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見盛雲秋慌張的模樣，季玉凜忍不住笑了一聲，最後主動提起她的行李箱，給她遞了瓶水，還很貼心的將它扭開了。

 

“謝謝。”

 

她紅著臉接下。

季玉凜長得高，體型卻削瘦，略顯鋒利的下顎線，明明長得很冷峻，性格卻一點都不像表面那樣。

 

到葉冰玉家後，她拉著盛雲秋的手，帶著她到了二樓一個房門前。

 

“雲秋，以後你就住這裡，千萬不要客氣，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就行了。哦對了，玉凜住在你隔壁，有什麼要幫忙的就找他。”

 

季玉凜……

 

“好，謝謝冰玉姐。”

 

她乖乖應下，推開房門，一股陽光的味道迎面撲來，她一頭埋在被子裡，隨後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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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徹徹底底自由了，往後的生活，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

 

隻是……

 

再也看不見色彩了。

 

這件事，還沒有和冰玉姐說。

 

這時，房門響起礼貌的敲門聲，“冰玉姐讓你給你送幾幅畫，看看？”

 

第16章 第16章

 

是季玉凜的聲音。

 

盛雲秋從被子中起身，朝門口輕聲說了句，“進來吧。”

 

聞言，他開門進來，本就不大的房間頓時變得逼仄，季玉凜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後舉起兩幅畫，讓她挑一副。

 

可盛雲秋眼裡一片黑白。

 

她指了指離她最近的一副。

 

“就這個顏色吧。”

 

季玉凜一挑眉，這兩幅畫顏色不都一樣嗎？他視線落在雙目失神的盛雲秋身上，默了默，心裡浮現出一個猜測。

 

幫她把畫裝好後，便離開了。

 

夜晚，吃過飯後，盛雲秋主動敲響了葉冰玉的門。

 

“雲秋啊，怎麼了，有沒有什麼不適應的？”

 

面對冰玉姐的關心，盛雲秋卻莫名滋生一股愧疚，她總覺得自己會辜負她的期望，原本想一手捧起她的夢想。

 

可她的眼睛……早已成了被這行默認踢出的致命點。

 

見盛雲秋一直不說話，冰玉姐起身抱住她，一下一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怎麼了，不怕，有冰玉姐在。”

 

這話瞬間戳中她的心房，忍了一路的眼淚，在此刻瞬間掉下。

 

“冰玉姐，對不起！我可能要辜負你的期望了，我的眼睛……看不見任何顏色了，以後再也不能畫出你想要的作品了！”

 

盛雲秋嗓子嘶啞的不像話，拼命扣進肉裡，逼著自己止住眼淚。

 

門外的季玉凜腳步一頓，雙手狠狠握拳。

 

果然是真的……隻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不成她在監獄遭受了非人的對待？抑或是出獄後有人害她？

 

季玉凜的心像是被緊緊掐住，盛雲秋的哽咽聲，猶如一句緊箍咒般。

 

他加速腳步，回了房門開始調查。

 

而另一頭，葉冰玉隻是手輕輕一頓，隨後便裝作若無其事開口笑道：

 

“雲秋，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沒關系，誰說畫畫一定要看見顏色？當年貝多芬雙耳失聰都能寫出第五交響曲，你又不是瞎了。”

 

盛雲秋深吸一口氣，能清晰感受到冰玉姐抱她的力度越來越緊。

 

“不怕，還有我呢，玉凜這小子也能陪陪你，他呀，聽說你要來專門從西歐趕過來，你倆可以多磨合磨合。”

 

她呼吸一滯，季玉凜？他會為她這樣做……

 

“你要相信自己，當初我選擇你，又不隻是因為你的繪畫天賦，你本身就很獨特，做什麼都會成功！”

 

她緊緊埋進她懷裡，輕輕說了聲：

 

“謝謝冰玉姐。”

 

經過一夜，盛雲秋徹底想開了，她重新開了一個視頻賬號，準備往一個全新的方向運營，也在為她的今後做打算。

 

那晚，她打開了攝像頭，小心翼翼向鏡頭打了個招呼。

 

最後坐在畫板前，提起畫筆。

 

那是她最愛最愛的事業，那晚就已經想過，她永遠不可能放棄。

 

