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一次他的身份不是大徵使者，而是以夏國的文臣來送計的。

溫家，叛國了。

 

我焦急的來回踱步。

 

直到看見師兄下了朝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他有些新奇的發問：“師妹今日轉了性，不罰我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害羞的躲進了屋。

 

這溫家世代是大徵的肱骨之臣，忽然叛國定是大徵內亂了。

 

溫從現在跋扈驕橫，已經不是從前溫良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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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有種預感，他是衝我來的。

 

07

 

果然，第二日我就接到了夏國皇帝的宣召。

 

本是皇帝後宮的家宴，可偏偏邀了我一個外嫁女。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我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剛剛抬頭就看見溫從那張臉。

 

在看清我的臉的那一刻，溫從的眼神忽就亮了。

 

我雖不知夏國皇帝答應了他什麼條件，但我明白，絕對與我有關。

 

沒過多久，溫從就走到我面前敬酒。

 

我並沒接，而是順勢倒在顧邀春的懷中。

 

“夫君，我累了，想回府了。”

 

顧邀春立馬將我攔腰抱起，不顧所有人的目光便要帶我走。

 

溫從生生的捏碎了杯盞。

 

走到無人處時，我害羞的讓他將我放下，他卻執拗的抱著我。

 

直到我喊疼，他才輕輕把我放到地上。

 

“早知你回家之後受的是那樣的苦日子，我絕對不會讓你回去。”

 

我安慰道：“都過去了呀。”

 

剛要上馬車，就聽見溫從匆匆忙忙從身後趕來，將我喊住。

 

“雲歡，我有些事跟你說。”

 

異國之中，我竟不知他到底是何立場。

 

於是我搖了搖頭，讓顧邀春先去車裡，我勢必要同他講清楚。

 

“雲歡，跟我回去吧。”

 

我嫌棄的退後兩步，淡然開口：“溫從，你叛國了對嗎？”

 

溫從一怔，而後激動的辯解著。

 

“明明是皇帝忌憚我溫家，將我們貶至涼州，如今的選擇沒有錯。”

 

真是好笑，新帝剛上任時，便對溫家委以重任，若不是溫家的兒郎屢屢犯錯，皇帝又怎麼可能眼輕於他們。

 

況且這也不是溫家叛國的理由。

 

“最惱恨的就是那皇帝小兒竟然將你遠嫁至此！”

 

“明明你是我的妻！”

 

看著他瘋狂的模樣，我竟有些後怕。

 

畢竟找不到師兄時，我的確想著嫁給他了此殘生。

 

現在看來，嫁給他似乎並不是一種好的選擇。

 

我拍了拍胸口，幸好我陰差陽錯的答應了來和親。

 

“雲歡，我知道你根本不愛他，不如你跟我回去吧，遲早有一天我會震驚朝野，位列三公九卿！”

 

他這在做什麼春秋大夢，以他的才能，便是做個兵卒還猶未可知。

 

怎麼可能位列三公？

 

見我始終皺著眉頭，嫌棄的看著他，他終於焦急向我走了兩步，抓著我的雙肩。

 

“隻要你答應嫁給我，我一定能給你想要的日子。”

 

我輕輕拂開他的雙手。

 

“我為了兩國友誼，不惜和親為代價，而你為了一己私欲就可叛國，這樣的你我怎麼敢嫁？”

 

師兄告訴我，為了來到夏國，他竟然S了自己的父母兄弟。

 

溫從沒再回答我，可是他眉目中攢著的怒意讓我明白，他絕不會放手。

 

當下眾人面前，他不敢對我動手，我於是面帶微笑上了馬車。

 

馬車裡燻香黯然，師兄給我遞上一杯茶。

 

“戲臺子搭好了？”

 

我點點頭。

 

“你等著跟皇帝好好看戲吧！”

 

08

 

清肅夏國內亂以正兩國友好邦交這才是正經的。

 

從來戰爭受災的隻有百姓而已，兩國的皇帝不願開戰，便出此下策

 

所以師兄帶著我去面聖，將一切的事情告知於我，並且做了個計中計。

 

這些奸細們在暗處並不好抓起來，不如直接讓他們全部暴露於人前來個釜底抽薪。

 

而導火索就是溫從。

 

他被封為了司馬大將軍主掌兵權越來越多的人對他曲意逢迎，他的胃口也越來越大。

 

而師兄明裡便被皇帝貶在家中，不允出門。

 

實際上，他是去了大徵與新帝商量計策。

 

得知我師兄被斥，溫從好不得意，甚至有幾次打馬路過王府，想將我搶了去。

 

我也隻當做萬分悲痛的模樣，怒罵著，讓所有人都以為我無計可施。

 

隻是我偏不出府，溫從也沒了計策，隻日日苦守在王府門前等著我出門。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才回了自己的家。

 

朝堂之上，波雲詭譎，日日局勢不同，溫從沒有辦法把時間都耗費在我身上。

 

不過耽誤的這幾日也足夠夏皇做好準備。

 

如今，朝堂之上，幾乎所有人都得知溫從手握兵權，並且已跟在了大皇子的身後。

 

奪位之日越來越近了。

 

天漸漸的冷了，在初雪那日，師兄終於回來了。

 

我拿著湯婆子遞給他，他也將我擁在懷中。

 

