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見狀實在忍不過去,一把把我攬過抱坐在腿上。
「也怪我,竟然不知你已有孕在身。」
他剛要低頭覆上我的嘴唇,我便眼尖把頭埋在他頸窩,躲了過去。
還偷偷蹭了幾滴淚在他耳後。
最後五爺終是忍不住太過心疼。
命子悠為我準備了轎子,抬回了正院。
我以前還拎不清如何與五爺相處。
今朝終於明白了幾分。
娘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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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活著,
才有機會。
6
本以為仗著五爺的幾分舊情,能偷得幾日清闲。
可清淨日子自然不會讓我多過活,那廝便又來找事了。
「世人都說五爺您騎射技術高人一等,彩虹從未見識過。」
「怕是五爺不願為我一展雄姿呢。」
說完攪弄著碗裡早就涼了的白玉羹,泛著陣陣腥味。
五爺旁若無人地抬手捏上她的臉蛋。
「怎麼會呢,我變花樣兒逗你開心還來不及。」
「區區騎射,用完膳便去!」
「子悠,備馬。」
堂外的子悠抬手作揖,抬頭看了看我,忙去準備了。
連子悠都知道,學習騎馬射箭,我央求了好些次,五爺都不肯。
他常推辭說:「你的這雙紅酥手,是用來撫琴作畫的。」
如今看來,全是笑話。
沒會兒功夫就要準備出發,我卻遲遲岀不了門。
以前得寵,衣服多得穿不過來。
可是這專供騎射用的女子行服,我卻沒有。
正在為難時,五爺過來催促。
「怎麼這麼磨蹭還不出門,人馬都在門口等急了。」
我明白是那白彩虹等急了。
鳳俏見狀忙幫腔。
「夫人沒有騎射行服,怕是不太方便呢。」
他想都沒想,就命垂首在身側的老管家去拿他的行服。
隨後甩手扔給我,命我快去換上。
我換上這與我身形大相徑庭的行服時,心裡好生不是滋味。
曾幾何時,這侯府的綾羅綢緞哪件不是我挑上頭,別個撿下頭。
如今卻混得連個行服都要穿男人的。
白彩虹一身白色祥雲行服著身,輕身利腳。
看著穿著水襠尿褲的我,她眼角的嘲諷藏都懶得藏。
我一直對騎射很是傾心,認為那才是能傍身的本事。
不至於發生意外任人宰割,至少能逃脫。
7
去往圍獵場的路很是顛簸,車廂內的二人依偎坐著如膠似漆。
五爺平時對這些寶駒也是花了很多心思。
子悠命馬倌牽來的馬匹各個品相尚好。
其中一匹白色馬尤為顯眼。
龍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我一眼便相中了,剛抬眼示意子悠那匹馬我要了。
便聽到白彩虹那嬌滴滴的聲音。
「這白馬真是好看,姐姐應該很喜歡吧。」
「可是妹妹我也很想要呢,這可怎麼辦啊五爺?」
說著便往五爺懷裡鑽。
子悠拱手作揖說道:「小夫人有所不知,這匹白馬曾是退役戰馬。」
「馬高,骨架也大,跑起來太瘋怕小夫人駕馭不了呢。」
她那麼聰明肯定聽出了子悠這是在幫我說話。
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子悠的臉上,留下了一片紅色手印。
「你是在說本夫人人矮不配騎高馬嗎?」
「五爺都還沒開口,豈容你在這裡多嘴!」
我心裡嘀咕:子悠這個傻小子,替我出什麼頭。
「好了好了,彩虹對這騎射感興趣,喜歡便由你先選吧。」
回頭看著我,來了句:「你不會介意的。」
我笑笑沒說話。
既然你都替我做了決定,還在這假惺惺的作什麼。
還不等我回神,那二人已經一齊跨上了那匹白馬。
子悠伸手扶我上了馬背。
