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江應許的駕駛座上渾身酸痛地起身後,他一臉餍足地遞給我吊襪帶:


 


「到此為止吧,以後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我愣住了:「為什麼?」


 


他點燃一根雪茄,吐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煙圈:


 


「我要結婚了。」


 


「和我喜歡的人。」


 


1


 


我爬到副駕駛位上的時候,連手指都在脫力地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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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車裡一片狼藉,我的絲襪更是不能看了。


 


偏偏江應許在圈子裡出了名的玩得野,就喜歡這種刺激。


 


腰接觸到靠背的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僵硬了,隨即,一隻大手伸過來,體貼地替我揉著腰。


 


男人的體溫很高,我貪戀他這一點溫暖,僵硬的身體終於緩緩放松下來。


 


江應許戲謔地笑起來:


 


「姐姐,都這麼久了,體力還是不行啊?」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牲口嗎?」我忍不住抱怨。


 


可是目光還是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天光從車窗外透進來,照在江應許敞開的襯衫上,他餍足地眯起眼,漂亮的胸肌和腹肌上滿是汗水,一滴汗水順著一路往下,滾進了敞開的皮帶下……


 


我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他向來是很好看的。


 


他遞給我吊襪帶,很隨意地開口:


 


「到此為止吧,以後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我的動作頓了頓:「為什麼?」


 


他點燃一根雪茄,吐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煙圈:「我要結婚了。」


 


「和我喜歡的人。」


 


那一瞬間,我聽見自己的心從高空重重墜落,摔得四分五裂。


 


一直以來我都假裝豁達,從不問我們之間究竟算什麼。


 


其實是怕從他口中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


 


掩耳盜鈴這麼久,終於還是到了答案揭曉的時刻。


 


雖然早有預料,可是我心裡還是很難過。


 


我長長吐了口氣,扣上襯衫的扣子準備走。


 


可江應許卻扣住我的手腕,一個用力就把我拉回了懷抱。


 


他的頭埋在我的胸口,手卻不懷好意地按在了我的腰上,力道越來越大,充滿暗示意味:


 


「姐姐,走那麼早幹什麼?」


 


「要上班。」


 


他看我一眼,嘖了一聲:「那麼辛苦幹什麼?」


 


「姐姐,你今天上午留下來陪我。」


 


他抽出一張支票,十分大方地寫了一行數字:「喏,分手費。」


 


那張支票仿佛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我臉上,也打醒了我的自以為是。


 


從頭到尾,這不過是公子哥和我的一場男歡女愛的遊戲。


 


可笑我竟然還以為他對我情根深種。


 


竟然還幻想過和他的未來。


 


我拿起那張支票,在上面留下一個唇印,衝他故作輕松地揮了揮:「多謝。」


 


他那麼大方,為什麼不要?


 


關車門的時候,我聽到他在我身後笑著說:


 


「姐姐,到時候我給你送請帖,你一定要來。」


 


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的車。


 


強撐著回到租的房子的時候,發現門口已經整整齊齊放著我的東西。


 


是我放在江應許家的。


 


他甚至連讓我再回去收拾東西的機會都不想再給。


 


為了給新人騰位置,多迫不及待。


 


我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自己一直沒有把租的房子退掉。


 


現在才不至於像一條流浪狗一樣被人趕得到處跑。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振了振。


 


是江應許的信息。


 


他說:【姐姐,她不喜歡我身邊出現別的女人,我讓人把你的東西送回去了,你看看有什麼少的告訴我,我給你買新的,你就別回來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的消息,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沒有了,江總很大方。】


 


他說:【以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笑了。


 


我和高高在上的江少爺,哪裡還會有以後?


 


掛掉電話的那刻,脊柱裡撐著的那根骨頭好像終於被抽了幹淨,我緩緩坐倒在地上,直到這會兒,斷崖式分手的後勁才湧上來。


 


我蜷縮成一團,SS咬住嘴唇,終於嗚咽著哭出聲來。


 


我取下脖子上的項鏈打開。


 


上面有一個和江應許八成相像的少年。


 


不同於桀骜不馴的江大少,相片上的男人帶著一股極度的理性和冷漠。


 


那是二十二歲就拿到兩個博士學位,從小被無數人愛慕仰望澆灌出的目下無塵。


 


他有這個資本。


 


「胡軒與,你說讓我往前走,別回頭。」


 


「我放下一切,假裝愛他,假裝那是你。」


 


「可是……沒有人能取代你。」


 


「我好想你。」


 


3


 


我和江應許是三年前在一個商務局上認識的。


 


他是京圈江家的大少爺,也是當晚眾人圍獵的核心。


 


我遠遠看了一眼這人漂亮得有些過分的皮相,當場就愣住了,甚至整個人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軒與?」


 


直到同事碰了我好幾下,我才有些慌亂地回過神來。


 


胡軒與已經S了。


 


就算再像,那個人也不是他。


 


可江應許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打量我許久後,他主動朝我伸出了手。


 


第一次握手的時候,他的手指就在我的掌心勾了勾,收回手的時候,我的手心多了張黑色的名片。


 


隻是一張相似的臉,怎麼可能取代我的軒與?


