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婆婆特別喜歡盤算家裡人的收入。

 

她以收入支出百分比來衡量每個人對她的上心程度。

 

一旦達不到她的預期，她就吵得不得安寧。

 

因為知道她的性格，所以她生日的時候我給她買了一個 3 萬多的金手镯。

 

可是，當她看到金手镯的價格後卻勃然大怒。

 

她說我一個項目獎金拿了 50 萬，居然隻給她花 3 萬。

 

她要求我給她這次生日花 10 萬，不然就讓他兒子跟我離婚。

 

那個項目我跟了一年多，其間更是有數不清的加班，賺的每一分都是血汗錢。

 

Advertisement

作為兒媳，我給她花 3 萬已經夠可以的了。

 

老公也勸我：「喜慶的日子就聽媽的吧。」

 

呵呵，嫌金镯子便宜那就還給我，不就是大額的錢嗎？

 

我直接買了一大袋天地銀行鈔票丟在婆婆面前：「想要多少拿多少！」

 

老公氣急要跟我離婚。

 

我既然撕破臉，就沒想著再過下去，當然得離！

 

1

 

「媽，生日快樂！」

 

我把包裝完整的首飾盒遞到婆婆面前，裡面是一隻價值 3 萬多的金手镯。

 

我期盼著婆婆打開之後能夠滿意。

 

畢竟在場的所有人中，我送的禮物是最貴的。

 

婆婆這人有一點小虛榮，她特別愛盤家裡人的收入。

 

還通過收入支出百分比，來判斷家裡人對她的上心程度。

 

她不止一次地說過，花裡胡哨的小巧思不如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每次逢年過節，她的生日，大家都要絞盡腦汁。

 

不能不送，不能太敷衍，當然也不能太上心，畢竟大家賺錢也都不容易。

 

這次也不意外，臨近婆婆生日前，小姑子把我和大嫂拉進了一個小群，討論婆婆的生日禮物。

 

我們一致決定，送黃金。

 

小姑子年紀小，剛畢業沒兩年，就送一個金戒指。

 

大嫂收入還行，但是有孩子，家裡開銷大，所以送金項鏈。

 

我暫時沒孩子，而且剛完成一個項目，獎金 50 萬剛到手，就被老公告訴婆婆了。

 

所以最貴的金手镯由我來買。

 

我們仨排排站，挨個把禮物送上去，像是完成作業的學生在等待老師的評價。

 

小姑子先把禮物送出去，婆婆打開，捏了一下金戒指，又去看價籤，臉上的笑容都淡了。

 

大嫂趕緊把金項鏈拿出來，婆婆瞄了眼價籤，連金項鏈款式都沒看。

 

輪到我的金手镯了，婆婆直接去翻了價籤，臉色徹底垮了下來。

 

「你們就拿這些東西來敷衍我？」婆婆整個人勃然大怒。

 

「你們窮不窮酸啊，一套首飾居然還要三個人送！」她一邊罵，但是也不耽誤她把戒指，手镯和項鏈戴上。

 

窮酸？戒指 6 千多，金項鏈 1 萬五千多，金手镯 3 萬多。

 

別說這隻是一個小生日了，就算是整歲的大生日，也稱不上窮酸吧。

 

大嫂氣得眼睛都紅了，她嫁過來時，三金加起來才 3 萬。

 

婆婆現在嫌棄這些禮物窮酸了？

 

「她們倆就不說了，你是怎麼回事？」婆婆拿出隨身帶的小鏡子欣賞了一下上身的效果，目光轉了一圈，小姑子神情委屈，大嫂滿臉氣憤。

 

最終婆婆把矛頭對準了一直好脾氣的我：「你不是才發了 50 萬獎金嗎？你婆婆生日，你就送個 3 萬塊的禮物，丟不丟人啊？還說什麼生日快樂，話說得好聽，事辦的是個什麼事兒？」

 

那可是 3 萬多啊，大嫂和我的三金每人也就 3 萬，當時婆婆都沒覺得丟人，現在她又覺得丟人了？

 

輪到自己是多少都不夠了？

 

「丟人，這有什麼好丟人的？你貪得無厭都不覺得自己丟人，我真金白銀的禮物就丟人了？」

 

我不把憤怒表現在臉上，還真以為我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啊？

 

「我賺 50 萬跟你有什麼關系？這個項目我跟了將近一年半，熬了多少個夜，加了多少的班，出了多少次差，你呢？你是在我加班累了的時候，給我做飯了還是有什麼別的付出？」

 

