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姐夫剛剛一看見我,就說我惡心,沒有道德,天天像個賴皮狗一樣纏著齊家。”


“姐姐,我知道自己是拖油瓶,都是我的錯,讓姐夫不高興,我明天就搬出齊家再也不礙你們的眼。”


 


“不,我今晚就走,你千萬不要怪姐夫。”


 


最後幾個字周渠加重了音節,齊明月聞言臉色頓時一變,朝我發難。


 


“江心,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趕緊過來給小渠道歉!”


 


我感覺口腔內不斷泛著苦水,胃作為情緒器官也不斷地抽痛起來。


 


“道歉,我沒做錯為什麼要道歉?”


 


齊明月眉頭緊皺,語氣十分的不耐煩。


 


“江心,動手打人還覺得自己沒錯,這就是你的家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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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一聲,手指著暗室裡面的床。


 


“我的家教沒讓我和自己的親弟弟滾到一起去。”


 


周渠散發出自己畢生的演技,既委屈又震驚。


 


“姐夫,你原先怎麼想我說我都無所謂,可我和姐姐之間是清清白白的啊。”


 


齊明月已經喪失了最後的耐心,望著我的眼神裡全是冰冷和失望。


 


“江心,原來無論你怎麼作都還有個度。這次你真的太過分了,我必須要讓你受到懲罰。”


 


她抬手的瞬間,身後的保鏢團出現,強制將我帶走。


 


“關到地下室去反省三天,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放出來,等你什麼時候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再說。”


 


我腦子一片空白,關地下室禁閉是齊家常用的家庭懲戒方式。


 


齊明月從小深受其害,如今卻延續上了這種懲罰來對付我。


 


“不,不行。我還有工作,明天我還排著很多手術。”


 


我無力地反抗著,在一眾五大三粗的保鏢面前毫無反手之力。


 


“江心,你是時候該明白,成年人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


 


我瞪大了雙眼,直愣愣地怒視著她們。


 


“這是法治社會,你這是非法監禁!你沒有權利束縛我的自由!”


 


周渠在一邊煽風點火說著:


 


“要不還是算了吧,姐姐。這樣一弄,姐夫不是更恨我了。”


 


齊明月輕撫周渠的手背,示意他寬心。


 


“放心,沒有人可以欺負你,姐姐一定給你個說法。”


 


我喪失了所有理智,不斷地嘗試掙脫,可毫無用處。“周渠,你放我出去,很多人都在等著我做手術,他們的命都等著我救啊!”


 


周渠輕蔑地勾起一抹笑,整個人愈發殘忍。


 


“那就怪他們倒霉,碰上你這種垃圾醫生。”


 


在周渠的授意下,保鏢的拳頭如雨般落在我身上,我的手被狠狠踩斷。


 


保鏢一把抓住我的頭往牆上砸,我渾身像一灘爛泥,眼看著門的最後一絲光亮消失。


 


6.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醫院,鼻息間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坐在我病房的人,是齊家真少爺——齊汾陽。


 


他是我曾經資助過的貧困學生,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


 


他居然是齊家的真少爺。


 


“江哥,你總算醒了,可嚇S我了。”


 


我被齊明月和周渠關在地下室三天,滴水未進還受了傷。


 


醫院的電話打到齊明月那裡,她借口我生病需要請假。


 


多虧齊汾陽察覺到不對勁,根據我的手機定位找到了我的位置,將我救了出來。


 


齊汾陽把溫水遞到我面前。


 


我嘗試用手去接,方才發現自己的手臂纏著厚厚的繃帶。


 


齊汾陽寬慰我:


 


“江哥,以你的能力就算不做醫生,在哪一行都會幹出一番自己的事業的。”


 


言外之意我聽明白了。


 


我強撐著苦笑,暗自吸氣,控制著情緒不要過分外溢。


 


“汾陽,謝謝你救我出來。”


 


齊汾陽連連擺手,恍惚間還是數年前那個感激我幫助的初中生。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江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在醫院靜養的日子裡,齊汾陽百忙之中總會抽出時間來看我。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我開口:


 


“想說什麼就說吧。”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齊明月一直在找你,差點把A城都翻了個遍。”


 


自打從地下室出來,我就徹底斷了對齊明月的心思。


 


如果不是今天聽到她名字,我甚至都快忘了這個曾經在我生命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人。


 


可能是創傷應激後遺症,為了回避痛苦,所以下意識不願意回想之前的事。


 


聽了齊汾陽的話,我下意識蹙起眉頭。


 


我消失的話,就再沒有人打擾她和周渠。


 


她那麼討厭我,想必找我也是接受不了我脫離掌控,打算抓我回去給周渠道歉。


 


想到這裡,我淡漠地摩挲指尖。


 


“我不會回去,等傷養好了,我打算去國外進修幾年。”


 


剛得知自己手受傷的時候,我不可遏制地消沉了。


 


畢竟學醫這條路,我走了太多年。


 


或許一開始我選擇穿上白大褂,是想離齊明月近一點。


 


可每一臺手術成功,每次挽救了一個家庭,都在一點一滴地積累著我對這份職業的熱愛。


 


前兩天我收到了國外大學的進修邀請,我的導師在知道我的處境後,立刻向我拋出橄欖枝。


 


“江,我再沒見過在學術研究上比你更有天賦的人。”


 


齊汾陽聽完我的計劃,由衷露出了微笑。


 


“江哥,這才是我印象中的你。堅韌,強大,善良。”


 


“我還以為你會勸我回去。畢竟,齊明月是你的姐姐。”


 


齊汾陽冷笑一聲:


 


“我沒那樣是非不分的姐姐。江哥,是她配不上你,錯過你她要後悔一輩子的。”


 


和所有老套的故事一樣,涉及到親緣真假問題,就像一碗永遠無法端平的水。


 


齊汾陽上進努力,還陰差陽錯吃了太多苦。


 


周渠自小就貪玩自負,眼睛長在頭頂的人。


 


齊家父母心疼自己親生孩子,沒讓齊汾陽受委屈,他一回來就準備把周渠送走。


 


可齊明月心疼周渠,說什麼也不同意,為了周渠的去留和家裡抗爭。


 


周渠持續地賣慘博同情,齊明月一向對自己真正的親弟弟也沒好臉色。


 


走的時候,齊汾陽告訴我,最近周渠倒是很安分。


 


我不禁想到另一樁事,周渠的報應就快來了。


 


7.


