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拉扯著我的手不讓我走，還罵我是騙子。

 

我剛想問他我怎麼騙他了。

 

可沒想到他哭了，豆大的淚滴劃入頸窩。

 

一瞬間，我有些驚慌失措地呼喚他：「蔣璨，蔣璨。」

 

正想著低下頭想要看得仔細些，突然一股大力將我壓在身下。

 

我驚訝地對上他泛紅的眼眶，裡面帶著慍怒和痛苦的掙扎。

 

手臂吃痛到令我忍不住叫出聲。

 

蔣璨還在說我：「騙子，你就是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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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炙熱又強勢的吻鋪天蓋地而來。

 

以前，他從未這樣對待過我，對於他的劇烈反應，我感到陌生和恐懼，奮力掙脫開他後又被狠狠地拽回了腳踝，想逃也逃不開。

 

「蔣璨，你做什麼？」

 

我的衣服被他撕扯，蔣璨粗暴而又不含柔情的吻幾乎讓我窒息。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扇了他一巴掌。

 

手腕還在微微顫抖。

 

蔣璨偏過去的臉留下紅色的指印。

 

他近乎絕望的眼神看向我，聲聲質問：「你不是說過要救我麼，可你為什麼不心疼我，為什麼不在意我。」

 

「蘇綿，你真的愛我麼？」

 

我愣怔一瞬，看著自己的手，竟然扇了他。

 

「蔣璨……對不起，我……」

 

男人狠狠地禁錮著我的肩膀，眸中發狠：「你現在連直面說愛我都不肯了是麼，你覺得我身有殘疾，嫌棄我了，你想要去找那些能讓你開心的，讓你心疼的人，對吧！」

 

蔣璨越說越偏，我被他整怕了，突然張不開口。

 

他問我：「前天晚上一點半，你去哪了。」

 

我想起了陳焰。

 

可蔣璨卻替我回答道：「在醫院。」

 

「為什麼和我撒謊！」

 

我無措地說：「隻是怕你擔心多想才沒和你提，陳焰那天受了挺重的傷，我迫不得已才陪他來醫院的，真的。」

 

「所以他每次有事都會找你，你都會去，隻要我不發現，你永遠都會和我撒謊對麼？

 

「蘇綿，你已經越來越不關心我了。

 

「在你的心裡任何事情都可以比我重要。」

 

蔣璨突然放開我。

 

我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的傷。

 

「你的胳膊……」

 

因為剛才劇烈的拉扯，已經溢出了血。

 

我這才反應過來。

 

「怎麼弄的，還疼麼？」

 

我想要去觸碰，可他生硬地躲開，淡聲道：「出了個車禍。

 

「正好撞見你和他在一起。」

 

「對不起，我……我沒注意。

 

「不會了，我以後一定不會了。」我驚慌地想給他重新包扎，然而蔣璨突然叫住我。

 

沉默良久後，他閉上眼，任憑淚水流下。

 

我有些心慌，想要抱著他。

 

可蔣璨顫著聲線說：

 

「蘇綿，我們離婚吧。」

 

16

 

我萬分震驚於蔣璨說出的話。

 

因為我從不認為我們的感情會這麼快結束。

 

「蔣璨，你胡說些什麼。

 

「我就當沒聽到。」

 

說完，我慌張地離開房間。

 

可蔣璨剛才的神情分明很清醒，也很認真。

 

而那晚不歡而散後，我收到了來自蔣璨媽媽的消息。

 

她從國外回來了。

 

還和我說：「你和蔣璨的婚姻我本來就不認可，是他擅作主張，況且國外還有家業需要他繼承，即便你們繼續在一起，可長期兩地分居也並不利於婚姻關系，隨時都會破裂。

 

「所以蘇小姐，我希望你同意和我的兒子離婚。」

 

我覺得有些好笑，畢竟蔣璨的媽媽突然讓我放棄蔣璨著實可笑。

 

可我還是禮貌地回她：「我和蔣璨很好，多謝關心，但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他離婚。

 

「而且蔣璨，他也不會……」

 

「他有這個意願。」蔣璨的媽媽突然打斷我。

 

她說：「我也是在咨詢了蔣璨的意願後才會問你。

 

「他並沒有拒絕我的提議。」

 

蔣璨的媽媽全程冷靜地看著我的反應。

 

淡漠得像個機械人。

 

「當然，你也可以和他商量好。

 

「但是我想，他會同意和你離婚的。」

 

17

 

我趕回家裡。

 

看著臥室內擺放好的兩個行李箱。

 

目光順著看到了正在收拾衣物的蔣璨。

 

而床上，剛好擺著離婚協議。

 

「蔣璨，你什麼意思？」

 

聽到我的聲音，他定住腳步，身體有一瞬的僵硬。

 

