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爸是顧家的保鏢,我子承父業,成了顧紹澤的保鏢。


 


從上學到後來他出國做生意,我像個影子一直跟在他身後。


 


後來他在異國被陷害,我護著他在貧民窟熬過了半年。


 


就在我被子彈擊中奄奄一息時,終於有人來救我們回國。


 


再睜眼,他摟著我說要娶我。


 


可直到婚禮現場,我被劫匪綁架。


 


九S一生逃出來後,聽到的是他抱著另一個女人,慶幸道:


 


「這下知道我為什麼選她結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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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敢,把你置身險境呢?」


 


1.


 


聽到這句話時,我還穿著那身據說是從巴黎運過來的高定禮服。


 


婚紗已經破爛不堪。


 


我被綁走時外面還下著雨,綁匪將我的頭用黑布套住,捆住我的手腳,像拖拽著一袋垃圾一樣,殘暴地將我在泥地裡拖動。


 


最後我被扔在地上,像條瀕S的雨不斷翻騰著。


 


周遭卻似乎全是尖銳的廢鐵,本就沾滿汙漬的婚紗被一片片劃破,凌亂不堪。


 


我開始不算慌亂。發現自己無法自救後,我就乖乖地坐在原地。


 


經歷了國外的紛亂後,我對這些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那段時間簡直是噩夢中的噩夢,中東地區本就戰亂紛繁,顧紹澤和我失聯的地方還地處幾個勢力的爭奪處。


 


槍林彈雨已是慣例。


 


貧民窟內的人如毒蛇般,盯上我和顧紹澤這兩張外國面孔。


 


他們搶奪我好不容易換來的食物,幾次想把我和顧紹澤賣給別人。


 


後來我當著所有人的面,發狠了將刀子插進來鬧事的人的肚子裡,鮮血噴湧之際,我森然笑道:「誰敢碰我們一下試試?」


 


但我深知這不是權宜之計,拼S替黑老大做事,才換來一點庇護。


 


那時的我每次都鮮血淋漓地回來,癱倒在地上。


 


顧紹澤跑過來替我包扎傷口,看著我觸目驚心的傷口,他紅了眼眶: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大意了,也不會被丟在這裡。


 


「長依,你要好好的,等我們回去,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看著他本精致的眉眼如今滿是滄桑和疲憊,隻輕笑道:


 


「你好好的就行……」


 


但其實我想說,我想要你。


 


顧紹澤,是我從小看著升起的月亮。他端方清朗,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


 


那時我跟著他上貴族學校,被人笑是顧紹澤的狗,我沒反駁。


 


可他們罵我爸,說老狗生小狗,老狗活了三十年,小狗能活多少歲。


 


我把那人打斷了顆牙。


 


顧紹澤沒攔我,隻默默拿出他昂貴的手帕,把我手上的血漬一點點擦去。


 


後來那人被開除出校,他爸領著人來學校,跪在我面前道歉,顧紹澤看我點頭,冷冷地瞥過在場所有人:


 


「任長依是我顧家人,誰要敢動她一下,可以試試。」


 


他拉著我轉身就走,我頓塞的腦子才像反應過來一樣。


 


似乎做他保鏢這麼久,我從來沒有怎麼保護過他。


 


都是他擋在我的面前,替我擋住流言蜚語,替我擋住,爸爸墳墓前的風。


 


那天他抓住我的手,溫度傳到我的心髒。


 


我的心跳被無限拉長放大,一遍遍在餘生中回響。


 


在那顆子彈飛速而來時,我本能地推開了他。


 


再睜眼,他湿著眼眶告訴我,要娶我時,我真的覺得一切都值了。


 


婚禮很快被安排好,像是天降餡餅砸的我昏昏沉沉。


 


沉溺於得償所願的我,並沒有察覺到他飄忽逃避的眼。


 


直到我在廢棄倉庫被關了一天,被摘下頭套時綁匪啐了一口罵道:


 


「這特麼的是他的新娘子不?


 


「我們是不是綁錯人了?顧紹澤放個替身騙我們的吧?」


 


2.


