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他一眼:「那你來?」
他慌不迭搖頭:「我不行的,我沒啥修為,平常都是仗勢欺人。」
「那就隻能我來,不然我們都得S。」
我說完,強制調動體內剛恢復的一點真氣,將毒逼進左手臂處。
自封穴位後,我站起身,單手持劍,獨守洞門。
「李成勝,哭,用盡全力哭,把這世上悲傷的事都想一遍,給我哭。」
他不明所以卻還是照辦。
悲傷是人世間最終的情緒,會帶給我最多的真氣,但對於我現在的身體,李成勝提供的這點真氣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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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能用最笨的方法,硬砍。
如同剛入門一般,用盡全力的揮砍著手裡的劍,一下又一下。
我不知道砍了多久,我的手早已麻到沒有知覺,我不敢去算,我怕我算了就會力竭。
我S不掉這些妖魔,但他們也破不了我手中這把沾了洛北辰血的劍。
我們就熬,看著能熬過誰。
直到最後一隻妖魔退散,我無力地跪坐在地上,抬起頭,竟已是深夜。
我看向我的身後,洛北辰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眸色幽深地看著我。
我衝他一笑:「我守住你們了。」
10
再睜眼,是被肉香饞醒的。
李成勝見我醒來,連忙從鍋裡盛了碗湯遞給我。
啞著個嗓子連說帶比劃。
「你說這些肉是洛北辰打回來的?」
他連連點頭。
說曹操曹操就到。
洛北辰拎著劍走了進來,我看向他:「你真氣恢復了?」
他搖了搖頭:「沒有,隻是暫時壓制住了,勉強一用,但劈開結界出去還是不行。」
李成勝急了:「那要怎麼才能讓你恢復?」
洛北辰卻沉默了,他看了我一眼,低下頭去喝著湯。
李成勝越發著急,不斷催促追問著。
可洛北辰咬S了不說,我從他這態度裡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是情劫嗎?」
「不是什麼劈開結界導致你真氣大亂,而是你該渡情劫了,是你的情緒波動引出了情劫,導致你真氣大亂。」
他猛地站起,眼神躲閃,嘴卻硬的很:「不是,別瞎猜了。」
「我還沒喜歡上你,怎麼可能是情劫。」
說完他逃似的放下湯碗走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我敢篤定,我猜對了。
但洛北辰藏的很好,他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每天早出晚歸的探路順帶帶吃食回來。
如若不是我偶然撞到他和他師傅的視訊,我定以為他和他表現出來的一樣平靜。
「北辰我徒,自祝水兒劫持官員謀反,登上女皇後她與魔神做交易劃國土一半給魔神,魔域修士不斷踏入修真界,無惡不作。」
「我們隻能盡力阻攔,但我們能做的隻是S些魔域修士,對魔神卻束手無策。」
「如今生靈塗炭,我徒莫忘自己職責,魔神隻有你能S!速歸!」
我能瞧見洛北辰手上的青筋冒氣,他在忍,拼命的忍。
當晚,我睡的迷迷糊糊之時,隱約覺得身邊有個人在看我。
他似乎在猶豫什麼,一隻手SS地握著劍,劍尖抵在我的胸口,要落不落。
我用力掙扎著讓自己清醒,睜開眼撞上了洛北辰的眼睛。
他見我醒來,慌亂地將手背過去,將劍藏了起來。
「為什麼不刺下來?」
「是情劫對吧,不S我你渡不了情劫,拖下去甚至會被情劫反噬。」