而後緊緊地抿了抿唇，低聲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扯著他的胳膊，迫使他看向我。

 

「我不同意，我不允許。

 

「蔣璨，你要是敢和我離婚，以後若是後悔了我也不會同意和你復婚的。

 

「到那時候，我就不要你了。」

 

他動了動唇，猶豫不決。

 

眼神裡的不舍分明就出賣了他。

 

我SS地摟住他的腰：「既然不想，我們就和好，不再鬧了行麼。」

 

然而蔣璨扯開我的束縛，說：

 

「可是我沒有辦法了。

 

「我敏感，自卑，任何人都受不了這樣的我，就連我自己都厭惡至極。」

 

我搖頭，否定他的話。

 

「不是的，你很好。

 

「蔣璨我不想離婚。

 

「你不是讓我別拋下你麼？那你為什麼主動拋下我。」

 

蔣璨垂下眼簾，他撇過頭不去看我，狠心道：「因為不愛了，這三年來我受夠了你的冷漠，受夠了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家裡等待的日子。

 

「這種生活太難熬了，我承受不了。

 

「你聽明白了麼？」

 

蔣璨抽離我禁錮他的手，眉目糾結地擰成一字。

 

聽到他這麼決絕，我也賭氣朝他吼著：「離就離，你可千萬別後悔！」

 

18

 

我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之後和他去辦理了離婚手續。

 

等到了時間也磨蹭地想讓他陪我多待一會兒。

 

蔣璨垂眸看向我，說：「還有半個小時，民政局下班。

 

「蘇綿，我們該過去了。」

 

他都知道我在故意拖延，可還是固執地想要離。

 

看來，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我一咬牙，故意放狠話：「你要是和我離了，我立刻去找別的男人結婚。」

 

蔣璨的臉色果然有了變化。

 

他的雙拳緊握，唇部泛著白，明明不舍得放我走。

 

我繼續逼他：「我要和別的男人甜蜜地生活，為他生兒育女。

 

「然後把你永遠忘記。」

 

話落，蔣璨突然握緊我的手腕，勒得我生疼。

 

他也很痛苦，也不想和我分開，可是為何要離婚……

 

我委屈地想要踮起腳去吻他，但他在最後一刻清醒躲開。

 

蔣璨啞著聲音說：「還有十五分鍾。

 

「話說完了麼？」

 

我愣怔地看著眼前冷漠的人。

 

心痛到無以復加。

 

倔強得也不肯再低頭了。

 

「好，很好，我如你所願可以了吧。

 

「不過蔣璨，若是你以後想回頭找我。

 

「我怕我到時候，會忍不住給你寄我的結婚證復印件。」

 

19

 

和蔣璨離婚後，我努力投入工作隻想忘記他。

 

直到陳焰結婚，我也隻是隨了份子錢。

 

他知道我離婚後有些過意不去，總覺得有他的原因。

 

我說，和你有什麼關系呢。

 

歸根結底，是我和他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適合步入婚姻。

 

在和蔣璨離婚一年後，我意外間在電腦上看到了一份來自一年前的郵件。

 

是國外的一家精神醫療所。

 

上面記錄著蔣璨的就診記錄。

 

我算計著時間。

 

從我們結婚後一年他就開始頻繁往返國外。

 

吃藥，抗抑鬱，還診斷出具有雙向情感障礙。

 

最後在我們結婚的第三年，他的病情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狀態。

 

醫院要求他及時診治。

 

時間剛好是他和我提離婚的那天。

 

我突然想到自己當初和蔣璨求婚，他說，我是他的浮木，如果我和別人結婚他會活不下去。

 

可如今，他卻和我離了婚。

 

猛然間，我想起了一件事。

 

抽起身趕緊打開手機把昨天發的朋友圈刪除。

 

那是我 p 的和一個小眾明星的牽手照。

 

文案內容還是：【春夏秋冬，與你相伴。】

 

20

 

不知道蔣璨有沒有看到，會不會對他有影響。

 

我在客廳內呆坐了一整夜。

 

最後還是決定去國外找蔣璨。

 

然而沒過幾個小時。

 

蔣璨的媽媽給我打了電話。

 

她在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後說：「蔣璨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我請求並希望你能來一趟。

 

「我隱瞞不了你了，畢竟他即便再恨我，我也隻有這一個兒子。

 

「蔣璨一直都患有抑鬱症，是在遇到你之後才緩解，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不斷加重了。

 

「他再次有了更為偏激的自S傾向。

 

「甚至會精神恍惚認錯人，如今已是連飯也吃不下，我怕再繼續這樣下去，我會失去他。

 

「所以蘇小姐，很抱歉，我和我的兒子騙了你。」

 

蔣璨媽媽的話還在回蕩於我的耳邊。

 

