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過這又關我什麼事呢？

我坐在街邊，看著稀稀落落的攤位。

 

心中止不住地失落。

 

還是錯過了廟會。

 

心想事成好像從來不屬於我。

 

我找了一處院子住下，這個院子很小，和當初秦輕舟落難時住的一樣。

 

不過要比那時好上一點，這個院子有一棵樹，樹下有一個秋千。

 

這個秋千沒有秦輕舟許下的豪華漂亮，但勝在它的的確確存在。

 

我摸得到，也可以坐上去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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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我宮裡那一半掛著的殘骸。

 

我發呆的位置變成了那兒。

 

最近門外越來越多的士兵在到處走動。

 

阿弩不見了。

 

我隻能待在院子裡數枯葉子。

 

數葉子數到第二天，有人敲響了木門。

 

我沒有去開。

 

8

 

可門外的人由不得我不開。

 

木門很輕易地被破開了。

 

秦輕舟穿著便服帶著侍衛湧了進來。

 

狹小的院子幾乎沒有了落腳之地。

 

他走到秋千前俯視著我。

 

「餘安冉，你好大的膽子。」

 

我沒有理他，繼續數自己的葉子。

 

「餘安冉！」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毫無情緒的一眼，讓秦輕舟語氣突然軟了下來。

 

他扔掉了我手中的枯葉，拉起我的手握住。

 

我的數字被打亂了。

 

「冉冉，你私自出宮我不追究了。」

 

「我們回去，好不好？」

 

「是呀，姐姐，孩子的事……我未曾怪你。」

 

虛弱的林曲末被攙扶著走了進來。

 

啊，好多人啊。

 

系統：「這個穿越者，心理狀態很不對勁。」

 

林曲末：「怎麼了？」

 

系統：「感覺是很嚴重的抑鬱，說不定還伴隨精神性……」

 

我沒有理會林曲末。

 

我並不期待他們兩個的到來。

 

「阿弩呢？」

 

他為什麼還不出現？難道他S了嗎？

 

秦輕舟面色古怪：「冉冉……他是誰？」

 

「阿弩就是阿弩，帶我出宮的阿弩。」

 

聽見我口中出現別的親昵稱呼，秦輕舟一下子變了臉。

 

「冉冉，你還有同伙？！阿弩……他是誰？！」

 

秦輕舟陰沉著臉吩咐手下。

 

「來人，把阿弩這人給我帶回來！」

 

接著，他捏著我的手腕強迫我起身倒在他的懷裡。

 

「作為我的妃子，我不允許你同這些阿貓阿狗混在一起！」

 

「立馬跟我回宮！」

 

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我頂著他的怒火不合時宜地想。

 

秦輕舟真的好喜歡拎起我，就像拎起一個木偶娃娃一樣。

 

喜歡便珍之如寶，不喜歡了便如木頭一般隨意擱放。

 

「我不想。」

 

我終於抬頭看他。

 

「秦輕舟，我想回家。」

 

「皇宮就是你的家。」

 

他躲過我的眼神，回答道。

 

「那不是！」

 

可是他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

 

但是他就是不回應我。

 

我反駁他，他隻是沉默。

 

我失望地垂下眼，任由他擺弄我。

 

就在此時，院子外面響起廝S的喊聲。

 

「有刺客！護駕！！」

 

9

 

潛伏的刺客突然發難，刀尖直指秦輕舟。

 

倚靠在門口的林曲末一下子就慌了神。

 

她站在門口，離刺客最近。

 

此時的她穿著華服，儼然是特別明顯的目標。

 

「皇上！救救臣妾！！」

 

林曲末的尖叫聲響起。

 

明晃晃的尖刀已經擦過她的臉。

 

而她卻不避不閃故意往上撞去。

 

刀刃劃出一道血痕，她睜著眼睛含著淚望向秦輕舟。

 

「曲兒！」

 

秦輕舟心急，直接推開了我衝上去將她護在身後，一時間兵刃相接。

 

侍衛們都自發地將他和林曲末圍在中間保護起來。

 

被秦輕舟推開的我則落了單。

 

有侍衛注意到了我，大聲喊道：「皇上！娘娘還在外面！！」

 

秦輕舟這時才發現我已經脫離在他們的保護圈之外。

 