構圖，臨摹，挑筆，到最後的勾線，盛雲秋用她極強的天賦一氣呵成。

 

可唯獨到了上色，盛雲秋望著完全黑白的顏料，停了足足十分鍾，無數次動筆，無數次被擊退。

 

一陣陣絕望吞噬她的內心，或許她真的沒有冰玉姐口中說的那麼優秀。

 

可這時，一雙冰冷的手覆上了她纖細的手，慵懶的聲線在她耳邊響起：

 

“想要什麼顏色？”

 

第17章 第17章

 

她猛的一回頭，撞進了季玉凜充滿侵略的視線裡，他輕輕一撇頭，露出了那雙紅的不像樣的耳朵。

 

“冰青色，大海結冰就是那種顏色。”

 

“大海不會結冰，有沒有常識？”

 

“……”

 

自那之後，盛雲秋上午剪輯視頻，下午拍攝視頻，而季玉凜總是按時到場，無數次握著她的手，一遍遍重復那個問題。

 

成為了她不可替代的眼睛。

 

賬號的熱度逐漸攀升。

 

直到有一天，盛雲秋對他說，“其實你不用天天這樣陪我，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可季玉凜隻是灼灼望著她。

 

兩人視線交纏、綿延，溫度也一分分攀升。

 

最終，季玉凜抬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上了她的唇瓣。

 

忽然起來的接吻讓盛雲秋措手不及，她雙手抵在他的胸口緩緩喘息，最後，盛雲秋推開了季玉凜。

 

他正意猶未盡，長眸掃向盛雲秋，“怎麼了？”

 

“季玉凜，我……和普通人不一樣，我不能就這麼突然和你在一起。”

 

盛雲秋攥緊指甲，她不想如此快的開啟下一段戀情，在謝千衡身上耗了數十年的青春，讓她逐漸失去了開始新戀情的準備。

 

她對上了季玉凜的視線，深吸一口氣，將自己不堪的過往盡數說出：

 

“季玉凜，我坐過牢。”

 

“你也看見了，我還是個色盲，當初也拒絕過你的表白，你沒必要因為這個，對我戀戀不忘。”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

 

季玉凜一愣，隨後眼底劃過濃濃的心疼。

 

他小心翼翼擺正她，最後抬著她亮亮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雲秋，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

 

他抬手，輕輕刮了刮她眼角的淚。

 

“傻子，不許多想了，我喜歡你從來不是因為你拒絕過我表白，你隻需要記住，我的喜歡不參任何瑕疵，喜歡的永遠是你本身。”

 

“就夠了，你是一個特別特別好的人，知道嗎？”

 

她這一瞬，盛雲秋S去已久的心仿佛被人撬動了，一點點，一次次的。

 

最後，開了一個很小的口子。

 

愛意猶如洪水般，爭先恐後的湧進去。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聲線哽咽：

 

“謝謝你，季玉凜。”

 

幾月前的她，被謝千衡傷得太深太深。

 

以至於她沒做好從一個愛情火坑裡，跳入另一個不知深淺的愛情蜜罐裡的準備。

 

……

 

“季玉凜，再給我點時間……我還沒辦法這麼快接受你。”

 

季玉凜埋在她肩頭的呼吸一滯，隨後又輕笑一聲，應了她的要求。

 

“傻子，我知道的，我從來沒有強求過你。”

 

“隻是，你也考慮考慮我好不好？從大學時我就一直一直喜歡你，直到現在，已經整整七年了，你舍得讓我等太久嗎？”

 

盛雲秋的心再次被一絲絲觸動。

 

又隔了數月。

 

盛雲秋好像接受了一點。

 

指尖停在視頻發布頁，將季玉凜向她表白的視頻發了出去。

 

沒想到，視頻經過一夜爆火。

 

許多人因此來購買觀賞她的畫，像從前一樣，評論區大批的人磕她和季玉凜。

 

會重蹈覆轍嗎？

 

她這樣想，最後還是不再管了。

 

葉冰玉很看好她的作品，總嚷嚷著要親眼看看，無奈之下，盛雲秋將和季玉凜共同完成的作品，拿了出去。

 

可葉冰玉卻愣了。

 

“這是……你畫的？”

 

第18章 第18章

 

