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凌晨 2 點。

這個點怎麼還會有人按門鈴。

 

我心中警鈴大作，摸到門口。

 

「誰？」

 

「是我，」門外傳來熟悉的男聲，「趙聞。」

 

「你來幹什麼？」

 

「沐子，你看見巧爾了嗎？」

 

我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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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我這來找張巧爾？我已經把她拉黑了，以後再也不是朋友了，你別打擾了我了。」

 

外面沉默半晌。

 

「我知道你在氣我弄傷你的眼睛，但我也不是有心的，再說了，那還是你自己撲過來撞到酒瓶子的，我也是受害者。」

 

「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你快走吧。」

 

趙聞不依不饒。

 

「張巧爾一定躲在你家，你讓我進去找找，找不到我馬上就走。」

 

「我一晚上都在家，壓根沒看到張巧爾，你別發瘋了。」

 

「不可能的！我問了樓下保安，他說看到有人進來了。」

 

「怎麼可能……」

 

我說著，腦海中突然想起來了什麼，語氣中透著心虛。

 

我曾經給過張巧爾一把備用鑰匙，讓她有事隨時來找我，而直至今日，這把鑰匙我依舊沒收回來。

 

假如她真的藏進我家，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裡，我的心髒莫名劇烈跳動起來，環顧漆黑的客廳一周，心中愈發沒底。

 

前有狼後有虎。

 

我把手放在門把手上。

 

「沐子，你讓我進去找找，如果找不到我馬上就走。」

 

趙聞又重復著話語：「巧爾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是她的男朋友，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你放心。」

 

「我隻是想找到她跟她道歉而已，我這麼愛她，也不會對她做什麼的。」

 

「我求求你了。」

 

門外「撲通」一聲，似乎是他跪地磕頭的聲音。

 

我心軟了，把門打開，站在門口。

 

「你真的不會傷害她吧？」

 

趙聞驚喜地抬頭看我。

 

「當然不會，」他說，「沐子，你這人還挺心軟的，跟巧爾形容的完全不一樣。」

 

我蹙眉：「她形容我……」

 

後半句話還沒說出口，身後就猛地傳來一股大力把我推出了門，然後大門「砰——」一聲關上了。

 

我摔倒在地上，擦破了手掌心的皮，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

 

趙聞率先反應過來，猛拍著門。

 

「張巧爾！我知道你在裡面！你給我出來！」

 

「你快點出來！」

 

他越拍越激動，越說越大聲。

 

我住在獨幢的小公寓裡，附近沒有鄰居來投訴他擾民。

 

「行，你不出來是吧，你不出來我就S了沐子！看你出不出來！」

 

趙聞朝著張巧爾放狠話。

 

「反正今天我就打算過來S一個人的，不是你S就是我S，現在你不出來，我就讓沐子先S在你面前！」

 

大門紋絲不動，甚至沒有一點兒聲響。

 

要不是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背後那股力，我也會懷疑是不是她根本不在。

 

「行，你不吱聲，那我就放了沐子的血給你看！」

 

正說著，趙聞朝我走來，把我從地上粗暴地拉起，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把水果刀往我手上劃了一刀。

 

頓時鮮血直流，痛得我蜷縮起來。

 

鮮血滴在地上從門縫中滲透進去，門依舊紋絲不動。

 

「你還真沉得住氣，我也不是跟你開玩笑的，我現在就把她S了給你看，讓你後悔內疚一輩子！」

 

淌著血的刀子一閃，朝著我明晃晃地刺來。

 

13

 

「啊——」

 

我猛地驚醒，滿額頭的汗珠，背後沁出一層冷汗，湿透了的睡衣緊緊地貼在身上。

 

怎麼又夢到上一世的情景了。

 

這一次的夢格外長，格外清晰。

 

心髒劇烈地跳動，手腳發麻到無力。

 

「咔噠——咔噠——」

 

寂靜的暗夜裡傳來細微的聲響，被空蕩的房間放得無限大。

 

