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我和李秋庭婚檢。
他被查出不育。
我央求醫生幫我騙他,偽裝成是我身體不好。
李秋庭愛我,他說:
「素琴別怕,我們可以丁克,我不喜歡孩子。」
白駒過隙,三十年匆匆而逝。
李秋庭卻突然開始羨慕別人家子孫滿堂的日子。
我隻當他是突發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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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沒想到,他竟和別人有了孩子?
1
李秋庭回家時,滿面喜色。
「素琴,今天別做飯了,咱們去外面吃!」
我剛擇完菜準備下鍋,看著他愣了片刻神。
這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今天這是抽什麼風?
李秋庭站在門口甩著鑰匙,像是沒打算進門。
見我不動,又出聲催促。
「快點,待會兒沒位置了!」
我無語地解了圍裙,把已經備好的菜放進冰箱裡,換了衣服跟他出門。
李秋庭背著手走在我前面,嘴裡還哼著歌。
他保養得好,年近六十,腰不彎背不駝,連頭發都沒有黑一根。
路過樓道的玻璃窗,我照了照自己。
頭發用發簪挽在腦後,穿一身寬松款的素色長裙。
身材不再窈窕,眼角也早有了細紋。
幾根銀絲從鬢邊一直延伸到腦後,白得扎眼。
到底是老了。
2
「譚老師,老李,出去啊?」
剛到樓下,正巧遇上了鄰居老張。
我笑著衝他點頭。
老張懷裡抱著小孫子,手上還牽著小孫女,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以前,李秋庭和他關系很好,兩個人常常約著去釣魚。
可自從老張的兒子女兒接連結婚產子,李秋庭的魚竿就漸漸落了灰。
我問起幾次,李秋庭總帶著滿腹怨氣。
「人家忙著含飴弄孫,哪有工夫理我!」
有次我們一起出門,恰好遇到老張帶著孫女在樓下玩。
李秋庭連招呼都不願意跟人家打。
今天倒是稀奇——
「啊,出去吃飯,喲看看,這小子長得,可真敦實!」
李秋庭笑得開懷,湊上去把小嬰孩接到懷裡,不住逗弄著。
眼底的歡喜簡直滿得快要溢出來。
我和老張驚訝地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
家屬院裡住的都是老鄰居。
任誰都知道,李秋庭一向不喜歡小孩。
所以我和他才會選擇丁克。
我們結婚三十年,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對小孩露出這樣的表情。
吃飯的地方是我們常去的一家粵菜館。
李秋庭一反常態,沒有選擇包廂。
他一指左右鄰座都帶了孩子的位置,自顧自地往裡走。
「就坐那兒吧,熱熱鬧鬧的。」
等菜的間隙,他左顧右盼,盯著別人家的小孩笑個不停。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你今天怎麼了?這麼開心?」
李秋庭臉上的笑意一收,頗為緊張地看了我一眼。
「有嗎?我不每天都是這樣?」
不等我應答,他扯出張紙,低頭擦起自己面前的桌子。
我心頭略動了動。
三十多年的朝夕相處,我太了解李秋庭。
他這副作態,分明就是心虛。
他,有事瞞著我。
3
李秋庭固執又嘴硬,想聽他說一句實話,太難了。
所以我不動聲色地開始觀察他。
這世上沒有不露尾巴的狐狸,也沒有不透風的牆。
沒幾天,我就發現了不對勁。
早上六點多,我睜開眼,聽到衛生間有水聲。
李秋庭自打上了四十歲以後,就沒以前那麼愛幹淨了。
每晚洗澡都要我三催四請。
有時我睡得早,他甚至能省略洗澡步驟,直接上床睡覺。
什麼時候有了早上洗澡的習慣?
我做好早餐,邊吃邊等他。
七點半,豆漿的熱氣都散盡了,他才終於出現在客廳裡。
我看著他直皺眉。
「大清早的,你打扮成這樣幹什麼去?」
胡子刮得幹幹淨淨,連眉毛都修得齊齊整整。
頭發梳在腦後,能聞見摩絲的味道。
還穿了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
看起來,人模狗樣。
李秋庭沒想到我已經起了。
他嚇了一跳,支支吾吾。
「有……有個飯局要參加,你怎麼起這麼早?」
大清早,參加什麼飯局?
