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下嫡子那日,叫聲極大。
產婆說,胎大難產,若是再拖久一些,怕是得一屍兩命。
而賀文哲匆匆趕來,風塵僕僕,誰都說我嫁了個好郎君。
卻不知,他道的是:
「阿鳶,我們和離。」
1
產房內的血腥味還未散去,身上的劇痛也還未緩和,冷冷寒風吹來,伴著孩子的呼吸聲。
我呆愣了許久,久到他臉上出現一絲不耐,又喚了一聲,我才恍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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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
「左右當初你我成親也隻是因為父母間的情誼,你嫁給我是為了報恩,是以如今你已生下嫡子,情誼已了,恩也報了,那便和離吧。」
我木然地看著他的面孔,緩緩道:
「隻是如此嗎?」
賀文哲一頓,才道:
「露白,她不能委屈做妾的。」
我心中的那一絲困惑終於散去,隻剩一地S灰。
竟是如此,原來如此。
是了,那畢竟是他真正的知己人。
哪怕是青樓女子,他賀文哲,也是絕不虧待的。
可笑此時他還與我爭辯:
「露白與其他青樓女子不同,她本就是大家女子遭了難,這才流落風塵。身在青樓卻一身傲骨,哪怕以S相逼也不容他人碰半分!你休要瞧不起她!」
「這般貞烈,若當初你沒被救下,你不也是……」
「文哲!」
身後匆匆趕來的賀家夫婦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可已經晚了。
我眨了一下眼睛,苦笑著繼續:
「我不也是青樓女?恐怕還會委曲求全,畏S開門迎客吧。」
賀文哲自知失言,眼中閃過後悔,別過臉:
「我並非那個意思。」
「但,阿鳶,露白不能做妾。」
2
所以我呢?
我就該在九S一生生下他的孩子之後被和離嗎?
3
賀文哲說得對,我嫁給他,是父母間的情誼,也是為報恩的。
王家賀家,本是世代交好。
好到什麼程度呢?
大抵是兩家的孩子從小便定下來娃娃親的程度。
後來王家遭難,賀家也不復情誼,救下了他們唯一的孤女,按照當初的娃娃親,置辦了我與賀文哲的婚事。
我那時無依無靠,被救下後唯剩感激。
對於賀文哲,隻記得年幼時有個偏袒愛護我的小哥哥。
每次被人奚落,他總攔在我前頭,將一群人罵個狗血淋頭。
其他人隻讓他休要多管闲事。
他便得意一笑:
「什麼多管闲事?這可是我未來的娘子!你們敢欺負我娘子,合該被我打!」
說罷回過頭,給我遞去帕子。
我眼角含淚,又因他的話羞紅了臉:
「誰、誰是你娘子?」
他毫不知羞,坦然道:
「阿鳶與我定了娃娃親,阿鳶便就是我娘子,這天底下,誰也不許欺負我娘子!」
明明年歲不大,說出的話卻如此大膽。
逗得我破涕為笑。
後來,賀家因為生意遠走,離開那日,我跟著阿爹阿娘去相送。
偷偷給他塞了一塊帕子,上面歪歪扭扭,被笨拙地繡著一隻彩鳶。
他歪頭看向我。
我卻低著頭,看著地面小聲:
「我、我自己繡的,就當謝禮……」
但實在繡得並不好看,初學者滿手針傷,縫著少女心事,一起被掩藏在衣袖之下。
他不說話。
我便急了,口不擇言:「你若不想要,丟了便是。」
得來的卻是一聲輕笑。
在我抬頭時,馬車已動。
上面的小少年揮舞著那條手帕,大聲道:
「日後莫要再被人欺負了!若你打不過,便等我,等我回來娶你!我替你收拾他們!」
4
我信了。
所以我在那之後再也沒受過欺負,旁人仗著我膽子小,我便練膽子,旁人想要對我動手,我便拼S了也要還手。
時隔多年,賀文哲便是如此與我相遇的。
壓著我逼我接客的一群人與我打在一起,他接到了賀家夫婦的書信,一腳踹開了房門。
我到如今都還記得那日的光景,多日以來,家道中落的絕望,爹娘病故的陰霾,被那一扇門透出的光擠了進來。
那個曾經說過要我等著他娶我的人,一腳將抓著我的人踹開,拉起我的手冷聲:
「誰讓爾等動她的?!」
賀家公子依舊是曾經意氣風發的模樣,乃至見我狼狽也能面無異色地待我如初。
將衣物披在我身上,低聲對我道:
「你便是阿鳶妹妹吧?放心,王伯父病故前給我爹娘寄了書信,如今沒事了,都沒事了。」
我哭得不能自已。
唯一不一樣的。
大抵是他忘了,忘了曾經說過要娶我的話。
以至於再聽見與我的婚約時鬧了一場:
「那不過是長輩間的玩笑而已!更何況我尚且如此年輕!如何就早早成親了?阿鳶?我不過當她是妹妹!」
5
賀家公子,天性風流,愛詩書愛鬥馬,何時想過落腳受人約束。
奈何賀家爹娘早就想要他安定下來,如今我回來了,成家立業,是個好時候,也是個好機會。
所以他們來求我。
老淚縱橫,說著兩家的累世交好,說著如何待我不薄,為了將我這個孤女救回來。
他們費盡心力。
我若嫁回來,他們定然也不會虧待我的。
我問二老,文哲哥哥願意娶我嗎?
