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涼心，你不知道我親手扒開你的墳墓，看到裡面是空的時候的心情。」

「我又生氣又開心，開心你還活著，生氣你就這麼狠心，離我而去。」

 

「好在一切都來得及，你還在我身邊。」

 

說完，他就低頭，好像要吻我的樣子。

 

按照一般的話本發展，這裡應該是個圓滿的結局。

 

兩人經過磨難消除了誤會，幸福地在一起了。

 

可我李涼心不願意。

 

我抽回手，牢牢地擋在了我的臉前，順勢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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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圍獻驚訝不解的眼神裡，我行了個禮，直視著他淡淡道。

 

「陛下，你好像誤會了什麼。」

 

「我這次回來不是和你再續前緣的，我是來和你說清楚。」

 

「昨日往往譬如昨日S，我是S過一回的人了，過去已然全部忘記。」

 

「我請求你放過我和我身邊的人，不要讓我覺得我後悔曾經救過你。」

 

楚圍獻的笑容滑稽地僵在了臉上。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10

 

楚圍獻沉著一張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直視著他，毫不避讓。

 

這張臉我曾經那麼熟悉，那麼喜歡，好到我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變得那麼陌生了。

 

或許是他在頂端久了從不敢有人違逆他，到了現在更是威嚴。

 

我淡淡一笑：「陛下是想用權勢逼迫我嗎？」

 

楚圍獻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緩了神色。

 

「涼心，我知道你是一時憤怒，但是你想想我們以前的快樂，想想我們的孩子。」

 

他一揮手，乳母抱著一個嬰兒走了出來。

 

我不由得看了過去。

 

幾個月的孩子，梓麒已經長開一點了。

 

楚圍獻把他照顧得很好。

 

我把孩子抱在懷裡，軟軟的觸感讓我愛不釋手。

 

楚圍獻趁機過來，他循循善誘：「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嗎？」

 

說著，他把一塊月牙狀的玉佩交給我。

 

他的衣帶上系著另一個。

 

他滿心的歡喜：「終於可以物歸原主了。」

 

「我們的孩子也由你撫養，我可以立刻立他為太子，至於李涼意，我會讓她消失，再也影響不到我們。」

 

聽到這話，我不但沒有覺得安慰，反而後背發冷。

 

又是這樣，楚圍獻冷心冷情讓我震驚，他可以隨時拋棄任何人。

 

這個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李涼意。

 

我把孩子交給乳母。

 

「楚圍獻，我還記得是你要把我的孩子交給李涼意的。」

 

「她有錯，你就沒有錯嗎？」

 

他猛地看向我，眼睛裡是深不可測的寒意。

 

楚圍獻一向說一不二，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接連頂撞過。

 

可我今天什麼都不怕了，既然都要承擔後果，那我就想說什麼說什麼。

 

最終，他還是揉了揉眉心。

 

「涼心，你知道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我給你一段時間，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誠意的。」

 

正好，我也需要時間想想怎麼脫身。

 

我答應在宮裡暫住下來。

 

11

 

宮裡每天傳聞甚多，今天傳聞裡忽然多了個身份不明，但格外尊貴的女人。

 

她甚至能親手撫養大皇子，還經常頂撞皇帝。

 

換了別人早就被打入冷宮了，但是皇帝跟個沒事人一樣，甚至態度越發討好了。

 

一時間人人稱奇。

 

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楚圍獻怎麼在皇陵瘋魔的，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我試著聯系我的屬下，但是都石沉大海了。

 

這天楚圍獻帶著我最喜歡的桂花糕來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

 

「楚圍獻，我早就不吃桂花糕了。」

 

「愛是把人放在心上，而不是SS抓在手裡。」

 

「你到底愛的是人，還是那塊玉佩！」

 

楚圍獻愣在了原地，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即使在最難的那段時間裡，我都沒見他這樣過。

 

他從小就缺愛，所以才願意抓著一點溫暖就當救命稻草一樣，不願意松手。

 

可他的愛真的太讓人窒息了。

 

這是個好機會，我把話和他說清楚，從此我們就各不相幹。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低著頭，穿戴嚴實的乳母往梓麒那裡走去了。

 

我覺得不對勁，這個乳母的身形也太清瘦了。

 

我急忙往那邊跑去，可已經來不及了。

 

那個女人把梓麒SS地抱在懷裡，她的臉露了出來，我看清了她的樣貌。

 

竟然是李涼意。

 

她偷跑出來了！

 

她滿臉的仇恨，手就按在梓麒的脖子上。

 

嬰兒脆弱，根本承受不住她的力量！

 

楚圍獻攔在我前面，沉聲道：「李涼意，你把孩子放下，有什麼話慢慢說！」

 

李涼意滿臉都是淚，眼睛裡卻閃爍著莫名的瘋狂。

 

「好好說？我是想和你好好說，可是你給我機會了嗎？」

 

「你直接把我關了起來，和打入冷宮有什麼區別！」

 

「是，我是用了一些手段，但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感情嗎？」

 

楚圍獻忽然沉默了。

 

但這一點也不耽誤他的手抽出了腰帶上纏著的軟劍。

 

我在他身後看得清清楚楚。

 

下一秒，楚圍獻手中的軟劍就徑直朝著李涼意的手臂勾了出去。

 

