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厭也不服氣。

又開始順著我的脖子往臉頰親。

 

我趕緊推開他：

 

「我結婚了，這樣不好……」

 

沈厭眉毛上挑：

 

「這樣不好？

 

「姜笙，當年你偷看我換衣服的時候，怎麼沒覺得不好。

 

「我媽都沒看過我換衣服！」

 

我沒吱聲，捂住耳朵強行裝聾作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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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厭沒打算這麼放過我。

 

他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從耳邊拿開。

 

好聽低啞的嗓音，在我耳邊漾開：

 

「浴室的更衣室、換衣服、偷拍、腹肌，怎麼樣，這幾個關鍵詞有讓你想起來什麼嗎？」

 

我老臉一紅，隻覺得渾身酥酥麻麻的。

 

7

 

那時我剛畢業，在本市一家龍頭新聞社實習。

 

上司要求我在三個月內拍到一條爆炸新聞，才能留在公司。

 

可是同行競爭太大。

 

好一點的風聲早就被大佬前輩捷足先登了。

 

兩個多月以來，我在公司裡都沒有交到朋友。

 

同事們對我冷漠疏離，骨子裡就覺得我是撐不過實習期的。

 

眼看著到最後一個月。

 

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我跟蹤起了沈厭，準備偷拍他的花邊新聞。

 

畢竟沈厭，是當初我唯一能接觸到的大人物。

 

可跟蹤了沈厭半個月，我才驚訝地發現。

 

他私生活幹淨得要命，別說是女助理了，就連男司機也沒有。

 

凡事，他都親力親為。

 

那些渣男的陋習，愣是一個都沒沾上。

 

看著雜志封面某男模健美壯碩的肌肉。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改變戰略！

 

……

 

一個烈日炎炎的下午。

 

我偷偷跟著沈厭來到了沈氏的私家泳池。

 

趁沈厭去遊泳的工夫。

 

我飛快地躲進了男更衣室的一個櫃子裡，悄無聲息地留了一點小縫，好讓手機能順利拍到沈厭。

 

我發誓，我隻拍他上半身！

 

很快。

 

沈厭就遊完泳回來了。

 

他簡單地衝了個澡，圍著條浴巾，從淋浴間裡走出，直直朝我這邊的衣櫃走過來。

 

我害怕得屏住呼吸，拿著手機的手都忍不住發抖。

 

第一次幹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說到底，還是有點害怕的。

 

可為了在公司留下來，這次我必須成功。

 

我極力地穩住心神，迫使自己鎮定下來。

 

調出手機的拍照模式，關閉閃光燈，關閉聲音，找準角度，瘋狂按下快門。

 

一連拍了十五張，才心滿意足地收起了手機。

 

接下來隻需要等到沈厭離開後，我再離開就好了……

 

可沈厭似乎在我頭頂的櫃子裡翻找著什麼，找了很久沒找到。

 

不湊巧的是。

 

他下半身的浴巾松松垮垮，隨時都有要掉下來的感覺。

 

而他的襠部正面對著我。

 

下一秒。

 

那條浴巾掉了下來。

 

我趕緊閉上眼睛，身體抖得跟篩子一樣，連呼吸都徹底忘了。

 

不知過了多久。

 

嘎吱一聲。

 

衣櫃的門被人拉開了。

 

撲面而來的涼氣讓我哆嗦了下。

 

我睜開眼睛，正對上沈厭那雙好看的眼睛，那濃密細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水珠。

 

我這才發現，他早就穿好了短褲。

 

他蹲在我面前，好整以暇地審視我：

 

「蹲夠了沒，小蘑菇，趕緊出來，腿不酸啊？」

 

我立馬意識到。

 

沈厭大概是從頭到尾都知道我在跟蹤他。

 

比起丟掉工作，不得罪沈家人才是大事。

 

於是。

 

我果斷上交手機扒著沈厭的膝蓋老老實實認錯：

 

「哥哥對不起，我錯了。

 

「我實習期馬上就要結束了，任務沒有完成，我一時心急就……你別生氣，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

 

「怎麼都行是嗎？」

 

沈厭的聲音莫名上揚了幾分。

 

我老老實實點頭：

 

「怎麼都行。」

 

