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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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特別喜歡拍視頻記錄美好生活。


 


我外婆S了,我媽一點都不傷心,反倒拿著手機開始拍視頻。


 


她卡姿蘭大眼睛蓄著眼淚,小嘴叭叭地哭著:「嗚嗚嗚,我的好媽媽去世了。」


 


視頻發在網上小爆了起來,引來許多老男人點贊評論。


 


我媽十分得意:「嘿嘿,大家都誇我長得美,是個有孝心的美孝女呢!」


 


外婆S了,她卻利用外婆的S,在網上制造吸引男人的流量噱頭!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一把搶走她的手機,使勁摔在地上:「你有老公,卻天天在網上撩騷出軌,你真的就這麼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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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媽特別喜歡拍視頻。


 


她做了頭發要拍視頻,穿了一件新裙子要拍視頻,去了高檔商場也要在廁所裡拍一段扭腰擺胯的視頻。


 


我隻當她是記錄美好生活,也沒有太在意。


 


但我萬萬沒想到,我媽拍視頻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我外婆身體一直不太好,她昨夜病危,臨了的遺願,是想再看一眼她唯一的女兒。


 


也就是我媽。


 


我給我媽打電話,叫她趕緊過來見外婆最後一面。


 


我媽拒接電話。


 


我再三打過去,質問:「媽,你在幹什麼啊?外婆快不行了,你快來見見外婆!」


 


我媽不耐煩地衝我吼:「你真煩!你打擾我錄制油焖大蝦的視頻了!」


 


我十分憤怒:「媽,外婆快S了,你再不來,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我媽想也不想,道:「等我拍完視頻再說,我答應過粉絲,點贊超過一百,就拍錄制油焖大蝦的福利視頻,我可不能言而無信!」


 


啪嗒一聲,電話直接被掛斷。


 


病床上,外婆竭力睜開眼,虛弱地朝病房外看去。


 


她吊著一口氣,望眼欲穿吶!


 


醫院到我家的直線距離大概是一千米。


 


我媽哪怕是爬,也隻要爬二十分鍾就可以到。


 


但她沒有來。


 


她精心拍著視頻,給視頻的大蝦添加濾鏡,發布在網上。


 


很快有人評論,說我媽手藝好,誰娶了她,誰就有大福氣。


 


我媽給這評論置了頂,還發害羞的表情回復著:【那你願不願意娶我啊~】


 


這一瞬,憤怒湧上了我的心頭。


 


她還是個人嗎?


 


不趕來見自己親媽的最後一面,反倒在網上與不認識的陌生男人調情!


 


後半夜兩點左右,外婆去世了。


 


外婆S而有憾,她的眼睛沒有合上,始終盯著病房方向。


 


我給我媽發了條消息,告訴她,外婆走了。


 


我媽沒回復我。


 


我在網上,看到她在評論區與男人們聊得火熱。


 


2


 


我媽發的那條油焖大蝦的視頻,已經有兩百多條評論了。


 


大多都是油膩老男人的評論:【美女,你長得真漂亮,我真想把你佔為己有,讓你成為我的專屬,隻給我一個人煮油焖大蝦!】


 


我媽發著害羞的表情,用嬌滴滴的語氣回復著:【不能了哦,剛才「情深似海」大哥說了,他要娶我,以後我隻能是他的專屬~】


 


這時,一條突兀的評論出現:【你四十多歲,都是結婚生子的老女人了,還在這裡老母雞裝嫩雛兒,可不可笑?!】


 


這條評論的人是我小姑姑。


 


她向來看不慣我媽,自然不留情面地戳我媽的老底。


 


我媽將不友善的評論刪除,並在自己視頻下評論:【有些人嫉妒我美,就開始詆毀我,唉,我真的好煩躁哦~】


 


「......」


 


我媽是有夫之婦,卻在網上浪蕩不堪。


 


我爸管不到她。


 


一年前,我爸被車撞了,下身癱瘓,勉強能夠生活自理。


 


我媽無意中拍了一段,她推著我爸輪椅在小區散步的視頻。


 