況且他一個退休職工,到底有什麼飯局,需要他打扮成這樣去參加?
這個瞎話編的,一點都不走心。
我卻沒戳穿,隻提醒他。
「吃飯注意點,不該吃的別吃。」
李秋庭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連聲答應著出了門。
我緩緩咬下一塊已經變涼發硬的雞蛋餅,舌根直發苦。
李秋庭膽管狹窄很多年了,飲食需要格外注意。
我一直都管著他,不讓他吃辣。
以往他雖頗有微詞,卻也知道我是為他好,遵守得挺好。
但今晚他的衣服上沾滿了嗆鼻的辛辣菜味。
哪怕他一回家就偷偷摸摸把髒衣服扔進洗衣機,也還是沒瞞過我。
畢竟他一輩子都沒怎麼做過家務。
他不知道有些頑固汙漬洗衣機是洗不幹淨的,要用洗衣液先搓過。
比如說,吃牛油火鍋濺到前襟上的紅油漬。
比如,情到深處時,蹭在襯衫衣領處的口紅印。
他更不知道,洗衣服前是要先掏兜的。
一張來自婦幼醫院的孕檢掛號單,將他的秘密,徹底暴露。
我怔怔地蹲在洗衣機前。
下意識地,將那張掛號單團成了團,又慢慢展開。
掛號單上方,患者姓名加大加粗,叫林芝枝。
這個名字,李秋庭前些年總掛在嘴邊,是他以前帶過的實習生。
我依稀記得,是個很機靈的小姑娘。
聽說考上了在職研究生,已經離職好幾年了。
末尾的付款賬號,我閉著眼睛都能背出來。
是李秋庭的工資卡。
他在我們相守三十年後,即將暮年的時候,出軌了?
還有了孩子?
這,可能嗎?
4
這些年,我和李秋庭的感情一直很穩定。
他怎麼會出軌呢?
我想不通。
我要去問問他!
站起來的一瞬間,眼前突然一陣發黑。
我慌忙出手扶住了洗衣機的邊沿。
掌心被硌得生疼,我的神思卻瞬間清明了幾分。
一件已經被我忘記的小事,又翻回腦海裡。
幾個月前,李秋庭去參加老韓家小孫子的滿月宴。
他那天喝得爛醉,回來以後發了好一通邪火。
「有孫子了不起啊!他老韓,要什麼沒什麼!當年要不是老子天天給他從家裡帶飯吃,他學都上不下去!」
「不就是添了個孫子嗎,老東西,得意什麼!」
他臉紅脖子粗地梗在沙發裡叫罵。
當時我隻忙著給他煮解酒湯,沒注意到他罵聲中暗含的情緒。
那天以後,李秋庭消沉了好些天。
直到一個多月前,他去和老同事聚會。
那天李秋庭玩了個盡興,直到凌晨都還沒回來。
是……那天嗎?
