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裡是你這種人可以來的地方嗎?來人啊,把她給我趕出去!」


她自然是恨我的,要不是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她恐怕恨不得S了我。


 


這些日子,鍾琬為了治腿傷,在御醫的建議下隻能把腿骨打斷再重新接上。


 


哪怕如此,也無法復原如初。


 


這斷骨之恨,她不能怨天怨地,更不舍得怨自己,便隻能怨我。


 


可惜的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她身邊那個可以隨便拿捏的婢女了。


 


別院裡的下人們這段時間早就習慣了長公主對我的寵幸,哪裡敢對我輕易動手。


 


鍾琬見指使不動,不由大怒:


 


「我這相府小姐說的話都不管用了嗎?她這樣的賤民哪裡配跟我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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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口氣啊!」一個威嚴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容光煥發的長公主在婢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她瞟了一眼鍾琬:


 


「洛大夫是本宮的貴客,難道在本宮這裡,誰走誰留還要看你相府小姐的臉色不成?」


 


相府再尊貴,也比不上皇家。


 


鍾琬哪裡敢造次,嚇得立馬跪了下來:


 


「小女不敢,小女剛才隻是一時口不擇言,不是故意冒犯殿下的。」


 


長公主哼了一聲,把她晾在了一邊。


 


其他閨秀看到這一幕都心領神會,不敢再多言。


 


隻剩下鍾琬一個人臉色鐵青地跪在地上。


 


7


 


鍾琬臉面盡失,滔天的憤怒快要將她的理智燃盡。


 


她無法對我發泄,便發泄在了身邊的婢女身上。


 


等避開了人群,她突然指著池塘中央的一朵芙蕖道:


 


「玉珠,你去把它給我摘下來,記住,我要你遊過去親手摘下來。」


 


現在已經是深秋,池水冰冷,而且長公主為了這場賞花宴還特意在池塘中鋪了許多長松石。


 


這石頭在水下可以散發出瑩瑩輝光,煞是好看,但是形狀卻像一把把尖刀,輕輕碰一下都得被劃傷。


 


玉珠在鍾琬的眼神逼迫下不得不褪去鞋襪踩進了荷塘中,她步履艱難地遊在冰冷的水裡,幾次差點跌進滿是尖石的池底。


 


等她終於把那朵芙蕖摘回來時,水面已經漾開了一片猩紅之色,玉珠的一雙腳也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鍾琬接過花,卻隻是瞧了一眼,就隨手扔在地上:


 


「難看!」


 


她身邊的二皇子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好了,別生氣了。」


 


鍾琬來這裡的目的本來就是與他私會。


 


二皇子已經有了正妃,可這一點也沒有減少鍾琬對他的愛慕之心。


 


兩人濃情蜜意地依偎在一起,一點也沒有在意旁邊連站都站不住的玉珠。


 


躲在假山後面的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直到身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這種傷眼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也不怕汙了自己的眼睛。」


 


8


 


我回過頭,正對上一張桀骜的面容,他那如星子般的眸中此刻盈滿了笑意。


 


成王世子蕭景。


 


他怎麼會在這裡?


 


蕭景挑了挑唇正待說話,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


 


我抬眼望去,隻見剛剛還和二皇子依偎在一起的鍾琬不可置信地捂著臉:


 


「你竟然打我!」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二皇子妃像是在看汙穢一般看著她:


 


「不知廉恥地勾搭別人的夫君,難道不該打嗎?」


 


鍾琬臉頰滾燙,她雖然一直愛慕二皇子,但自詡地位尊貴的她是不會上趕著去做妾的。


 


二皇子妃身體一直不好,她本就打著主意等二皇子妃S後,名正言順地坐上皇妃的寶座。


 


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


 


面對眾貴婦鄙夷的目光,她本能地反駁:


 


「我沒有,我是被人陷害的。


 


「我堂堂相府千金,就算是皇子正妻也當得,怎麼會自甘下賤來做妾?」


 


就連原本窘迫的二皇子此刻也倒打一耙:


 


「如意,你聽了兩句流言蜚語就對鍾小姐這樣無理,還不向她道歉!」


 


他說得言辭鑿鑿,還真有幾分可信,當下眾人也露出狐疑的目光。


 


鍾琬眼見情況反轉越發得意,她突然瞥見站在人群後面的我,眉目間閃過一絲厲色:


 


「洛璃,是不是你做的?我剛剛不過是口不擇言得罪了你,你不但用長公主來壓我,現在還敢陷害我!」


 


與她一唱一和的二皇子立馬沉下了臉:


 


「來人啊,還不把她帶下去嚴加審問!」


 


9


 


