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裝作沒看到她的變化，依舊笑意盈盈地和母親寒暄。

 

可姐姐到底是母親一手撫養長大的，她不願看到自己精心呵護的女兒變成這樣。

 

「胡家的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難不成你以為你這個胡夫人的名頭，還能耍些什麼威風？」

 

「既然當初你要S要活一定要嫁過去，那就要承擔相應的代價。」

 

姐姐隻記得幾年後胡啟朔位極人臣。

 

卻忘記了胡啟朔在前幾年裡，隻是個任人欺凌的小可憐罷了。

 

若是她還不能認清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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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自己會栽跟鬥，恐怕還會連累胡家。

 

單憑胡母那個潑婦的性子，我都能想象到姐姐以後的日子有多麼難過。

 

可姐姐卻以為母親是在奚落她。

 

她不卑不亢道，

 

「胡郎現在雖然隻是個秀才，但女兒相信他日後定然能官至宰相。」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母親如今如此嫌棄我們家，日後落了難，可不要來找我們。」

 

我的眼皮不禁挑了挑。

 

再次在內心感慨姐姐的愚蠢。

 

不管日後胡啟朔會取得多大的成就，可他現在依然什麼都不是。

 

他需要靠父親在朝廷上的幫扶。

 

也需要靠五皇子的庇護。

 

這些於他日後的仕途都是有利的。

 

可姐姐的幾句話，便將胡家和我們徹底分開了。

 

我下意識地朝母親看去，隻見母親氣得面色漲紅。

 

「你這個逆女！」

 

「當初是你非要嫁去胡家，如今不過是說上兩句，你便如此……」

 

「我這些年可真是養了個白眼狼在身邊。」

 

不怪母親會生氣。

 

任誰看到精心培養的大家閨秀，如今為了剛剛嫁進幾天的夫家，就如此詆毀母家。

 

都會十分氣憤。

 

但姐姐卻偏偏不以為意。

 

因為過不了幾年，我們家裡真的會出事。

 

父親會被奸臣陷害，剝去了官袍。

 

若不是有胡啟朔護著，恐怕父母就要被流放了。

 

可姐姐也不想想，若是沒有利益牽扯，胡啟朔又怎會如此拼命護著父母。

 

難道她真的以為，僅憑她口中的愛情，就可以讓胡啟朔付出一切嗎？

 

這簡直就是笑話。

 

聽到了母親的話後，姐姐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

 

一時間，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凝滯。

 

我嘆了口氣，寬慰母親道，

 

「姐姐或許隻是一時間鑽了牛角尖。」

 

「等日後她想明白了，就能知道母親的良苦用心了。」

 

母親搖了搖頭，顯然對姐姐的品性十分了解。

 

她知道姐姐認準的事情，就算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讓母親如此神傷。

 

悉心陪伴了十幾年的家人，到頭來卻比不過相處幾天的夫婿。

 

任誰看來，都覺得十分可笑。

 

等傍晚我和五皇子離開的時候，父母對姐姐的態度越發平淡。

 

我知道，父親不會在朝堂上對胡啟朔有任何幫助了。

 

05

 

接下來的幾天，五皇子變得十分忙碌。

 

他經常留宿在書房，連後院都不曾踏足。

 

這個期間裡，我召見了五皇子所有的侍妾。

 

這些年來，五皇子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娶進門的鶯鶯燕燕並不在少數。

 

就算是一向見慣了大場面的我，此時也難免看花了眼。

 

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

 

但這些人又十分好區分。

 

有的是皇帝塞進來的眼線，有的是大臣為了搭上五皇子這條船，送了女兒進府。

 

分為這兩個派別後，我對她們的態度也十分鮮明。

 

在又一次對皇帝派進來的蘭侍妾挑刺後，她終於忍不住了。

 

「奴婢雖是小小的侍妾，可到底是皇上的人。」

 

「王妃如今如此苛待奴婢，就不怕傳進皇上的耳朵裡嗎？」

 

我眯了眯眼，仔細地打量著她。

 

她並無半分躲閃，當即和我對視了起來。

 

看來她知道皇帝最為寵愛的皇子並不是五皇子，所以才會如此有恃無恐。

 

可我要做的，就是打破其中的僵局。

 

所以沒有任何猶豫，我直接將手中的熱茶潑向了她。

 

蘭侍妾尖叫著躲開，衝我怒目而視。

 

顯然她沒想到，就算是她搬出來了皇帝，我依然無動於衷。

 

「蘭侍妾，你要記住你現在的身份。」

 

「你首先是五皇子的侍妾，其次才是皇帝指派的人。」

 

「你要記住，你現在的賣身契可還是在我的手上。」

 

我特意在所有人面前這麼說，就是要拿蘭侍妾S雞儆猴。

 

這樣日後若是誰想找我的麻煩，可就要掂量掂量。

 

若是沒有蘭侍妾背後的皇帝更位高權重。

 

就更不要再來想找我麻煩的事情了。

 

很明顯，我這一番操作後，眾人看向我的視線隱隱有了些後怕。

 

上一世，姐姐並未在眾人面前立威。

 

從而導致很多人認為她軟弱可欺，人人都想取而代之她的位置。

 

是以，她在後院中的日子並不算好過。

 

再加上她沒有得到五皇子的寵愛，她的話語權就越發低了。

 

但我就不一樣了。

 

我有強勢的性格，也有強大的母家作為支撐。

 

五皇子對我的態度也算得上是和善。

 