腳步聲簌簌,李秋庭的聲音在洗手間門口響起。
「你進去半天了,幹什麼呢?」
他在外面「哐哐」敲門,語氣不耐。
「快出來,我要用洗手間!」
我拉開門。
李秋庭低著頭往衛生間裡走,視線從我右手上掃過。
他倏地站定。
我盯著他的臉,眼睜睜看著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倉皇,又慢慢冷靜。
「素琴,你……你原諒我。」
他聲音微啞著抬頭看我,眼底紅了一片。
我回視他,一字一句發問。
「原諒什麼?怎麼原諒?是原諒你出軌,還是原諒你和別人有了孩子?」
我話說得很慢,每個字卻都像刀子一樣,扎得我心口疼。
李秋庭的頭一點一點垂了下去。
他嘴唇抖著,手也在抖。
「那天我喝多了,什麼都不記得,林芝枝……哎,她日子過得不好,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們就……」
他的臉被洗手間的燈照得一片慘白。
眼裡卻閃起奇異的光芒。
「素琴,你相信我,我跟她就隻有那一次,就一次,我沒想到……她居然就懷上了!」
「老婆,這個孩子,一定是老天爺給咱們的禮物!」
「你放心,孩子出生以後咱們就抱回來養,對外……就說是你生的!」
我再也聽不下去,難以置信地吼他。
「李秋庭,我已經快六十了!你還知不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
他被我吼得愕然一瞬。
大概以為自己想出了什麼好主意,眼睛又亮起來。
「那就……說是領養的,到時候我們給林芝枝一筆錢,權當是買過來!」
我心頭抖了抖,啞然失聲。
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能說出這種話。
「李秋庭,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這種罔顧人倫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李秋庭眼睫微顫,再次開口爭取。
「素琴,孩子到底是無辜的啊!再說了,過年的時候,人家都闔家團圓,就咱們家冷清得連個人聲兒都沒有,現在我們可以有個孩子,難道不好嗎?」
我怒聲打斷他。
「當初我們是為了享受生活才選擇了丁克!現在晚景悽涼,我們就該受著!」
李秋庭再次怔住。
這次,他沉默了很長時間。
我心口陣陣發悶,推開他想走出洗手間。
在擦身而過的瞬間,李秋庭突然開口。
他聲音冷冷的,吐出了大概已經冰封在心底多年的怨念。
「要不是因為你不能生,我又怎麼會晚景悽涼?」
我的腳步瞬間滯住。
再也邁不出去。
5
時間啊,真的是一個很殘忍的東西。
幾十年倏忽而逝,連我都快忘了,曾經我們是怎樣相愛的。
我和李秋庭,是自由戀愛。
那時的感情幹淨又熱烈,認準了就奔著一輩子去。
相濡以沫幾十年,我從未想過,自己有天會需要面對如此不堪的場面。
也幾乎已經將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徹底忘記了。
我緩緩轉身,看李秋庭。
他撇過臉不看我,嘴卻還絮叨個不停。
「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早就……」
「早就什麼?」
我輕聲打斷他,伸手去拽他的胳膊。
「李秋庭,早就什麼?」
李秋庭深吸一口氣,突然發力甩開了我的手。
他猛地轉身,面紅耳赤地大聲吼。
「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就兒孫滿堂了!我李秋庭,早就有兒有女了!也不至於到現在,連句爸都沒聽人叫過!S了連個披麻戴孝的人都沒有!」
這段話,他一點磕巴都沒打。
語速極快,一氣呵成,不知在心底自語過多少回。
李秋庭眼睛瞪得滾圓,渾身都因為情緒激動而顫抖著。
我的心像是被人一把攥緊,劇痛讓我喘不上來氣。
腦子裡嗡嗡嗡的,一直在響。
我顫著手扶住衛生間的門框。
我想說句什麼。
可我忘了我到底想說句什麼。
一陣如同猛烈暴捶的痛,湧入我腦中。
眼前霎時變黑,我渾身開始軟倒。
「素琴!」
意識消散前,我隻聽到一聲驚惶到失真的叫喊聲。
便墜入了無邊黑暗。
之後發生了什麼,我都毫無意識。
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醫院裡。
老張的愛人鄭淑敏陪在我床邊,見我醒了便湊過來。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這些年我們兩家遇到什麼事都會互相照應。
我衝她笑了笑,伸手想摘掉扣在臉上的呼吸器。
鄭淑敏一把按住我的手,聲音柔和得像在哄孩子。
「醫生說你有腦梗風險,氧得吸著,情緒也不能起伏太大,你聽話啊。」
我左右挪動視線,沒看到李秋庭。
鄭淑敏看懂我的眼神,她撲哧笑了。