沈厭把我抱到他腿上坐著，用手捏住我的兩頰：

 

「那你先老老實實回答我。

 

「你到底是怕丟掉工作，還是怕我真的會生氣。」

 

我想都沒想就回答：

 

「當然是怕哥哥真的會生氣！」

 

話音剛落。

 

溫熱的唇堵了上來。

 

一陣天旋地轉後。

 

沈厭將我的手機還給了我：

 

「那好，那你跟我交往吧。

 

「從今以後，我的照片你隨便拍。」

 

那一刻，我隻覺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我父母雙亡，自十四歲那年爺爺去世後，就住進了沈家。

 

在見到沈厭的第一眼，我就心動了。

 

隻是那會，我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會嫁給沈厭還是沈澤銘，所以強壓下了這份悸動。

 

8

 

就這樣。

 

我和沈厭確定了關系。

 

和他戀愛的那段日子，是我最甜蜜的時光。

 

他很樂意為我的工作提供素材。

 

我們偶爾會吵架，原因無非都是一個。

 

沈厭總說：

 

「笙笙，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沒有那麼依賴我。

 

「你現在不再是孤獨一個人了，我永遠會成為你的靠山啊。」

 

我每次都回答不上來。

 

有種直覺告訴我，我們這段愛情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完美。

 

甜蜜的泡沫轉瞬即逝。

 

我和沈厭戀愛的第七個月。

 

沈澤銘找到了我：

 

「姜笙，跟我來，我有個驚喜想給你聽聽。」

 

他帶我來到了書房。

 

靜謐的房間裡，手機揚聲器緩緩播放出沈厭的聲音：

 

「我知道啊，姜笙未來是沈澤銘的未婚妻。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有意思。

 

「我很煩……」

 

錄音到這裡戛然而止。

 

我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

 

沈澤銘點燃了一支煙。

 

他頑劣地將煙霧往我臉上吐：

 

「姜笙，你喜歡我哥啊？

 

「笑S，我都看不上你，你還指望他能看上你呢。

 

「你們談戀愛了嗎？我跟爺爺都不知道啊。

 

「嘖，你要是真喜歡他，那就慘啦，我和沈厭從小爭到大，無論什麼東西，我們都會去搶對方的。」

 

他拍了拍我的頭，笑得邪惡：

 

「從對方那裡搶來的玩具，隻會玩一玩，就扔進垃圾桶裡。

 

「小可憐，你最好跟大哥沒發生什麼哦，這樣的話，興許我還能念在多年相處的份上，讓你安心在我們沈家混吃等S。」

 

刺鼻的煙味，嗆得我咳嗽。

 

「沒有，二哥，你想多了，我和大哥什麼都沒有。

 

「我聞不慣煙味，我先走了。」

 

我狼狽地逃出了沈澤銘的書房。躲進了浴室裡。

 

腦子裡不停播放著過去的畫面。

 

沈厭從頭到尾都沒有公開過我們的戀情。

 

我把自己的胳膊都擰得發紫，才忍住沒有號啕大哭出來。

 

姜笙。

 

你怎麼這麼蠢啊。

 

風雨裡長大的人，是不是遇到一點溫暖都想當家啊。

 

他隻是隨手對你好，隨手想跟你玩玩，你就想著跟他過一輩子了。

 

於是從那天開始。

 

我說服自己，對沈厭逢場作戲，多撈一點是一點。

 

在某一次我又因為工作想從沈厭身上找點爆料的時候。

 

他隨意地扔出一枚鑽戒給我：

 

「求婚怎麼樣。

 

「你想我對你求婚嗎？」

 

我看著他輕描淡寫的表情。

 

忽然下定了決心。

 

「沈厭，我們結束吧。」

 

我打斷了他的話。

 

「為什麼？」

 

沈厭不可置信地捏住我的肩膀：

 

「你不願意嫁給我？」

 

我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別謊話連篇了沈厭。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和我訂下婚約的人是沈澤銘，所以你為了滿足你的惡趣味，故意惡心你討厭的沈澤銘，才提出和我交往的嗎？」

 

沈厭抿緊嘴唇沒說話。

 

我一根一根掰開，他抓住我肩膀的手指。

 