我心焦地飛去國外找蔣璨。

 

她將蔣璨所在的醫院地址發給了我。

 

連軸轉十幾個小時，我透過狹窄的玻璃窗，看著蔣璨毫無聲息地躺在病床上。

 

整個人頹廢得比一年前還要更為離譜。

 

就連臉頰兩側的肉都有些凹陷。

 

都不像我曾經認識的他了。

 

我推開門，坐在他身邊，握緊了他的手。

 

冰涼的觸感似乎不是正常的體溫。

 

可他的脈搏依舊跳動。

 

霎時，心裡湧出的酸澀讓我控制不住哭出聲來。

 

我忍不住抽噎著，將臉貼緊他的手背，輕聲喚他。

 

「蔣璨，我回來了，我們復合好不好。

 

「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

 

21

 

蔣璨蘇醒的時候我正巧在外面，拎著水壺到了病房。

 

他聽到了聲音，可依舊沒有回頭。

 

我張開嘴，叫了他的名字。

 

蔣璨微微僵硬的身體有了輕微的變化。

 

他灰暗的瞳孔轉向我，似乎不可置信。

 

我再也忍不住流淚，看著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沒有一點之前的意氣風發。

 

那時候即便他和我吵架，鬧脾氣，都是生動的。

 

可如今，像是蒼老了十歲。

 

我抱著他，親吻他，從額頭到鼻尖最後嘴唇。

 

蔣璨闔了闔眼，眼眶止不住地酸澀，直到湧出淚水。

 

「你怎麼會來？」

 

他的聲線沙啞至極，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我們已經離婚了。

 

「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和新的人，不需要我。

 

「如今我殘破的身體與精神，沒有一點值得你留戀的地方。」

 

聽到蔣璨還在推開我，我忍不住兇他：「所以你就可以看著我去愛別人然後無動於衷。

 

「蔣璨，你是真不怕我會移情別戀啊。

 

「這當真是你想要的？

 

「可如果我告訴你，我隻愛你，很愛很愛你, 我知道了你離開我的原因, 你還會推開我麼？

 

「你隻需要點頭或者搖頭，不過我警告你, 你要是這次再敢推遠我, 我立刻從這裡飛回國內，再也不會來找你，我說到做到。」

 

蔣璨整個人安靜得可怕, 他撇過頭，可卻沒有回復。

 

我站起身，轉而拿起包就要離開。

 

猛然間, 衣角被人拉扯得緊緊的。

 

蔣璨顫抖著手，一點也不敢松開。

 

他幹裂的嘴唇顫抖：

 

「對不起……別離開我。

 

「我知道自己敏感多疑，所以我會控制不住地去想, 我怕有一天會傷害你，那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不想變成恐怖的樣子使你屈服我，那不是我想要的。

 

「綿綿，我現在是不是讓你失望了，你恨透我了吧。覺得我無情，狠下心和你離婚。」

 

我搖頭, 控制不住的情感不斷上湧，哽咽道：「我現在一點都不怨你了。

 

「隻是我匆匆把你拉入婚姻又不在乎你的感受，說好了要救你卻把你推入更深的深淵。

 

「我做得不夠好，也不夠體會你的感受，所以我們才會分開。」

 

我親吻他的唇角。

 

問他：「我能不能再拯救你一次。

 

「這一次，我們誰都別說放手。」

 

22

 

和蔣璨重新在一起後，我幫助他走出陰霾, 逐漸控制住了病情。

 

我給他極度的安全感，不讓他覺得我有一絲不在乎他的感覺。

 

蔣璨的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地迅速恢復起來。

 

直到晚上的時候，他摟著我，將我貼緊他，隨後道：

 

視線恰好落在蔣璨光著的腳上。

 

「我可」「上次的蜜月你還沒補給我。」

 

蔣璨有點委屈, 我看著他裝作可憐的模樣, 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好啊，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不許再有事瞞著我, 做了夫妻可是要相互坦誠，我的錯你要提出來，你的錯我也會指出, 我們互相改進。

 

「還有, 不許瞎吃飛醋了。」我捏著蔣璨的臉, 警告他。

 

蔣璨輕笑出聲，握緊了我的手, 包裹在他的掌心裡。

 

他說：「好。」

 

我安心地低下頭, 看向他的左手無名指, 上面的痕跡仿佛深深地印在了肌膚上。

 

當初傻傻的。也沒發現。

 

蔣璨那麼狠心和我離婚可卻從未摘下來屬於我們的婚戒。

 

我的眼眶酸澀，抬起頭去吻他。

 

鼻尖相抵的瞬間，過往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我突然覺得很慶幸。

 

若是真的和蔣璨分開了, 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再和別的人結婚了。

 

可是還好，一切都好。

 

我與他，還有很多的時間繼續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