「夫人,子悠這廂有禮了。」
說完,翻身上馬與我一起。
說是騎射,其實隻是想跨坐在這馬背上,感受片刻快意人生罷了。
深宮高牆裡的生活,過久了總是讓人感到窒息的。
我生怕自己的鬢發隨風飛舞,紛擾了子悠的視線。
於是一隻手緊緊按住秀發。
「不怕,夫人坐穩了。」
「咱們的這匹才是真正的戰馬!」
說完,我能明顯感受到他用力夾緊了馬肚子。
耳邊隻留下呼呼的風聲,和迅速後退的風景,好不自由。
「那有隻兔子!」
我看到一隻灰毛的野兔被馬蹄聲驚住,飛快地在樹叢裡逃竄。
子悠勒馬放緩了腳步。
從身後的箭筒中抽出一支鷹白羽遞給我。
我回眼看了看他,抬手瞄向了那隻兔子。
子悠見我遲遲不肯放箭,便伸手環住了我,握穩了我的手。
我還是第一次跟別的男人靠得這樣近。
近到我能聽到他胸膛裡咚咚的心跳。
「要穩,要準,要狠。」
「放箭!」
我滿心歡喜地放下弓看向那隻兔子,發現我的鷹白羽插在旁邊的灌木上。
8
「真不巧姐姐,那隻兔子是我先射中的。」
白彩虹一邊得意的笑著,一邊往身後的五爺懷裡又躲了躲。
五爺見她開心,喜上眉梢,松了一些韁繩。
這樣的恃寵而驕我早就看厭了,說一點不在意還是有些假的。
但是內心也早就不像以前那樣如刀割。
「是,妹妹射藝果然了得,真看不出竟然是第一次。」
我頷首垂眉敷衍著。
我的低眉順從更漲了她的氣焰。
「哎呦五爺,人家這跟你策馬奔騰,背後都汗透了。」
「你離人家那麼遠,是想害我受風著涼不成?」
白彩虹這樣的矯揉造作,是我S都學不來的。
哪個男人聽了這樣的撒嬌,骨頭能不酥呢。
五爺也不能例外。
聽她說完,大力緊緊把她擁入懷中。
那感覺恨不能揉碎在骨子裡。
忽然!
白馬嘶鳴起揚,帶起蹄邊陣陣塵土。
子悠扯緊了我們馬的韁繩,往後連退了幾步。
他們二人在馬鞍上被甩得坐不安生。
偌大的樹林裡回蕩著白彩虹嚇得魂飛魄散的叫聲。
五爺沒吃住勁兒,撒手讓白彩虹跌下了馬。
好巧不巧,白馬一蹄狠狠落在了她的小腿上。
眾人見狀紛紛下馬支援,費好大勁兒才勒住白馬。
白彩虹疼得面如紙色,還不忘對我破口大罵。
「你這個賤人,一定是你搞的鬼。」
五爺坐在地上小心的抱著白彩虹,查看她腿上的傷。
我雙手環抱胸前。
「小夫人怕是忘了,這白馬不是你非要騎得嗎?」
她在我這吃癟,轉眼便向五爺告狀。
「如果不是她素來什麼都要與我爭。」
「我今天會摔下馬嗎?我告訴你齊山景,今天我要是殘廢了,我回去就掀翻了那靖鼎侯府!」
「啪」一個響聲利落的巴掌砸了下來。
砸在了我的臉上。
五爺的眼睛猩紅,瞪得溜圓。
「你得到的榮寵還少嗎?竟然下如此狠手!」
我捂著發燙的面頰,眼底生出淚花。
他竟然因為這個女人幾句話就伸手打了我。
我正要嚴詞回嘴,子悠快步走到我身前,單膝跪地。
「侯爺,您看。」
說著,攤開手掌,幾粒帶著長刺的荊麻種子赫然眼前,
「前幾日馬鞍卸下洗刷曬幹,許是起風粘黏了這荊麻。」
「而小夫人與您在馬鞍上用力過猛,刺激了白馬。」
五爺見物證在前,便不能再對我說什麼。
拂袖轉身橫抱起白彩虹,打道回府。
回程我並沒有擠在馬車裡,任由子悠策馬載我。
他馬術甚好,讓我感覺很安心。
他見我側臉緋紅,輕聲詢問。
「還疼嗎?」
我回頭扯了一個爛笑臉,但是扯到皮肉吃痛忍不住咧嘴。
「還是有點,嘿。」
「都是小事,小時候常挨打,臉皮子厚著呢。」
子悠突然面露沮喪:「我沒想到她摔得那麼重。」
我一臉疑惑地回頭看他。
「哎呀,我看不慣她平時對你那樣飛揚跋扈。」
「這侯府上下誰不知道您的為人,我就是想略施小計讓她吃點苦頭。」
我無奈地笑著搖頭,真是個傻小子。
「如果萬一五爺也摔下來了呢?」
我忍不住打趣他。
「那怕什麼,夫人您長得好看人又善良,就算沒有五爺相信您吉人自有天相,也會過得頂頂好的。」
