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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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想到,我剛湊過去,沈煜就咽了咽口水,一副慌張模樣。


 


我狐疑地問他:「你怎麼了?」


 


沈煜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譏笑道:「餓了,看到你想生吞了你。」


 


我沒好氣兒地「哼」了一聲:「老子辛辛苦苦把你拖進來,沒打算做你的口糧。」


沈煜也學我的樣子「哼」了一聲:「老子辛辛苦苦生起火來,也沒打算陪你餓S在這裡!」


 


聽了他的話,我也不生氣,畢竟這小子更氣人的模樣我也見過了。


 


他都成這副瘟雞模樣了,我又何必趁他病要他命呢?


 


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他不燒了,還算他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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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餓S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我留他這個重病患在山洞裡,而我則出去試試能不能打到什麼野物。


 


寧城境內外,別的不多,野物也少。


 


我出去尋摸半天,也隻拖回來幾隻巴掌大小,似兔非兔,看著更像老鼠的東西。


 


還得是沈煜見多識廣,說這是這邊獨有的一種產物,沒什麼肉,但聊勝於無。


 


我掏出隨身帶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去了毛皮。


 


在火光下,我垂涎欲滴地剝著動物皮毛,沈煜說我像眼冒綠光的黃大仙。


 


我咽了口哈喇子,滿手鮮血淋漓地說道:「我要真是黃大仙,先變一桌美食出來,讓咱們S也做個飽S鬼!」


 


沈煜臉上的笑容凝固半晌,他的眸色暗了暗,對我像做出承諾一般說道:「我必不會讓你S在這裡!」


 


我沒好氣兒地回他一句:「那S在京城嗎?」


 


其實我更想說,難不成,要S在你爹手裡?


 


但,這樣的話,我沒法說出口。


 


那畢竟是皇上,小時候,他也是曾抱過我逗過我的長輩。


 


那些難聽的話,我說不出口。


 


野物烤好了,沒鹽沒油,吃著也沒滋沒味,但餓急了的人吃什麼都覺得香,所以我跟沈煜兩個狼吞虎咽,總算打過了那陣餓。


 


沈煜身上還帶著重傷,不宜繼續留在這缺吃少喝的地方。


 


吃飽後,我們兩個商議著,現在能去投奔的,大約隻有常大人了。


 


我們兩個換下了盔甲,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摸到了寧城,然後,得到了一個噩耗。


 


一夜之間,所有被我們救回來的姑娘,全部S於非命。


 


常大人一家更是慘S,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連灰都沒留下一撮。


 


沈煜跌落在地上,面無表情眼神空洞,隻剩下一聲無力的喃喃:「不會的,父皇怎麼會心狠至此?」


 


21


 


後來我們遇到了大著肚子的憐兒。


 


她現在已經改名,叫方蘇氏,那肚子隆起怕也有五六個月了。


 


消瘦的身子加上碩大的肚皮,看得人心驚膽戰,生怕她一不小心捧不住那高高的肚子。


 


常大人一家的事,她也知道,當初,她借著恩客的關系,買通了門口的守衛,偷偷摸摸地跑了。


 


要不然,恐怕她也活不下來。


 


「那狠心的冤家S了,連個屍身都沒抬回來,他們說,我那冤家被戰馬踩成了爛泥……」


 


她如今隱姓埋名躲在外地討生活,用為數不多的銀子開了個粥鋪勉強維持著。


 


因為懷有身孕,還是個寡婦,附近鄰居可憐她,便經常來這裡買粥喝。


 


累是累點,但想著肚子裡的孩子,憐兒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柔情。


 


「他撒手人寰,不顧我們娘倆,但我得好好活下去,孩子爹是個好人,我得讓他留下血脈。」


 


我跟沈煜縱使有千言萬語,最後也隻化作一聲嘆息。


 


尤其是我,看到憐兒,也隻能想起方大五S在我面前的樣子。


 


