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寫得知自己是買來的童養媳後，無數次憧憬回家。

「遙遠的地方，應該有愛我的爸媽。」

 

然而——

 

我從期待寫到失望，回家短短七天，體會到從天堂到地獄。

 

「本以為有了家，我能得到父母的疼愛。」

 

「但家裡有了漂亮的妹妹，爸媽和哥哥顯然更喜歡她。」

 

「媽媽說十八年是六千五百天的母女情，她把妹妹當親生女兒，將最好的東西給了她……壓根分不出給我。」

 

「哥哥隻認她當唯一的妹妹，怪我回來破壞全家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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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答應給我買人生的第一個蛋糕，可是十點了，怎麼還不回來？」

 

日記終結。

 

匪徒破門而入。

 

直到我的一周年忌日，保姆清理東西，把這些文字呈現在沈家人面前。

 

有人終於破防。

 

20

 

沈太太撫著胸口，哭得泣不成聲。

 

「冉冉，媽媽知道錯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沈明宇眼裡全是期待，希望我當作無事發生，依舊把他們當成親生父母。

 

畢竟，我在日記裡表達過多想回歸家庭，得到父母的寵愛。

 

眾目睽睽下，我禮貌地笑道：「抱歉，我真的不認識各位！」

 

「叔叔阿姨，謝謝你們喜歡我的歌。不過想聽演唱會，還是得買票呢！」

 

沈逸安SS地盯著我：「夏冉，你說不認識我們是什麼意思？」

 

「虧媽媽為你傷心那麼久，不孝女，想氣S全家嗎？」

 

他擺出理直氣壯的架勢。

 

我看都懶得看一眼。

 

趁我不注意，沈逸安偷偷拿走我肩膀上掉落的頭發。

 

有點智商。

 

但不多。

 

保鏢攔上前警告，把他們強行隔開。

 

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的宋洲，滿眼驚豔。

 

他想起多年前，我在信裡寫過，我很喜歡唱歌。

 

不管在海灘沙石撿蛤蜊，還是在河溪裡洗衣裳，都要把腦海的旋律哼出。

 

小魚和小蝦是我最忠誠的聽眾。

 

他把沈思言搭在臂彎的手放開，緩緩走到我的面前：「冉冉，恭喜你實現了兒時的夢想。」

 

「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

 

宋洲試圖給我留下名片。

 

我一把丟到垃圾桶。

 

他也不惱。

 

沈思言的眼眶紅得像小兔子，委屈的眼淚一滴一滴滾下來。

 

「阿洲，記不記得爸媽今天說給我股份，你就跟我訂婚？」

 

「思言，我們還小，聯姻的事先緩緩。」

 

21

 

我的出現，如平地一聲雷，炸開了沈家平靜的生活。

 

沈逸安找到我的聯系方式，拼命發信息：「夏冉，你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你使了什麼手段裝S，讓思言欠你一顆心髒。」

 

「但親子鑑定結果出來了，你就是沈家的女兒。」

 

沈太太也急了：「冉冉，你是我的孩子，怎麼可以不認我？」

 

「當初你出車禍，醫生說沒救了，我們才迫不得已放棄你呀！」

 

沈明宇端出大家長的架子：「冉冉，你骨子裡流著沈家人的血，於情於理都該認祖歸宗。」

 

「我會舉辦大型派對，向世界公布你的身份，就說你跟思言是雙胞胎。」

 

「為了養病，我們才不得已把你送去國外學音樂。」

 

我被他們的厚顏無恥笑S。

 

說起來。

 

沈家人對我S纏爛打，歸根結底是沈逸安無能。

 

他剛接手公司項目，就賠了個底朝天。

 

也是。

 

動不動拿一千萬去黑市交易的人，怎麼指望他在商場叱咤風雲？

 

沈家願舍股份給沈思言，是為了跟宋家綁在一條船上。

 

但現在，更強大的拯救者出現了。

 

他們在網上查了我的光鮮履歷：「橫空出世的天才創作型女歌手，單曲播放超過十億。」

 

「一線廣告商寵兒，代言產品上架遭搶購一空。」

 

「晚寧首場演唱會即將開場，門票最高炒至十萬一張。」

 

這樣的香饽饽，傻子才不想要。

 

22

 

我沒回信息，把沈家人通通拉黑。

 

沈逸安不S心，轉頭把我和爸媽的親子鑑定發了出去，還用沈家官微表示。

 

「晚寧是沈家失散多年的女兒，期待快點回家團圓。」

 

我雲淡風輕，在記者採訪時表示：「本人無爹無媽，謠言勿 cue。」

 

粉絲們頓時炸了：「沈家真不要臉，上次在商演現場，就想蹭女明星的光。」

 

「拿著親子鑑定書就說是我女鵝父母，我還說周傑倫是我親爹呢！」?