「我聽到你師傅跟你傳的音了,你若是現在S我,我不怪你。」
他握劍的手抖了,一再用力,卻終究沒下得了手。
他深嘆了一口氣,眼角竟落下一滴淚來:
「我不舍。」
「我不舍S你。」
「為什麼不舍,不是說不喜歡我嗎?」
他拳頭捏實又松開,又捏實,到最後顫抖著手,摸上了我的臉:
「我憐惜你。」
「我憐惜你。」
「我憐惜你!」
他不知道說了多少聲的憐惜我,越說越大聲,越說越崩潰。
我嘆了口氣,明白他未盡之意。
我站起身摸上他的頭,將他擁入懷裡:
「洛北辰,你這樣心軟容易被人打動的人,怎麼會修無情道啊。」
他聲音悶悶的:「師傅說無情道最強。」
「他說我身懷劍骨,數百年才出一個這樣的天才,每一個我這樣的人,都修的無情道。」
「也隻有修了無情道,我才能抵抗魔神,換人界百年安寧。」
「瀟湘,我不想看蒼生生靈塗炭,我最不喜歡看人哭了。」
11
我也不喜歡看人哭。
可我當初入眾生道的門便是因為阿娘的眼淚。
亦有修者以情入道,這是大家形容合歡宗的詞。
對我也適合,不過我的情不是愛情,是感情。
可能因為我是因為悲這個情緒入的道,所以我更能體會悲。
就像現在明明生在魔域,離人界相隔萬裡。
但我耳邊卻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哭聲。
悲啊,苦啊。
那些哭聲就像是我的血液一般,在我的身體裡到處流淌,哀哀欲絕。
洛北辰走後,我枯坐了一夜。
腦子裡充斥著我與洛北辰的點點滴滴,他呆頭呆腦的但堅定不移地護著我,他渾身是血S進魔域,他哭著說他憐惜我……。
耳邊卻是各種各樣的哀嚎。
眾生皆苦。
臨到天亮的時候,我望著天邊的陽光,閉上了眼。
淚流滿面。
我沒法做到用私心將洛北辰留在這裡讓他受師門的唾棄,更沒法對那些普通人的哀嚎坐視不理。
既如此,那我便成全他的道。
我將洛北辰叫來,他看著我面露驚厄。
「你的頭發,怎麼白了?」
我這次啊低頭看垂在地上的青絲,竟是一夜白頭。
這般情況,我竟然笑了,我衝洛北辰伸出了手:
「我有個願望,你出去後,幫我實現了。」
「替我S了祝水兒,我在魔域受了多少苦,她就得受多少。」
「一點要辦到,這是我的願,你得了我的願。」
我絮絮叨叨地說著,一滴淚水滴在了我的手上,燙得我一個激靈。
我沒有去抹,也不敢看他。
我能猜到他現在的表情,該是心疼不已。
我怕我看了,就不敢去S了。
「S了我。」
他握著我的手越來越緊,卻遲遲沒有動手。
我用盡全力吼道:「洛北辰,S了我,別讓我後悔!」
他還是不願意動手。
「想想蒼生,想想你的大道!你要看著魔修殘S,而坐視不理嗎?」
他哀嚎著,悲嗆地舉起了劍,一劍穿心。
一口血從我口中噴出,我輕輕笑著,伸手摸上了他的臉:
「謝謝你能憐惜我。」
我生息盡斷,洛北辰悲痛不已地抱著我屍體跪在地上。
他沒有哭,甚至沒有任何表情,但身軀顫抖卻暴露了他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抱著我的屍體想走。
我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點綠意。
他呆住了,手想去摸那抹綠意,卻又怕碰散了它。
隨即更多的綠意冒了出來,點點滴滴聚在一起,竟在我身後聚出了一朵半開不開的花。
空中似有雷聲響動,我感受著我身上的傷口被撫平。
如同潺潺流水潤養著我的身軀。
我的元神像一顆種子埋進了水裡,發芽開花結果。
直到我睜開眼睛。
我身後的花終於開了。
數道天雷劈下,洗滌錘煉著我的身體。
我的修為層層上升,直到攀到最高。
我感受著體內豐富的力量,滿足一笑。
我賭對了!