盛雲秋點點頭，面前的葉冰玉像是不敢置信般，捂著臉，看著那幅畫狠狠落淚：

 

“雲秋，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把你所有的畫都給我看看好不好？這次，我爭取再給你辦一個畫展！”

 

“還有，玉凜那小子真的很不錯，你相信我，他……一定會是一個值得託付眾生的人。”

 

葉冰玉的話像一塊石子般，輕輕撲進了盛雲秋心裡。

 

原來沒有謝千衡，她也能做到。

 

京市。

 

謝千衡再次舉辦了和慕雪兒的婚禮。

 

隻不過這次，婚禮沒來太多人。

 

婚禮結束後，謝千衡為避免和慕雪兒相處去了很遠的山採山取色，隻不過，取的每一種顏色都是盛雲秋喜歡的。

 

他總覺得，盛雲秋一定還會再回來。

 

色盲也沒關系，他會親口告訴她這是什麼顏色，他曾對盛雲秋說過，要做她一輩子的眼睛。

 

三個月後，謝千衡裝著無數的顏料礦石回來。

 

而一旁懷胎五月的慕雪兒站在門口，捂著嘴角，流著淚對他說：

 

“千衡，你終於回來了，我和我們的孩子……都很想你，這次來了就別再走了好嗎？”

 

慕雪兒一直都在等他。

 

懷了孩子的女人，一直都很容易多想，盡管她知道盛雲秋永遠不可能再搶走他，可謝千衡根本不愛她。

 

謝千衡望著許久未見的慕雪兒，泛起絲絲動容。

 

可摩挲上手上的顏料袋子，最終張了張口，什麼都沒說。

 

到晚上，他一個人坐在當初和盛雲秋共同工作的房間，拿起了畫筆，剛準備看了看時間，就被彈出的一則消息吸引。

 

“法國巴黎.秋凜工作室正式成立！”

 

秋……

 

謝千衡眼神SS落在那個字上，指尖顫顫巍巍，最終點進帖子。

 

帖子主頁，第一行字便是盛雲秋這三個大字。

 

這幾個月，他從未放棄過尋找盛雲秋。

 

原本想等慕雪兒生完後，再啟程去找盛雲秋，但現在卻發現他好像……等不了。

 

賬號？雲秋又再建了一個賬號嗎？

 

謝千衡的心逐漸不安，心跳越來越快，他順著帖子裡的線索，一步步比對、搜索，最終。

 

看見一個ip為巴黎的賬號，赫然在顯示在主頁。

 

可謝千衡剛點進去，卻僵住了。

 

賬號是盛雲秋的，沒錯。

 

可她賬號下，無論是記錄日常、繪畫、甚至連接廣告，都帶著另外一個男人！

 

謝千衡的視線SS凝在那個男人的臉上，他摟著盛雲秋的動作親昵無比，連眼神都時時刻刻離不開她。

 

眸子裡，全是對盛雲秋的瘋狂佔有欲。

 

謝千衡狠狠攥緊拳頭，從盛雲秋第一個視頻開始看，見到了他們的一步步從相識，相知，最後相愛。

 

他骨子裡燃起了瘋狂的佔有欲，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謝千衡從未想過，時隔三月。

 

自己竟還會如此在意盛雲秋，徹徹底底栽在她身上了！

 

但是，他不想放棄。

 

她一定一定會原諒他的，那整整二十二年的陪伴，不是短短幾個月就能忘記，至少，於他而言不會。

 

謝母一進來，便是這一幕。

 

“千衡，你又在看什麼？”

 

見他不說話，謝母一把奪過謝千衡的手機，看著主頁上盛雲秋的主頁，徹底僵住。

 

第19章 第19章

 

“你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想去找她！人家慕雪兒都懷孕整整五個月了，你竟然還不知廉恥去想著別的女人？”

 

自盛雲秋離開後，謝母便一直教育謝千衡，忘卻從前，照顧好眼前的人。

 

謝千衡自知愧疚，一忍再忍，直至今日。

 

“別的女人？”

 

他有些自嘲一笑。

 

“當初口口聲聲說要盛雲秋為我入獄的人，是你們，答應我娶雲秋的人是你們，可現在要逼著我和慕雪兒一直在一起的人，也是你！”

 

“難道你們就沒做任何對不起盛雲秋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