 

最悲劇的是，沈家人口口聲聲說我是他們的女兒，卻連一張合照都拿不出來。

 

無奈之下，沈逸安花了四十萬買下四張演唱會門票。

 

一家四口在臺上見證我帶著萬人合唱。

 

場面說不出地震撼。

 

沈思言快氣S了。

 

她在鋼琴演奏會上出的風頭，跟我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演唱會結束，沈家人急匆匆趕到後臺，希望見到我。

 

他們以為，我還是日記裡那個渴望親情的小女孩，想拿親情喚醒我的良知，盡數利用我。

 

但人如果在同一件事上犯蠢兩次，就不配有重來的機會。

 

我上了保姆車，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

 

23

 

當晚，熱搜全是關於我的報道。

 

#天才少女歌手 首秀精彩落幕#

 

#高奢神仙打架 隻想搶晚寧#

 

一片叫好聲中，出現突兀的聲音。

 

有人實名控訴我剽竊作品，理由是我出身山溝溝，根本沒有任何資源，試問一個高音譜號都不認識的人，憑什麼在短時間內寫出驚人歌曲？

 

肯定是抄襲。

 

黑粉湧到我的賬號底下，罵我早沒了清白，就是跟人睡出來的。

 

熱度升得很快。

 

演唱會實在太累。

 

我沒理會，關掉手機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收到沈太太的信息。

 

「冉冉，跟爸爸媽媽相認吧，我們就說你從小養在鄉下，但是一直有請名師輔導。」

 

「以後你和思言就是雙胞胎姐妹，你唱歌，她伴奏，歌曲是姐妹一起創作的。」

 

我整個人直接被氣笑。

 

「沈女士，我不認識你，請不要隨便亂認親戚。」

 

24

 

反擊之事，易如反掌。

 

楊霽隨手發了一個視頻。

 

海邊別墅，他彈著琴看我一邊燒烤，一邊記錄下源源不斷的靈感。

 

有人扒出當時替我作曲的人叫「匿名」。

 

粉絲們驚得嗷嗷叫。

 

「這姐起點太高了，之前網傳楊大師遇到天才歌手，親自為對方作曲，沒想到真是如此。」

 

「古典遇上潮流，迸發的是銀河般耀眼的星星啊！」

 

「聽說某位千金想收買楊霽拿鋼琴比賽大獎，誰知被他掛了出來。有錢人真覺得自己能為所欲為？」

 

「那人好像叫沈思言，難道出自亂認女兒的那個沈家？」

 

「沒錯，就是她。」

 

沈家人被「啪啪」打臉，體會了一把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沈太太不敢置信：「思言，你真的找過楊霽走後門？」

 

沈思言一聲不吭，沈逸安幫她說話：「媽，別怪妹妹，她也是想為我們家爭光。」

 

宋洲不知何時出現。

 

他看著被沈明宇教訓的沈思言，眼裡全是失望。

 

25

 

宋家要退親。

 

理由是不想要一個企圖靠收買評委混名流圈的妻子。

 

這當然是託詞。

 

自從見到臺上星光熠熠的我，他就不斷寫小作文，回憶從前跟我的書信來往。

 

這不是舔狗嗎？

 

怎麼能不拉上大家一起笑話呢？

 

我把他掛到網上。

 

知道宋、沈聯姻內情的，紛紛跳出來說他移情別戀，還敢覬覦音樂女神。

 

沈思言不敢置信，跑到宋洲面前大聲質問：「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居然輸給一個鄉下妹？」

 

「閉嘴！要不是你鳩佔鵲巢，今天跟我訂婚的就是真正的沈家千金。」

 

沈思言不服氣，企圖找黑粉潑我硫酸，打算徹底毀了我。

 

很好。

 

用著我的心髒，幹著弄S我的勾當。

 

我把沈思言跟沈逸安的情感線整理一番，再把兩人到酒店開房的照片送回沈家。

 

這段見不得光的骨科情徹底曝光。

 

沈太太氣得半S：「沈思言，我好吃好住養你多年，你竟敢打我兒子的主意？」

 

「媽媽，我跟哥哥是真心相愛的，求你別拆散我們。」

 

世上哪有什麼真心？

 

不過是沈思言見嫁入宋家無望，趕緊抓住最後一根豪門的稻草。

 

26

 

見沈逸安執意護著養女，沈明宇夫婦隻好找來當年的保姆，讓她承認當年調包了兩個孩子。

 

這樣能跟沈思言劃清界限，還能證明我就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可惜，他們想岔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當粉絲們得知，我從小被賣到小漁村，受盡非人待遇時，他們跑到當地，把我養父母的家掀了，養兄更是被人塞了幾十雙臭襪子。

 

賣慘的沈家沒有得到任何好處。

 

我被綁架那晚，他們為了給養女開慶功宴，拒絕救我的電話錄音被公開。

 

我出了車禍，被沈家強行挖心的事也被公之於眾。

 

