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2

 

學校上面的調令很快就下來了，讓我去負責女生宿舍。

 

李子堯他們對於這個上面下來的決定都覺得很突然。

 

而我知道，這是那晚上林荊遠說的話起了效果。

 

林荊遠這幾天也有來找過我。

 

但是都被我找借口給躲開了。

 

同時我也從別人口中了解到了很多關於林荊遠的事情。

 

華清大學人氣最高的老師，年輕，才華橫溢，相貌好，潔身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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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碩博都是在華清大學讀的，畢業後直接被本校聘請，成了最年輕的教授。

 

我從宿舍阿姨和其他女生那裡聽到了很多誇贊林荊遠的詞。

 

十年過去，記憶裡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逐漸褪去了青澀，綻放出了自己耀眼的光芒。

 

而我們之間的差距，好像更大了。

 

手機屏幕亮起。

 

是林荊遠發過來的好友申請。

 

申請框裡隻有簡單的一句話：

 

【許安夏，說好的要和我一起吃飯，這次你不能再失約了。】

 

我輕嘆了口氣。

 

看來這頓飯是非請不可了。

 

中午陸瑜來找我吃飯。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和她出去。

 

前一段時間陸瑜去外省出差了好一段時間，終於找到時間和我見面，就開始瘋狂八卦。

 

聊著聊著，就不知道怎麼突然扯到了當年的事情。

 

「夏夏，話說當初你和林荊遠到底是因為什麼鬧掰的？」

 

我臉上的笑一僵。

 

「我記得之前你們不是玩得特別好嗎？」

 

陸瑜是高三的時候才和我玩得比較好的。

 

在此之前，她也聽說了很多關於我和林荊遠的傳言。

 

不過都被我一一否認了。

 

我嘆了口氣，問：「你還記得張文傑嗎？」

 

陸瑜在腦子裡搜刮了一圈，終於把這個名字和一張人臉對應起來。

 

「你初戀前男友？」

 

我皺眉點點頭。

 

「我因為早戀的事情成績下降，沒考上重本，隻上了個普通一本。

 

「是我違背了我和林荊遠之間一起考同一所大學的約定。」

 

陸瑜想過很多可能，但是沒有想過竟然是因為這種原因。

 

她張了張嘴，沉默了半天，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

 

「可是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啊。

 

「當初你之所以會早戀，明明就是被逼的。」

 

我垂眸。

 

陸瑜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臉色，聲音低沉。

 

她是唯一知道這件事情內幕的人。

 

「當年明明就是他們那群人不停地騷擾你，你為了躲避他們，才答應和張文傑在一起的。」

 

我握住陸瑜的手，強笑道：「好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陸瑜欲言又止，但是看我明顯不想多談的表情，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正當我們準備起步去學校外面的餐館吃飯的時候。

 

一個籃球飛躍防護欄砸了過來。

 

「小心！」

 

我隻來得及看見一道黑影。

 

下一秒，就被人以保護的姿態抱進了懷裡。

 

籃球砸在青年的肩膀上，發出一聲悶聲。

 

光是聽聲音，就讓人覺得疼。

 

偏偏被砸到的人像是毫無知覺似的，隻是一味地扣緊我的肩膀。

 

鼻尖傳來一股好聞的氣息，說不上具體是什麼味道，但是沒來由地讓人覺得很安心。

 

「許安夏，有沒有傷到哪裡？」

 

直到我抬頭，才發現替我擋下一球的是林荊遠。

 

看著我一副被嚇蒙的樣子，林荊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而打籃球的那群人也趕了過來。

 

恰好是李子堯他們。

 

沒想到砸到的人會是我，而且看林荊遠緊張的樣子，好像砸得還很嚴重。

 

李子堯心下一緊。

 

「許安夏你沒事吧？」

 

我剛想搖頭。

 

林荊遠已經攔腰抱起了我。

 

「我送她去醫院。」

 

李子堯趕緊說：「我知道校醫院在哪裡，我……」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林荊遠打斷了。

