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五歲到十八歲,整整三年,我和他情好日密,我模仿他的字也越來越像。
入仕之後,孟參雲並非全未防備,也有意把字寫得和以往不同,隻是區別還不夠大。
而我,是特意練過的,可以寫和「雁山公子」一模一樣的字。
這幾天我躲在書房裡日夜練習,基本找回了手感。
所以現在,我筆下的字,比「孟御史」更像「雁山公子」。
12
薛紛等人一看,臉就黑了個徹底。
「驸馬情深,替我頂罪,我不忍貪生畏縮,故自來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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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向孟參雲。
他口不能言,腿不能立,上身又戴了枷,想阻止我卻無計可施,隻能淚如泉湧地望著我,不住地衝我搖頭。
我狠下心來,不再看他。
「薛大人如果沒有疑議,便把供狀給我畫押吧。」我回過頭,「劉公公,我選毒酒。煩請轉告皇兄,芳瑤有負父兄愛重,今日便以S謝罪。」
劉公公站著不動,為難地看看我,又轉向薛紛:「薛大人,還是趕緊請求聖裁為好。」
不行。
若是讓皇兄來定奪,他肯定會保我。
趁劉公公與薛紛說話分神,我快步上前,搶過毒酒,試圖先行飲下。
酒杯堪堪沾唇,一隻大手突然SS鉗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一抖,杯子「哐啷」落地。
我驚惶抬頭,對上祁北溟冷峻的目光。
「北溟!」
他不理會我的嗔怪,將我往後推了兩步,眼神示意隨從看住我。
然後他走向一旁,拿起我剛剛寫下的詩句,抬頭對薛紛冷聲道:「這詩哪裡大逆不道了?薛大人借此陷害孟御史不成,又想殘害長公主嗎?」
意外頻發,薛紛有些沉不住氣了,語氣不善地道:「據題款,此詩作於成祺十八年十一月初三,詩中大不敬之意昭然若揭。祁將軍不通文墨,還是不要置喙了吧?」
成祺十八年十一月初三,是父皇的谥號公布的那日。
孟參雲當時還沒入仕,聽聞此事,寫下了那句「書過千竿竹,言功一字多」,說父皇的過錯罄竹難書,而功勞用谥號那一個字來評價都太多了,以此諷刺禮官給父皇議定美谥。
祁北溟冷笑一聲:「我是武官不假,卻也不是睜眼瞎,區區一首破詩,難道還看不明白?『書過千竿竹』,是說孟御史長於文章,寫完過上千竹簡;『言功一字多』,是說孟御史的文章很實用,其功績如果用一個字來評價,那就是『多』。」
嚇,還能這樣解釋?
祁北溟說完,將紙團成一團,轉頭扔在我的腳下,瞪眼道:「這是長公主寫給孟參雲的情詩——就寫於我出徵不足半月之時!顏芳瑤,你寧S也不肯跟我說實話是嗎?」
明知他是在演戲,我卻真情實感地赧然低頭。
因為在那之後不久,我受皇兄所託去勸孟參雲入仕,確實和他見了一面,否則也不會見過這首詩。
隨後,祁北溟把作為證據的另外兩份手稿也歪解了一通。
薛紛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氣急敗壞地道:「可那手稿上明明署名『雁山公子』!」
「重名沒見過嗎?」祁北溟大聲道,「我軍中有條狼犬名叫『薛紛』,莫非竟是足下分身?」
薛紛漲紅了臉,劉公公「撲哧」一聲,又趕緊抿唇強忍。
這時,門外卻傳來了一陣放肆的笑。
我匆忙轉身。
隻見皇兄大步走來,邊走邊笑道:「祁將軍所言甚是!」
S去的心這時又在胸膛裡怦怦作響了。
我望向孟參雲,眼淚奪眶而出。
13
原來,祁北溟看出我要頂罪後,就立即派人去請皇兄了。
他說,在證明了我才是手稿作者後,我其實不該急著赴S。
因為薛紛等人恨的是孟參雲,不是我。
他們會冒著得罪皇兄的風險,逼他處S孟參雲,卻未必會逼他處S我。
所以,保我,對於皇兄而言,會容易許多。
而他呢,由於不太懂詩,反而在緊要關頭,幫皇兄想到了一個保我的思路。
如果我沒有把罪名攬到自己身上,僅靠歪解幾句詩,未必能救下孟參雲。
「所以不必謝我。」他冷淡地看著我,「是你願意為他而S,他才活了下來。」
