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校園霸凌，是一個沉重的話題。」顧言頓了頓，目光掃過臺下眾人，最終落在了我身上。

 

「它像一顆毒瘤，潛伏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侵蝕著每一個受害者的心靈。

「而我，今天就要揭露一個霸凌者的真面目。」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臺下頓時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在猜測，顧言口中的霸凌者是誰。

 

「這個人，」他繼續說道，「就是——」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我身上。

 

「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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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瞬間炸開了鍋。

 

我眉頭微微皺起，這一出可不在我們的計劃之內啊！

 

「哈哈哈，女配肯定很驚訝吧。」

 

「雖然女配提出的計劃的確很不錯，但是沒有在大庭廣眾下激發出女配這個校園霸凌惡者，更能讓女主感動的事了。」

 

「今天這一晚過去，女主的好感度絕對馬上破百，你們信不。」

 

「懂不懂白馬王子的含金量啊哈哈。」

 

「顧言真是狠心啊，這是要把女配的價值榨幹啊。」

 

「沒辦法，誰叫林婉隻是個女配呢，攻略女主才是最重要的任務。」

 

看著彈幕，我揉了揉眉心。

 

想要通過在所有人面前揭露我的真實面目，讓林餘感動，一舉完成攻略嗎？

 

顧言的確是這樣打算的，至於林婉的下場，他並不在意，反正，她答應了他要完成攻略的，這一切，也都隻是順理成章。

 

至於林婉喜歡他，那又怎樣？

 

隻不過是他用來攻略的工具罷了。

 

「我知道，大家都很驚訝。」顧言的聲音在大廳中再次響起，「林婉，家世顯赫，成績優異，在外人看來，她幾乎完美無瑕。」

 

「但是，光鮮亮麗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一顆醜陋的心。」

 

我饒有興致地看著顧言的表演，就像在看一部精心策劃的喜劇。

 

在所有人探究的目光下，我放下手中的香檳杯，緩緩站起身。

 

「我霸凌林餘？」我輕笑一聲，「證據呢？」

 

「空口白牙就想汙蔑我，未免太可笑了。」

 

林婉實在太淡定了，顧言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林婉還能如此淡然，但已經走到這一步，為了攻略成功，他必須將計劃貫徹徹底，他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沒有證據嗎？」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 U 盤，高高舉起。

 

「這裡，有你霸凌林餘的視頻證據！」

 

他走到一臺電腦前，將 U 盤插入，打開了視頻。

 

視頻開始播放。

 

畫面中，出現的是……

 

被畫報遮住的舞臺，以及站在黑暗中的林餘，以及他親手制作畫報，最後命人安上的畫面。

 

兩個畫報一模一樣。

 

顧言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屏幕上的畫面，身體微微顫抖。

 

怎麼會這樣？

 

他不記得自己錄過這段視頻。

 

這是怎麼回事？

 

臺下開始出現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畫報……這不是顧言設計的嗎？」

 

「原來今天的這戲是他做的？」

 

「他不是說林婉霸凌嗎？可今天這場讓林餘丟人的惡作劇都是他設計的？又是要鬧那出。」

 

在各種各樣的猜測中，顧言下意識慌亂地看向林餘。

 

「林餘，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

 

可林餘看都沒看他一眼，似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真沒意思。」

 

「蠢貨。」

 

她痴痴地向一個方向望去。

 

仿佛這一切，她根本不在意。

 

顧言順著那個方向看去，發現，林餘所看的那個人，正是站在二樓的林婉。

 

15

 

「撲哧。」看著顧言一臉懵的模樣，我站在二樓笑出了聲。

 

「好感度加十，女主好感度已達 95，望宿主繼續加油。」

 

系統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好感度不降反增。

 

顧言看向林餘，又抬頭看向了我。

 

他突然意識到，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對勁。

 

如果好感度播報是正確的，那麼林餘得知了今天的一切都是他故意安排的，為什麼好感度還會增加。

 