我眼含一泡熱淚,對著憐兒跪了下來:「實不相瞞,若不是被我拖累,方大五不至於慘S……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憐兒身子笨拙,扶了我半天,見我實在固執,也隻好說出一句:「我還指望肚子裡的孩子往後多兩個叔叔幫襯著,你要不起來,不是在折這孩子的壽嗎?」


 


憐兒已經說到如此地步,我趕緊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從地上站起來後,對她承諾道:「你放心,我一定給這孩子撐腰,做他的後盾!你等著吧!」


 


沈煜見我鬥志昂揚,也不免心生感慨。


 


「事情的起因,皆因京城裡的人,樁樁件件,都是陰謀,我跟世子沒別的想法,一是搞清事實真相,二是還枉S之人一個清白!」


 


憐兒又留我們兩日,還把僅剩的一枚金簪給了我們。


 


「我本是殘花敗柳,承蒙我那S鬼冤家不嫌棄,也多虧通過六皇子機緣巧合讓我跟大五認識一場,說實話,在大五身邊,我才感受到什麼是家人,要不是有孩子做念想,恐怕我也就跟著他去了……」


 


「這點子東西,還請二位收下,以後,別忘了給我那S鬼報仇……」


 


一番推辭之下,我們接過了金簪。


 


揮別憐兒,沈煜拿了金簪去換了銀子。


 


剛走出當鋪,就被一個看似乞丐實則流著淚滿臉髒汙的老頭子抱住了。


 


「六,六爺,是我啊!」


 


我正要一腳把他踹開,沈煜突然大叫一聲,然後緊張兮兮地拽著那髒老頭子頭也不回地一路狂奔。


 


一直跑得老頭子口吐白沫差點倒地不起才算完。


 


我都被他跑蒙了,老頭子哭花了臉上的髒汙,我才認出來這竟然是常大人!


 


常大人S裡逃生,他倒是聰明,知道寧城發生的事,恐怕跟宮裡牽連著,當機立斷把家裡人都送了出去。


 


「可憐我那幾個奴僕,忠心護主,自己留在火裡喪生,這才讓老朽撿了一條命……」


 


常大人一把年紀了,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可見心裡悲痛。


 


沈煜也不嫌他髒,親自用袖子給他擦了鼻涕眼淚,又親自把他扶起來。


 


「常大人,你願不願意追隨本皇子?」


 


我在一旁剔牙,看著這兩個跟要飯的似的一本正經,差點笑出來。


 


常大人跪在地上一臉虔誠:「下官誓S追隨六皇子!」


 


沈煜不愧是宮裡出來的,他當機立斷,讓我回去繼承我爹的衣缽。


 


「重要的,是你爹手裡的兵權!」


 


他身上的破衣服還在隨風飄蕩,我也沒比他好在哪裡,我們三個像叫花子一般,準備好要打回京城了。


 


隻是手頭拮據,一路逃到這裡,已經算不容易了。


 


常大人知道我們困難,隻見他「嘿嘿」一笑,髒臉下露出一排白牙。


 


又從懷裡掏了半天,掏出來幾張銀票。


 


「說來慚愧,寧城少女失蹤,首富王兆祥為了找回女兒,私下裡給下官送了些許好處,下官如何推拒他都堅持要送,這不,下官一直沒敢動,正好全交給六皇子做定奪!」


 


我跟沈煜對視一眼,頓時發現這常大人實屬人才!


 


有了憐兒的金簪,也有了常大人貪來的銀子,我們三人總算有了點信心。


 


這信心,在聽到我爹病亡的消息後,打了個折扣。


 


22


 


我們三個一路狂奔,從馬車換成了馬匹。


 


盡管知道,這消息,可能是為了騙我們回京城的,但我們依然要趕回去。


 


常大人年紀大了,累得老臉更皺巴了。


 


但如今我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他連喊累的機會都沒有。


 


風餐露宿,我跟沈煜的默契越來越好,就連隨口編瞎話的本事都日益見長。


 


今日說常大人是他爹,明日說常大人是我爹。


 


