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同劇組時，我們還算聊得來。
林緣總是笑著叫我姐姐。
「姐姐，一會兒一起對戲可以嗎？我怕拍的時候找不到狀態。」
「姐姐，一會兒一起吃飯？我經紀人買多了一份，我在減肥不能多吃！」
「姐姐，快要S青了，我還能和你聊天嗎？」
哪怕糾正過再多次也無果。
他總是有理由。
「這次我們飾演的不就是姐弟嗎？叫你姐姐容易入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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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大的我都叫了姐姐，這樣比較有禮貌啊~」
「一直都叫姐姐，改不過來了。」
畢竟林緣小了我將近五歲，叫我一聲姐姐也不過分。
所以最後也就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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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話，我下意識地反駁。
「我們在一起拍過戲，肯定認真看過的。」
明明相處那麼久，怎麼可能沒有認真看過呢？
「可我的眼角下也有了顆小痣。」
「怎麼可能……」
窗簾被拉開，突然出現的陽光晃了下眼睛。
後半句話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為我確實看到了林緣眼角位置有一顆小痣。
「前兩次搭戲時確實沒有，是前段時間剛紋好的，就連位置我也選在了一樣的地方。」
「這次參加綜藝，我特意沒有上妝，怕被遮擋住，姐姐注意不到我的變化。」
「可原來就算不化妝，姐姐的視線也始終不在我的身上。」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卻又沒辦法給出任何回應。
該說什麼？
我的視線有看向你，隻是看的不仔細？
還是說我的視線一直在跟隨著謝因，所以沒注意到？
前段時間林音和我講了圈內人的八卦，說和我二搭的演員因為整容問題上了熱搜。
那段時間我試圖用工作忘記謝因，所以連帶著八卦都沒去仔細了解。
隻知道整容的證據除了小時候的照片被扒出外，還有突然出現的淚痣。
林音特意給我截圖了評論區：
【對比一下從小到大，確實沒太大變化啊，可淚痣以前確實沒有……】
【可能隻是微調？也不是什麼大事啊！】
【點了顆痣而已，別問為什麼，當初有個大師說我點顆痣招財我也點了。】
【但是說實話，混娛樂圈還是要點天生麗質吧？又是整容又是點痣的……】
【這個位置有點讓我想起謝因，這算是跟風嗎？】
【又不是隻有謝因眼底下能長顆痣。】
看到截圖裡「謝因」兩個字，我隻回復了一句：
「不感興趣。」
就結束了和林音的對話。
就連她原本說的是誰都沒有仔細去看。
原來那個人是林緣。
抬頭，對上視線。
像是被眼睛裡的情緒燙到，又下意識地移開。
這種情緒太過熟悉。
卻又讓人沒辦法接受。
「好像我總是差那麼一點，所以才會這麼不甘心。」
「差那麼一點我就是先認識你的那個人，你和謝因搭上的第一部戲，明明我應該是你飾演的前妻的新男友，可最後導演把這個角色改掉了。」
「差那麼一點我就可以抽到你送出的禮物，可偏偏被經紀人叫走，改了出場順序。」
「江意，對於你，我好像總是差那麼一點運氣。」
這是林緣第二次叫我的名字。
第一次是劇組見面。
我剛下房車，就看見他走向我。
眼神看著我，沒有移開分毫。
認真地做著自我介紹。
「江意，我叫林緣，緣分的緣。」
這一次，他叫我的名字。
卻說自己差了點運氣。
走廊有腳步聲在逐漸走近，聽起來隻有一個人。