 


晚上離開宴會的時候,我隨手把他的名片扔了。


 


可我沒想到,卻會在門口被他堵住。


 


法拉利的引擎發出低沉的爆鳴,江應許肌肉線條分明的手臂搭在車窗上,衝我笑眯眯打了個招呼:


 


「傅小姐,請給我送你回家的機會。」


 


同事推了我一把,促狹道:「快去。」


 


我們這一行壓力大,《華爾街之狼》是紀實片,甚至還隻能算是刪減版,大家對男女之事看得仿佛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我幾乎有些貪婪地看了一眼他和軒與相似的臉,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抱歉。」


 


可沒想到,接下來他對我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我開始在無數個地方和他偶遇,各種鮮花、名貴珠寶,他可以為了我深夜一句想吃腸粉,爬 28 樓送到我家。


 


那天剛好電梯壞了,他送上來的時候,滿頭都是汗。


 


可他沒有半句抱怨,隻是笑眯眯地問我好不好吃。


 


當天晚上,我夢見了許久未見的胡軒與。


 


他依舊矜貴高傲,目下無塵。


 


我抱住他,哭著說我想他。


 


可軒與隻是嘆口氣,摸了摸我的頭,對我說:


 


「柒柒,你要向前看。」


 


他的手和身體一樣冰冷而僵硬。


 


我是流著眼淚醒來的,心裡也明白,軒與是真的走了。


 


我決定和江應許試試,也許……也許能生一個和軒與長得像的孩子也不一定。


 


朋友不是沒勸過我:「這幫公子哥兒追小明星都是這個套路,你別真陷進去了。」


 


可在我生日那天,他在漫天煙花下用無人機群向我表白。


 


和胡軒與在夏日螢火蟲群包圍中向我表白的樣子——


 


一模一樣。


 


我終於還是像一隻撲火的飛蛾一樣,毫不猶豫地扎了進去。


 


後來我搬去了他的大平層,看著黑白灰的樣板間逐漸多了屬於我的氣息,我甚至開始想象——如果以後真的能和他這樣過下去,似乎也不錯?


 


可是,他始終沒有把我介紹給他的朋友們。


 


我以為隻是時機未到。


 


直到今天——


 


之前曾經聽說江應許心中有抹白月光,他這麼多年來找的歷任女朋友都像她。


 


而我,恰好是最像的那一個。


 


可笑我竟然以為,我和他能天長地久。


 


原來我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大少爺打發時間的樂子而已。


 


4


 


一周後,我在熱搜上看見了江應許——


 


#江宋世紀訂婚#


 


哦,原來他的訂婚對象是宋家的千金宋琪。


 


舊金山芭蕾舞團的首席舞者,當年據說是為了追求藝術,這才拋下江應許去了美國。


 


果然是郎才女貌。


 


我特意放大了宋小姐的照片仔細看,發現我和人家還真有五分像。


 


從某種角度來說,我和江應許還真是相似。


 


都喜歡從新人身上找舊人的影子。


 


可惜,他的舊人還能站在身邊,而我的舊人……


 


我看著看著,突然覺得臉上有些湿漉漉的,伸手摸了一把,發現是眼淚。


 


我取下項鏈,用力在胡軒與臉上按了按:


 


「你看看你,託夢都不會託,挑的都是什麼人啊!」


 


我知道。


 


我和江應許之間大概真的到此為止了。


 


5


 


可我沒想到,他生日那天,我接到了陌生號碼接二連三打來的電話。


 


是江應許的朋友。


 


「是傅柒嗎?江少喝醉了,吵著要見你。」


 


他的朋友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我第一反應是告訴他們:「你打給他未婚妻吧。」


 


可那邊明顯有些不耐煩了,酒氣燻燻的:


 


「要不是江少一定要你來,誰給你打電話?你愛信不信!」


 


掛電話的一瞬間,我聽見那邊江應許似乎呻吟了一聲,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去了,打算看一眼,確定他沒事就走。


 


去的時候,包廂很暗,沙發上隻躺著他一個人。


 


他渾身都是濃重的酒氣,很不舒服地靠在沙發上。


 


我下意識放輕腳步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


 


他在睡著的時候,是最像胡軒與的時候。


 


我太久沒見他,幾乎是有些貪婪地看著他。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想他。


 


「柒柒……」


 


我聽見他有些含糊地喊我,眼睛半睜不睜,眼神都是散的。


 


曾經多少次,他喝完酒之後就會像條黏人的大狗,鬧著要我親他。


 


我和軒與的第一次親吻也是這樣。


 


我是那年的市理科狀元,胡軒與大我四歲,博士後畢業,手上的 offer 多得像雪片一樣,國外好幾家頂級研究室都向他遞出了橄欖枝。


 


可他那時已經為我決定留在國內任教。


 


我記得那個晚上,他的吻青澀而笨拙,我們倆都不會,慌亂間磕破了對方的嘴唇,末了看著對方又忍不住笑出來。


 


那時候的空氣仿佛黏膩得都像糖一樣,連呼吸裡都是甜味。


 


我們黏黏糊糊膩歪了大半個晚上,他幾乎有些挫敗地把頭埋在我的肩膀上,難得露出了挫敗的神色:


 


「你還有多久才能長大?」


 


那時我以為未來都是我的,十分驕橫:


 


「一直拖延到十八歲才參加高考是我的錯嗎?」


 


胡軒與愣了愣,隨即大笑起來,他的親吻印在我的唇側:


 


「是,是,都是我的錯。」


 


等我入學,他才大呼上當。


 


之前單單考慮離我近一點,我們都忘了大學師生嚴禁戀愛。


 


隻能人前夾著尾巴,謹小慎微地過了四年。


 


可是,在我本科畢業、準備讀研那一年,胡軒與在參與涉密項目時出了事,遭遇空難,屍骨無存。


 


我和他曾暢想的未來,一朝之間,土崩瓦解。


 


江應許身上溫度很高,我幾乎是被蠱惑般,低頭親了下去。


 


就在這時,包廂的燈突然大開!


 


周圍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親了,親了!她真的親了!」


 


「我就說她肯定不會放過勾搭江少的機會。」


 


怎麼回事?!


 


我愣住了。


 


片刻之後,江應許睜開眼,恍惚了一會兒後,他散亂的眼神漸漸聚焦,逐漸恢復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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