他紅著眼睛看我，緊緊抱著懷裡瑟瑟發抖的林曲末。

 

如果要救我，勢必要打開他們的保護圈。

 

可如果這樣，那些刺客便有機可乘。

 

已經有刺客潛在了我的身後。

 

「來人……」

 

「皇上！我怕！」

 

林曲末打斷他的話，哭著抱緊他。

 

臉頰上的血痕顯得她嬌弱又可憐，看起來已經經不起一點點折騰了。

 

秦輕舟低頭看懷裡的林曲末，又抬頭望向我。他閉上了雙眼，下定了決心。

 

「來人！護住朕和皇後！！」

 

侍衛聽令不再試圖靠向我，而是折返保護他們。

 

他不知道是在安慰我還是他自己。

 

「沒事，穿越者有兩條命，S不了的……」

 

「冉冉，你忍忍……」

 

系統的聲音響起。

 

「秦輕舟好感度為 100%，攻略成功……」

 

同時，一把長刀從我身後貫穿了我的心髒。

 

我低頭看見染血的刀尖，嘔出一口血來。

 

「可是……秦輕舟，我已經為你S過一次了。」

 

我被刺客捅了個對穿。

 

秦輕舟沒有救我。

 

世界瞬間變得模糊起來，長刀抽出，我無力跌坐在地上血流如注，沒有如同其他穿越者那樣肉眼可見地恢復。

 

血在不斷流失，傷口無法愈合。

 

我真的要S了。

 

秦輕舟很快發覺了不對勁。

 

我看見他發瘋似的朝我伸出手，卻又被護衛的侍衛擠了回去。

 

「冉冉！」

 

他的叫喊撕心裂肺。

 

與此同時，林曲末的系統也發出刺耳的警告。

 

「數據異常！數據異常！」

 

「好感值清零！！」

 

10

 

秦輕舟終究還是衝開了人群跪在了我的眼前。

 

身形高大的男人彎下脊骨，雙手無措地捂住我的傷口。

 

沒有用。

 

他眼睛哭得和那日我墜湖時一樣紅。

 

「沒有用……沒有用……為什麼沒有用……冉冉……不要……」

 

我被他抱在懷裡，遠處的林曲末冷眼看著我們。

 

我掙扎著推開了秦輕舟。

 

「冉冉……沒事的……沒事……我是皇帝……我能救你……」

 

他顫抖著手想把我攬回去，語氣幾近哀求。

 

「冉冉……我錯了……我給你找阿弩，好不好？你不要走……」

 

失血的手指煞白如紙，我撈起自己的衣袖給他看我的傷疤。

 

看到傷疤的秦輕舟猝然明白了什麼，眼裡充滿了絕望。

 

「秦輕舟……是你SS了我。」

 

我用盡最後力氣從喉頭擠出最後幾個字。

 

愛我的秦輕舟早就和我一起S在了那日。

 

這個世界沒有我的愛人了。

 

我的靈魂不斷地在往上飄。

 

我看見秦輕舟伏在我的屍體上慟哭。

 

林曲末上前去卻被一把推開。

 

院子的泥土都浸滿了血液。

 

我喜歡的秋千也斷了。

 

「餘安冉，我不準你走！」

 

一雙手拉著我墜下。

 

11

 

我睜開了眼。

 

眼前是巍峨的宮殿。

 

我沒有回去，也沒有S掉。

 

身體像漏了一個大洞。

 

我能感覺到生機不斷流逝。

 

周圍很熟悉，是秦輕舟的寢殿。

 

隻是手腳上有著秦輕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鏈子。

 

我被禁錮在了秦輕舟的寢殿。

 

「你給我吃了什麼？」

 

喉嚨幹澀如同皲裂的樹皮。

 

我沒有痛覺，也沒有感覺到心跳。

 

秦輕舟見我睜眼，上前緊緊地抱著我，身軀止不住地顫抖。

 

「冉冉……你沒有走……真的成功了……太好了……」

 

「你給我吃了什麼？！」

 

我語氣憤怒，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我就像一團能思考的S肉。

 

秦輕舟眼神偏執，他輕撫過我毫無血色的臉。

 

「冉冉，我欠你一條命……我全部還給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已經廢了林曲末，她的系統我也SS了……」