粉絲們驚嘆我是「雙心人」的同時，不由得誇我命大。

 

「醫生都沒下病危通知書，他們就急著把心髒換給假千金。」

 

「聽說那個哥哥拿一百萬收買醫生，讓他給弄個腦S亡證明，太缺德了。」

 

我的擁趸憤慨至極。

 

「心疼晚寧，在她的心髒被家人無情剝奪時，她肯定痛不欲生！」

 

「打不S你的，終究會讓你更強大。」

 

「寧寧，我願永遠當你最忠誠的信徒，請用最強大的心髒活下去。」

 

他們跟我一樣喜歡搞連坐，把傷害過我的沈家、宋家，還有沈思言的生母一起教訓。

 

保姆調包嬰兒，唆使綁匪蓄意謀S，被判入獄。

 

宋、沈兩家的產品遭到抵制，股價跌成綠毛龜。

 

大廈傾覆。

 

沈明宇跑到我面前哀求：「囡囡，爸爸知道錯了。換心髒是你哥的主意，他根本沒跟我商量過。」

 

沈太太也來道歉：「愛是永久虧欠，本以為我會永遠失去你，但老天給了重來的機會，讓媽媽再疼你一次，好不好？」

 

「不好！」

 

不是所有感情都有回頭路的, 親情也一樣。

 

傷害發生，痛苦就會存在一生。

 

即便忘懷, 也會留下深深的疤痕。

 

27

 

冤有頭，債有主。

 

沈明宇認定是沈思言的錯，害我不能早日回歸，還敢跟我這個正牌大小姐爭寵。

 

重重的耳光不停落下。

 

沈思言疼得嗷嗷叫。

 

過去疼愛她的沈太太, 仿佛什麼都看不見，一遍遍讀著我過去寫的日記。

 

我猜她是後悔多過痛心。

 

砸了那麼多年培養一個沒用的鋼琴少女, 卻沒發現天才女兒近在眼前。

 

隻有沈逸安戀愛腦到底, SS護著他的寶貝妹妹。

 

但是光嘴上說有什麼用？

 

家裡破產, 別墅被法拍，一家四口擠在破舊的小出租屋裡。

 

沈逸安隻能一天開十八個小時滴滴。

 

疲勞駕駛導致他出了車禍，失去了一雙腿。

 

這下, 輪到沈明宇逼著沈思言嫁給他，端屎倒尿照顧著。

 

身嬌肉貴的沈思言哪肯呢？

 

她跑去給有錢老男人當小三, 被原配暴揍成豬頭, 遭到全城封S, 隻能回沈家求原諒。

 

沈逸安絕望至極，以我的名義把宋洲騙上門，偷偷弄來安眠藥給全部人服下, 半夜打開煤氣爐子, 打算同歸於盡。

 

臨S前, 他向我懺悔：「妹妹，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你上輩子被我們害S了。」

 

「我會替你報仇，希望你幫忙收屍, 下輩子再見。」

 

28

 

次日看到信息, 我嚇得趕緊看新聞。

 

沈家四口連同宋洲, 全被燒得面目全非。

 

真晦氣啊！

 

我讓人把他們的骨灰撒到大海。

 

從此，再也不見。

 

29

 

尾聲

 

我把更多的時間花在音樂創作上，寫出越來越多的優秀作品。

 

演出邀請雪花一樣地飄來。

 

看著銀行卡的數字不斷增加, 我買下了一套臨湖的房子，養了一隻大金毛。

 

楊霽再度成為我的鄰居。

 

哥哥沈逸安是腦殘霸總的化身。

 

「我他」那天, 落地窗外下著猛烈的暴風雨。

 

他坐在鋼琴前, 酣暢淋漓的琴聲從修長的指尖迸發而出。

 

依舊是貝多芬的《暴風雨奏鳴曲》。

 

帶著悲憤、狂怒、不甘……

 

當時, 貝多芬耳病加重，生活遇到很多困難，甚至寫下了遺言。

 

種種巧合，讓我想到上一世S去之前。

 

遠處大屏幕，傳來楊霽在盛大慶典上彈奏鋼琴的轉播。

 

突然, 高空舞臺下墜。

 

他不停掉落。

 

與此同時, 我在寒冷的街頭合上雙眼。

 

天旋地轉。

 

或許是悲愴的命運, 讓我們來到新的時空。

 

重啟命運。

 

「想什麼？這麼入神？」

 

思緒回籠。

 

我看著楊霽，卻被他霸道地圈住腰。

 

「剛找到新歌的靈感, 就叫《命運》吧！」

 

當一個人對命運不服過, 與之搏鬥過, 不管得到還是失去，都證明這個人間，他沒有白來過。

 

楊霽對上我歡愉的眉眼。

 

清澈的眸中, 再無半分前世被厄運糾纏的羈絆。

 

他捏住我的下巴，在唇上啄了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那是幸福的召喚。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