視頻小火了一把,網友們都誇我媽賢惠,這麼年輕,丈夫癱瘓了,她卻不離不棄。


 


後來,我媽開始魔障了,天天各種自拍發網上。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男網友在我媽的視頻底下評論:【美女,你這麼年輕就伺候老頭子,你虧不虧?】


 


這條評論成了高贊評論,底下一堆的網友回復:【說實話,我天天看她視頻,隻有一種鮮花插牛糞的感覺。】


 


【我都替她覺得慘,我要這麼年輕漂亮,早就離婚了!】


 


【美女,你要不考慮考慮,和你老公離婚,跟我?】


 


網友們隻是隨口說說,但我媽卻當了真。


 


她以照顧我爸為恥,並把主頁中有出現我爸身影的視頻刪除。


 


後來,我媽越演越烈,幾次三番說要和我爸離婚。


 


我爸不肯。


 


我媽離家出走,去了外省,找那個說要娶她的大哥。


 


但沒兩天,她就灰溜溜回來了。


 


我媽說,那大哥不是個東西,帶著她在賓館睡了一覺,還趁著她熟睡的時候,把她手機裡的錢都轉走了。


 


我覺得她活該!


 


「......」


 


3


 


外婆的喪事是我操辦的。


 


我端著骨灰從殯儀館裡出來的時候,碰見了我媽。


 


她穿著粉紅色的緞面長裙,腳踩著五釐米的裸色拖鞋,化著精致全妝來的。


 


我冷冷看著她:「你還來幹什麼?」


 


我媽盯著我手中的骨灰盒,直勾勾盯了半晌。


 


她的眼眶紅了。


 


她的幡然醒悟,卻讓我克制不住地發怒。


 


我吼道:「你現在哭有什麼用?外婆的遺願就是想見見你!」


 


「你知不知道,外婆等你等得有多痛苦?!她渾身上下都是針眼,就算戴著呼吸面罩,都喘不過氣!」


 


「外婆難受痛苦成那個樣子了,但她還是咬牙等著,等著你這個不孝女!」


 


「可你呢?你忙著拍美食視頻,忙著精神出軌,和網絡上的老男人蜜裡調情,你真的讓我感到很惡心!」


 


我媽紅著眼眶,瞪了我一眼:「閉嘴!」


 


我以為是我話說得太過了,傷到她的心了。


 


所以,我還忍著脾氣,勸了她一下:「外婆已經走了,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媽,你收手吧,別再把時間都浪費在拍視頻上了。」


 


我的真心勸告,引來了我媽的憤怒。


 


她白了我一眼,斥聲吼著:「你給我閉嘴!你的嘴一直吧啦吧啦說,把我剛剛醞釀的情緒都弄沒了!」


 


我愣了好半晌。


 


她剛才紅了眼眶,是……是為了醞釀情緒?!


 


她醞釀情緒幹什麼?


 


難道,她還要拍視頻?!


 


「別再給我說話了,不然影響我孝女形象!」


 


這時,我媽從隨身帶的小包裡取出粉底盤。


 


她抿著嘴,對著小鏡子補著妝。


 


我終於明白了。


 


我媽根本不是幡然醒悟。


 


她是想利用外婆的S,給她拉流量!


 


我憤怒地看著她:「你真的無藥可救了!」


 


我媽沒理我。


 


補好妝後,她往眼睛裡滴了幾滴眼藥水,拿著手機開始拍視頻了。


 


她對著視頻自拍鏡頭,微微咬著嘴唇,抽噎著:「嗚嗚嗚,我的好媽媽啊……」


 


「我的好媽媽,你怎麼就這麼走了?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啊,媽媽,我真的也不想活了,嗚嗚嗚……」


 


視頻拍完後,我媽笑了:「嘿嘿,這視頻發出去,再加個殯儀館的定位,肯定會爆的!」


 


「網友們會誇我長得美,又有孝心,是個美孝女,他們肯定還會安慰我,叫我別哭了。」


 


我媽臉上的笑容止不住。


 


她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盯著手機屏幕,調著瘦臉大臉美顏濾鏡。


 


「情深似海大哥好久沒評論我了,等會這視頻爆了,海大哥一定會來安慰我的。」


 


「到時候我再和海大哥說,我媽走了,我一個人害怕,想和他見個面。」


 


我媽臉上浮現一絲嬌羞,她輕聲嘀咕著:「真的好期待和海大哥初次相遇呢!」


 


外婆S了,我媽卻利用S人的噱頭,來給她和情人制造見面機會!