 

「沒有人來打擾我們。」

 

「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好不好？」

 

所以秦輕舟知道林曲末是穿越者……

 

「她是穿越者，那你S了她嗎？」

 

秦輕舟頓住，祈求我道：「冉冉……她不一樣。」

 

與此同時，腦海裡響起了同樣的話。

 

「冉冉，你是不一樣的。」

 

我閉上了眼。

 

我並不想S了他，隻是在SS自己最後的幻想。

 

秦輕舟是真真切切地愛上了林曲末。

 

他個騙子。

 

我要幹脆利落地脫離這種關系。

 

「秦輕舟，我不要你了。」

 

「我說過，你愛上別人，我就不要你了。」

 

「不行……冉冉，你不能不要我……」

 

秦輕舟伏在我的膝蓋上，全然是祈求的姿態。

 

可惜不管他的姿態擺得多麼低，我依舊沒有不同意的權利。

 

秦輕舟把我囚禁了起來。

 

他在我S後喂給我蠱蟲，讓我變成了一個活S人。

 

這種蠱蟲要用精血來飼養。

 

相當於用命續命。

 

秦輕舟用他的血飼養我。

 

他割開自己的手臂，鮮紅的血液流進碗裡。

 

好惡心。

 

我看著碗，卻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我的靈魂和肉體割裂。

 

靈魂是人，身體但卻獸性十足。

 

好惡心。

 

這不是愛。

 

剝離我的靈魂讓我變得醜陋，至少不是我追求的愛。

 

「輕舟，我不想喝碗裡的。」

 

時隔多日，我終於說了話。

 

秦輕舟眼眸亮起，如同一隻小狗搖起尾巴。

 

「冉冉，想怎麼喝？」

 

「我想吃了你。」

 

物理意義上的。

 

他聞言抬起自己滿是疤痕的手腕。

 

嘴角勾起滿足的笑。

 

「你喝。」

 

我如他所願。

 

之後，我越發主動。

 

我會問他今日過得如何。

 

我會哭訴他欺負了我。

 

他給我做了一個很漂亮、很結實的秋千，可以蕩很高。

 

我們好像回到了以前相互依偎的時光。

 

秦輕舟漸漸放下了戒備。

 

直到那一日，他如往常一樣拿刀割開自己的疤。

 

「冉冉，你喝……」

 

我突然暴起，握住刀刃往上撲了過去。

 

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鋒利的匕首插入了我的心髒。

 

秦輕舟拿著刀柄，愣在原地。

 

這段時間我騙了秦輕舟，我們的一切都是假象。

 

「秦輕舟，我們不可能再回去了。」

 

秦輕舟拿著匕首親手SS了蠱蟲。

 

正如同他親手讓我們的愛情陷入不覆。

 

活S人沒有痛覺，我又用了些力。

 

我要蠱蟲S得透透的……

 

我再也不要見他！

 

「冉冉！」

 

在秦輕舟悽厲的喊叫聲中，我倒了下去。

 

「秦輕舟，如果你騙我的話，我就回去了，不要你了。」

 

12

 

一陣混沌後，我睜開了眼。

 

床前站著我的爸爸媽媽。

 

他們消瘦了一圈。

 

我躺在病床上痛哭出聲。

 

我終於回家了。

 

我接受了兩年的心理治療。

 

本以為記憶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被消磨殆盡。

 

直到出院的那一天，我見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兒的人。

 

林曲末。

 

她站在石子路旁，留著大波浪，一襲紅裙豔麗又迷人。

 

她似乎等了很久。

 

「餘安冉，好久不見。」

 

林曲末走上前對我伸出右手。

 

她的性格、生活習慣同我記憶裡的人截然相反。

 

我試探著握了上去。

 

是真的，不是幻覺。

 

林曲末另一隻手從包裡掏出一個證件。

 

「重新介紹一下，惡毒女配系統在職工作人員，林曲末。」

 

「雖然你不相信, 但我確實是官方。」

 

「你任務成功了？」

 

我想起臨S前聽到的聲音，平靜地問道。

 

「不。」

 

林曲末道：「你知道的, 我失敗了。」

 

「我的系統被SS, 我被囚禁在了冷宮。」

 

「那個世界接連S了數個穿越者，隻有我一個人活著回來了。」

 