鍾琬本來就對我恨之入骨,現在逮著這個機會肯定不會放過我。


 


就當侍衛的手要向我伸過來的時候,蕭景擋在了我面前。


 


他懶洋洋地看了眼眾人:


 


「各位恐怕是誤會了吧,洛大夫剛才在給我治傷,哪裡有工夫折騰這些?」


 


蕭家世代為將,極得皇帝的信任,就連二皇子都不得不給幾分顏面。


 


眼下見蕭景為我出頭,他神色間不由多了幾分猶豫。


 


鍾琬看著我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


 


沒人知道,其實最開始她鍾情的本是蕭景,隻是她幾次示好都被蕭景無視,後來才與二皇子走到了一起。


 


憤怒和嫉妒交織在一起,衝昏了她的頭腦:


 


「蕭世子,洛璃不過是個下賤的醫女,你怕不是被她哄騙了吧?」


 


蕭景輕哼一聲,看都不看她:


 


「鍾小姐自己心中全是糞土,看別人便也是糞土,當朝太後也曾是醫女出身,難道你是對她老人家不滿嗎?」


 


鍾琬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幹脆無理取鬧起來:


 


「你胡說,明明就是洛璃害的我,你們今天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相府千金要是被人逼得跳水,今天便是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眾人本來也沒有抓到實證,當下也無可奈何,紛紛打起了圓場:


 


「看來今天就是一場誤會,既然鍾小姐這麼堅持,要不就讓洛大夫給鍾小姐道個歉吧。」


 


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得罪權勢滔天的丞相府,自然讓我這個毫無根基的醫女低頭比較好。


 


鍾琬面露得意:「今天你要是不跪下來給我磕一百個頭,這件事沒完!」


 


氣氛正是膠著的時候,誰也沒想到被人忽略在一旁的玉珠突然衝了出來:


 


「奴婢可以作證,我家小姐與二皇子的確有私情!」


 


「你胡說什麼!」鍾琬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玉珠卻痴痴笑了兩聲:「小姐,你繡的帕子現在還在二皇子的懷裡呢,你忘了嗎?」


 


10


 


這場鬧劇終於接近尾聲。


 


有鍾琬的貼身婢女作證,二皇子妃又從二皇子懷裡搜出了帕子,他們已經辯無可辯。


 


大家亂成一團的時候,蕭景卻把我拉到了另一側的偏殿裡。


 


他長嘆一聲:「終於清靜了。」


 


見自己的手還被他抓握在掌中,我連忙甩開:


 


「今天多謝世子相救,洛璃就不打擾世子了。」


 


我不知道蕭景為什麼要幫我,但這世上是沒有免費的午餐的。


 


無論他有什麼打算我都不想摻和。


 


蕭景挑了挑眉:「洛大夫就準備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嗎?」


 


我抿了抿唇,回望過去:「你還想怎麼樣?」


 


他的臉上閃現出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我受傷了,洛大夫不幫我看看傷嗎?」


 


……


 


蕭景衣襟敞開坐在我的前面。


 


雖然他貴為王府世子,卻並非養尊處優之人。


 


他的胸膛微微鼓起,腰腹處肌肉塊塊分明,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身為醫者的我看過無數男人的軀體,可眼前這一具也著實生得漂亮。


 


他的臉頰微微泛紅,似乎有些不自在,卻還是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膛:


 


「洛大夫,開始吧。」


 


我點點頭,俯下身去。


 


蕭景的腰腹處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雖然已經得到過救治,但是傷口兩側的皮肉紅腫,明顯已經發炎。


 


我將自己特制的藥膏給他敷上,再用紗布給他纏好。


 


許是我的動作有些重,有好幾次都聽到了他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沒想到徵戰沙場的蕭世子竟然會怕痛。


 


我心中腹誹,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等終於收拾妥當,我將自己的藥箱背好,對他微微福身:


 


「既然世子的傷已經處理好了,洛璃就告退了。」


 


正待轉身時,手臂卻被拉住。


 


蕭景的眸光閃爍,裡面是我看不懂的幽光:


 


「這傷一天怎麼能治好呢,洛大夫,以後我還可以去找你吧?」


 


11


 


我沒想到堂堂世子竟這樣無賴。


 


從那天起,蕭景便開始以各種理由出現在我家醫館裡。


 


不過眼下我也顧不得搭理他。


 


長公主的賞花宴後,鍾琬和二皇子的事情徹底爆發。


 


堂堂相府千金竟然不知廉恥地攀附有婦之夫,讓她成了所有達官顯貴們教育女兒的反面案例。


 


