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很清楚,自己最在意就是事業了,又怎麼會輕易毀掉她的事業呢。
不就是一個男人嗎,以前她還做過那麼多過分的事情,他不都原諒自己了嗎。
這時,雲棲的手機響了一下。
她打開手機,是一家公司叫她去面試。
雲棲也來不及悲傷了,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面試官竟然就是傅聽棠口中的陳阿姨。
女人溫婉優雅,坐在那兒,漂亮得跟幅畫似的。
這也導致雲棲整場面試都是渾渾噩噩的。
她雖然不愛傅川,但還是無法接受這麼多年來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舔狗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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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棲在大廳坐到了天黑,直到傅川出現。
他沒有注意到角落的雲棲,徑直走向了那個陳阿姨。
兩人交談甚歡的模樣深深地刺痛了雲棲。
她不禁想起之前那些公司員工的話,他們委婉地提醒雲棲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傅川,你就這樣恨我,甚至要毀掉我的一生,是嗎。
雲棲走出那家公司的時候,腳都發麻了。
傅川也已經跟著那個女人走了。
雲棲又想到了傅聽棠,她的女兒。
不愛吃快餐又為什麼願意跟著她吃呢?
小孩又怎麼能搞到口味與包裝不對應的糖果呢?
一開始這麼不願意接受她,怎麼會態度轉變得這麼快?
幼兒園的小孩子怎麼會有那麼深沉的心思呢。
面對父親,言聽計從對性子乖順的孩子而言是多麼正常的事情。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傅川指使的,就是為了徹底地甩掉她嗎。
明明結扎了也不願意告訴她,不就是想要逼她出軌嗎……
這些想法冒出來的時候,雲棲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荒謬。
可越想她越覺得合理。
小孩子怎麼會撒謊呢。
傅川,你好狠毒的心啊。
你斷了我的財路,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21.
——作為孩子,我所能做的實在太有限。
但這也恰恰是我最能迷惑人的一點。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乖巧孩童,又如何能害人呢。
唯有讓雲棲認為,她所看重的事業已成為泡影,而這一切都是傅川所導致的。
這才能達到讓兩人自相殘S的目的。
22.
我又夢到了那天。
冰涼的槍口抵在我的太陽穴上。
綁匪嘆了口氣,憐憫地望著我:「你也是可憐人啊。」
語畢,他緩緩扣動了扳機。
我瞪大了雙眼,無助地看著傅川,他的神情卻冷漠得近乎殘酷。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槍口突然從我的太陽穴上移開了。
它指向了雲棲。
綁匪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將我推到了傅川身邊。
傅川臉色一變:「你幹什麼?」
綁匪的聲音透著幾分陰狠:「她不該S。」
「你剛剛不是這麼說的!」傅川驟然加大了音量,「你這是出爾反爾!」
「我都S人了,還要誠信幹嘛?」
綁匪的嘴角勾起一抹瘋狂的笑意:「傅川,我可恨你了。我的一生都被你給毀了!要不是為了給你做假賬,我的愛人又怎麼會S!」
說話間,他已經把手槍頂在了雲棲的腦門兒上:「現在,我要讓你也嘗嘗失去愛人的滋味。」
雲棲早已不復原先的淡定,嚇得渾身都在顫抖。
傅川緊咬牙關,額頭青筋直跳:「放了她,我答應你任何條件。」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你想怎麼樣!」傅川低吼道。
正處於癲狂狀態的綁匪沒有注意到,傅川正在慢慢地向他靠近著。
「我想讓她S!」
下一秒。
子彈穿破空氣的聲響驟然響起。
綁匪錯愕地看著我,我也錯愕地看著他。
子彈穿透我的身體,鮮血順著傷口流了下來。
傅川居然將我推去替雲棲擋了子彈。
就在我們發愣之際,傅川上前一把按住了綁匪,將他制服了。
我倒在了地上,感受著生命一點點地流逝。
……
睜開雙眼的剎那,我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貼在身上。
嗓子裡似乎有千百隻螞蟻在爬來爬去,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我拿起枕頭下面的手機,打開了熱搜榜。
#傅川渣男
無數網友都在譴責著傅川無恥的行徑,以及他瞞天過海的謊言。
沒有人會想到,那個綁匪最後居然還留了一手,把所有的一切都給錄了下來。
他說本來隻是想給女兒看自己報仇的場面,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有記者採訪了綁匪的女兒。
也就是那位陌生女人。
她面對鏡頭毫不膽怯:「雖然S人是錯的,但我的爸爸至少沒有傅川這麼無恥卑鄙。
「他活該一輩子被瞧不起。」
23.