說完,也不等我回應,他便轉身出了房門。
我望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經此一事,他一定已經明白了我的情之所系。
不必糾結如何向他坦誠了,我的內心卻輕松不起來。
我嘆了口氣,試了試湯藥的溫度,就把孟參雲叫醒吃藥。
他睜開眼,卻不看我,隻是神情淡漠地躺在那裡。
我以為他是太虛弱了,也沒多想。
誰知我把勺子遞到他嘴邊時,他竟一言不發地轉頭,躲開了。
我怔了怔,隨即明白了他在想什麼。
「生氣了?」
他不言不動。
「好吧,那等你氣消了,記得自己把藥喝了。」我站起身,「我去陪北溟吃晚飯。」
剛剛轉身,衣角就被扯住。
我忍笑轉回去,見他凝眉注視著我,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一時間我也情難自禁,撲到他懷裡號啕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都不提了。」他啞聲道,「今後我們一起,好好活著。」
第二天,祁北溟下朝回來,說薛紛被皇兄下了臺獄。
原來,孟參雲對薛紛說的「明日必大禮以報」,不是狠話,是實話。
他早就搜集了薛紛的罪證,其中最重要的一份,由他的友人按照早先的約定今日送達了京城。
說「明日」,還真是明日。
我微笑。
孟參雲告訴我,他的腿,是因為拒絕向薛紛下跪,而被他打斷的;關於那些詩詞的事,他承認得非常痛快,但薛紛還妄圖把許多其他罪名栽贓到他頭上,他拒不畫押,這才遭了數日的酷刑。
也不知皇兄是否有意為之,將薛紛投入了御史臺監獄。
孟參雲偶爾也會表現出一些讀書人的迂腐氣,但幸好他不是一個不記仇的人。
隻是如今他還沒恢復,不太方便自己動手。
那就讓我來幫幫他。
沒過幾天,薛紛在獄中自盡。
消息是祁北溟告訴我的。
彼時我正在院子裡陪著孟參雲曬太陽,聽完嘆息道:「也太不堅強了。嘖嘖。」
祁北溟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看,看得我渾身發毛,不由問他道:「怎……怎麼了?」
孟參雲不樂意了:「祁將軍,你又嚇到她了。」
祁北溟後槽牙動了動,從鼻子裡溢出一聲冷笑:「我倒覺得,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
我驚呆:「我嗎?」
祁北溟不看我,眼神S釘在孟參雲身上:「為了你,她什麼都敢做。」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朵。
孟參雲的嘴角緩緩抬起,他似乎不想笑得太明顯,可終於還是沒忍住,得意地笑出了聲。
祁北溟這回沒打算揍他,隻是轉頭看向我。
「阿瑤,我準備走了。」
14
我們三個人難得和諧地坐在一起。
祁北溟說,他自請戍邊,皇兄已經同意,今晚便要動身。
「走得這麼急嗎?」
我無措地和孟參雲對視了一眼。
這次的事,我們二人蒙受了祁北溟的大恩,還沒商量好如何回報,他卻就要離開了。
祁北溟丟過來一個白眼:「在你們家我住得不痛快,明天再走我都嫌晚。」
我尷尬地絞緊了手帕。
「經此一事,我才知道阿瑤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祁北溟冷聲道:「當年我重傷,阿瑤也提心吊膽,卻不曾像看到你受傷時那般痛徹心扉;她口口聲聲說愛我這樣的英雄,卻並未主動問過我半點徵戰見聞,未觀看過我的一招一式,但你的字她模仿得形神俱似;更重要的是……」
他轉過頭,目光平靜地落在我身上:「在我面前畏畏縮縮柔柔弱弱的阿瑤,竟然能為你一夜之間變得冷靜、果敢、堅強,甚至兇狠。」
「還有,」他再次望向孟參雲,眼神一暗,「在獄中,我特意看了看你的後背。」
我和孟參雲都是一愣。
「除了新添的鞭傷外,光溜溜的,」祁北溟語氣分外陰沉,「沒有找到一處疤痕。」
孟參雲還是一頭霧水。
我卻明白了他的意思,臉頰一下子就燃燒了起來,結結巴巴地道:「對……對不起,我不……不是……故意的……」
「我倒但願你是故意的。」祁北溟自嘲地笑了笑,「所以,你根本沒有愛過我,那當年又為何請旨賜婚呢?」
呃,我的理由還沒編出來,怎麼辦?
