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看直眼。

 

這暴躁少年，不該聽話的時候咋這麼聽話。

 

周圍傳來竊竊私語和訕笑聲。

 

我還沒動，旁邊一個胖男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撿起。

 

心疼得直念叨：「食物有什麼錯？浪費食物可恥！」

 

「正好我沒吃飽，就便宜我吧，謝謝優等生。」

 

他張大嘴巴，剛要把包子塞進去，就被陳予默一把奪走。

 

「吃什麼吃？給你的嗎？要吃自己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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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罵著，一邊往自己的課桌肚扔。

 

胖男生敢怒不敢言，委屈地看我。

 

我摸了摸鼻子，默不作聲轉身走開。

 

一出教室，嘴角就再也忍不住翹起。

 

他是生氣我沒有去等他嗎？

 

還不準別人吃我買的早餐。

 

他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

 

6

 

剛這麼想，一轉頭就被啪啪打臉。

 

放學的時候，同桌告訴我陳予默和校花正在幽會。

 

我的心一緊，上輩子也傳過他和校花的緋聞。

 

主要是校花單方面控訴，說陳予默對她始亂終棄，引得各方正義人士群起攻之。

 

他們發帖黑他，說他玩弄女性，給他貼渣男標籤，甚至造謠誣陷，最後逼得他不得不退學。

 

那可不是柔弱小白花，而是朵吃人的玫瑰。

 

我拎起書包衝了出去。

 

情人河邊，夕陽西下。

 

校花正滿臉羞紅地告白：「陳予默，我喜歡你。」

 

「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喜歡你，你敢不敢跟我在一起？」

 

陳予默面無表情，眼睫低垂，斂眉看她。

 

我心跳加速，很怕他就答應了。

 

正要衝出去，就聽到他慢悠悠地開口：

 

「你是誰？我們認識？」

 

我：？？？

 

校花臉都白了：「……那天我掉水裡，是你救的我。」

 

陳予默還在擰眉回憶。

 

我已經在心裡笑抽了。

 

當初被他勒索記不住的那絲怨氣也徹底煙消雲散。

 

這麼美的校花他都記不住。

 

估計多少有點臉盲症吧。

 

我走上前，自然地牽起他的手。

 

陳予默僵了下，想掙開，被我SS攥住。

 

「這位同學別客氣，我男朋友人帥心善，做好事向來不求回報，你的謝意我替他心領了。」

 

校花一臉震驚：「……男、朋、友？」

 

我禮貌點頭，不顧校花一臉芳心破碎，拖著陳予默就走。

 

這回他倒沒掙扎，乖乖跟我走了。

 

7

 

「色字頭上一把刀，沒事別招惹別人？你長這樣本就容易招蜂引蝶，低調點行不行？」

 

我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絮叨。

 

陳予默甩開我的手，拽拽地冷哼：

 

「嗯，下次看到有人落水，我掉頭就走。」

 

「……也不是這意思。」

 

他直直看著我：「什麼時候我成你男朋友了？」

 

「未、未來的。」我心虛傻笑。

 

「剛才說太急，少說三個字。」

 

「你哪來信心我一定會看上你？」

 

我一怔。

 

看著陽光下那張毫無瑕疵的臉，挺直的鼻梁，微翹的薄唇，漫不經心地斜睨，卻讓人心跳加速。

 

是啊，哪來的信心？

 

上輩子他的緋聞女友們不是豔若桃李，就是身材火辣，還有才藝加持。

 

我除了學習好點，拿什麼跟她們比？

 

我有的，隻是一腔孤勇而已。

 

「你喜歡漂亮的？」

 

「廢話。」

 

「再美的皮囊也會老。」

 

「老了再說。」

 

「你真膚淺。」

 

「你不膚淺？你不是喜歡我的臉？」

 

「不是，我還喜歡你的靈魂。」

 

陳予默諷刺低笑，慢慢俯身，一步步將我逼至牆角。

 

「剛開始也許因為好奇，你會暫時地路過，短暫地停留。」

 