 


時間分秒流逝,我的心也一點點沉下去。


 


到最後綁匪沒了耐心,要拎著我拍個視頻,被我找到破綻一腳飛踢,將人踹翻在地。


 


從倉庫狂奔到樹林,我腰側的槍擊傷口被牽扯得一陣陣刺痛。


 


我赤著腳,撈起裙擺,竟還在天真地想,不能把婚紗弄髒了,我隻要回去結婚的。


 


可我匆匆趕到現場,宴廳空無一人。


 


失魂落魄地回到顧家,看到的就是眼前令我永生難忘的一幕。


 


路燈下,男人將女人圈在懷中,下巴抵在她的肩部,語氣纏綿:


 


「靈兒,是我一時賭氣,可要不是你故意醋我,我會隨隨便便結婚嗎?」


 


我腳步一頓。


 


看清男人臉的那瞬,仿佛整個人墜入冰窟。


 


那是顧紹澤。


 


他一貫冷淡的臉上,如今是我從未見過的柔情,語氣都像要滴出蜜來。


 


「靈兒,我錯了好嗎,我不該這樣的。


 


「我這輩子,隻會娶你。」


 


他懷裡的女人鑽出他的懷抱,和他面對面,嬌俏的面容上一雙大而湿潤的眼,此時正執拗地盯著他:


 


「那她呢?」


 


「她?」顧紹澤輕笑一聲,捧著她的臉哄道:


 


「她皮糙肉厚,自己能夠逃出來的。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和別人結婚了吧。


 


「要是今天綁的是你,我不敢想我現在會有多害怕。


 


「靈兒,跟著我太危險了,我怎麼舍得讓你置身險境呢……」


 


他字字溫和,可落在我身上,卻比子彈的衝擊力還要大。


 


苦澀翻湧著衝向心髒,我自虐般SS盯著眼前兩人。


 


看著他們情難自抑地擁吻在一起,才恍恍惚惚間發現,自己才是那個一廂情願的小醜。


 


明明前幾日,兩人還一副陌生冷淡的樣子。


 


女方我見過。


 


她是顧紹澤的青梅許靈兒。


 


從小溫室長大的花朵,一雙大眼睛裡滿是天真。少年時她就喜歡跟在顧紹澤身後,後來她被送到國外學藝術,現在才回來。


 


回國的第一天,她穿著粉色小香風套裝,微卷的頭發顯得她像個精致的洋娃娃。


 


她熟稔地挽住顧紹澤的手,一個眼神都沒給身後的我。


 


直到顧紹澤說讓她和自己保持距離。


 


大小姐傲氣十足地跑開,再出現在顧紹澤面前時,帶了個高大的男人。


 


她也笑,卻怯生生地,像隻虛張聲勢的兔子:


 


「我們都長大了,確實不像小時候了,是該保持距離了。」


 


顧紹澤隻是點頭,眉眼淡漠。


 


然後,他就當場宣告了與我的婚期。


 


他瀟灑地拉著我就走,全然不顧身後的許靈兒早已紅透了眼,咬著唇泫然欲泣。


 


我那時絲毫沒有料到,他真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要娶我,而不是我以為的,隻是剛獲救時的一時感動、衝動所言。


 


我沉浸在喜悅中,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一直在忍不出回頭。


 


人家雙向奔赴,我不過是小小的誤會。


 


思緒沉浮,再次抬頭,許靈兒已被送到車上。


 


顧紹澤遠遠看著,直到車子消失在遠方。


 


他進了門,管家關上院門。


 


長夜寂靜,所有人似乎都要安然入睡。


 


沒有人在乎,路燈下如幽魂一般的我披著破碎的婚紗,在寒風之中顫抖。


 


3.


 


我也不知道在堅持什麼,一個人在外面站了很久。


 


直到我掏出順走的劫匪手機,播去顧紹澤的電話。


 


那頭響了很久才接,聲音沙啞中帶著隱隱怒意,明顯是被吵醒後很不爽的樣子:


 


「喂?」


 


我沒說話,等待著他發現這個電話號碼。


 


「白天的劫人的?呵……」


 


他輕嗤一聲,語氣十分不屑:


 


「命挺大啊,沒被任長依打S?搞清楚點,她是我家女保鏢,你們綁她我會怎麼樣嗎?」


 


電話那頭傳來冰冷的嘟嘟兩聲。


 


他掛斷了。


 


我握著手機,喉嚨像被扼住,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幹澀的眼眶不斷發痒,好像有什麼在翻湧著要溢出。


 


我無聲地笑了笑,抬頭望天,黑漆漆的一片。


 


拖著自己疲憊不堪的身體,一點點挪到門口,艱難地摁響了門鈴。


 


然後失去意識,跌倒在地。


 


再醒來後,眼前是顧紹澤熟悉的臉。


 


「長依,你還好嗎?」


 


我看了看身上已經換好的衣服,有些恍然,似乎婚禮什麼的,就隻是我的一場夢。


 


隻是鈍痛的心髒和心虛的顧紹澤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對不起長依……讓你受苦了,不過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


 