不用想都知道是謝因。
明明害怕卻又執意要跟著我。
任由腳步逐漸靠近房間，我仔細地看向林緣。
才發現自己之前那句「認真看過」，確實說的隨意。
記憶中有些模糊的五官變得清晰。
包括他眼下那顆相同位置的淚痣。
「對不起啊，之前回答的那麼隨意，這次我真的有在認真地看你。」
「林緣，對於我差那麼點運氣不重要。」
「你需要握住的是好的劇本、好的演技、好的流量，而不是我。」
「我相信你在其他方面運氣一直都很好。」
話音剛落，旁邊的房門被人敲響。
開門、關門。
又走到我和林緣在的這間。
這次沒等門外的人敲門，我就打開了房門。
看到謝因的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
我滿腦子都是一句：
謝因有一種正宮的從容感。
「不是害怕嗎？」
「更怕你把我丟在原地。」
回答直白的可怕。
說話的同時，目光緊盯著身後的林緣。
向著謝因的方向走了幾步，拉近距離後攥住了他的手腕。
「不會的，這次不會了。」
幾乎是同時，林緣也開了口。
「江意不會丟下你的。」
「謝因，你運氣真的很好。」
「嗯，對於江意，我永遠擁有百分百的好運。」
10
林緣故意先走了幾步，把房間留給了我和謝因。
原本想逗弄一下眼前的人。
覺得他終於有了點安全感。
卻在和他對視而上時，才發現他不如面上那麼從容。
情緒被藏進眼睛裡。
有擔憂、害怕。
指尖下意識去觸碰那雙漂亮的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我腦子裡出現了林緣的那句：
「我也有一顆一樣的淚痣。」
視線下移。
有那麼一瞬的失神。
位置，甚至連顏色的深淺都差不多。
可是始終不同。
手腕有些痛，才回神。
沒等我開口問，他就篤定地說出：
「你剛剛在想別人。」
「你在看著我想別人。」
這怎麼看出來的！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懷疑謝因覺醒了什麼小說裡的讀心術。
隻是晚回答了那麼幾秒，他的眼睛裡就充滿了委屈。
「我不好看了？」
秒回答，「好看。」
「那為什麼想別人？」
「隻是覺得你眼下被我用鉛筆戳出來的印子，有點好看。」
聽到這個回答，他笑的開心。
「我也覺得。」
那顆「淚痣」其實隻是被鉛筆不小心戳到留下的印子。
第一次搭戲時，我隻是覺得謝因這個名字很熟悉。
直到我們加上聯系方式。
「你不記得我了。」
篤定的語氣砸的我很懵。
沒等我回答，他繼續發著：
「6 歲，你因為一顆糖用鉛筆戳我。」
這時我才把他和我記憶裡那個不愛說話的小孩兒聯系在了一起。
「糾正一下，是我在寫作業你非要湊過來吃我的糖，才不小心戳到你。」
「而且我道過歉了，還把我那個假期得到的所有糖都賠給你了。」
所有糖啊！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對於小孩兒是一個多大的傷害！
隻有一個假期的陪伴。
我把那個假期裡得到的全部的糖都賠給了謝因。
「嗯，我知道。」
「誰讓你那時候隻會寫作業，都不看我。」
「現在記住我了嗎？」
我戳了戳手機屏幕，打出了幾個字。
「記住了，謝因。」
11
之後的環節順理成章地從雙人任務變成了三人。
明明說開了，可這倆人依舊要分出個勝負。
上一秒我被謝因拉去看牆上的數字，下一秒我就被林緣叫走分析機關到底在哪。
彈幕上磕的飛起：
【本來磕的是謝因和江意，現在他們分手了，我磕一下林緣和江意不過分吧！】
【想什麼呢！區區三……】
【前面慎言！】
【林緣：姐姐，我知道你隻是偏心哥哥罷了，我自己可以~】
【謝因：姐姐隻是偏心我罷了，有什麼錯呢~】
【此時此刻, 江意無助的像個男人！】
【真正的「左右為男」！】
本來十分鍾能完成的任務，硬生生被拖到了半小時。
最後還是其他嘉賓過來敲門, 問我們需不需要幫忙。
之後的環節，我隻能盡量端水。