林婉的態度，也不對勁！

 

「你……」

 

「你們……」他喃喃道，感覺腦子都快炸掉了。

 

終於發現了嗎？

 

我們可憐的小攻略者 08 號。

 

16

 

「哗——」

 

一杯紅酒從天而降，精準地澆在了顧言頭上。

 

他渾身湿透，狼狽不堪，像一隻落湯雞。

 

顧言不敢置信地抹了一把臉，緩緩抬頭。

 

順著水滴落下的方向，他看到了我。

 

「不好意思，」我勾唇一笑，「手滑了。」

 

隨著我的笑意，好感度又增加兩分。

 

顧言已經來不及在意這些，他的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紅，「林婉……不，你到底是誰？」

 

按照他設計的劇情，惡毒女配現在應該是處於瘋狂迷戀他的一種狀態，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我是誰？」我輕笑一聲，「我一直都是林婉啊！」

 

「可是……林餘不才是女主嗎？」顧言語無倫次，「好感度……那些好感度是怎麼回事？」

 

「好感度？」我挑了挑眉，「那東西啊！我們想讓它多少就是多少。」

 

「好感度減十，女主好感度八十。」

 

「好感度減五十，女主好感度三十。」

 

「好感度加五，女主好感度三十五。」

 

隨著我的感情起伏，系統的機械音不斷地響起。

 

顧言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們在耍我？把我當狗玩？」

 

「看著這些天，我為了討林餘歡心上蹿下跳的樣子，你們一定很開心吧？」他幾乎有些咬牙切齒。

 

林餘挽著我的胳膊，她的眼神裡閃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銳利，之前的柔弱一掃而空。

 

「當狗？」她輕蔑地望向顧言，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你可真是無趣至極。」

 

「你不會以為我真喜歡你吧？」林餘的聲音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你比那些之前的攻略者還要蠢，害得我打賭又輸給姐姐了。」

 

「我都給你那麼多提示了，你今天才發現。」

 

「那麼，顧言，在白馬王子的劇本裡，你S青了。」

 

世界突然靜止了。

 

就像老式電影突然卡住，每個人都定格在上一秒的動作。

 

香檳酒液懸在半空，晶瑩剔透，仿佛一顆凝固的琥珀。

 

喧鬧的會場鴉雀無聲，隻剩下空調細微的嗡鳴。

 

隻有我和顧言，還能自由行動。

 

哦對，還有林餘。

 

顧言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伸手去觸碰身旁定格的同學。

 

手指穿過了他的身體，如同穿過一團空氣。

 

「怎麼回事？」他喃喃自語，驚恐逐漸爬上他的臉龐。

 

我姿態優雅地走到他面前，輕笑一聲：「嚇到了？」

 

顧言猛地轉頭看向我，眼神裡充滿了疑惑和恐懼。

 

他踉跄著後退一步，指著我：「你……你做了什麼？」

 

我聳聳肩，一臉無辜：「我什麼都沒做啊。」

 

「隻是想請你和天上的那些朋友們看個戲而已。」

 

彈幕早就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弄的一頭霧水，亂成了一鍋粥。

 

「怎麼回事，女配能看到我們？」

 

「系統！系統！」顧言開始瘋狂呼喚系統，「攻略世界怎麼靜止了？」

 

沒有回應。

 

顧言後退一步，眼神中滿是錯愕和恐懼。

 

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與我對視。

 

「顧言，這個遊戲好玩嗎？」我輕聲問道。

 

「為了完成目標不擇手段，踐踏別人的真心，利用他人的好感，最後毫不猶豫地拋棄的攻略遊戲，好玩嗎？」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紅唇輕啟：「你不會真以為，我們這些『低級生物』，會任你擺布吧？」

 

17

 

「雖然，我們曾經的確很蠢。」

 

腦海中浮現出曾經的畫面。

 

