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房在酒樓後面,魏娆想叫碧桃起去,陸濯竟然跟著她們起過來了。
魏娆隻當他也有需要。
淨房分男女,魏娆站在外面,先派碧桃進去觀察情況,若有礙眼的地方碧桃先收拾幹淨了她再進去。
兩間淨房中間隔了堵石牆,石牆上面開了扇雕花軒窗,魏娆用帕子捂著鼻子,目光四處亂掃,落到軒窗這邊,忽然發現陸濯就在那邊站著。
就在此時,陸濯進去了。
魏娆收回視線,很快碧桃出來了,笑道:“少夫人進去用吧,這邊還挺幹淨的。”
魏娆解了手,手也洗幹淨擦好了,與碧桃起走了出來。
陸濯已經在那邊等著了。
酒樓的飯菜與英國公府裡的比較起來隻能說是尚可,魏娆這桌隻有她與陸濯,趙松等十人分兩桌坐下,碧桃與趙松、趙柏兄弟倆以及兩個都頭分了桌,男人們喝點小酒大口吃肉,再照顧照顧碧桃,吃得很是熱鬧。
對比起來,魏娆、陸濯這桌可謂冷冷清清,唯二溫暖的,便是兩人臉上的假笑。
趕路要緊,吃完飯行人繼續出發。
這下魏娆是真困了。
車裡備著坐墊,陸濯取出個坐墊放到靠近車門的地方,然後背對窄榻坐了上去,低聲對她道:“你可以躺著休息。”
魏娆看向旁邊的窄榻,國公府的馬車非常寬敞,這窄榻也夠長,她微微蜷腿就能躺下了。
“多謝,等我醒了,換你躺會兒。”魏娆禮尚往來地道。
陸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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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娆看看他的後背,學他,脫了繡鞋,也背著他面朝車板側躺了下來,雙足縮到裙擺底下。
馬車規律的晃動讓入睡變得更加容易,魏娆無聲地打了幾次哈欠,睡著了。
陸濯直在看書,直到口渴。
他轉身要倒茶,橫陳在窄榻上的美人背影卻衝進了視野,她枕著右臂,左臂也搭在前方,順滑細綢包裹著的身子便如被陽光驅散了雲霧繚繞完全坦露出來的秀美峰巒,卻又縮小了無數倍,被雙無形的手託獻到了他面前。
車輪每轉下,那身子也跟著輕顛下。
燥熱來得毫無預兆,陸濯不敢多看,茶也不喝了,默默轉身,繼續看書。
第61章
馬車走得很穩,魏娆這一覺居然睡到了紅日西沉。
車廂裡隻她一人,魏娆揉著發酸的肩膀坐起來,挑開一絲簾子,就見陸濯騎在馬上,他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錦袍,坐在馬背上的身姿挺拔又自然,不像京城的一些紈绔子弟,喜歡騎馬裝風流瀟灑,其實要麼駝背要麼動作生疏,難看極了。
世子爺如人中龍鳳,他那匹馬同樣出彩,漆黑發亮的皮毛沒有半點雜色,順滑的鬃毛迎風起落。
魏娆從馬頭看到馬尾,又從馬尾看到馬頭,很是眼饞。
陸濯目視前方,但餘光已經察覺了魏娆的窺視。
她偷看他看了這麼久,在看什麼?
陸濯微微握緊了韁繩,飛墨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揚起馬首。
魏娆及時放下了簾子,饞也沒有用,陸濯這匹馬有價無市,等闲人想買都買不到。
燦爛的夕陽中,一行人跨進了一座縣城的城門。
縣城比小鎮熱鬧多了,街邊的商鋪也更繁華,魏娆坐了一天的馬車,如今到了這繁華地帶,便再也坐不住,挑起一點簾子,朝陸濯飛了個眼色。
陸濯靠近馬車。
魏娆與他商量道:“我想下來走走,順便在外面吃了晚飯,你們先去客棧如何?”
前後都有人看著,陸濯笑了,說出口的話卻是否決:“老太君交代過,出門在外,一切聽我安排。”
魏娆笑道:“祖母也讓世子善待我,世子做到了嗎?”
陸濯抿唇,老太君不管用,他隻好與魏娆講道理:“你自己逛,如何知道我們訂了哪家客棧?”
