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齊明月攔住我,不滿地說道:


“江心,你鬧夠了沒有,小渠現在什麼狀況還不清楚,你作為我的未婚夫不應該先放下沒用的個人情緒嗎?”


 


無休止的道德綁架,我隻覺得無奈和厭煩。


 


“齊明月,我不想和你結婚了,分手吧。”


 


她漂亮的杏眼不可置信地睜大,仿佛在消化這件事的衝擊。


 


“我說我不愛你了,不想和你結婚都是真的,不是在鬧脾氣。恭喜你,獲得自由了。”


 


說完我轉身離開,齊明月喊住我:


 


“江心,你今天敢走,以後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求我和你在一起,我都不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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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縱的大小姐終於還是暴露了自己的本色,她天然覺得我應該無條件順從她。


 


可我的心已經徹底S了,沒有任何猶豫,我繼續大步向前。


 


在離開醫院之前,我接到了齊汾陽的電話。


 


“江哥,你讓我找的東西找到了。”


 


9.


 


遞交辭職後,我全身心投入出國的準備。


 


有天我辦理完籤證,接到了齊明月的電話。


 


她一改當日的傲氣,整個人的聲音變得脆弱無比。


 


“你在哪裡,我有非常緊急的事找你。”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我沒空不方便,何況我們之間也不是可以互相幫忙的關系。”


 


預感到我要掛電話,齊明月尖銳的叫聲從聽筒傳來。


 


“江心!你非要這麼絕情嗎?”


 


“小渠得了遺傳病,和他爸爸一樣的病。這個手術全國隻有你做過成功案例,無論什麼代價你必須把他治好!”


 


我望著自己疤痕尚未退卻的左手,忍不住嗤笑出聲:


 


“你是在以什麼身份跟我說這些話,我已經辭職了,不再是醫生,我救不了他。”


 


齊明月大抵是誤會了我的意思,她沉默了兩秒,別扭地開口:


 


“如果你把小渠治好,過去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我也願意勉強給你一個重新在一起的機會。”


 


時至今日,齊明月仍舊覺得我所謂的分手是一場必然會後悔的賭氣。


 


她似乎期待著我會欣喜若狂,從她難得給的臺階上走下來。


 


可我隻能讓她失望了。


 


且不說我早就徹底S心,對這段感情沒有一絲一毫留念。


 


我的韌帶斷裂,再也無法拿起手術刀。就算我聖母般想伸出援手,也是有心無力。


 


“沒興趣,救活他那樣的垃圾,不過是浪費社會資源。”


 


沒理會對面的反應,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沒想到,齊明月直接追到了我家來。


 


我現在住在平價小區裡,家裡的陳設簡單溫馨,雖然比不上齊家的豪宅,可卻是我獨立的領地。


 


齊明月審視著我家的布局,目光裡盛滿挑剔。


 


“離開我,你的生活質量下降的真快。”


 


我麻木且無所謂地點點頭。


 


“說完了嗎?出去。”


 


慍色爬上了她的臉頰,從來沒有被忤逆的人近日屢屢碰壁。


 


我能感受到她內心的火山即將噴發,隻是為了周渠的病強忍著不發作。


 


“我記得你說過,醫生的天職就是救S扶傷。我知道你對小渠有誤解,可是把個人情緒凌駕到工作上,這對一條生命來說是不公平的,不是嗎?”


 


看著齊明月認真將這些話的樣子,我心裡覺得荒謬可笑。


 


原先她和周渠一致認為,我的工作每天和貧窮疾病打交道,又累賺的又少,簡直毫無價值。


 


可現在周渠需要我救,又把醫生這份職業高高捧起。


 


齊明月看見我嘲諷的笑,頓時炸毛。


 


“我說的很好笑嗎?”


 


我直愣愣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齊明月,不是我見S不救,是周渠自己活該。”


 


“夠了!小渠到底怎麼你了,你這麼恨他?”


 


我抬起受傷的左手說道:


 


“你應該回去問你的好弟弟,他在地下室親手弄斷我的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有天要求著我做手術?”


 


震驚,懷疑,慌亂,多種情緒在齊明月眼裡流轉,她出神地望著我手腕上恐怖的疤痕。


 


“不,不可能。小渠雖然頑劣了些,但絕不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江心,是不是你不想給小渠手術,故意弄傷自己的?”


 


即使在這種時候,齊明月仍然下意識地為周渠開脫。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打開手機,調出了電子病例單。


 


“賭上我的職業生涯去陷害周渠?我可沒那麼蠢。”


 


看著我手機上的病例信息,裡面清晰記錄了我手腕斷掉的時間,且嚴重程度絕不會是自傷能做到的程度。


 


齊明月雙手顫抖,面如S灰,嘴唇扇動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眼中蓄滿淚水,滴答滴答地流出來。


 


“怎麼會這樣?”


 


回應她的,是我託齊汾陽調取的婚紗店監控。


 


周渠的聲音從裡面徐徐傳出。


 


不同於平日偽裝的敏感自卑,真實的他其實不過是個憤世嫉俗,無法與命運和解就傷害無辜的壞種。


 


“我告訴姐姐,那把火是你故意放的。”


 


“我和姐姐,每次來這裡面都會留下一份禮物。”


 


......