傅川公司的股票大跌,股東們著急得焦頭爛額的。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傅川居然失蹤了。
一起失蹤的還有雲棲。
不過我很清楚他們的下場。
——對於傅川而言,沒有什麼比深愛之人親手SS自己要更加痛苦。
正如他當初SS我一樣。
警察沒有花太多功夫就找到了傅川。
當他們衝進雲棲租的一間屋子時,她正在翻看著那些被拒的簡歷。
雲棲沒有瘋,她清醒而平靜地對警察說:「設計是我一輩子的追求,卻被他輕而易舉地毀掉了。」
警察皺眉問她:「你為什麼不選擇去別的城市?」
傅川能力再大,也做不到隻手遮天。
雲棲沒有回答。
在國外的時候,她靠著年輕富二代的庇佑和傅川的錢混得風生水起。
富二代破產後,她帶著富二代回國,想要投靠傅川。
雲棲所謂的事業心,所謂的夢想,不過是她在權力下衣食無憂、容光煥發的面具罷了。
與其說是那些被拒絕的簡歷毀了她的夢,還不如說是她好吃懶做的夢被毀了。
在將雲棲押到警車上時,警察輕飄飄地說道:
「讓你面試失敗的人,不是傅川。」
24.
傅川的葬禮上,人們同情的目光紛紛投向了我。
我模仿著孩童懵懂的樣子,在傅爺爺的懷裡茫然地看著傅川的墓碑。
令我沒想到的是,我的墓碑居然就在傅川隔壁。
呸,晦氣S了。
我無語地望向楊老師,卻看見她憋笑憋得滿臉通紅,眼淚都出來了。
傅川S了,她是最高興的人。
別人還以為她是看到我的墓碑觸景生情了,紛紛安慰著。
唉,傻翠花,她還不知道我隻待三個月呢。
等葬禮結束後,我坐在傅爺爺小院子的石階上算日子。
我算了好多次,可無論怎麼算都是最後一天。
小棠能回來,我自是開心的。
可一想到馬上就要真的離開這個世界,我還是有些不舍。
坐了不知道多久,我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傅爺爺不是剛出門嗎?這麼早就回來了?
我抬起頭,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是玉佩的主人。
25.
和拾荒老人初遇那會,我剛上高中。
那是在市中心最繁華的街區,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
而街頭拐角處那衣衫褴褸的老人便顯得格外扎眼。
她拿著鼓鼓囊囊的牛皮袋,拄著拐杖,一雙眼渾濁,看上去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拾荒老人。
我那時年少,也正處於最善良的年紀。
看著老人滿頭大汗的樣子,我不顧身邊同伴的阻攔,偏要上去幫她。
可老人的態度卻是出奇的冷漠,她甚至沒有抬頭:「不用了,謝謝。」
同伴見狀,順勢將我拉走了,「什麼態度啊真的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許是這麼多年來鮮少碰壁, 我有些沮喪。
直到夜幕降臨時,我和同伴分開,各回各家。
在路燈下,我又看見了那孤零零的老人。
她的牛皮袋似乎是磨破了,瓶瓶罐罐撒了一地,她佝偻著背,一次又一次地撿起。
我終究還是不忍心,上前幫了她。
老人這次沒有拒絕我的幫助。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在撿完後,她居然得寸進尺地讓我幫她把這一麻袋的瓶子扛回家。
縱使我脾氣再好, 也受不了這樣的對待。
「不樂意幫了?」她的語氣中多了點嘲諷。
我沒吭聲,胸膛中有一股怒氣在翻滾著。
但抬眸時瞧見老人滿頭大汗的樣子, 我終究還是心軟了。
算我倒霉。
我扛起牛皮袋, 跟在她身後去到了她的家。
屋子很簡陋,零星的幾個家具就已經讓老人的家顯得擁擠不堪了。
明明是繁華的市中心,怎麼會有這麼殘破的地方?
這就是她所謂的家?
我有些詫異, 卻並未說什麼,把東西放好後, 就默不作聲地想要離開。
老人叫住了我。
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匣子, 裡頭就是那枚被紅布包裹著的玉佩。
它潔白無瑕,和破敗的屋子顯得格格不入。
我茫然地看著老人, 有些不解。
老人將玉佩遞給我:「這是謝禮。」
我擺擺手:「舉手之勞而已,不用的。」
我雖沒有研究過玉, 但也看得出來它的價值定是不低的。
也不知道老人是怎麼得到它的。
老人的聲音如她的眼睛一般冰涼:「它能延長你三個月的壽命。」
我笑著,沒有相信她的話:「三個月能幹什麼。」
她沒有強迫我接受, 而是收回了玉佩:「你需要的時候,它會在的。」
我隻將老人的話當成戲言,沒有多想就走了。
在成年後, 我接觸到一個公益項目,便想起了她。
但等我再找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間破敗的屋子早已成為了高樓大廈。
之後我就再沒有見過她。
26.
老人和當年沒有什麼變化,眼神依舊冰涼,脊背依舊佝偻。
她注視了我一會, 隨即朝我伸出了手。
我愣了愣,將玉佩從脖頸上摘了下來,放在了她的手心。
在觸及她的手心時, 我感受到了一股冰冷。
這並不是人類該有的體溫。
「三月之期已到,你該走了。」
她的話音落下之時, 我的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周遭的一切都有了重影, 老人的模樣也看不太清了。
靈魂似乎在慢慢地從軀殼中被抽離出來。
然而,就在我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重影卻消失了,原本模糊的世界也清晰了一瞬。
我重新看見了老人的臉——
是一張年輕且漂亮的面孔, 像吐蕊的桃花般。
傅聽棠長得很像傅川,而這張臉也有著傅川的影子。
她的聲音悅耳動聽:
「一路走好,親愛的媽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