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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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她窮困潦倒,創作的作品從未遇見伯樂。


她的眼淚好多,一直流一直,流進了我的心裏。


她走投無路了。


所以她帶著我來找那個男人,期望能將幼小的女兒託付給一個能撫養她長大的人。


即便那個薄情的男人曾用甜言蜜語哄騙她,攀上高官的女兒後又拋棄她。


但她自始自終沒能見到那個男人一面。


男人的妻子找人攔住她,將她趕出了別墅。


那個雍容的貴婦站在高高的臺階上,面露嫌惡:


「帶著你的孽種走,以後也別來了,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


「你別這麼看著我,是他自己不願意見你。今天是蔣家的聚會,他現在的項目馬上要談成了,他怕你攪黃了他的事。」


「我這裏有一萬塊,算是我可憐你,你拿了就走。」


女人旁邊站著個面容精緻的小女孩,身穿漂亮的公主裙。


我知道她是爸爸後來的女兒,許曦。


被趕走的路上,我看了看身上破舊的衣服,覺得這條路真的好長啊,那條公主裙也真好看。


媽媽還是一直在哭。


或許她也覺得這條路太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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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車忽地停在我們身邊。


黑色衣服的男人禮貌地朝我們開口:


「您好女士,我們家少爺讓我來送你們出去。」


少爺?


我想起了剛剛舉辦宴會的那家人。


離開的時候,院子裏正坐著一個安靜的小少年。


……


其實在片場見到蔣遇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他來了。


他替我攔下投資方的報復。


替我擋住潛規則的房卡。


他給我機會,給了我尊嚴。


就像十二歲時一樣。


他說「俞夏,抬起頭。」


他又說,「俞夏,挺直脊背做人。」


因此三年前,在許曦的父親許岸山給他下藥時,我義無反顧地走進了那間房。


走進去前的我在想什麼,我早已經不記得了。


但對上他猩紅眸子的那一刻。


我想起有次在片場,許曦發現我也是許岸山的女兒。


她拋卻一切形象,將水從頭到腳潑了我一身。


惡狠狠沖我發火:


「俞夏,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和你那個低賤的媽一樣,永遠上不了臺面。」


所有人靜默無聲,冷眼看著這一切。


零下五度的天,我渾身顫抖。


在周遭漠視的看客裏,蔣遇孤身朝我走過來,將衣服披在我身上。


我擔心他被人議論,忙想婉拒,可搭在我肩膀上的大手紋絲不動。


那時他眸色深黑,定定地看著我:「俞夏,讓我幫你,好嗎。」


於是在那個漆黑的小房間裏。


我握著他滾燙得不正常的手,用盡這一生最大的勇氣。


我問:「蔣遇,我幫你,好嗎?


15


種種回憶洶湧襲來。


我苦澀地笑了笑。


或許我的月光,也有他要追逐的月光吧。


我默默地走到小花園的另一側,安靜地坐在秋千上。


回去以後,蔣遇應該就會和我提離婚了吧。


我落寞地想著,旁邊卻突然坐了個人——又是林知曉。


我呆呆地看著她,總感覺她出現的頻率好高,而且每次都給我一種怪異的感覺。


林知曉又沖我露出那種熟悉的笑意。


她望著花園熱鬧的方向:「怎麼樣,他這個人,很無聊吧。」


她在說蔣遇。


「也沒有……」我垂著頭,輕聲道。


「他從小就這副樣子,冷著個死魚臉,像別人欠他錢一樣。還不會講話,不會哄女孩子開心,但是確實有幾個臭錢……」


網友見了這一幕,又開始激動起來:


「來了來了!我蹲了一天,終於等到這一刻,前女友示威經典話術。」


「典中典:哎呀他這個人是這樣的啦,我最瞭解他啦。」


「俞夏的氣勢看起來就好弱,感覺她剛剛都被傷透了。」


……


我無意識地攥緊了手,彈幕說得都不錯。


比起林知曉和蔣遇的二十多年交情,我確實不算什麼。


旁邊女孩還在繼續:「我跟你說啊,他有時候脾氣還很臭,直接叫我滾。」


我愣住,遲疑道:「……會嗎?」


「對啊,你說說他這個人,是不是渾身都是缺點。」


「你這樣說的話,算……是吧。」


「就是啊!」林知曉眼睛都亮了,似是找到了認同感。


她往我這邊挪了挪,湊得很近。


「你看,他這麼多缺點,你還喜歡他做什麼?」


「如果你也覺得他不怎麼樣的話。」她離我越來越近:「你覺得,看看我怎麼樣?我也很有錢的。」


我:???????