奢華的歐式別墅，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地毯上，我和林餘穿著精致的公主裙，在花園裡追逐嬉戲。

 

那時，沒有小三，沒有私生子，我和林餘就是那種最簡單最相愛的親姐妹。

 

直到第一批「玩家」到來。

 

他們湧入我們的生活，像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

 

攻略者們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說著千篇一律的甜言蜜語。

 

鮮花、禮物、浪漫的約會……他們用盡一切手段，隻為了獲取我們的「好感度」。

 

可當他們發現這些不能成功攻略我們後，就開始給我們的生活制造各種各樣的磨難，突如其來的車禍，莫名其妙的破產，無處不在的危險。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把我們拉下神壇，好方便他們進行攻略。

 

甚至因為惡趣味，篡改我們的記憶，改變我們的性格，讓我們彼此之間惡語相向，互相針對。

 

「姐妹花為愛反目成仇，一定很有趣。」

 

他們就像一群躲在暗處的蟑螂，窺視著我們的一切，給我們制造困境, 卻又施舍給我們虛假的「好意」，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們感激涕零, 乖乖地成為他們的「俘虜」。

 

公主要柔弱，要陷入危險, 王子的帥氣和強大才會更加可貴。

 

他們深諳這個道理。

 

於是，他們把我們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我們幸福的家庭, 引以為榮的才藝, 精致的容貌被他們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摧毀。

 

可當我們對他們的「好感度」達到滿值，他們會露出真面目。

 

「你真以為我喜歡你這種低級生物？」

 

他們輕蔑的眼神，至今都讓我記憶猶新。

 

「不過是遊戲而已。」

 

「你們嘛, 隻是一群供我們玩樂的 npc。「

 

曾經的我們就像籠中鳥。

 

任人玩弄。

 

可我們知道，我們的存在並不是為了他們。

 

我們有自己的思想, 自己的靈魂，自己的內心。

 

我們永遠忠誠於自己。

 

我們永遠都不會放棄鬥爭, 我們永遠昂首迎擊。

 

所以現在。

 

這是屬於我們的世界。

 

由我們掌控的世界。

 

S掉這個攻略者，就是我們的第三條路。

 

我和林餘共同的路。

 

18

 

「不……不可能……」顧言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我可是攻略者啊！」

 

我們這些副本中的「NPC」，在他眼裡, 應該隻是程序設定好的角色，沒有自己的思想, 沒有自己的意識。

 

我們無腦而又愚蠢, 是他們飯後消遣的遊戲。

 

我抬起手，對著班主任的方向晃了晃，示意他可以坐我旁邊。

 

「（我」林餘站起身, 走到落地窗前, 俯瞰著整個校園。

 

陽光透過落地窗, 灑在她的身上, 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輝。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白花」，而是世界之女, 命運的中心。

 

「可這是我們的世界, 女主選擇你，你才是男主，女主不選擇你，你就不過是個炮灰。

 

「一個, 供我們玩樂的炮灰。

 

「你知道嗎？每次看見你露出你那算計的笑, 每次被你用系統莫名其妙地控制，每次和你的親密接觸, 都惡心得我們恨不得你立刻去S。

 

「所以現在，麻煩你先S一S給我們看吧！」

 

我看著顧言，笑得淡定。

 

現在, 曾經他們引以為傲的重啟世界功能, 將是開啟地獄之門的第一把鑰匙。

 

他們將在這個遊戲中, 體驗過我們所有的痛苦，直到徹底崩潰，遊戲才會停止。

 

「還有你們。」

 

我抬起頭, 看向空中漂浮的那一群彈幕。

 

「別想再窺探我們的生活。」

 

「現在, 從我們的世界裡，滾出去！」

 

19

 

「新任攻略者加載中。」

 

不知過了多久，世界之門重新打開。

 

「真假千金嗎？」看著新劇本, 林餘搖搖頭，「真是沒新意啊！」

 

「希望這次來的攻略者，能有意思點。」

 

我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