相府吃了這個啞巴虧,便隻能將所有的怒氣發泄在鍾琬身邊的婢女身上。


 


這幾天,相府的後門抬出了好幾具草席裹著的屍體,都丟在了亂葬崗。


 


找了機會,我偷偷去了亂葬崗。


 


這裡雜草叢生,空氣中滿是汙穢惡臭的氣息。


 


有幾隻野狗不知在搶食著什麼,見到有人過來,它們轟地一下全跑散了。


 


不遠處的草叢裡躺著幾具草席裹著的屍體,幾隻白生生的手臂從裡面伸了出來。


 


我揭開其中一具,看到了玉珠那張慘白的臉。


 


她已近彌留之際,但是看見我的那一刻,眸中似乎被什麼東西點亮了。


 


「想不到我S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你。」


 


上輩子,我和玉珠在鍾琬身邊時,其實原本算不得親近。


 


直到有一次,鍾琬為了磨我的性子,故意在我擦拭花瓶的時候,指使丫鬟推倒我。


 


那花瓶恰好碎在了相府夫人的腳下。


 


相府夫人大怒,罰我跪在破碎的瓷片上。


 


等我起來時,碎掉的瓷屑已經深深地嵌進了肉裡。


 


相府不缺珍貴藥材,但沒有主人的允許,自然不是我這個低賤的婢女能肖想的。


 


哪怕我身為醫者,無藥可醫也隻能看著傷口漸漸潰爛灌膿。


 


一天夜裡,躺在我旁邊的玉珠卻突然扔過來一個瓷瓶。


 


她沒有跟我說話,唯獨手中散發著溫熱的瓷瓶告訴我這不是一場夢。


 


雖然同為婢女,鍾琬卻不喜歡我們之間過於親近。


 


在那之後,我和玉珠便依然如往常那般。


 


直到我被打S在相府的後院裡。


 


玉珠眼神渙散地看著我:


 


「洛璃,你說她怎麼那麼狠心啊,我弟弟為她辦差隻不過是得了一點病,卻被她像狗一樣扔了出去。


 


「我們在她身邊盡心盡力地伺候了那麼久,明明是她做錯了事,承擔後果的卻永遠是我們,隻因為我們是奴。


 


「可是憑什麼啊,我們也是人啊,為什麼我們要被這樣對待……」


 


是啊,憑什麼啊!


 


同樣生而為人,憑什麼我們就該被奴役,被踐踏。


 


被鍾琬這種人高高在上地俯視。


 


被她當作墊腳石一樣踩在腳下,不需要時,又一腳踢開。


 


我們這麼努力地活著,活得那麼艱難,鍾琬卻可以隨隨便便就傾覆我們的所有。


 


這一切都是憑什麼啊!


 


天邊寒鴉飛過,帶起一片悽涼。


 


沒人告訴我為什麼。


 


回應我的,隻有玉珠漸漸僵直的身體。


 


以及她那雙不甘閉上的眼眸。


 


12


 


鍾琬再次來找我時,已經是三天之後。


 


那天,她帶著家僕砸開我家醫館的門。


 


站在我面前的她雖然是一身盛裝,可眉眼間卻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前兩天她被一頂小轎送進了二皇子府裡。


 


丞相府勢大,可二皇子妃也不是吃幹飯的。


 


聽說兩人你來我往鬥得不可開交。


 


最後,到底還是身為正妃的二皇子妃略佔優勢。


 


洛宸見到這來勢洶洶的場面,把我擋在身後。


 


「你們想幹什麼?!」


 


鍾琬根本沒搭理他,她擠出一抹略帶瘋狂的笑:


 


「洛璃,你和玉珠那個賤人一樣,都該S!


 


「要不是你,我的腿怎麼會留下殘疾,還有玉珠那個賤人,她竟然背叛我!


 


「你們這種天生下賤的賤民,我能用你們,你們就該像條狗一樣匍匐在我腳下,你們還敢反咬我一口!」


 


她頓了頓,臉上滿是怨毒:


 


「你以為攀上了長公主和蕭世子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你不是會治病嗎?城外正在爆發疫病,我已經跟二皇子提議,讓你去治療這瘟疫。」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幾個神色匆匆的太監出現在我家醫館門前。


 


為首的太監打量了下醫館內的情況,眉頭微微皺了皺,不過很快就端正神色看著我道:


 


「洛璃,朝廷徵召你前往城外治療疫病,速速前往,不得有誤!」


 


朝廷的徵召我自然無法拒絕,我臉色沉重地接下了旨意。


 


鍾琬離開時分外地得意,她看著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S人:


 


「洛璃,玉珠S了,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所有人離開後,醫館恢復了一片S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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