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淋著雨一路跑回去，上了樓後沒有回自己家，而是急切地拍對門的門板。

　　但她敲了好久，都沒有人來給她開門。

　　宋楹隻好回家去拿晏承舟留在她家的備用鑰匙，用備用鑰匙開了他家的門。

　　她走進去，喊晏承舟：“承舟哥？承舟哥？”

　　沒有人應答。

　　她把他家裡的每個房間都找了一遍。

　　他不在。

　　最終，宋楹在晏承舟的房間裡看到了那隻小橘貓，小貓還躲在箱子裡，一直沒出來。

　　似乎覺得在紙箱子裡有安全感。

　　而裝著小貓的紙箱子旁邊，有一張折疊好的信紙。

　　宋楹打開那封信，看到了晏承舟給她留的話。

　　他在信中說：“就知道你會找過來，所以直接把小貓放在我家了。”

　　“小笨蛋，不要難過，我們以後會再見面的。”

　　“房子這個月底到期就退租了，在月底之前，你依然可以每天過來，覺得無聊的話就找找我藏在家裡各個角落的便利貼，全都找到有獎勵。”

　　“很抱歉不能再給你做飯幫你補課，但是我不在你也得好好吃飯，認真學習，知道嗎？”

　　“楹楹，我會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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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藏在他家裡的便利貼，她都找到了，一共是八張。

　　每一張上有一個字，最後連起來是一句話——年年勝意，歲歲無虞。

　　她在和他通電話的時候問他獎勵是什麼，他說他會滿足他一個願望，但是她到現在都沒找他兌換願望。

　　那八張便利貼還被她放在一個小盒子裡收藏著。

　　想來是命運弄人，他祝她年年勝意，歲歲無虞。

　　可自他走後，她沒有一年稱心如意，而今他終於回來了，她卻再也無法歲歲無虞。

　　他祝願她的已經確定再也無法實現了。

　　那麼，她希望他能代替她，從今以後年年勝意歲歲無虞。

　　晏承舟推開臥室門走進來時，窗外的雨降歇。

　　宋楹側過頭看他，男人來到床邊坐下，問她：“什麼時候醒的？”

　　宋楹笑笑，“醒了有一會兒了，一直在聽雨。”

　　“承舟，”她慢慢坐起來，晏承舟伸手幫她把枕頭豎過來，讓她靠的舒服些，然後聽到她說：“我們去領證吧。”

　　“就現在。”她說完又找手機看了眼時間，不太確定地問：“應該還來得及吧？”

　　晏承舟愣了下，才回她：“來得及。”

　　民政局五點半下班，他們現在過去完全來得及。

　　於是，兩個人立刻換衣服，然後開車出了門。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宋楹還在車上稍微化了化妝，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憔悴。

　　2020年1月17日，晏承舟和宋楹領了證。

　　當晚，宋楹在晏承舟懷裡，望向他的雙眸泛著水光，嗓音嬌軟地主動索求：“給我一次，老公。”

　　後來他抱她去洗了個澡。

　　宋楹體力不支，回到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晏承舟擁著她，卻一直無法入睡。

　　半夜宋楹被難受醒，吃了藥才有所緩解。

　　再躺下後，她就沒了困意。

　　不知道是誰先提起來的，兩個人開始暢想他們理想中的婚後生活。

　　宋楹說：“接下來我們要拍婚紗照，要辦婚禮，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們結婚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與你牽著手在大街上走，不用再顧忌著明星的身份而不得不對粉絲隱瞞戀情。”

　　晏承舟說：“我們會去很多個國家，很多個地方，拍很多照片，吃很多美食，看很多很多美景。”

　　宋楹笑了下，“然後我懷孕了，我們每天都在無聊地猜到底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再一起翻著字典給寶寶取名字，我們還會去商場提前給寶寶買好多衣服和玩具，我們很期待他的到來。”

　　晏承舟握著宋楹的手，側過身，目光溫柔地望著她，低聲問：“你喜歡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宋楹認真真地想了想，如實回答：“我不知道，我都喜歡。你呢？”

　　“我也都喜歡。”他對她笑了下，說：“那我們就生了一對龍鳳胎吧，哥哥和妹妹，這樣哥哥可以保護妹妹。”