「真是搞笑了，作為兒媳，我給你花 3 萬已經夠給你臉了！你天天說我們花得少，對你不上心，你天天在那算誰賺多少，給你花多少，你要是這麼闲，你不如找個班兒上！」

 

我一頓回懟婆婆，婆婆都驚呆了，似乎沒想到我平時這樣好脾氣的人居然也會生氣。

 

我這人是心大，平時不踩到底線，不計較，但不代表她能一直在我的底線之上蹦跶。

 

我結婚兩年了。

 

每次逢年過節她都耷拉著臉，跟誰欠她錢似的。

 

我這次本來也沒打算買金手镯的，我跟小姑子和大嫂提議說，每人都準備一樣的價錢的禮物算了。

 

她倆跟天塌下來似的，一個勁地勸我買價格不一樣的。

 

結果呢，婆婆還是不滿意。

 

我現在就是很後悔，早知道不如把那錢拿出來，我自己花。

 

我自己還高興呢。

 

然後，婆婆哭了。

 

2

 

婆婆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一有不順心，什麼都不管，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哭。

 

我的頭突突地疼。

 

剛剛還遠遠躲在一邊的老公、公公和大伯哥，現在也不裝S了，直接衝了上來。

 

結婚兩年，婆婆每次一使用這一招，老公都會無條件偏向婆婆。

 

事後，他再跟我道歉，和我說：「畢竟是我媽，人前就給她留點面子吧，我也知道是我媽做錯了，對不起，我替我媽跟你道歉。」

 

明知道這次的結果不會有什麼不同，我還是期待著老公能替我說話，哪怕是一句就好。

 

畢竟我賺的是夫妻共同財產，我天天熬夜加班趕項目也是想把我們的小家建設得更好。

 

我拿出三萬給婆婆買禮物她都不滿意，難不成，她要我把全部的錢拿出來，給她花 100%，才是對她百分百上心，才能讓她滿意嗎？

 

我又不是傻子！

 

「媽，你別生氣，你身體不好，這事都怪小鄭，都是小鄭沒做好，我讓小鄭給你道歉，你消消氣。」

 

老公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裡面滿滿的都是乞求。

 

我沒動，也不打算動。

 

以前，他每次這麼看我的時候，我都體諒他夾在婆媳矛盾之間不容易，對他那叫一個千依百順。

 

每一次都是我先跟婆婆認錯低頭。

 

可我又有什麼錯？

 

他不容易我就容易了？

 

「寶貝。」老公放下婆婆，走了過來，手摟著我的肩膀，看似是親昵地擁抱，實則把我往婆婆那帶。

 

「你就跟媽道個歉吧，我回去跟你道歉好不好？你想買啥就買啥好不好？」老公小聲跟我許諾：「媽是長輩，臉皮薄，你就給她一個臺階吧。」

 

他說的話沒一句哄到我，反倒讓我火氣越來越大。

 

再看婆婆一臉得意等我道歉的表情。

 

我的理智徹底沒了。

 

婆婆是長輩，要臉，我難道就不要臉了嗎？

 

憑什麼婆媳關系中，不論婆婆犯什麼錯，都要我道歉？

 

他這個兒子當得倒是孝順。

 

本來想著事情跟他無關，我不想把他牽扯進來，但我給他臉，他不要。

 

我一個做兒媳的都能給婆婆買 3 萬塊錢的金手镯。

 

婆婆還不滿意，天天耷拉個臉。

 

他做兒子的空手來，婆婆都笑意盈盈的。

 

他不害臊，我都替他害臊。

 

不是喜歡算賬嗎？

 

來，算！

 

「你每年也賺錢呢，這些年，你也沒給你媽買過什麼東西，正好趁這次機會，你給我做個榜樣，讓我看看多少錢才是上心！才是給你媽盡孝！」

 

就隻嫁過來兩年，我就知道婆婆重男輕女。

 

她的那些大道理，大規矩，也隻給我、大嫂和小姑子立。

 

我們自己 PUA 過自己。

 

想著婆婆三個兒女，我們三個女生籌備每年逢年過節的禮物，就當是三個小家庭給婆婆送的禮物。

 

可實際上呢？

 

這就是婆婆針對女人的規矩。

 

這兩年我一次次隱忍，本以為會換來尊重，沒想到是一次次蹬鼻子上臉。

 

我真是受夠了。

 

我老公也是，家裡的男人都是，從來沒把婆婆那一套「收入支出百分比能看出來對我的上心程度」。

 

可婆婆從未找過他們的麻煩。

 

不但如此，還每次都找他們當裁判，婆婆一哭，家裡的男人就批判我們，我們這些女人都得挨個道歉。

 