「可最後，終究還是會離開。」

 

「這世上就沒有長久的陪伴，所謂深愛，都是笑話。」

 

語氣淡漠，仿佛早已看透，也已習慣。

 

可低斂的眸底，卻透著濃重的滄桑和悲涼。

 

他曾被寄養在親戚家，受盡冷暖，看盡炎涼。

 

在孤寂中成長，在惡意中侵染。

 

一顆心早已裹上堅硬冷漠的外殼。

 

我心髒驟然緊縮，伸手輕輕摸上他故作無謂的臉。

 

「沒關系，我會讓你看到的。」

 

「這世上熾熱的深愛，堅定的選擇，長久的陪伴。」

 

8

 

話說出沒多久。

 

下一秒，我就站在別班門口殷切地等待另一個男生。

 

陳予默當時看我的眼神兇得像要S人。

 

沒辦法，我也沒想到，徐家成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他是上一世汙蔑陳予默霸凌害他退學的男生。

 

最近頻繁出現在陳予默周圍，用算計的眼神打量他，還跟另一個男生竊竊私語，好像在密謀著什麼。

 

算算時間，那件事差不多就要發生。

 

我憂心忡忡地想了一宿。

 

次日在食堂故意撞上，湯汁潑了他一身。

 

我誠懇道歉，堅持幫他清洗，近乎S乞白賴地扒下他的校服，然後在洗好的校服上做了點手腳。

 

本來計劃很順利。

 

可當我拎著袋子去還校服時，陳予默從走廊另一頭走來。

 

四目相對，瞬間石化。

 

他給了我一個S亡凝視，一句話沒說，從我身邊走過。

 

我感覺一座移動冰山飄過。

 

完蛋！

 

他誤會了！

 

顧不上徐家成，我趕緊跟上去。

 

「陳予默，不是你想的那樣……」

 

「閉嘴。」

 

他滿身煞氣，嚇得我大氣不敢喘，隻能默默跟在後面。

 

等到了他家，門一關，就被他攥住壓上門板。

 

外套脫掉，襯衫解開，露出精致的鎖骨和誘人的胸肌。

 

他炙熱的呼吸噴上我的頸側。

 

「睡一覺，就當是還債，以後別他媽再來煩我。」

 

他的唇帶著怒意壓下，我慌亂躲開，SS抵住他的肩膀。

 

「不是，我要的不是這個……」

 

「你要什麼？」陳予默眼尾發紅，聲音發狠。

 

「今天招惹我，明天招惹他，就你這樣也配要老子的心？」

 

「我是去還校服，沒招惹誰。」

 

我急得都要哭了。

 

嘴一張，八點檔電視劇臺詞不經思考地蹦出：

 

「見過你這種絕色，哪還看得上其他庸脂俗粉？」

 

說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太油！太下頭！

 

陳予默嘴角抽了下，仿佛也被惡心到。

 

好在終於停止錢債肉償的想法，松開對我的鉗制。

 

隻是盯著我的目光依舊陰冷，還示意我「繼續往下編」。

 

我舔了舔唇，艱澀地咽了口口水。

 

「你……長得帥，講義氣，同學們都喜歡跟你玩。」

 

「你做人有原則，即使有那麼多女孩喜歡你，你也沒隨便找個人打發時間。」

 

「你獨立又堅強，就算被蔑視被誤解，也沒有自暴自棄。」

 

「你對我也好，哪怕覺得我很煩，也沒真正讓我難堪過。」

 

……

 

而且，你還舍命救我。

 

9

 

本來隻是想順毛，結果越說越投入。

 

他真的很好。

 

同時也越說越挫敗。

 

我也真的沒用。

 

追了這麼久，還是沒能讓他喜歡。

 

忍不住眼睛泛紅，吸了吸鼻子，努力掩飾臉上的失落。

 

「總之你很好，是我不夠好，也不夠漂亮。」

 

陳予默深黑的眼定定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他幽幽說了句：「你是不夠漂亮。」

 