魏娆自有考慮:“你們就訂這條街上最大的客棧,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陸濯算是聽出來了,她今晚非逛不可。
“先去客棧,換了男裝再出門。”他妥協一步道。
魏娆看看身上的綢緞裙子,想到她這樣行走在街上必然會引來一些注視議論,同意了。
陸濯雖然是世家子弟,但他在邊關歷練了八年,更曾親赴戰場,吃過不少苦頭,若沒有魏娆,他帶著這幫屬下入住破廟都能湊合一晚,可顧及到魏娆嬌生慣養吃穿用度處處講究,今晚陸濯便挑了城內最好的客棧。
客棧分三層,底下是用飯的大堂,上面兩層都是客房,二層房間普普通通,三層更好一點。
趙松打聽清楚了,來請示世子爺、世子夫人如何訂。
陸濯看向魏娆。
魏娆帶了面紗,輕聲安排道:“三層訂兩間,二層訂五間。”
趙松明白了。
他去訂房,趙柏跟著碧桃,將主子們今晚要用的東西搬到了三樓。
陸濯猜到魏娆要換衣裳,叫八位都頭各自去安置,他坐在大堂裡等著。
三樓,趙柏離開後,魏娆叫碧桃關好門窗,她脫了衣裙飛快換上男裝。
碧桃為她梳頭。
魏娆解釋道:“等會兒你就待在這間房裡,世子上來後你叫他去隔壁,讓他自己睡一間。”
碧桃驚道:“姑娘要自己出去嗎?”
魏娆:“我在馬車裡還能躺會兒,你曬了一路坐了一路,晚上早點睡吧,免得明天沒精神。”
碧桃不放心。
魏娆笑她:“帶上你你就放心了?真出事還得我分心護你。”
道理是這樣,可碧桃就是擔心。
然而魏娆已經打定主意要自己逛了,帶上荷包,命令碧桃坐在椅子上不許跟著她,魏娆神清氣爽地走到走廊盡頭,踏著木板樓梯蹬蹬蹬地走了下來。到了大堂,魏娆隨意一掃,卻見陸濯單獨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瞧見她,陸濯站了起來。
魏娆走向門口。
陸濯看著她,在她跨出門檻的時候,他也跟了出來。
魏娆皺眉道:“你也要去?”
陸濯:“我向老太君保證過,會護你毫發無損地回去,如今出門在外,若因為我的放縱害你出事,我無法向老太君交代。”
他又來裝君子,魏娆不屑繼續爭辯,徑自走向了大街。
夕陽尚未完全消散,家中富庶的百姓們三三兩兩地進出各種鋪子,魏娆晌午吃得不多,此時飢腸轆轆,連著看了幾家飯館,終於看到一家很是氣派的酒樓。
“兩位客官是一起的嗎?”
小伙計笑臉迎了上來,目光在魏娆與陸濯臉上分別轉了一圈,問先進來的魏娆。
魏娆眸光微轉,想到去行宮還需要陸濯帶路,需要陸濯向行宮侍衛出示他英國公世子的腰牌,遂笑道:“一起,可有雅間?”
並非逢年過節,雅間尚有空餘,小伙計將兩人帶了過去。
魏娆點了三道招牌菜,陸濯添了一道。
小伙計走了,魏娆朝陸濯笑了笑:“我這一路給世子添了不少麻煩,這頓算我請客。”
陸濯敏銳地察覺了她態度的變化,之前還不高興他跟過來,現在竟然笑得這麼好看。
“同行而已,並無麻煩之說,況且錦城之行是我提議的,路上的花費自然也不必姑娘費心。”陸濯從袖子裡取出一錠銀子,當做飯錢提前放到了一旁。
一頓飯錢而已,魏娆不與他爭。
四道菜陸續端了上來,魏娆點了三道,隻有一道合她的胃口,剩下兩道她都隻是嘗了嘗。
她不吃,陸濯每盤都吃了一大半。
但凡上過戰場嘗過飢一頓飽一頓滋味兒的人,都不喜歡浪費糧食。
結了賬,走出酒樓,魏娆朝西走去。
陸濯叫住她,指了指東邊,他們是從東邊過來的。
魏娆笑道:“時候還早,我想看看這邊有沒有賣馬的。”
陸濯:“你要買馬?”
魏娆點頭:“坐車太累了,我也想隨時都可以騎馬透氣。”
陸濯想到了同行的八位屬下與趙松趙柏兄弟,低聲道:“雲霧山周圍少有行人,適合跑馬,可官道上車輛來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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