二老定然:「他願意的,親口所言。」
那日雪下得很大,他來問我,願不願嫁給他。
我睹見他眼中沒有半分愛意,卻又想起那日我哭時,他遞過來的帕子。
上面繡著彩鳶,不甚好看,磕磕巴巴。
到底抓住那一絲希冀,問:「賀表哥心中可有心愛之人?」
他不明所以,搖了搖頭,反問我。
我嘴角的笑意散了一分,搖了搖頭。
他認定,他娶我隻是因為父母之命,不可違抗。
他以為,我嫁他隻是因為救命之恩,不得不報。
但到底三年。
三年光陰,描眉畫眼,共讀西廂,我與他也算相敬如賓,琴瑟和鳴。
差一點點。
差一點點,我就以為,我們真的就要如此走一輩子了。
而今,他卻道:
「阿鳶,我們和離。」
6
難得一次,我沒有以往的恭順,不顧公公婆婆在場,問他:
「既是如此,你為何不早早告訴我?」
為何我要為我畫眉,為何要與我共讀一書,為何要讓我懷上孩兒……
我歇斯底裡地想要問他。
但不行。
難產之下,我血氣大虧,便是一句質問也變得有氣無力。
到底三年夫妻,他道:
「當時你腹中還有孩子已有些時日,若早告訴你,有什麼好歹,都難免有所傷損。」
我真不知該哭該笑,笑我的夫君居然還想著莫要傷我的身。
哭他既然如此為我著想,卻在我剛剛產下孩兒時直言和離。
可見他真的忍了很久。
可見他真的愛極了那個叫露白的女子。
7
王樂鳶,你三年光陰。
也並未讓你的少年人想起當初的誓言。
8
賀家夫婦氣極了,那日打斷了好幾根棍子。
氣得直罵不孝子。
但這次,賀文哲沒退。
他說,當初他之所以妥協娶我,是因為他並無心悅之人。
可如今有柳露白在,他便是S也不會退縮。
讓賀文哲心愛的女子,自然要做他的妻。
至於我……
「阿鳶,我說過,我隻當她是妹妹罷了。」
「是你們逼我娶她的。」
9
事鬧得不小,府裡的人都知道了。
嫡子出生,本是喜事的賀府一片蕭條。
誰都知道其實平日裡瞧著相敬如賓,恩愛異常的少年夫妻,正恰好是因為賀文哲不愛我。
誰都知道在少夫人有孕期間,少爺救下了從青樓跳下來以S明志的女子。
起初,他隻想救她一命為她贖身,給她安置了宅院。
後來,他發現那個女子一樣與他心懷志向,並非溫順恭良,每日隻知道執掌中饋,孝順公婆的「木頭人」。
他們一起談論古今,一起訴盡衷腸。
賀家公子放蕩不羈,終於有一日,找到了自己心目中可以讓他停下腳步的那般女子。
和父母之命娶的那個完全不一樣。
是底下人對我小心翼翼,公婆不敢對我苛責。
我卻罕見地安靜異常。
每日除了帶孩子之外,便如往常一般繡花養身。
也不知過了幾日,窗外的陽光刺疼了我的眼,我方才抬起頭,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個孩子長得像極了賀文哲。
我還未來得及告訴他呢。
10
彼時,門被推開。
「夫人,有客求見。」
丫鬟來報。
11
客是誰,其實並不難猜。
就好像柳露白不驚訝我會這麼快放她進來一般。
她在鬥笠之下的面容秀然清麗,開口卻就是:
「王姑娘,求你成全我與文哲吧,再這樣下去,他會被賀老爺打S的。」
她甚至都不願意喚我一聲賀夫人。
好似我是拆散有情人的大惡人。
我問她事先可知道,賀文哲原有妻子,甚至發妻已經腹中有胎。
她立馬道:
「若非念及你腹中有胎,怕你知曉之後身子有損,文哲也不會等這麼久。」
「至於你們是夫妻……文哲當初並非自願娶你,你不也是為了報恩嗎?」
「如今和離,如何不算相互成全?」
她目光堅定,自認為了所愛之人豁出一切,理所應當他們也該在一起。
「王姑娘,這世間與心愛之人能在一起本就艱難,一些細枝末節,又何必計較。」
至於我?
我這個「細枝末節」笑了,出聲:
「文哲哥哥當是和年少時一般疼我,哪怕是和離也要等我生下孩兒,方才開口。」
「柳姑娘不知道,他小時候最愛鬧騰,一有人欺負我,便為我打架。」
「王姑娘……」柳露白聞言皺眉。
我卻仿佛沒聽見般,繼續道:
「我與他還定過娃娃親,大人們都問他願不願意娶阿鳶妹妹,他說他願意。」
「我就等啊等,等了好多年,終於,他來了,我們成親,琴瑟和鳴……」
「王姑娘!」
柳露白厲聲打斷我的話。
我卻笑著指著酣睡一旁的孩兒問她:
「柳姑娘,我與他的孩兒,生得像他嗎?」
柳露白終於有機會說話,不在意地道:
「文哲是灑脫之人,救過的人不計其數,至於娃娃親,不過是戲言罷了,若是真的心悅於你,為何他會不記得這些往事?」
不記得了。
我像是驟然驚醒的夢魘之人。
默了默,沒打她也沒罵她,隻是想起離我生下嫡子,已有月餘。
我的夫君,孩子的爹爹,也未曾來見他一面啊。
「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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