這就是眾生道想要我參破的情道。
能為有情之人犧牲,為天下蒼生犧牲。
我的道成了。
12
我活過來之後修為更上一層樓,我和洛北辰走出魔域,各自分開。
他去找師門,我則和李成勝一起去京城。
京城守衛眾多,我和李成勝幾乎是一路打進的皇宮。
我打,他喊加油。
祝水兒看到我和李成勝,面露陰狠:「你們竟然還活著!」
「不過沒關系,今天送你們去S也是一樣的!」
她一揮手無數魔將向我們攻來。
但全都被我一手揮退。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你怎麼變得這麼強!怎麼可能。」
我微微一笑:「託你的福,我的大道成了。」
我說著飛身而上,一手掐住她的脖頸:
「祝水兒,你勾結魔域,殘害生靈,罪該萬S。」
「今天我就替天下人手刃了你。」
她不斷掙扎著,想要跑,卻怎麼也跑不掉。
「怎麼可能,你身上有大道之花!你怎麼可能有機緣參破自己的道!」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我揮手直接斬斷了她的手腳筋:「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公平。」
我將她綁在了旗幟上,插在了城門口,風吹日曬,受所有人白眼唾沫、
也正是宣布京城易主,人界與魔域勢不兩立。
至此魔修和人界修士正式開戰。
我在清風城重新見到了洛北辰
他沒什麼變化,還是那副清冷樣子,唯獨有一點奇怪。
「你修為怎麼還倒退了?」
他面色復雜,未發一言。
我皺眉:「你情劫沒過?」
他似是知道瞞不住我,嘆了口氣:「過了也不算過。」
「那天S了你之後,情劫是過了,可回來後不久,反噬更嚴重了。」
他露出幾分苦笑:「就因如此師傅連連嘆氣,但別說他了,如今這般就連我都恨自己。」
「為何如此不爭氣,為何會這樣。」
我看向他:「洛北辰,你換個道修吧。」
「無情道,不適合你。」
他滿臉詫異。
「你還不明白嗎?你從沒愛上我,你對我隻是憐惜。」
「你心軟,所以你對眾生都憐惜,哪怕是相處了那麼短時間的我你都能憐惜如此。」
「這正說明了,你從骨子裡便不認可無情道。」
「不認可,又如何成就大道。」
他似有頓悟,卻仍舊面帶苦澀:
「此時換道,又哪裡來得及。」
「魔域步步緊逼,能克制魔神的隻有身懷劍骨之人。」
「那你如今便能克制他嗎?你現在的修為去找魔神跟送菜一樣!」
我打斷了他的話:「不破不立,洛北辰,你得參一條適合你自己的道!」
「三年,有我,有諸位師門仙長撐上三年不是問題。」
「你現在換,還來得及。」
他沉思了很久,轉身離開,再無他的消息。
直到我離開風雲城那天,劍宗突然宣布,劍宗大弟子洛北辰棄修無情道。
我心中欣慰,轉身去了前線加入了戰局。
我在前線呆了三年,三年時間我和洛北辰沒能見上一面。
直到第四年的元宵,魔神沉寂許久後開始反撲。
我方人手不夠,節節敗退。
洛北辰出關了。
他與諸位門派掌門一起合攻魔神,戰了三天三夜。
在活生生剜了自己劍骨,以身祭劍後,才將魔神趕回了魔域,封好了封印。
我站在離戰局最近的南亭城看著他躺在地上,血液染紅一整片土地。
看著他身後匯聚起和我當初同樣的大道之花。
他也成了。
花開兩朵,待我兩大道之花大成,足可保人間太平數百年。
大戰結束,我兩聚了聚。
我看著他講著他這段時間以來的心得。
越聽越心下苦澀。
他不會愛我,準確的說他不會偏愛這世上任何一個人,他以普渡眾生入道了。
多麼好一個人啊,可惜我與他,沒有緣分。
我深吸一口氣,抬起笑容,舉起酒杯:
「說來其實我該謝謝你,謝謝你做了我大道的磨刀石。」
他也笑,笑中卻藏著些我看不懂的情緒:「我該謝謝你才是。」
我兩對視一眼:「那就都不謝了。」
「讓我們祝修真界的大道之花繁榮昌盛,保修真界太平百年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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