隻是我忘了謝因是個藏不住事兒的！
結束環節，主持人採訪大家的遊戲感受。
其他人都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 隻有謝因接過話筒時，嘴角笑得 AK 都壓不住。
「很好，非常好, 下次還來！」
「你們不知道吧？我和江意牽著手走完了全程！」
「我和江意配合默契, 百分百的適配！」
主持人尷尬地看著我，「江老師也這麼覺得嗎？」
官方套話先說了一半：
「這次和林緣一起完成任務非常開心,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們的作品。」
再之後, 又看了看身側滿眼期待的謝因。
算啦，寵寵他吧。
「嗯，百分百適配。」
12
陳姐已經學會了情緒管理。
節目剛結束，她就發來了消息：
「百~分~百~適~配~」
「哦呦呦, 還沒復合！」
「騙我就夠了, 別把自己也給騙了！」
「我就不接你了, 反正你也有人送。」
謝因仗著身高優勢把屏幕上的消息看得一清二楚。
「陳姐終於學會不當電燈泡了！」
「她怕你變狗咬她，到時候還得去打狂犬疫苗。」
……
輕車熟路地開到我家樓下。
開門、下車。
轉身卻沒聽到跟下來的聲音。
扭頭看向老老實實坐在車裡的謝因，敲了敲車窗。
明明期待的要命, 這次卻老實地等著我邀請。
「上來。」
鑰匙剛打開門，就被拿走, 隨便扔在了桌上。
還沒來得及開燈, 就被小狗拱了脖頸。
呼出的氣息打在痒處。
迫不及待地開口：
「我也會叫姐姐。」
「姐姐的快樂其實來源於小狗，是嗎？」
「網上說訓犬實際上是讓主人慢慢意識到自己沒辦法離開小狗的過程。」
「所以, 姐姐意識到自己沒辦法離開小狗了嗎？」
鼓起勇氣說出口，又帶著期待的目光看著我。
等待著我的回答。
「意識到了。」
進了家門，我才知道謝因正經的外套下穿了件這麼符合我審美的衣服。
黑色高領毛衣的胸口處加了一條拉鏈。
像是等待拆開包裝的禮物。
我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腦子裡黃黃的。
耳邊笑聲響起，聽聲音就知道謝因很滿意我的表情。
「所以你原本的打算是什麼？」
「等著姐姐親自來拆禮物。」
聽到回答, 我大膽地拉開胸口的拉鏈。
從左往右。
大片的白佔據我的視線。
手感看上去真的很好。
捏一下, 就會收獲一聲悶哼。
那是被強忍著咽下去的叫聲。
隻是看到謝因從袋子裡拿出那個黑色項圈戴上時, 我實在憋不住笑出了聲。
怪不得從車上下來時手裡就一直拎著個袋子。
原來是想等著物歸原主。
看著他親手為自己戴好後，我才開口。
「你知道你和富貴的區別是什麼嗎？」
眼神透出迷茫。
卻還是下意識地握緊手裡的銘牌。
「富貴不是說我嗎？」
我搖了搖頭。
「你和富貴唯一的區別就是，它是一輛半掛的拉布拉豬，屬於林音。」
說完這句話後, 我攥住項圈多出的那點空餘。
感受著握緊後的手感。
皮質的, 夠勁兒。
趁他還沒反應過來, 又猛地往下一拽。
多餘的話語被一一咽下。
隻在分開的空隙, 我才接上一句：
「你屬於我。」
「好小狗。」
……
手機震動, 我動了動胳膊，點開手機。
是林音。
「復合了？」
「請問我們富貴的生日禮物可以拿回來了嗎？」
我低頭瞥了瞥摔在地上的項圈。
皮質的材質已經有了明顯的折痕，銘牌上的水印還沒有消失。
「你和富貴說，姨姨和姨夫再送它個新的哈！」
「這次我保證一定會送到你手裡！」
剛發完消息, 還沒等到對面的回復, 手機就被搶走。
沒等我反應過來時，手腕已經被扣住。
折痕又多了幾道。
「江意，寶寶……」
「既然是我的了, 多用幾次也沒關系吧。」
春風湧進房間，緩解了幾分燥。
吹在耳邊，像是愛人在耳尖低聲訴說愛意。
「謝因。」
「嗯？」
「我聽到了。」
那一句又一句重復的「我愛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