他仍朝著我笑,笑容卻顯勉強。


 


「婚禮的是,是我考慮不周……


 


「你知道的,畢竟顧家以後要交給我,顧家未來的夫人,也不會讓我這樣草率決定。何況許靈兒也回來了,怕是我爸那裡更不好交代了。」


 


他掀起眼眸來看我的反應,見我未反駁,一口氣說下去:


 


「長依,是我衝動了,我那時昏了頭,什麼都沒考慮就急著開口。我們都冷靜冷靜吧。」


 


他話說到這份上,饒是傻子也能懂了。


 


曾經所有共患難中的情愫,其實隻是迫於無奈的本能。


 


他不會喜歡我,隻是相取暖。


 


我隻覺酸楚像是石頭般堵在喉間,張了張嘴,卻發現許久沒進水的嗓子,已幹涸到帶著灼燒般的痛。


 


我嘶啞著咳了兩聲,顧紹澤立馬皺眉奪過醫生手裡的水,語氣帶了些驚慌:


 


「我來吧。」


 


他熟練自然地將手繞到我的背部,將我的上身扶起來。


 


在將水杯放在我的嘴邊慢慢傾斜,一如在國外我重傷時的很多次。


 


他輕柔的動作和擔憂的眼神都如往常一樣。


 


我的心情卻大相徑庭,無聲地笑了笑後,我毅然推開他的手,別過頭去不看他。


 


他如果對我沒意思,就沒必要再這樣。


 


幾分鍾的沉默後,他終於開口:


 


「你先休息吧,我有點事。」


 


我聽見腳步聲有些急促,再轉頭他已經消失在門口。


 


我怔愣著看著天花板,一直到手機上彈出許靈兒最新的朋友圈。


 


她發了一組新品發布會的現場圖。


 


身後一堆明星網紅中,顧紹澤的身影格格不入。


 


他的眼神穿越人群,定定地,落在許靈兒的身上。


 


痴迷,寵溺。


 


我這才明白,什麼叫帶著愛意的眼神。他看我,似乎隻有憐憫。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滴在頸窩。


 


我艱難起身,邁著踉跄的步子走回曾經的臥室。


 


打開抽屜,一份合同再次映入眼簾。


 


我和顧紹澤的僱佣關系,其實早就結束了。


 


4.


 


那份合同說讓我保護顧紹澤直至成年。而顧家也會安排好我的所有。


 


顧紹澤說,如果你願意,合同無期限。他的意思是,我能永遠把顧家當做自己家。


 


那時的我誠惶誠恐地感謝著,現在的我將合同拍在他的面前。


 


「顧紹澤,你換個人吧。」


 


他愣了一下,垂下眼眸:


 


「對不起長依,讓你受這麼重的傷,近段時間你都不用跟著我了,我找別人。


 


「你回老宅好好休息,爸也好久沒見到你了,你陪他多聊聊。」


 


他眉眼依舊溫和,流露著關心和愧疚。


 


我細細地看,恍然間發現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冷冷的少年,隻對我一人緩和臉色。


 


他變得圓滑柔和,對每個人都是恰到好處的溫柔。


 


可如果不是許靈兒的朋友圈,我怕是永遠不會知道,他也會流露出如此真實鮮活的笑來。


 


他穿著的許靈兒品牌的最新款,帶著手表是許靈兒新挑的。


 


我因傷口撕裂疼得冷汗泠泠,整夜失眠時,他和許靈兒破鏡重圓,在摩天大廈中吃著燭光晚餐。


 


他因許靈兒一點擦傷急得落了淚。


 


我卻想起我當時被打的奄奄一息,他隻是皺起眉頭,別過了頭。


 


是我一廂情願,將這一切當成特例。


 


我從悲痛苦澀中掙扎出來,輕笑著搖了搖頭:


 


「謝謝顧家這些年的照顧,我找好房子了,馬上就搬出來了。」


 


他聽到這話,面色有一瞬間的不受控制,沉了沉:


 


「為什麼?你待在顧家有什麼不好的嗎?」


 


「在顧家幹什麼呢?繼續當你的保鏢?等你生了孩子,再當你孩子的保鏢?」


 


我冷冷打斷他,正色道:


 


「顧紹澤,我籤的不是賣身契。」


 


他被我清凌凌的眼神盯著,再也說不出什麼話。


 


好半響才低聲一笑:


 


「好,任長依。你前途大好,是我顧家拘著你了。替我做事這麼久,甚至還差點沒了命,我自然要好好感謝你的。這卡裡有五百萬,你先拿著。還缺什麼找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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