 


每放出一句,齊明月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本來這些證據,是打算在出國後發送到齊明月的郵箱。


 


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


 


齊明月驕傲的肩膀肉眼可見地耷拉下來,她嘗試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不著痕跡地避開。


 


“江心,對不起,我不知道他私下是這麼對你的,我跟他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我隻是念及過去的感情......”


 


我擺擺手,出聲打斷她:


 


“你不用給我說這些,我不想聽,也不在乎了。”


 


最後,齊明月失魂落魄地離開我家,走之前向我承諾。


 


“我會給你個交待,彌補之前對你的傷害。”


 


我沒有應聲,默默將門關上。


 


出國的飛機,是三天後。


 


10.


 


高中時期的班主任,是過去幫扶過我的恩師。


 


我要出國的消息被他知曉,他組織了一場小型的高中同學聚會。


 


隻是沒想到,齊明月也會來。


 


她向來看不上所謂的“做題家”,不屑於和這類人憶青春。


 


可今天,她一改往日冷漠疏離的樣子,穿著簡單休闲的套裝坐在我旁邊。


 


周邊不斷有同學起哄:


 


“咱們的校園情侶最後修成正果的可隻有你們啊。”


 


“江心高中時候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最後居然真追到咱們大小姐了。”


 


“什麼時候能吃上喜糖?”


 


我皺著眉頭打斷這場鬧劇:


 


“大家誤會了,我們已經分手。”


 


齊明月含笑的月牙僵在臉上,桌子上頓時安靜下來。


 


隻是一瞬,她的聲音在我側邊響起。


 


“確實是分手了,不過我在重新追求江心。”


 


我一臉困惑地回頭望著齊明月,她倒是坦坦蕩蕩。


 


班主任這時出來打圓場。


 


“江心,知道你事業心重,準備出國深造,可終身大事也要好好考慮啊,不要讓明月等太久。”


 


老師是出於好心,以為我們是因為距離問題分開。


 


我不是個喜歡拿著喇叭吹喊自己痛苦的人,自然也沒有幾個人知道我們分手的真正原因。


 


隻聽刺啦一聲響,齊明月從椅子上站起來,失神般問我:


 


“江心,你要出國?”


 


我嘆了口氣,老同學都在打量我和齊明月之間微妙的氛圍。


 


看來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


 


我起身向老師致歉,拿著外套和她先行離開。


 


“為什麼不告訴我?非得出國嗎?”


 


齊明月執拗地要我給一個回答。


 


“我無法繼續臨床,隻能轉學術,國外有適合的發展就準備去了。齊小姐,難道又準備非法監禁?”


 


我的話刺的齊明月臉色更加難看,她微微垂下頭,輕聲說著:


 


“江心,所有的事我都清楚了。之前是我誤解了你,對你造成了傷害,我向你道歉。這兩天我想清楚了,一直以來陪在我身邊的人都是你。是我把你的好當成了理所當然,一次次消耗掉你的愛,以後我會做那個主動的人。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一起把失去的愛找回來好不好?”


 


“周渠那邊,我已經停掉他的卡,以後我不會再管他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壓著他來給你道歉。”


 


“你想搞學術,我給你投資實驗室,給你聘請最好的團隊,隻要你不出國。”


 


她越說越激動,我無聲地搖著頭。


 


“太晚了。”


 


如果是在幾個月前,我聽到齊明月這麼說,一定會感動地不行。


 


可愛情就是這麼飄忽不定的東西。


 


當地下室大門關上的時候,在我無數次解釋都不被相信的時候,感情就在一點一點被磨掉。


 


現在什麼都不剩下了。


 


我打的車到了,從後視鏡裡,我看見齊明月捂著臉在街邊痛苦。


 


11.


 


出國的日子到了,我變賣掉國內的資產,輕裝上陣,準備開始人生的新篇章。


 


送我去機場的是齊汾陽,他說害怕齊明月半路又把我劫走,扔到地下室關著。


 


我一時哭笑不得。


 


“開玩笑的,齊明月現在被周渠纏住,自顧不暇了。”


 


周渠被斷掉經濟來源,又生了重病。


 


再幾次賣慘未遂後,決定魚S網破。


 


他找到齊明月的對家公司,賣給對方他之前故意營造的借位視頻,加上一些添油加醋的聊天記錄,成功毀壞了齊明月的名聲。


 


現在網上都是罵他們“不守倫理”“假骨科走進現實”的。


 


最大的影響還是齊家的股市,無奈之下,齊明月苦心經營很久的權力被齊家長輩收回。


 


送我到登機口,齊汾陽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江哥,一路順風,有空也要回來看看我啊。”


 


“一定會的。”


 


飛機落地後,我在異國他鄉重拾起對醫學的深入研究,每天都在不斷探索未知的領域。


 


某一天,我接到越洋電話。


 


是齊明月。


 


她聲音哽咽著問我:


 


“我今天翻到你給我寫的第一封情書了。江心,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會一直等你。”


 


“我不會回來了。”


 


我當然記得。


 


第一封情書,我滿懷憧憬的在結尾處寫到“我寄將心與明月”。


 


這小小的諧音讓我高興了很久,卻忘記了這首詩的下一句是“奈何明月照溝渠”。


 


不過,這都過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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