網友:??????


我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彈幕也死一般沉寂。


「林!知!曉!」


身後傳來男人的怒吼。


19


我坐在蔣遇和林知曉的中間,從來沒有覺得這個世界這麼荒誕過。


誰他媽能想到。


林知曉。


喜!歡!女!人!


蔣遇黑著臉,緊緊攬著我的腰。


他的目光冷得好像下一秒就能把林知曉刀了。


林知曉也面色不善。


我覷了眼蔣遇,又瞄了眼林知曉。


「那個……其實……」我弱弱地開口。


「不是讓你離她遠點嗎?」蔣遇咬牙切齒。


「那我也不知道你是這個意思啊……」


林知曉不爽:「你吼她幹嘛?!還是人家老公呢,跟著你真受罪。」


「又顯著你了?」蔣遇炸毛,「一整天湊她面前獻殷勤,用得著你嗎?我是死的?這是我老婆!」


「那你一天到晚拽得二五八萬似的?也沒見你對人家多好!你不愛就放手,讓別人來。」


「誰特麼跟你說我不愛!」蔣遇徹底維持不住。


他側頭看向我,眸色加深,握在我腰上的手炙熱。


他說:「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放手。」


網友被這一天刺激得腎上腺素狂飆:


「這輩子都不放手,媽耶,他超愛的。」


「喲喲喲喲喲,這~是~我~老~婆~」


「笑死了,蔣總被刺激得暴露屬性,直接問號三連。」


「太他媽有意思了這節目哈哈哈哈,反轉好密集。」


……


我趕緊安撫兩人:「好了好了,誤會誤會。」


林知曉癟嘴:「夏夏你看他,都要打我了,還誤會呢。」


「誤會?誤會她搶老婆搶我頭上?」蔣遇氣得眼尾都紅了。


我:......


「你一開始也沒跟我說呀……」我小聲逼逼,「網友都傳知曉是你白月光來著……」


「什麼?」林知曉兩眼震驚。


蔣遇一臉迷茫:「什麼月光?月什麼光?」


我咽咽口水:「白月光。」


「這誰造的謠啊?」


林知曉大怒:「肯定是季越那小子搞出來的!就他愛造這種謠,肯定是我出國前那次聚會。」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出國前,幾個發小尋思聚聚吧,我那時候比較虛榮,整天買車帶美女兜風。」


林知曉表情忽然有些羞澀起來:「我家裏見我無法無天,強制斷供了,一個月就給我那麼點錢,月初就能花完,那時候咱們都是幾個二世祖,或多或少都被家裏制裁了,就蔣遇最有錢。」


她越說越小聲:「所以我就……我就找他借點錢唄。」


我不解:「那這跟白月光有什麼關系。」


「這就是問題!」林知曉忿忿不平,「你老公嘲諷我,說我這種月光族,借給我十年還不上一塊錢!太侮辱人了。」


「我們那會子比較年輕氣盛,愛搞圈子那套,這話被隔壁跟我們不對付的人聽了去,估計就是為了惡心我們,造出來這謠。」


林知曉委屈得要命:「太惡毒了,真是太惡毒了,居然說我喜歡男人!」


「怪不得我以前的妹妹都不找我了,幾乎全把我刪了,有的刪之前還罵我是騙子。」


「嗚嗚,我真的好勾八難過,有人能為我發聲嗎?」


我:......


就這?


真相居然比我想像的還要離譜。


我早該知道的。


蔣遇不太正常。


他身邊的朋友能正常到哪裡去。


觀眾被震撼得滿屏省略號:


「我真是服了,就這就這?白月光這個梗傳了這麼久,俞夏一直被罵。」


「我早就說了不要瞎傳謠了吧,謠言就是這麼傳出來的,還全網信了,這是最離譜的。」


「媽的,俞夏好可憐,被黑了這麼久,那些人說話多難聽啊。」


「蔣總哪裡看不上俞夏了,小黑子睜大眼睛看看他的手!!他都快把人家勒斷氣了。」


「我快笑死了,蔣總超愛,我耳膜裏還在回響那句搶我老婆!!!」


…….