「哦，對了，你還記得你問我，我到底是怕丟掉工作，還是怕你真的會生氣嗎？

 

「我騙你的，其實我就是怕丟掉工作，這次，也是如此。

 

「再說了，你也沒真的愛過我吧，充其量，不就是玩玩而已嗎？

 

「你跟二哥比起來，簡直不是人。」

 

沈厭炸了：

 

「姜笙，我在你眼裡連沈澤銘都比不過？

 

「好好好，那我滾。」

 

那天，我和沈厭不歡而散。

 

雙方也都默認了分手。

 

我將他拉進了黑名單，一拉就是整整三年。

 

9

 

「笙笙，你在想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沈厭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本來淡忘的傷痛一下又被重新提及起來。

 

我憤怒地將這些年來，攢下想罵他的話重新罵了他一次。

 

沈厭聽得一愣一愣的。

 

「笙笙，你就這麼恨我？」

 

我反問：

 

「我現在真想問問你，要不是當初沈澤銘告訴我真相，你還準備瞞我多久呢？」

 

沈厭一頭霧水：「什麼真相？」

 

我雙手抱臂，沒好氣地把當年沈澤銘給我聽的錄音又口述了一次。

 

沈厭瘋狂擺手：

 

「停停停。

 

「先不說沈澤銘是怎麼背著我偷偷錄音的。

 

「蒼天在上，我當時說的明明是——我很煩，我他媽的現在愛姜笙愛得要命，你們能不能教教我，怎麼樣才能讓她和我弟的婚約作廢啊。」

 

沈厭語速飛快，生怕說慢了我就會消失似的。

 

「你以為我這些年這麼拼命搞事業是為什麼！就是為了比我爺爺更有話語權，到時候能直接作廢你和沈澤銘的婚約。

 

「你當年莫名其妙跟我發了通脾氣提了分手，沈澤銘說，你跟他表白了，當時我還不信，直到我親耳聽到你跟爺爺說，你就想嫁給沈澤銘後，我喝了多少酒嗎？

 

「那天晚上我都喝得酒精中毒進醫院了，可即便如此，你都沒有來拍我的八卦，都是你同事來拍的。我想到你連跟我有關的錢都不賺了。

 

「那一刻，我終於信了，你是喜歡沈澤銘了。

 

「草！沈澤銘這小兔崽子是真壞啊，挑撥離間玩得挺順溜，一套接著一套的！明天我就給他發配去非洲！」

 

由於短時間接受了太多信息。

 

我有點恍惚。

 

沈厭卻跟打了雞血似的，抱著我又開始喋喋不休：

 

「所以，你沒有喜歡上沈澤銘對不對？

 

「又幸福了我！

 

「笙笙，你別再說我不愛你了，你一句想我了，我就連夜買了架八千萬的飛機回來當小三！這不是愛嗎！

 

「走，我帶你去跟那個混球離婚……」

 

我兩隻手撐在快要炸開的腦袋上：

 

「雖然我們之間確實有誤會，可是沈厭，我不想我們再像曾經那樣重蹈覆轍了……」

 

沈厭聽到這，嚇得臉都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

 

「我不想我們的關系開始得莫名其妙，結束得也莫名其妙。

 

「今天的事讓我消化消化吧。」

 

沈厭這才長舒了口氣，倒在我腳邊碰瓷。

 

「嚇S了，嚇得我都沒力氣了，笙笙，我要你扶著才能站起來了。」

 

……

 

我把沈厭送回了他的房間睡覺。

 

結果我剛回自己的房間。

 

就發現他熟練地踩著水管，出現在我臥室的陽臺上了。

 

這次，甚至還帶好了枕頭和被子。

 

「笙笙，我很乖的，你就收留我吧。

 

「你睡床，我睡地上，保證不煩你。」

 

我一晚上都沒合眼。

 

沈厭倒是在我床邊的地毯上睡得很香。

 

我注意到他的手機屏幕沒有熄滅。

 

一張畫質奇低，像是被播放了很多遍，又保存了很多遍的視頻，在循環播放。

 

視頻的女人是我。

 

是我在陶藝店裡，給沈厭捏情侶杯時，他給我拍的。

 

看得出這些年來，沈厭都是靠不停播放這段視頻來入眠的。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