李涼意猝不及防被拉扯了一下，她的手松開，眼看著梓麒就要摔在地上。

 

我撲了過去，墊在了梓麒下面。

 

沒想到楚圍獻也撲了過來，他一隻手穩穩地墊在了梓麒下面。

 

我終於松了口氣，剛抱著梓麒站了起來。

 

李涼意竟然拿著一把匕首刺了過來！

 

「去S吧！」

 

12

 

李涼意是衝著我來的，但我卻沒有受傷。

 

楚圍獻擋在了我面前，被匕首刺中了胸口。

 

侍衛們終於衝了進來，制服了李涼意。

 

而楚圍獻也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有人扶著他去床上，有人慌忙叫太醫。

 

楚圍獻傷口的位置危險，陷入昏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

 

我懷裡抱著梓麒站在角落裡，並沒有人注意到我們。

 

這是個絕好的機會。

 

楚圍獻昏迷了，生S未卜，我本來可以趁這個機會帶著梓麒離開的。

 

但是我走到大殿門口的時候，最終還是停住了腳步。

 

楚圍獻有再多的錯，但他畢竟救了我和梓麒。

 

我和他雖然情分已盡，但我並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我接受過的所有教育和道理，都沒法讓我這麼一走了之。

 

我帶著梓麒，亮明了身份，在所有人的震驚中，接過了皇宮的管理權。

 

我有時候會偶然去看看楚圍獻。

 

他在昏迷中似乎也不安穩，經常嘟囔著什麼，然後滿頭大汗。

 

他似乎掙扎在夢魘裡，怎麼都醒不過來。

 

李涼意被關在了大牢裡等候發落。

 

對於她這個一心想要害S我和梓麒的人，我並沒有心慈手軟。

 

留著她終究是個隱患。

 

太監帶了毒酒過去，她不肯就S，嚷嚷著要再見我一面。

 

我還是去了。

 

不過短短幾個月，李涼意身上那種高高在上，意氣風發的樣子完全沒有了。

 

她頹廢蒼老，二十多歲的年齡，老得像是已經五十歲了。

 

我本來以為自己會看到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神。

 

卻沒想到，李涼意比我想象的要平和得多。

 

「我搶了你的姻緣，搶了你的丈夫，搶了你的孩子，我本來以為我是勝利者。」

 

「但我千算萬算，還是算不過命運。」

 

「我想做人上人，卻最終落得這麼個下場，這或許就是貪心的懲罰吧。」

 

「李涼心，這輩子算我欠你的。」

 

我靜靜地看著李涼意，看她仰頭喝完了毒酒。

 

可她最後的一滴淚，最後的眼神，那個方向我認得。

 

那是楚圍獻寢宮的方向。

 

我嘆了口氣, 命人在妃陵的角落裡，給她找了個地方。

 

這或許就是李涼意的目的, 但已經不重要了。

 

感情的事情，我說不清楚, 她也說不清楚。

 

這次我回去的時候，楚圍獻寢宮進進出出都是人,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喜色。

 

大太監見了我趕緊行禮：「陛下醒了！」

 

13

 

楚圍獻的臉頰已經凹陷下去了, 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無比。

 

在看到我的時候, 他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我坐在床邊，他緊緊地抱住了我。

 

我以為這隻是一個醒過來的擁抱, 卻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楚圍獻眼淚滾滾而下，落在我肩上，熱得發燙。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我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裡你真的被我逼S了, 後來我得知了真相, 卻哪裡都找不到你。」

 

「我找了很久很久, 怎麼都找不到你。」

 

高高在上的帝王, 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涼心, 你別走了好不好, 別讓我找不到你。」

 

「我知道自己錯了，我真的知道了, 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產婆喜笑顏開：「恭喜皇後娘娘，是個男孩兒！」

 

「（「」就像那年, 我滿眼期待地看著他一樣。

 

滿心期待一個屬於我們的未來。

 

可那畢竟是曾經。

 

我衝他笑了笑, 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楚圍獻，原不原諒你已經不重要了，你應該明白，我們都回不去了。」

 

我親眼看著楚圍獻臉上的表情, 從期待一點點變得暗淡。

 

直到完全失去色彩。

 

我轉身離開，隻是在出門的時候，聽到了裡面痛徹心扉的哭聲。

 

14

 

楚圍獻醒過來之後，自己去皇陵待了幾天，聽說就在我曾經的墳墓前。

 

我不知道他究竟夢到了什麼，想了些什麼。

 

等他出來的時候，答應了我的要求。

 

我和楚圍獻輪流帶梓麒, 一人一年，等成年後梓麒自己選擇。

 

他也不限制我去哪裡，隻一個要求, 我帶著梓麒的時候, 要帶著他暗中保護的人。

 

畢竟梓麒是太子, 也是他唯一的孩子，不容有失。

 

在離開的那天, 楚圍獻輕聲說了一句：「我總不能真的失去你，我已經感受過那種痛苦了。」

 

前塵往事, 真的像一場夢一樣。

 

我醒了, 他也醒了。

 

我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保重。」

 

他摸了摸肩膀, 沒有再說話。

 

楚圍獻再也沒娶過妻子，直到他S後，梓麒跪在我面前, 奉上了他的長達百卷的陪情書。

 

那是我離開後，他每日每夜睡不著寫就的。

 

「母親，父皇他悔了一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