我轉頭看向前方的馬車。
「子悠,今天,我欠你一個人情。」
「以後記得問我要。」
9
沒想到那白馬落蹄如此狠厲,白彩虹在臥房躺了數月還下不了榻。
「滾!」
「沒用的老東西,醫不好我的腿我讓你們全家陪我殘廢。」
話音一落,隻見孫醫正連滾帶爬地提著醫箱從白彩虹的臥房出來。
許是太過著急,險些摔倒了。
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孫醫正,小心些。」
他佝偻著腰,欠身作揖。
「多謝夫人了。」
「可是恕老夫直言,小夫人這腿傷得重,她又不肯讓開刀接骨。」
「怕是要以後都要跛腿。」
還不等他說完,我抬手示意他不必拘禮。
「多謝孫醫正您了,那之後再來時麻煩給她開些疏鬱活血的方子就行了。」
他再次施禮告辭。
我剛走到她的臥房想看望下她,一隻茶盞就直直飛落在了我的腳邊。
要不是鳳俏手快拉住了我。
怕是直接要碎裂在我臉上。
這時,五爺苦著臉搖著頭從臥房走了出來。
「明天我要去南靖查鹽案。」
「我不在家這段時間,彩虹還是由你親自照顧著我才比較放心。」
我低頭欠身施禮,應下了。
在他離去後鳳俏埋怨道:「明知道你們兩個不對付,還要你來伺候她。」
「五爺以前可舍不得這樣呢。」
我微笑著不說話。
這變心的男人,和榻上殘廢的舊人。
都是不值得傷心的。
第二日府衙車馬臨行前,子悠特意囑咐了我們,有事就派人傳信。
他一定會想辦法讓五爺早點回來的。
是啊,以前我也總盼著他早點回來。
現在卻全然沒這個心思,回不回來都行。
也許不回來,我更自在一點。
五爺剛走沒幾日,那白彩虹便開始作妖了。
整個侯府上下的下人,圍著她的臥房團團轉。
「夫人你快去看看吧!」
鳳俏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正堂分揀梅花,想挑好看的為五爺留幾隻。
我隨她剛到臥房,那白彩虹就開了腔。
「衛櫻,五爺臨走不是囑咐你好生照顧我嗎?」
「我這身子躺多了難受,隻有穿得這件五爺賞得蜀南天絲才舒服。」
「這料子下人哪裡仔細,還得姐姐幫忙手洗幹淨呢。」
說著,把一條染了血的褻褲扔在了我懷裡。
鳳俏哪裡見過我受這般折辱,氣呼呼地擋在我前面。
「小夫人,這活還是我來幹吧。」
「我洗得也很幹淨。」
白彩虹立刻眼裡來了神。
「那太好了。」
「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堆呢。」
說著,她的貼身丫鬟每人手裡抱著一大堆髒衣服等著我們。
「最近我總是出汗,一天要換上二十套衣褲。」
「會洗,就讓你洗個夠吧。」
「我看哪個下人敢幫忙。」
「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那幾天我跟鳳俏整日在沭衣坊洗衣服,兩隻手都凍腫了。
晚上睡覺時,掌心傳來螞蟻啃食一般的刺痛。
鳳俏流著眼淚給我塗藥的手,也是腫得連藥盒都拿不穩。
「夫人,咱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裡呢?」
「我是說離開侯府。」
我看著天上朦朧的月亮不說話。
快了。
應該快了吧。
10
子悠秘密回侯府的時候我跟鳳俏兩個倒霉蛋還被折磨在沭衣坊的衣服山裡。
「你倆怎麼還在這裡?」
子悠看我倆紅腫的手,趕緊拿出早就備好的金創藥。
我擦擦手上的水,笑著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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