 

他徑直抱住我往他車的方向走。

 

「校醫院我不放心。」

 

我被林荊遠穩穩當當地上了車。

 

中途原本想要插一句話說我沒事的。

 

但是都被林荊遠的眼神給堵了回來。

 

而目睹了全程的陸瑜沉默了。

 

不是她不明白這幾個男的在緊張什麼。

 

那個籃球連人的一根汗毛都沒有碰到。

 

反倒是林荊遠挨得那一下應該挺嚴重的。

 

還有。

 

陸瑜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己那傻表弟。

 

他什麼時候對別人的事情怎麼上心了？

 

李子堯有些沮喪地看著離開的車影，心裡有些懊惱。

 

陸瑜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同情的目光。

 

「老弟，你別想了，你沒機會了。」

 

13

 

到了醫院又是一陣著急忙慌。

 

不知道人在緊張的時候智商是不是會下線的。

 

林荊遠愣是抱著我跑上跑下地掛號排隊檢查。

 

搞得醫生和護士都以為我的情況很嚴重。

 

結果一檢查。

 

發現我隻是左腳腳踝有點輕微的扭傷。

 

林荊遠直接被護士小姐姐訓了一通。

 

「知道你心疼緊張女朋友，但是下次也不要再這樣了。」

 

林荊遠的耳尖染上一抹薄紅。

 

他低著頭乖乖挨訓。

 

倒是一下子沒有了在學校裡「林教授」的派頭，距離感瞬間沒有了。

 

這樣安靜內斂的林荊遠，倒是一下讓我想到高一時候的他，嘴角忍不住帶上一抹笑。

 

護士小姐姐訓完話就準備走。

 

我想起在林荊遠懷裡聽到的那聲悶響，連忙叫住了護士小姐姐。

 

「他的後背被籃球砸到了，可能得看看。」

 

林荊遠身體一僵，有些抗拒，下意識地拒絕：「我沒事。」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怕看醫生？！

 

護士小姐姐的視線在我們的身上轉了一圈，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沒事，他這傷得不重，我拿跌打油給你幫他擦一擦就好了。」

 

那是不是要脫衣服？

 

我心跳快了一拍。

 

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但是護士小姐姐已經把藥酒塞到我的手裡了。

 

她急著去病房換藥。

 

而原本拒絕就醫的林荊遠現在連一句話都不說。

 

他看著我一臉糾結的模樣，眼底劃過一抹暗芒。

 

青年垂下了腦袋，「沒事的，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我自己也是能擦的。」

 

想到他是為了我才被籃球砸傷的。

 

我最終還是認命地扭開了藥酒的蓋子。

 

「脫衣服吧。」

 

林荊遠眨了眨眼睛，反應了一會，才開始解胸前的扣子。

 

他今天穿的依舊是白襯衫。

 

等了一會，我都沒有聽見什麼動靜，耳邊隻有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

 

忍不住問了一句：「好了沒有？」

 

林荊遠擰眉：「等一下。」

 

我低頭去看，發現十分鍾過去了，他才解開了兩個扣子。

 

對上我略帶怒意的眼眸，林荊遠聲音發悶：「我有點緊張，解不開。」

 

我深吸了一口氣，直接伸手幫他解了。

 

原本有些躁亂的心在看到林荊遠肩膀上面一大片瘀青的時候，沉了下來。

 

手指忍不住輕撫上去。

 

肩膀上的肌肉忍不住抖動了一下。

 

「一定很疼吧？」

 

林荊遠沒有回答我的話，他垂下眼眸，放在大腿上的手掌攥緊，青黛色的血管暴起。

 

與其說疼，倒不如說痒。

 

泛著涼意的手指輕劃過受傷皮肉，刺痛的同時帶來一陣無法忽略的痒意，一直從脊背往下延伸，痒得心口發燙。

 

我專心地給林荊遠擦藥沒有再說話。

 

而林荊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些出神。

 