「餘安冉, 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看著她，沉默不語。

 

林曲末聳聳肩，繼續道：「秦輕舟在你S後直接瘋了, 無暇顧及別人。」

 

「我趁機使用了保命系統。」

 

「可是這又關我什麼事呢？」

 

我皺眉好奇道。

 

林曲末：「作為事件參與的一員, 我認為你有知曉一切的權利。」

 

她頓了頓，繼續道：「你作為受害者，我們局會對你進行補償。」

 

「上面的意思是, 賠償金或者完成你的其他願望。」

 

「比如？」

 

「比如, 回到秦輕舟那個世界。」

 

林曲末抱臂, 表情真誠嚴肅。

 

「我建議你還是不要想著回去。」

 

「秦輕舟瘋狂地嘗試打開通道, 上面之後會撤回所有的通道, 永久關閉。」

 

「去了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我搖搖頭, 秦輕舟已經無法掀起我半點波瀾。

 

「我想知道……阿弩呢？」

 

我問道。

 

阿弩是我在那個世界最後的一道光，沒有他我堅持不到那天。

 

臨S前秦輕舟下令抓他。

 

我醒後又被囚禁，不知道結果如何。

 

「阿弩？」

 

林曲末越過我看向醫院的牌匾, 欲言又止。

 

末了，她嘆了口氣。

 

「餘安冉，他早在宮裡就被打S了。」

 

我心裡咯噔一響。

 

「是……秦輕舟抓到他了嗎？」

 

「不。」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裡面滿是憐憫。

 

「他早在你跳湖第二天就被秦輕舟下令打S了。」

 

13

 

怎麼可能……

 

明明他給我寫過葉子, 陪我跑出了宮……

 

不可能……

 

「不可能！」

 

我頭疼的毛病又犯了。

 

「林曲末！你騙我！他明明幫我跑出了宮……」

 

林曲末又嘆了口氣。

 

「那日是我拜託系統讓你跑出宮的, 你在隻會影響我的攻略進度。」

 

「紫禁城不養闲人，就算他活著你以為你就可以逃得出去了？」

 

我搖著頭不敢相信。

 

林曲末又重復了一遍。

 

「餘安冉, 那日，出宮的隻有你一個人。」

 

我湿漉漉的臉上全是淚痕。

 

我想起來了。

 

塵封的記憶復蘇。

 

落水的第二日，我想著去找那個救了我的宮人, 想要答謝他，結果隻見到了沒有洗淨的血跡。

 

秦輕舟一句輕飄飄的話就害得一個無辜的人S無全屍。

 

在那之後，我一個人坐在宮牆裡吃桂花糕。

 

一個人摘了葉子寫願望。

 

一個人背著包袱跌跌撞撞跑出宮門。

 

一個人坐在秋千上發呆, 坐了一天一夜。

 

那些難挨的日子, 自始至終, 都隻有我一個人。

 

活著的阿弩是我幻想出來的。

 

「阿弩何其無辜。」

 

我止不住地慟哭。

 

林曲末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替你保證，他下輩子會過得很好。」

 

「之前為了任務不擇手段，是我的錯，以後我們就不再見了。」

 

我沒有理她。

 

她待了片刻，默默地走了。

 

「你已經見到她了, 可以上路了嗎？」

 

不遠處, 一個虛幻的身影遙遙望著。

 

秦輕舟沒有回頭，他的目光依舊落在不遠處的身影上。

 

「她以後會過得好嗎？」

 

一陣風吹過，撩起的衣袍下空無一物。

 

那是拿到活S人蠱蟲的代價。

 

「補償金兩千萬，我額外添了一千萬, 還永遠離開了你, 她的美好人生才剛剛開始。」

 

「謝謝。」

 

林曲末看著和她曾經有過一段的男人。

 

「用靈魂的代價隻為了這一眼，值得嗎？」

 

「值得。」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林曲末笑笑，隨手將證件扔進垃圾桶。

 

如果餘安冉細觀察就會發現, 證件的照片不是她。

 

紙頁間的夾縫裡還有幹涸的血跡。

 

身份是假的。

 

錢是真的，系統是真的。

 

她林曲末就是時好時壞而已。

 

「合作愉快，你的靈魂我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