如此下來，自然不會有人敢輕易得罪我。

 

就算背後有什麼小動作，也全都會被我報復回去。

 

時間長了，就再也不會有人敢得罪我了。

 

傍晚，五皇子因為蘭侍妾的事情特意找到了我。

 

他緊皺著眉頭。

 

「怎麼說蘭兒都是皇上的人，你不該在那麼多人面前折了她的面子。」

 

「若不是我將消息給壓了下來，恐怕皇上就要找你的麻煩了。」

 

我似笑非笑地盯著他說道，

 

「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蘭侍妾是皇上塞進來的眼線。」

 

「而且若是你真的將消息給壓了下來，那我今天下午就不會接到貴妃讓我進宮的邀約了。」

 

「而且，難道你現在真的不覺得皇上對你的態度越發冷淡了嗎？」

 

「難道你就不怕，他已經有了別的儲君的合適的人選嗎？」

 

06

 

次日，我進宮的時候是五皇子陪我一起去的。

 

我暗暗笑了笑。

 

看來他真的將我昨晚的話給聽了進去。

 

要不然，今天也不會特意陪著我進宮。

 

他大概是覺得我得到了什麼內部消息。

 

今天跟我一起來，也是想看看我有何證據可以佐證我的話。

 

所以我並沒第一時間去貴妃的宮殿，反倒是先去了御花園。

 

皇帝如今最寵愛的妃子——王美人，平日裡最喜歡待著的地方便是御花園。

 

所以隻要我和五皇子去的話，十有八九會遇到她。

 

在碰面的那一瞬，五皇子奇怪地瞥了我一眼。

 

等王美人離開後，他低聲說道，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難不成你要告訴我，你們兩個人其實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說這話時，五皇子的眼中泛著奇異的亮光。

 

我卻老實地搖了搖頭。

 

「當然不可能了。」

 

「皇上就算再寵愛一個妃子，也會做好充分的備調。」

 

「若是隨隨便便就能讓人塞眼線進來，你以為那些暗衛都是吃白飯的嗎？」

 

五皇子訕訕地笑了笑。

 

顯然他也覺得他剛剛的想法十分滑稽。

 

見他還是不明白我的用意，我隻好提醒道，

 

「難道你不覺得王美人的眼睛，長得很像一個人嗎？」

 

五皇子想了許久，也沒能想出來。

 

我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若是我不了解那些皇子們也就算了。

 

可五皇子身為儲君的候選人，居然也對這些如此不了解。

 

當初皇帝選擇他的原因，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高貴妃。」

 

「王美人的長相和高貴妃有七八分相似。」

 

「而那雙眼睛，更是到了一模一樣的地步。」

 

「當初高家出了事，高貴妃也因此被打入了冷宮。」

 

「沒過幾天，她便懸梁自盡了。」

 

「要知道，高貴妃當初可以說是做到了冠絕六宮，可以稱得上是皇上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而據我所知，高貴妃的膝下孕有一個皇子，乃是當今的八皇子。」

 

五皇子直愣愣地盯著我瞧。

 

顯然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模樣。

 

看到他這樣，我在心底不免嘆了口氣。

 

就這副呆傻的模樣，若不是真心愛民，又怎會得到那麼多人的擁護。

 

「難道你不覺得，皇帝私底下偷偷教導著八皇子嗎？」

 

五皇子下意識地否認了我的說辭。

 

因為高貴妃的關系，皇帝一直對八皇子都是不聞不問，任由他在後宮自由生長。

 

哪怕是受到了宮女太監的欺凌，也從未有人管過。

 

若真如我所說，皇帝真正寵愛的人是八皇子，那定不會這麼多。

 

我幽幽道，

 

「那你怎麼沒想過，皇帝是故意在你們面前做戲的呢？」

 

「難道你沒見過八皇子嗎？」

 

「他的手上連繭子的痕跡都沒有，一看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

 

「若真的是受著欺凌長大的，怎麼會一點傷痕都沒有？」

 

「等下你去御書房的時候，看看有沒有八皇子就能知道我說得是真是假了。」

 

07

 

五皇子到底還是見到了八皇子。

 

他這次進宮，並沒有人通知皇帝。

 

因此皇帝在特意給八皇子開小灶的時候，並不曾避著人。

 

晚上，當我們一同坐上回去的馬車時，五皇子再也沒了來時的意氣風發。

 

他耷拉著眉眼道，

 

「我以為我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

 

「我事事都要爭得第一名，就是想讓他驕傲，想讓他知道立我為儲君是正確的選擇。」

 

「可我怎麼都沒想到，我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這些年我大大小小經歷過幾十次暗S，其中有好幾次我都差點喪命。」

 

「我以為這是我肩負起責任時必須要經受的危險。」

 

「可現在我才知道，我不過是替八皇子擋災罷了。」

 

我很少見到五皇子如此垂頭喪氣的時候。

 

一時間，我難免會覺得有些驚奇。

 

畢竟上一世在得知八皇子強勢進入了朝廷後，我曾見過五皇子。

 

彼時他仍舊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絲毫不見這件事給他帶來的打擊。

 

我以為他是不在乎這些的。

 

可我沒想到，原來他在心底竟是如此在意。

 

在父母精心培育孩子的時候，孩子又何嘗不是拼盡全力想獲得父母的喜愛。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難道這樣，你就要選擇放棄了嗎？」

 

「這些年你付出的努力並不是假的，有了付出就要得到回報。」

 

五皇子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略帶感激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