吃完飯後，他讓我躲進了暗道裡。

 

我知道，這場朝堂上的戰爭要開始了。

 

沒過多久我就聽見鑼鼓喧天，似有長劍劃破長空之音。

 

打開暗道門的室溫從。

 

看到我一臉驚訝的樣子，他笑得瘋狂。

 

“最後成王敗寇，成王的不還是我溫從？”

 

我靜靜的看著他發瘋，而後拿出袖劍射在了他的腹中。

 

鮮血漸漸蔓延，他忍不住跪了下來。

 

身旁的將士們也默默的看著他漸漸沒有聲息。

 

“為什麼，我不是已經成功了？”

 

“快找軍醫救我！”

 

我走至他身旁，有些悲哀的開口。

 

“你真的以為你的計謀皇上不知道嗎？”

 

“還是你以為溫家這麼多人舉家搬遷到夏國，朝堂之上，竟無一人質疑？”

 

“溫從，你太蠢了。”

 

蠢到會相信自己真的手握兵權。

 

蠢到以為我會投懷送抱。

 

他以為他得了高權，所有人都會匍匐在地上嗎？

 

“為什麼，我已經要被列三公了！你不願意同我一起嗎？”

 

我蹲在地上，將袖劍從他的腹中拔掉。

 

“其實我當初真的有點想嫁你，但是後來，多謝你屢屢諷刺，也多謝你對我的羞辱。”

 

“不然我也不可能找到我的命定之人。”

 

我的話句句如刀插在他的心中。

 

他想要站起來，卻隻能無助的向前爬著。

 

我一腳將他踢飛，看著他的傷口，猛然閉眼，將手中的袖劍重新又插了進去。

 

“叛國者，不可留。”

 

“溫從，從頭到尾，我們隻是陪你演了一場戲而已。”

 

溫從瞳孔急縮，鮮血從嘴角溢出。

 

“我…錯了…？”

 

是的，大錯特錯。

 

他這樣的人，從來都不得善終。

 

09

 

大皇子的布局徹底被瓦解，而他手中的兵符也是假的。

 

至於大徵兵臨城下，也都是演的戲。

 

兩國從來沒有交惡，這一切都是演給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看的。

 

溫從的屍身被掛在城牆之上，以儆效尤。

 

不忠之人，人人自危。

 

最終徹底被揪出來，S了個幹淨。

 

終於除掉了這災禍，看到師兄無恙後，我忽然一陣後怕。

 

幸虧成功了，否則我和師兄可能再也見不了了。

 

“好了，師妹，這次你可立了大功，名頭比我還要盛啊！”

 

貧嘴！

 

我皺著眉頭，狠狠的錘了他兩拳。

 

朝堂局勢安穩之後，母親給我寄了信，想讓我回去看看。

 

我將信展在師兄面前，他也點了點頭，放下文書，隨我一同回了家。

 

時隔兩年，丞相府變化巨大，我幾乎就要認不出。

 

而我也從母親的口中得知，沈雲臻早在我成親的半個月之後，就意外身故。

 

其實這件事我也知道，是溫從SS她的。

 

沈雲臻懷了孕，想要拿著孩子威脅他成親。

 

可他不願意，尤其知道當初我走丟全是沈雲臻一手策劃之後更加怨恨。

 

偏偏沈雲臻不S心，甚至告訴了溫家長輩，溫家再三施壓，他無奈隻能納了沈雲臻為妾。

 

誰知那沈雲臻竟是假孕。

 

於是他便偷偷下了毒，將沈雲臻毒S。

 

可笑的是，那毒竟是沈雲臻先前下給我的。

 

一報還一報罷了。

 

我的毒早在一年前就全解了，直到最後我才知道，原來是師兄以血為引，我才得以解救。

 

個中曲直母親也已知曉，隻是她知道我走丟的真相後，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沈雲臻和溫從這兩個人倒在地獄裡做了對怨偶。

 

陽光正好，湖面揚起波瀾。

 

忽然記起曾在溪山時吃過的烤魚。

 

雖然沒有放調料，可是鮮的直掉牙。

 

我摸了摸肚子，回頭拍了拍師兄。

 

“你確定不當你的大官了？”

 

顧邀春小心翼翼扶我坐下。

 

“朝堂上那麼多煩心事，哪裡有鄉間野味好？”

 

“況且，不是你一直說每日見不到我，心裡難受的很？”

 

“誰難受了？明明是你覺得上朝麻煩！”

 

這人又嘴貧！

 

偏偏他說的話，我又十分受用。

 

拜別父母之後，我和他又回了溪山。

 

這裡景好，水好，人好。

 

比住在王府中，要快活很多。

 

現在我們再也不用受任何人驅使，隻憑心意過活。

 

兩國皇帝的賞銀，我們取之不盡，用之不完，這樣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父母常常寄信來，每次都是讓我回府，別在外面遊蕩，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可是他們哪知道我們隱居在此，其實也是為了打消皇帝的戒心。

 

畢竟夏國皇帝弑兄的名聲傳出去並不好。

 

我們這兩個見證人還是老老實實的雲遊天下，讓他們找不到我們才最好。

 

朝堂諸事繁雜，還不如快活兩年。

 

吃著香噴噴的烤魚，我看著一旁正為我準備佳釀的男人，忽地笑了。

 

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這才是我和師兄最終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