　　“好，”宋楹也側過身來，接著晏承舟的話往下暢想：“哥哥妹妹三四歲的時候，我們送他們去最好的幼兒園，開始觀察他們對什麼感興趣，根據他們各自的興趣愛好幫他們報興趣班。然後發現哥哥的動手能力和邏輯能力強，算數非常厲害，對書法和鋼琴很感興趣。”

　　晏承舟繼續道：“妹妹和你一樣喜歡跳舞，最後也學了古典舞。”

　　宋楹補充：“妹妹還喜歡吃甜食，很愛哭，很嬌氣，但是又不輕易說放棄。”

　　晏承舟笑起來，“然後他們兄妹倆在幼兒園的畢業晚會上，有了第一個合作舞臺，哥哥彈鋼琴，妹妹跳古典舞，也算是中西方藝術文化的碰撞和交流了。”

　　宋楹說：“平常哥哥和妹妹上學，你忙公司的事，我有合適的戲也會接，有假期的時候，我們一家四口會出去旅遊，換個環境也換換心情。再然後，他們長大了，各自有自己的小秘密，他們戀愛，結婚，生子，家裡又隻有我和你了。”

　　不知不覺，宋楹的眼淚就順著眼角流到了鼻梁上。

　　晏承舟眼眶泛紅地看著她，抬起手來，用手指幫她拭掉眼淚。

　　他接著她的話繼續往下說：“公司交給哥哥妹妹，我和你到世界各地玩，我們去看極光和流星，我們和年輕時那樣，手牽手走在大街上。”

　　“我們一生都在戀愛。”宋楹流著眼淚笑，“承舟，我想永遠陪著你。”

　　晏承舟把她擁進懷裡，溫柔低喃：“會的，我們會永遠陪著彼此。”

　　.

　　這年除夕又下了一場大雪。

　　宋楹卻已經沒有精神和力氣再為他跳一支舞。

　　她的身體弱到甚至在家裡都需要坐輪椅代替步行。

　　宋楹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每天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醫生對晏承舟說，胃癌晚期的病人到了後期是會嗜睡，而且很可能在睡覺時陷入昏迷，甚至再也醒不來。

　　晏承舟每天都守在宋楹身邊，婚禮的事宜基本是他的助理在操持，不過每一步都經過了他的同意和確認。

　　大年初一這天，微博上有媒體爆料宋楹結婚，晏承舟的身份也隨之被扒了出來。

　　晏承舟沒有讓公關部過多插手這件事，隻是吩咐刪掉過激的言論和對宋楹不友好的評論。

　　宋楹希望能跟他光明正大地手牽手走在大街上，他就會滿足她的願望。

　　他們結婚的事早晚都會被大眾知道，不如趁還沒舉辦婚禮提前慢慢地滲透，讓她的粉絲逐漸接受事實。

　　但很明顯，有不少宋楹的粉絲接受不了她這個之前勤勤懇懇搞事業的影後突然變得這麼不上進。

　　在他們眼中，宋楹開始戀愛腦了，為了戀愛都不要工作了。

　　宋楹是看到了網上的言論的，但她依舊什麼都沒說。

　　她不願意被太多人知道她要死了。

　　所以從始至終，她都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三緘其口，經紀人和助理還有少數知情人也都很尊重她的意願，從沒有向外透露什麼。

　　當年被抵押的那套房子，宋楹在成為演員掙到錢後，又給買了回來。

　　雖然現在她不回去住，但家還是那個家，她這些年一直都在叫定期上門打掃服務，每個月都會有阿姨去家裡打掃。

　　婚禮當天宋楹需要在她長大的家裡出嫁，所以她提前一天回了家裡住。

　　同她一起住的還有經紀人孟槿，助理沈芯和伴娘明晴。

　　當晚，孟槿和沈芯一個房間，宋楹和明晴一個房間。

　　宋楹躺在床上，卻遲遲無法入睡。

　　她一閉上眼，腦子裡全都是過往的事，像走馬燈似的，把她從記事起到現在的一幕一幕全都回閃了一遍。

　　到最後，她忍不住擔心，等她死後，晏承舟該怎麼辦。

　　他一個人要怎麼過？

　　他送走了他的母親，送走了宴寶，然後還要送走她。

　　最後隻剩他自己。

　　又隻剩他自己。

　　隔天黎明，天還沒亮，宋楹就已經穿好婚紗化好妝也盤好了頭。

　　她在臥室裡坐著等晏承舟接親。

　　因為宋楹最近瘦的太厲害，本來為她量身定做的婚紗這會兒腰處顯得寬松，明晴用別針幫她折起布料別好，這才顯得合身。

　　晏承舟來接親的時候，沒有任何關卡為難他，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一來是大家覺得這對新人這些年分別太久，等待太長，所以結婚該順暢些。