我的臉一白，硬撐的笑意搖搖欲墜。

 

他又漫不經心補了句：「不過……我也沒見過漂亮的。」

 

天天對著自己這張臉，自然瞧不上別人。

 

等等，他的意思是大家在他眼裡都一個樣？

 

那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那我可以繼續追你嗎？」我試探地問。

 

「老子那麼好追嗎？再他媽三心二意，別怪我不客氣。」

 

他重重哼了聲，沒有拒絕。

 

我忍不住心生雀躍。

 

他低頭撈起地上的袋子，嫌棄地瞥了眼。

 

「校服我幫你還。」

 

「不用不用。」

 

「再說一遍。」他陰惻惻地轉頭。

 

「……呃，那你小心點。」

 

千萬別把我搞的小東西弄壞。

 

陳予默的眼神更冷了。

 

我趕緊義正詞嚴地說：「我的意思是，別再弄髒ŧŭ̀₅，我不想再跟徐家成打交道。」

 

沒過多久，那件逼得陳予默退學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站在門口，聽著教室裡熱火朝天地議論：

 

「徐家成被打得慘不忍睹，一隻眼睛差點廢掉。」

 

「他平時就跟那些混混待一起，霸凌同學也不奇怪。」

 

「三班老班出了名的護犢子，已經拖著人去找校長，這下陳予默要倒大ťų₆霉了……」

 

我腳步一轉，調轉方向。

 

校長室外面已經圍了一圈人，我擠在人群裡，拼命往裡鑽。

 

沒掩實的門縫裡，陳予默筆挺的身形背對著我。

 

徐家成慘不忍睹的樣子直入眼簾。

 

他臉腫得半邊高，額頭嘴角都是血，一隻眼睛青紫腫脹得睜不開。

 

10

 

梁老師火冒三丈地開罵：「你平時不學好，跟那些混混打架鬥毆也就算了，怎麼能把暴力行為帶到學校？這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不是你逞強鬥狠的舞臺。」

 

「我沒有。」

 

「人證物證俱在，監控也拍到了，你還想抵賴？」

 

梁老師把桌子拍得「咚咚」響。

 

「我隻是推了他一下，其他沒做。」

 

梁老師指著徐家成怒吼：「你的意思是，他這一身傷自己搞出來的？」

 

「看他的眼睛，差一點就瞎了，你下手可真狠啊。」

 

「監控拍到的就承認，拍不到就不承認是嗎？告訴你，有人親眼看到你把人拖到S角暴打。」

 

那個平時跟徐家成混在一起的黑皮男生被推出來。

 

他畏縮地掃了眼陳予默，用手一指：

 

「就是他……徐家成一直在求饒，他就是不停手，簡直喪心病狂。」

 

周圍一片哗然，梁老師更激動了。

 

「我們班徐家成一直是個尊敬師長友愛同學的好學生，他學習勤奮，誠實善良，不該成為校園霸凌的犧牲品。」

 

他推了下眼鏡，鄭重地看向校長。

 

「我希望學校嚴肅處理，絕不姑息，必須嚴懲霸凌者，清除害群之馬，還學生一個清淨祥和的成長環境。」

 

校長皺眉，看向陳予默：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箭一樣地射向他。

 

他像站在審判席的被告。

 

一座孤立無援的孤島。

 

陳予默諷刺一笑。

 

「你們心裡都有了答案，還要我說什麼？我無話可說。」

 

我再也看不下去，伸手敲門。

 

「報告校長，我有話要說。」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我從容而堅定地走進去。

 

「徐家成不是陳予默打的，是他。」我指向黑皮男。

 

他一個哆嗦，臉都白了。

 

徐家成慌了：「我知道你喜歡陳予默，但也不能顛倒黑白。」

 

梁老師痛心疾首：「林兮，你可是年級前十的好學生，學校和老師都對你寄予厚望，你不該跟這種社會垃圾攪和在一起，葬送自己的大好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