「找你們家老李吶?哎呀不是我說,你就是太慣著他了,一把年紀了還不會繳費!老張陪著去了,等會兒就回來了,別急啊。」
我在心底苦笑一下,重新閉上了眼睛。
不急。
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好急的。
隻要活著,再大的事兒也能解決。
黑暗中,臨暈倒前我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句話,突然慢慢浮現在我腦海裡。
「當年,被查出生育困難的人不是我,是你!」
6
李秋庭回來的時候,我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深夜,老張夫妻倆都已經回去了,李秋庭睡在我身側的陪護床上。
陪護床又矮又窄,他大概是睡得不舒服,眉緊皺著。
我盯著他的側臉看了半晌。
心底突然湧起莫大的哀傷。
這些年,我們在親友圈中稱得上人人稱羨。
沒有孩子,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過二人世界。
青春雖長逝,熱情永不減。
每逢長假,我們都會外出旅行,三十年來從未間斷。
我們一起走遍了祖國的大江南北。
每個紀念日,我們都會對著彼此起誓,此生定能共白頭。
我正發著愣,李秋庭動了動,醒了。
他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我,正好跟我的視線對上。
「醒了?」
他有些笨拙地坐起身,慢慢往我身邊挪。
我一看他的姿勢就知道,他的老腰傷又犯了。
李秋庭倚著床邊,突然笑了一聲。
「你這怎麼說暈就暈啊?一把年紀了,嚇唬誰呢?」
他聲音帶著點戲謔,不像是嚇到了的樣子。
我慢慢將臉回正,盯著天花板入了神。
去年的這個時候,李秋庭帶我去了情人島。
當時他攬著我的肩,坐在崖邊。
海浪聲中,他的聲音又篤定又誠懇。
「素琴,我李秋庭這一輩子,做得最對的事,就是娶了你。」
當時我滿心隻覺得此生雖有憾,卻無悔。
我賭上了自己做母親的權利,護住了和李秋庭的婚姻。
一直到去年,我都覺得這輩子值了。
可是現在,我後悔了。
我真的不想要他了。
7
第二天,林芝枝來看我了。
小姑娘長成了大姑娘,臉皮倒是厚了不少。
「是我算計了師父,你要是想算賬可以找我,別難為他!」
她小腹微微隆起,看上去可不止兩個月。
我抿唇笑了。
小丫頭心機挺深的,承認一半藏一半。
李秋庭雖然比她多活幾十年,卻是個一根筋,哪裡玩得過她。
買賣不成仁義在,到底幾十年的夫妻。
我懷揣著善意,想要幫李秋庭揭開真相。
「小林,你師父的年紀當你父親都足夠了,你怎麼就能看上他呢?」
林芝枝下巴一揚,驕傲得很。
「你管不著!要不是你和他遇見早,現在還哪有你什麼事兒啊?佔著茅坑不拉屎,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白耽誤師父這麼多年!」
我一口氣滯在胸口,當即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丫頭,嘴巴真是一點不饒人。
順了好半天氣兒,我還想再跟她聊兩句,卻見李秋庭進了病房。
他走得不快,一手還扶著腰。
人未到,聲先至。
「芝枝,你跑這裡來幹什麼?我找你半天了。」
他走近了,當著我的面將林芝枝拉向自己,軟著聲音。
「醫生說你現在要靜養,走,回病房去吧。」
林芝枝撇撇嘴角,聲音表情都委屈。
「我來看看譚老師,誰知她一上來就教訓我。」
我氣還沒喘勻,又一次哽住。
李秋庭像是這才終於看到我,臉色倏爾沉鬱。
「素琴,你一把年紀了難為芝枝做什麼,她還懷著孩子呢!現在要住院保胎,你再給我氣出個好歹來!」
我看著他的變臉藝術,啞然失笑。
腰傷犯了,倒是也沒耽誤他憐香惜玉。
難怪我今天一天沒見到他人,原來是忙著操持林芝枝的事兒。
眼下二人同仇敵愾,倒顯得我像個惡人。
罷了。
我還是惜命一點,別給自己找氣受。
「老李,咱們離婚吧。」
我說。
李秋庭的表情一霎凝固。
他手裡還擁著林芝枝,愣愣地像是沒聽清。
「素琴,你說什麼?」
我迎上他的視線。
「我說,咱們離了吧?」
李秋庭眼底滿是不可置信,他的唇翕動著,半晌才發出聲音。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看你是昏頭了!要不是我仁義,誰能跟個不能生的過半輩子?」
我啞然半晌,笑了。
「李秋庭,你如果還有一點廉恥心,就抓緊時間跟我去把手續辦了。」
我抬手一指林芝枝的肚子。
「否則,我就告訴所有人,你幹了什麼。」
李秋庭的性子,我太了解。
他這一輩子,就為面子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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