房間裡面一時隻剩下我和他兩道交錯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

 

林荊遠的聲音響起。

 

他眸色沉沉地盯著地板上面我的倒影。

 

「許安夏，你剛剛和陸瑜的對話, 我都聽到了。」

 

我原本倒藥酒的手一抖, 黃色藥液灑落出來, 順著我的手掌滴落在林荊遠的脊骨上, 緩慢滑落。

 

心跳開始慌亂起來。

 

下一秒林荊遠突然轉身, 扣住了我的手掌。

 

「許安夏。」

 

林荊遠輕聲喊出我的名字，像是帶著一種特殊的魔力, 誘惑人去看他的眼睛。

 

可當我真的對視上那雙明亮的眼睛後, 卻又忍不住想要逃跑。

 

林荊遠比我更了解我的身體，在我後退的前一秒, 他的手掌扣住了我的腰。

 

我柔軟的腹部抵上了林荊遠的額頭。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姿勢。

 

林荊遠抬頭看向我，嗓音低沉。

 

「許安夏, 我必須承認, 那一晚我嫉妒的發瘋。」

 

我手心出汗, 手掌撐在他的肩膀上面。

 

有些艱難地發問：「什麼意思？」

 

林荊遠用額頭蹭了蹭我。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 時隔十年再次重逢會是在那樣的一個情況下。

 

原本那天他剛下飛機出差回來, 應該回家休息的。

 

但是他還是開車來了學校，停在了男寢外面。

 

隻是抱著一絲僥幸，想要看我一眼。

 

卻沒想到會撞上那一幕。

 

「許安夏, 不要喜歡別人, 喜歡我好不好？」

 

林荊遠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微顫。

 

他不安的模樣像是敲擊到了我的軟穴, 渾身一下泄了力氣。

 

「那群男生太年輕了, 談戀愛沒有定性, 以後說不準還會分手。

 

「但我不一樣, 我年紀大了，談戀愛都是奔著一輩子去的，絕對不會三心二意。」

 

林荊遠像是超市裡面向客人推銷產品的店員，拼命地說著和自己在一起的好處。

 

「許安夏，當年的真相是什麼我不在乎。

 

「因為即使不知道真相，我還是喜歡你。

 

「許安夏，你對我來說，比所謂的真相重要很多。」

 

林荊遠一股腦地說了很多話。

 

說到他嗓子都開始幹啞了。

 

他發現我一直沒有回應, 心提到了嗓子眼。

 

像是等待神明審判的信徒，他顫抖著閉上了眼睛：「許安夏，我們在一起, 不要再分開了, 好不好？」

 

下一秒，溫潤的觸感落在了林荊遠的眼皮上。

 

隨之而來的，還有我的回答。

 

我說：「好。」

 

林荊遠睜開眼睛，眼裡爆發出巨大的驚喜。

 

他抱緊了我。

 

最終落下一句。

 

「許安夏, 我喜歡你，喜歡了很多年了。」

 

我摸著他頭發的手微頓, 輕笑回應：「是嗎, 我好像也是。」

 

……

 

在我和林荊遠確認男女朋友關系的第一天晚上。

 

林荊遠登堂入室了。

 

當然，他睡的是客廳的沙發。

 

第二天我睡醒的時候，發現陸瑜在微信上給我發了五十多條信息。

 

我點到最上面的一句話, 顯示的就是：【你和林荊遠在一起了？】

 

下面是陸瑜發過來的朋友圈截圖。

 

是林荊遠深夜發的一條朋友圈。

 

圖片是我家門的鑰匙串。

 

配文是：【這一次，輪到我來保護你了。】

 

看到這裡。

 

恰好門口響起敲門聲。

 

我直接跑下床打開門撲了上去。

 

在林荊遠的臉上用力地親了一下。

 

「早上啊，我的男朋友。」

 

林荊遠愣了一下，眼眸染上笑意, 捋了捋我雜亂的頭發，在額頭上落下吻。

 

「早上好，女朋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