老公不止一次用禮物哄我跟婆婆道歉。

 

他兌現過幾次？花的不都是共同財產？這跟我自己花錢哄自己有什麼區別！

 

我拒不配合的態度，讓老公也生了氣。

 

婆婆見老公站在她那邊，可得意了，冷哼一聲：「你看我兒子都站在我這邊，我告訴你今天不跟我道歉，不把該花的錢花了，我就讓我兒子跟你離婚。」

 

3

 

離婚二字一出，我沒忍住一怔，我問站在婆婆身邊的老公：「老公，你怎麼看？」

 

老公沒敢抬頭看我，他說，我聽我媽的。

 

他好像不記得，兩年前他跟我求婚的時候，我跟他說過，婚姻是件很神聖的事情，結婚之後，除非真的過不下去，其他時候不許提這兩個字。

 

提了，就一定要離婚。

 

雖然這話是他媽媽說的，但是他同意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的婚姻要結束了。

 

既然結局已經注定，那麼今天誰不讓我開心，誰就得付出代價。

 

連著我兩年的委屈一塊付出代價。

 

婆婆還在洋洋得意，等著拿捏我：「你出去看看，誰家兒媳對婆婆這麼不上心，還不知道以後養老要怎麼對我呢？你要是孝順，賺 50 萬就得給我花 10 萬，我也不為難你，要的也不多，你結婚了，心裡就得有我和你爸，還有你老公，未來的兒子，也要對自己好點。

 

「總共 5 個人，媽佔 20% 不過分吧？也就是 10 萬，這樣吧，你再給我買……10 萬的東西吧。」

 

婆婆沉思半晌，給我報出了 10 萬這個價，她看了看手上的镯子，終究沒舍得拿下來：「這镯子就當你給我賠禮道歉了。」

 

呵，我第一次見過這麼算的，完全把我爸媽都拋棄了。

 

真以為我結婚了就是賣給他們家的？

 

「一張口就問我要 13 萬，可真夠貪的，13 點一樣！」雖然心裡早有預料，我還是沒忍住用方言罵了她。

 

這兩年我還真是讓她蹬鼻子上臉，居然有臉問我要 13 萬，她怎麼不去搶啊？

 

本來還想給她留點臉，好歹也和她兒子真心愛過。

 

但是現在，我非得氣S她！

 

「要大額鈔票，是吧？」婆婆戴上手镯的時候是用護手霜戴上的，我硬生生把镯子給她薅了下來。

 

她疼得吱哇亂叫。

 

「你幹嘛？」婆婆還想伸手搶我的金镯子。

 

「你不就是想要錢嗎？镯子還給我，你放心，等會兒的錢，隻多不少。」

 

4

 

聽我這麼說，婆婆冷靜了下來，笑容滿面地坐下來看手機。

 

婆婆年紀大了眼睛不好，和老姐妹們聊天也隻能語音。

 

她仿佛無人一般，在那兒一個個聯系老姐妹。

 

「诶，诶，張姐姐，謝謝祝我生日快樂！你怎麼知道我兒媳婦給我 13 萬現金呀。」

 

「哎呀，你問我這麼多錢怎麼花？13 萬又算什麼大錢呀，隨便買點東西就沒有了，老姐姐，你也要對自己好點，這點錢，該花就花。」

 

……

 

婆婆一點不在乎周圍人的臉色，小姑子和大嫂牙都要咬碎了。

 

大嫂結婚的時候，也就前幾年，婆婆說，家裡沒錢，彩禮不給，三金預算隻有 3 萬。

 

小姑子前段時間談婚論嫁，婆婆張口就要彩禮 38 萬 8。

 

小姑子問婆婆陪嫁什麼，婆婆說養小姑子不容易，未婚夫給的 38 萬 8 就不給小姑子帶回去了。

 

更別說陪嫁了，那是一分沒有。

 

因為這事兒，小姑子談了好多年的對象要跟她分手了。

 

我結婚的時候，她跟我說，大嫂結婚就隻花 3 萬買三金，要是給我多了，大嫂那邊她不好交代……

 

現在她說 13 萬是小錢。

 

花在別人身上再少都是大錢，花在她自己身上，再多都是小錢，是吧？

 

小姑子，大嫂和我的三人群裡都快炸了。

 

小姑子瘋狂問我，不會真的跟她媽妥協了吧？那她倆咋辦？

 

「你們就放心吧，等會兒打起來的時候你們躲遠點。」

 

5

 

沒多久，我哥風塵僕僕地來了。

 

他扛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妹呀，你拜託我幹的事兒，哥沒吃飯就給你幹完了，你看看這些，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