 


病愈大半,我回到之前工作的醫院辦理離職手續。


 


不巧在拐角撞上了失魂落魄的周渠。


 


他抱著純白的骨灰盒,雙眼空洞無神,好一會兒才聚焦,認出我的時候瞳孔放大。


 


恨不得將我吃掉的眼神。


 


“江心,你S哪兒去了。你他媽一個醫生,玩忽職守,連基本的醫德都沒有。我爸在病房等你手術那麼多天,你卻不知道跑哪去玩!”


 


“我知道,你就是恨我,為了報復我才這樣對不對。可那是一條命啊!”


 


周渠的情緒克制不住地激動,整個人處在嘶吼狀態,青筋也在明顯顫動。


 


他的聲音很大,一會兒就吸引很多人圍過來,三三兩兩地對我進行抨擊。


 


“這人是個醫生,出去玩錯過病人手術,把人家父親害S了。”


 


“天吶,這種人就該坐牢!”


 


“我要把他曝光當網上去,這種人渣要被全世界譴責!”


 


沒了那幾個精通擒拿的保鏢,我輕而易舉就剝開了周渠的桎梏。


 


“周渠,顛倒黑白的遊戲你玩夠沒有?”


 


“你爸在醫院住院半年,你來看過他一次嗎。現在人走了才開始假裝傷心,大孝子演給誰看呢。”


 


“你把我關進地下室的時候,我告訴你我有很多手術要做,你是怎麼說的?你說,那就算他們倒霉。”


 


“是你,親手害S了自己的父親!”


 


周渠眼睛瞪的很大,從喉嚨裡努力擠出聲音。


 


“我沒有,你少胡說!”


 


周遭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我和周渠的風評已經開始兩級反轉。


 


“什麼!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把醫生關起來,這算綁架了吧。”


 


“假的吧,誰會拿自己爸爸的命開玩笑。”


 


“你積點口德吧,江醫生是個特別好的人,上次我奶奶住院交不起房費,是他給我們墊的。”


 


周渠在一邊倒的指責聲中偃旗息鼓,整個人看起來飽受精神摧殘,嘴裡不住地喃喃:


 


“不,這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他病得那麼重。不然我肯定不會......”


 


我嗤笑道:


 


“周渠,你今天的遭遇,是你應得的。”


 


周渠紅了眼睛,不甘地朝我大喊:


 


“你也不過是個可憐蟲,齊明月永遠都不會愛你這種人!”


 


要是在之前,我肯定會為這句話神傷。


 


可現在,我的心裡毫無波瀾。


 


“無所謂,我已經不愛她了。”


 


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江心,你說什麼?”


 


8.


 


我回頭瞧見了齊明月。


 


她臉上打了一層薄薄粉,但還是遮不住眼下的烏青,精神頭也不似往日強勢。


 


一別數日,她的長相沒什麼變化,隻是我的心境變了。


 


我再也不會為她的一個眼神浮想聯翩,再也不會為她微垂的眉頭揪心。


 


“借過。”


 


我不想在醫院久留,用自己的八卦新聞佔用醫院的公共資源。


 


穿過人群的時候,齊明月一把抓住我的手。


 


“江心,欲情故縱是沒用的,別耍這些心機。”


 


聽她這麼說,我竟然有種意料之中的荒謬。


 


我在齊明月身後追逐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以為這輩子放棄什麼都不會放棄對她的愛。


 


可原來人和人之間自以為堅固的聯系,其實薄如蟬翼。


 


齊明月抓的很緊,我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


 


“齊小姐誤會了,你不值得我花任何一點心思。”


 


齊明月略顯倉皇,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出現了裂縫。


 


她啞著聲音,語氣裡帶了點微不可查的哀求。


 


“非要這樣嗎?過兩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


 


齊明月從小眾星捧月般的長大,我很清楚這已經是她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低頭。


 


曾經我多麼渴求能感受到她哪怕一點點的妥協,可現在真正聽到的時候,我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了。


 


還不等我說話,周渠忽然募地摔倒在地,整個人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嘴裡喃喃呼喊著齊明月。


 


醫院頓時亂成一鍋粥,護士連忙衝上前疏散人群,將人送去急診。


 


齊明月的注意力被吸引,整個人慌不擇路,抓著我問:


 


“這是怎麼回事?小渠的體檢每年都是你在管啊。”


 


聽著她充滿質詢的語氣,籠罩在心頭的霧又一次彌漫出來。


 


周渠變為假少爺後,為了讓齊明月心軟,套牢她,開始偽造自己抑鬱症的病例。


 


他害怕被我揭穿,謊稱看見我就有極強的應激反應,從此之後,我再也不接管他的身體檢查。


 


齊明月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件事,眼神不自覺閃避,沒有了方才理直氣壯的意思。


 


我不願多解釋,準備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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