她照看。

 

黎耀從小就不安生，哭鬧著不肯睡覺，媽媽用布條和棉花做了個背帶，讓小小個子的她背著弟弟晃晃悠悠地哄著，有一次，她實在撐不住，差點讓弟弟摔了，明明她及時護住了弟弟，自己的膝蓋磕得血流不止，弟弟隻是受到驚嚇哭了幾聲，媽媽卻扇了她幾個耳光。

 

上學的時候，學校距離家裡比較遠。

 

他們給黎耀買了自行車，卻讓上晚自習的黎婉步行回家。

 

他們給黎耀買新衣服，年年生日為黎耀準備禮物，屬於她的，隻有裝在尿素袋子裡從親戚鄰居家裡搜刮來的舊衣服，就這媽媽還會埋怨地說：【你看，家裡就數你衣服最多！】

 

從小到大，飯桌上擺著的，永遠是黎耀喜歡吃的東西，她都上高三了，還會因為營養不良，做體檢時被醫生建議多吃點補養品，小時候，望著弟弟吃糖的樣子，她不過是眼饞地抿了抿嘴，就被媽媽一巴掌打了過來：【看什麼看？哪兒有丫頭像你這麼饞的？】

 

她說女孩子不能吃魚，不然會長不高。

 

她說女孩子不能吃雞腿，不然長大了撓書學不好習。

 

她說，這都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規矩，可不是我在重男輕女地偏心。

 

黎婉實在想不通，她到底欠了黎耀什麼呢？

 

起初對於黎婉的失聯，黎母信誓旦旦地以為隻是簡單的賭氣。

 

可整整五年了，眼見著黎婉始終沒有消息。

 

她終於害怕了。

 

在黎婉離開的一年後，她發短信說：【今年過年還回來嗎？】

 

【你弟弟的女兒出生了，別說，長得還挺像你，做姑姑的總該回來看看孩子吧？】

 

她以為自己都退讓至此了，給彼此找個臺階下。

 

黎婉就還會像從前那樣不計較地貼上來，再跟他們上演家庭和睦的好戲。

 

可黎婉沒有回復。

 

那個新年，黎婉也沒有回來。

 

第二年，黎母有些惱了，開始撒滾打潑地威脅：【今年該回來了吧？】

 

【你是眼睛瞎了，耳朵聾了，還是換號看不到我們的消息？】

 

【我告訴你，這次還不回來，你直接S外面得了！】

 

然而，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黎父卻悄悄給她發消息：【黎婉啊，回來吧。】

 

【以前都是我跟你媽不好，為了你弟，虧待了你。】

 

【其實你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我看得出來，她還挺想你的。】

 

第三年，第四年……

 

他們終於習慣了黎婉的失蹤，想著黎婉要麼真跟家裡斷絕關系，要麼是真S在外面了。

 

直到第五年，項目研究成功後，電視臺播放著研究室的一幕。

 

肖逸和黎婉作為研究室的核心成員接受採訪。

 

黎家人終於在電視上看到黎婉的身影，也終於明白她失蹤的這五年究竟在做什麼。

 

黎母激動地給她發消息：【婉兒啊，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你去做那個什麼研究，咋不跟媽說呢？家裡找你這麼久，都快急瘋了！】

 

在黎家人的朋友圈中，截圖曬著黎婉接受採訪的畫面。

 

弟弟黎耀配了個豎大拇指的表情，發文：【我姐就是牛！給我們老黎家爭光了！】

 

連之前嫌棄不肯沾邊的弟媳陳莎，也在朋友圈中曬出孩子的照片——

 

【小寶有個科學家姑姑呢！以後加油上學！向姑姑看齊！】

 

在這麼一瞬間，他們好像又成為了一家人。

 

離家五年，在沙漠地區艱苦的環境中煎熬五年都沒哭過的黎婉，瞬間淚如雨下。

 

書上說，家是幸福的港灣，是每個離家孩子的明燈。

 

可落在黎婉的身上，這個‘家’字卻成了對她的詛咒和牢籠。

 

東南亞的家庭大多如此，愛給的剛剛好，不會讓你覺得幸福，甜蜜依戀地擁抱著彼此，恨也給的剛剛好，不會讓你徹底立下決心，從此一刀兩斷，再也不相幹。

 

第23章 23

 

027

 

陸揚失眠了。

 

自從黎婉離開後，他不知道失眠了多少個日夜。

 

滿腦子想著的都是跟黎婉以前的點點滴滴，以及五年後再次見到黎婉的場景。

 

如果黎婉知道他等待了五年，會是什麼反應和心情？

 

可他萬萬沒想到，再次相見時，會是這樣的情景。

 

沒有激動，沒有感動，也沒有想象中的驚天動地的情節。

 

留給他的，僅是簡單的一句‘我們分手了’。

 

對此，他絕不甘心，因此，又拿出手機嘗試著給黎婉發消息。

 

一段消息，來來回回刪減了無數次，最終隻發出了那句——

 

【黎婉，你回到酒店了嗎？這麼久沒見了，咱們一起吃頓飯吧。】

 

這是陸揚思量考慮很久，才確定的既不冒犯也不疏遠的邀請。

 

黎婉那邊過了很久才回復，冷淡淡的一句：【不用了吧。】

 

陸揚有些急了：【我有點話想跟你說，還是見一面吧。】

 

【當年的事不明不白的，我知道你的性格，應該也不想就這樣不清不楚下去吧。】

 

黎婉想了想，終於同意了：【好。】

 

這次陸揚選擇的飯店是個小館子。

 

在黎婉離開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把黎婉的各種習慣和喜好全都摸清楚了。

 

黎婉喜歡吃肉，喜歡吃辣，大約小時候被虧待，長大後報復性消費似的，她並不如表面上那樣沉穩自律到健康清淡的生活，反而更喜歡有滋有味刺激性的食物。

 

陸揚記得，他們第一次約會也在這樣的一家小館子。

 

當時他對著油膩的廚房和滿地泥濘髒亂的環境，愣是沒有吃上一口。

 

可現在，在西部打拼的這五年，他不再是陸家那個高高在上的小少爺，他也可以跟員工們吹著啤酒吃燒烤了，也學會一步步走下臺階，去接近和接納黎婉的世界了。

 

陸揚點了份羊肉火鍋，還給黎婉準備了一份禮物。

 

距離黎婉的生日不遠了，那份五年前沒有送出去的禮物，他想再送一次。

 

隻是這次，不再是委託孫菲若挑選的口紅，而是一款手工定制的牛皮靴子。

 

黎婉經常在沙漠裡走動，會需要這個。

 

陸揚將羊肉火鍋蘸了醬料放在黎婉的面前，淡淡地說——

 

【聽你同學說，你喜歡吃這個，五年了，也不知道你的口味變沒變。】

 

黎婉看了眼，卻沒有動筷子，反而問：【你想跟我說什麼？】

 

陸揚握緊了手，才鼓足勇氣開口：【孫菲若結婚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其實，自從那次之後，他跟孫菲若就沒什麼來往了。

 

但前兩天，孫菲若突然聯系了他，隻問了一句：【黎婉回來了？】

 

他就知道這兩人也取得了聯系。

 

黎婉嗯了一聲，陸揚急著說：【五年了，這些話，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對你說。】

 

【孫菲若跟我從小一起長大，我隻是把她當成妹妹，我知道在我們之前的來往中，確實有失分寸，讓你誤會了，我可以向你保證，以後不會了……】

 

【你看，現在孫菲若結婚了，而我，等了你五年，還不夠嗎？】

 

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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