常大人的身份在我們兩個人之間變來變去,後來都已經達到誰叫爹他都應的地步了。


 


估計進了宮,若是沈煜叫一句爹,他再答應,能把皇上氣S。


 


闲話不多說。


 


等到了京城,已經從寒冷的冬日到了秋日。


 


京城的秋天來得格外早,城裡城外已經滿目肅然。


 


枯黃的落葉飄在街邊,形成了厚厚一層,又下了幾場雨,跟土混在一起,像爛透的黃泥一樣。


 


沈煜抬頭看了一眼京城的門樓。


 


快一年的時間了。


 


我們躲過了追S,躲過了追兵,不知,能不能躲過內心的煎熬。


 


門口的守衛不知在嚴防S守什麼,拿著畫像四處對比,宮裡的畫師都不追求寫實,大部分畫師為了討好上頭的人,醜的給你畫美,滿臉麻子也給你畫成幹幹淨淨的模樣,所以我們三個風餐露宿,吹得臉都是皴的,守衛看著畫像裡白白嫩嫩玉樹臨風的人,再看看我們,大手一揮,放行了。


 


常大人還不忘回頭叮囑我們:「咱們頭一遭進京城,可得仔細一點。」


 


守衛以為我們三個是外地來的,便不作他想。


 


主要我跟沈煜兩個一個賽一個地自信,沒有半點兒躲躲閃閃地做賊的模樣,況且這容貌實在是跟畫像差距太大,親爹來了估計都認不出我們倆了。


 


常大人年邁,沈煜讓他跟著自己前去舅舅府上求助。


 


而我則單槍匹馬回了家。


 


昌平侯府掛滿了白色的燈籠,就連門口的柱子也包上了白紙。


 


裡頭的哀號聲此起彼伏,聽得人心裡發顫。


 


我跟著吊唁的人混了進去,反正如今我這副尊容跟跑腿小廝也差不多。


 


靈堂前,我娘跪在地上哭著,眼皮腫得老高,隻剩兩條縫。


 


姐姐們分別跪在兩邊,哭聲悽慘。


 


來吊唁的賓客無不嘆息,還有人打聽世子到底跑去了哪裡?


 


無奈家裡人一問三不知。


 


後來,是從小跟我一道長大的九姐把我認了出來。


 


她沒敢聲張,而是借口讓我幫她跑腿,帶我去了內室。


 


九姐一把將我抱在懷裡。


 


「你這S東西!還知道回來?」


 


九姐哭著,打著,最後我們兩個抱頭痛哭起來。


 


哭完了,九姐偷偷告訴我。


 


靈堂躺著的那個人,還沒S呢!


 


「對外都說是為了等你,這停靈就停了十來天,反正天冷了,『屍體』不爛不臭也有理由搪塞過去,實際上爹還沒S!等晚上,你去靈堂,爹會跟你說清楚的!」


 


九姐走了之後,又給我找了一身小廝打扮的衣裳。


 


我等到了天黑,悄悄摸去了靈堂。


 


關上門,我爹一身喪服勉強坐了起來,臉上還帶著病容,看著確實像詐屍了一樣。


 


即便有九姐提前跟我說了,我也被我爹嚇了一跳。


 


爹渾濁的眼球SS地盯著我。


 


末了,流了兩行淚出來。


 


我跪在他面前磕頭,眼淚砸在面前的地磚上:「爹!孩兒不孝!孩兒回來晚了!」


 


爹顫顫巍巍地摸了摸我的發頂:「好孩子,是爹對不住你!」


 


他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我回來。


 


爹跟我說了很多,比如,皇上,還有各皇子之間的紛爭。


 


大皇子跟太子之間勢同水火,底下的其他皇子S的S殘的殘,皇上病入膏肓,幾次都差點過去,可不知為何又活了過來。


 


「你七姐在宮裡諸多不易,你以後,要多照顧照顧她才是,就當,是替我贖罪了……」


 


爹又從懷裡,把兵符交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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