 


她……她真的,連畜生都不如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一把搶走她的手機,使勁摔在地上:「你有老公,卻天天在網上撩騷出軌,媽,你真的就這麼賤嗎?!」


 


4


 


我媽在調視頻濾鏡的手,頓了一下。


 


下一瞬,她揚起手,狠狠在我臉上扇了一巴掌。


 


她白皙的面容上滿是猙獰,咬牙切齒地衝我吼:「我是你媽,你竟然敢罵我賤?我看你想S是吧?!」


 


我媽下手狠,我的臉頰被扇得高高腫起,耳膜處也傳來嗡嗡震響。


 


但她還嫌不夠,又衝上來,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沒站穩。


 


啪嗒一下,手中拿著的骨灰盒摔落,骨灰四濺。


 


我瞪大眼睛,慌忙想把外婆的骨灰重新裝回去。


 


「我打S你這個小賤人!」


 


我媽來了勁。


 


她的高跟鞋肆意踩在骨灰上,巴掌更是一下又一下往我身上落。


 


我頭磕在地板上,難過地看著被踩得與泥灰混合著的骨灰。


 


淚水從我眼眶裡掉落。


 


外婆,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磕完三個響頭,我站起身,一把抓起我媽的頭發,拉拽著她狠狠往牆上撞。


 


我媽發了狂一樣掙扎:「我是你媽,你打我?你瘋了!」


 


她身材嬌小,不是我的對手。


 


很快,她精心打扮的妝容上,滿是斑駁和通紅的磕痕。


 


一時間,殯儀館大廳裡,不斷傳來我媽的尖叫:「啊啊啊,S母了,女兒S母了!」


 


周圍陸續圍滿了人。


 


我松開她的頭發,拿起骨灰盒,朝門外走去。


 


身後,還傳來我媽聲嘶力竭地吼聲:「何歡,你是替你爸爸來打我的是吧?」


 


「今天你敢打我,明天你就會S我!」


 


「媽的,我再也不伺候你們父女了,等著吧,我會讓你們兩個賤人後悔的!」


 


「......」


 


5


 


我媽享福享慣了。


 


她小時候被她父母捧在手心裡。


 


長大了,被我爸捧在手心裡。


 


後來,我爸癱瘓了,我媽也沒怎麼受過苦。


 


因為我長大了,我爸癱瘓後,一直都是我照顧爸爸的。


 


偶爾我媽善心大發,會推我爸在小區外面走走。


 


我媽四十歲的年紀,唯一受的苦,大概是她去了外省,被網上的男人騙走了錢財的那兩天。


 


「......」


 


我將骨灰盒安置好後,回了家。


 


我爸正坐在輪椅上,看著手機。


 


我注意到,他的手機界面上,是我媽定位在殯儀館發的視頻。


 


視頻裡,我媽正在哭著:「嗚嗚嗚,我的好媽媽走了……」


 


其實我爸很愛我媽,所以他能無條件包容媽媽。


 


哪怕,媽媽精神出軌。


 


我嘆了口氣,道:「爸,你和媽媽離婚吧,你就讓她在外面受苦去吧!」


 


我爸才注意到我,他心虛地關了手機屏幕:「你媽她……她就是有點小公主脾氣,但她人還是很好的。」


 


我深吸一口氣:「你還向著她?爸,她是個沒有心的人,外婆S了,她沒去看外婆,甚至還把外婆的骨灰踩在腳下。」


 


「她連自己親媽都不管,難道你還指望她收回浪心,跟著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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