　　二來是，宋楹的身體確實支撐不住長時間的消耗。

　　所以從一開始大家就商量好讓晏承舟順順利利地接走宋楹。

　　接親環節結束後，晏承舟讓宋楹在酒店的房間休息了幾個小時，直到中午要舉行婚禮儀式，他才把她一路抱到宴會廳的門外。

　　等音樂響起，潔白的雙開門緩緩打開，一束明亮的聚光燈打過來，宋楹和晏承舟便緩緩踏上了屬於他們的紅毯。

　　她一手拿著捧花，另一隻手挽著他，同他一起沿著紅毯往前走。

　　每往前邁一步，宋楹就仿佛看到了他們過去在一起時的場景，那些歡笑著、美好的，屬於他們的記憶。

　　長長的紅毯終有盡頭，如同人的一生，終究會來到終點。

　　在互訴衷腸環節，宋楹眼中帶淚地笑著對晏承舟說：“承舟，我想我該讓你知道，我人生中所有幸福的時光，都是你給的。”

　　晏承舟眼眶泛紅地盯著她，卻隻說：“我覺得遠遠不夠。”

　　他貪心，貪心地想和她一起走完一輩子。

　　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和她做，他們暢想的未來裡有那麼那麼多美好的事情，他想一件一件帶她完成。

　　所以遠遠不夠。

　　他想跟她廝守終老。

　　那時的他們，變成了滿頭白發的老頭老太太，卻依然會和年輕時一樣，一起牽著手在大街上散步。

　　宋楹的眼淚落了下來，她嗓音帶著哭腔對他輕喃：“夠了。”

　　“已經足夠了，承舟。”

　　他走上前，擁住她低頭去親吻她的唇，然後又將她抱緊。

　　宋楹和他相擁著，掉著眼淚在他耳邊小聲對他一個人說：“我愛你。”

　　晏承舟的眼淚刷的一下就從眼眶落了下來。

　　他的喉嚨哽的酸疼，難受到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第9章 那條熱搜是，宋楹去世。……

　　婚禮當晚，宋楹洗過澡後，在臥室的床上靠著床頭坐著。

　　床頭櫃上擺放著她和晏承舟的婚紗照，她拿起這張用相框裱好的婚紗照，抿唇笑了笑，然後下床，在櫃子裡抱出三本相冊。

　　這三本相冊有兩本是她和晏承舟的婚紗照，另一本是之前由明晴給她拍的照片。

　　上個月明晴來南城給他們拍婚紗照時，就把這本相冊拿給了他們。

　　裡面大多是宋楹的單人照，也有一部分是她和晏承舟的合照，甚至不少合照都是明晴抓拍的。

　　好多被相機定格下來的瞬間，都是她和他在生活中最真實的反應和狀態。

　　宋楹看了會兒照片，覺得身體乏累，就這麼抱著照片睡著了。

　　晏承舟洗個澡的功夫，宋楹就睡熟了。

　　他把相冊輕輕地從她懷裡拿出來，收好放到旁邊。

　　在關燈睡覺前，晏承舟俯身低頭，溫柔地親了親她的眼睛。

　　宋楹和晏承舟今天沒有看微博，他們根本不在意外界怎麼說他們。

　　他們當然想大家得到真心的祝福，但也允許有人不祝福他們。

　　之前晏承舟很怕宋楹委屈，心裡難過，宋楹卻笑著跟他說：“是我對粉絲有所隱瞞，所以我不怪他們不理解我。”

　　婚後第二天，宋楹讓晏承舟帶她去墓地。

　　他們去了她父母的墓地，也去了他母親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