然而他並沒有等待我的答案,便道:「聯想到我家當時遭遇的禍事,我就去問了我的爺爺和父親。」
我一驚。
「真相我已知曉。」祁北溟起身,鄭重抱拳,「感謝二位大義,犧牲終身幸福,救我全家性命。與此相比,我不過是為二位胡亂解讀了幾首詩而已, 實在不足以抵償。」
他嘆了一口長氣:「謝謝阿瑤送我一場美夢。抱歉耽誤了你們五年,祝你們琴瑟和鳴, 早生貴子。」
說完他轉身就走,似乎並無半分留戀。
我想跟去,幫忙準備行李。
剛邁出兩步, 忽覺一陣暈眩,緊接著就幹嘔起來。
「芳芳!」
孟參雲想扶我,無奈還站不起來;祁北溟聽到動靜,轉頭把我扶回房間。
太醫來了, 一診脈, 笑道:「是喜脈, 已有兩個多月了。恭喜長公主!恭喜……呃……」
他不知道下一個該恭喜誰。
孟參雲和祁北溟在對視,雙方的眼神都頗不友善。
小葉貼在我身邊,一句話也不敢說。
我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內心嘆息:「寶寶你看, 他們好像都不是很歡迎你呢。」
這時,奶娘聞訊趕來, 抱著我喜極而泣:「公主您看,老奴就說應該都留下吧!」
室溫驟降。
我一把捂住了奶娘的嘴。
15
孟參雲的雙腿日漸恢復。
我顯懷時, 他已經可以扶杖行走了。
於是他就坐不住了, 總想照顧我。我怕他路走多了恢復得不好, 就勒令他放下瑣事,先給寶寶取幾個備選的名字。
他這才乖乖地在案邊坐了十來天, 寫廢了好幾張紙,終於在一個夜晚, 拿了十幾個名字給我看。
我選了一個男名一個女名,問他意下如何。
他咬著嘴唇,S盯著那張紙,似乎在瘋狂糾結什麼。
過了好半天, 他才抬頭,像小孩子要糖果似的拉住了我的衣袖:「芳芳,你打算讓寶寶……姓什麼?」
我脫口道:「那當然是姓……」
說到一半,我突然意識到了他話裡的意思。
我忍住笑意,佯怒推開了他的手:「怎麼,要是姓祁, 你想扔了他嗎?」
「怎麼可能!」他重又摸回來,「隻要是你生的, 就是我的寶貝。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
我點頭:「哦。既然你不在乎, 那就跟我姓好了,這樣不會出錯。」
他委屈巴巴地應下:「也好。」
我忍了又忍, 故作憂愁地道:「不過有一句話,我如今必須跟你說了。」
他悄悄豎起一隻耳朵。
我終於忍不住了,貼到他耳邊低笑道:「本公主可以保證,肚子裡的寶寶, 是孟御史親生噠!」
他頓時笑成了一朵盛開的喇叭花, 將我撲倒在床,亂七八糟地親來親去。
我含笑伸手,扯落帷幔。
紅燭香暖,春光旖旎。
從年少到如今, 歷盡波折,我和我的心上人總算收獲了完美。
也祝我最珍視的過客,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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