20


誤會終於解開。


我也趁著節目,問出了我先前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


「那顆藍鉆呢?」


我扁扁嘴。


「嗯?」蔣遇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扣扣手指,有點不好意思:


「就是那顆,奧本海默……」


「許曦之前氣我,說你拍給知曉了。」


我想想都覺得委屈,壓抑在心裏許久的情緒終於有了出口。


我哇一聲大哭:


「我最喜歡這種閃閃的東西了,他們都跟我說你不喜歡我,我還以為, 我還以為……」


蔣遇見我這反應, 又好笑又心疼:


「好了好了,不哭啊,是你的,別人搶不走。」


「我就你這一個老婆,我還能給誰啊,本來想等你下個月生日送的。」


他抱著我, 給我擦眼淚:「說哭就哭,以前怎麼不知道,我們蔣太太那麼愛哭。」


我淚眼汪汪:「我以前又不知道你喜歡我,我不敢哭……你什麼也不說, 對我那麼冷淡。」


蔣遇聽後, 神色有點不太自然。


但他今晚在幾億觀眾面前已經底褲都不剩了, 最終還是說出了真相。


幾年前, 我因著《明宮詞》小火了一波,借著劇播的熱度,跟劇組上了個綜藝。


在節目裏我曾經公開表示過自己的理想型。


那時我說的是,喜歡清冷禁欲,寡言的, 那種我追逐不上的高嶺之花。


蔣遇聽了之後, 一直在朝那個方向努力。


他表情有些別扭。


我聽了又好氣又好笑。


「蔣遇, 你是豬嗎?」


蔣遇露出些許委屈:「我在很認真照你說的做的, 清冷寡言我還行, 禁欲就有點……」


「強人所難。」他抿抿唇。


我和彈幕一起笑瘋了。


「蔣遇。」我摸摸他的臉,很是認真,「我那時候, 完全是照著我想像中的你來描述的。」


「我沒有理想型, 我隻有一個理想的人。」


話音未落。


蔣遇就吻了過來。


「我也是。」他道。


「俞夏, 我愛你。」


「比你想像中的, 還要愛你。」


……


似是為了回應網友。


蔣遇當晚登上了從來不用的微博。


蔣遇 v:「這!是!我!老!婆 !」


配圖是我們交握的手。


我的手上,那顆三億的奧本海默亮得驚人。


21


在後面的節目裏, 蔣遇寸步不離我。


網友送稱號「二十九歲中年純愛粘人精·鈕祜祿·蔣」


自從第一集的觀眾在短短的一天內被震撼無數次之後。


第二集的直播在線人數直接突破兩億。


畢竟除了我們, 鄭旭齊和明顏也在這個節目裏再次復合了。


兩人最後官宣的文案是「就這樣互相折磨吧,我心甘情願。」


回到家以後,我還是能聽見蔣遇的心聲。


但我有時覺得這個功能已經可有可無了。


因為蔣遇越來越放飛自我。


「老婆, 親親, 親親我才能去上班。」


男人從身後抱著我,腦袋一直在我肩上摩蹭。


「你夠了啊。」


我笑著推開他「親幾次了。」


「不夠, 親不夠我會想你想到暈厥。」


我:......


「好土。」


蔣遇一臉受傷:「我土你就不愛我了?你明明昨晚還說……」


我趕緊捏住他的嘴,防止他說出什麼汙言穢語:


「愛愛愛。」


「那你說。」


「說什麼。」


「你說,老公請上班。」


我:?


「不然我不去了, 讓蔣氏倒閉。」


我:......?


誰家好總裁每天上班前這個德行啊。


我忍了又忍。


還是沒忍住:「蔣總,你的錢從清朝開始每個人發一萬都發不完吧。」


最後我強行把他趕走了。


蔣遇一出門,又恢復了他那副冷淡禁欲的嘴臉。


但全國人民都知道他現在是什麼德行。


笑死,根本藏不住。


我笑著搖搖頭, 想起他離開前心裏冒出的那句。


「信男願三天不看甄嬛傳,換老婆今晚穿那套睡衣。」


這是還惦記著他那套貓咪裝呢。


我沒好氣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隨即面紅耳赤地上樓,在一堆禮盒裏翻找起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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