我循聲找去，發現是門口傳來的。

 

——鑰匙插進不合適的鎖眼處拼命搗鼓的聲音。

 

「誰？」

 

門外的聲響停止了一會。

 

「是我，」有人說話，「沐子，我是巧爾，你開門啊。」

 

「張巧爾，你在門口搗鼓什麼？」

 

「你給我的鑰匙，怎麼不管用了呀？為什麼開不了了？你怎麼背著我換鑰匙了？」

 

我把門打開，在鎖眼處往上一劃，露出一個電子設備。

 

「現在都換電子鎖了，誰還用鑰匙？」

 

「哦哦。」張巧爾邊敷衍點頭，邊自然地進屋。

 

「你今晚怎麼會來我這裡？」

 

「啊，我……」她語塞，「對，我去找溫黎玩，她說……她說你讓她小心著點我。」

 

這話我不是讓溫黎保密嗎？

 

她怎麼告訴張巧爾了？

 

我有些疑惑，總覺得溫黎不是這樣的人。

 

「我是讓她，小心著點，別氣著你，你看，三人成虎就是這樣來的。」

 

趙巧爾聽完罕見地沒有跟我辯駁，一直低著頭攪著手，一副很緊張的樣子。

 

「你……你有電話嗎？我出來得急，沒帶手機。」

 

我指了指客廳的座機。

 

「你打吧，我進屋忙去了，帶著耳機，有事也別喊我，聽不見。」

 

說完，我也不等她回應，轉身去了臥室，把門反鎖。

 

張巧爾，這一世能不能逃脫就看你自己了。

 

14

 

「朋友們，今天很晚了，我要下播咯。」

 

話音未落，臥室的門由外向內被拆破，我嚇了一跳，手裡還拿著剛摘下來的耳機。

 

「怎麼……怎麼了？」

 

我嚇得說話都磕巴了。

 

門外站著幾個消防員，後面是一排穿著制服的警察。

 

「剛才你家裡發生命案了，你一點也沒聽見？」

 

從門後面走出一個穿著便服的男人，看著約莫 40 左右的年紀，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命案？什麼命案，你在說什麼呢？」

 

我站起來，一臉茫然，忽然想到了什麼。

 

「命案……難道是巧爾出事了？她怎麼了？她出什麼事了！」

 

我激動地往外走，他拽住我：「外面在忙，你就別出去瞎湊熱鬧了。」

 

「大哥求你告訴我，巧爾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我嘶吼得聲音沙啞，眼淚奪眶而出，滑落臉頰。

 

「你……」

 

攔著我的大哥表情有些許動容：「你……你別看了，我是負責這起案件的刑警，我叫蒙席。」

 

「巧爾到底出什麼事了！」

 

「她……」蒙席向後看了一眼，「她S了，疑似被她的男朋友有預謀地S害，而她男朋友也畏罪自S了，事情的真相我們還在調查。」

 

「巧爾被趙聞SS……」我喃喃道，失魂落魄，「這怎麼可能呢，難道趙聞就因為出軌而要S害巧爾，這怎麼可能呢？」

 

「出軌？」蒙席皺了皺眉，「你說趙聞出軌了？」

 

「是，參加巧爾生日宴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本以為他們已經和好了，誰承想，居然釀出這麼大的禍事，早知道趙聞是這樣小心眼的男人，我們說什麼也不會讓巧爾繼續跟他在一起了。」

 

「行，我們知道了，後續情況還要調查，希望你屆時積極配合。」

 

我點頭，蒙席欲言又止：「你剛才真的什麼都沒聽見？」

 

我搖了搖頭：「我每天晚上都兼職做遊戲主播，帶著降噪耳機在直播，壓根什麼都沒聽見，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我的直播間看看，很多觀眾都能為我作證。」

 

蒙席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15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不止一個命案，在此之前還發生了一起傷人事件。

 

張巧爾來我家之前先去了溫黎家。

 

溫黎秉持著小兩口吵吵鬧鬧而已的心態打開了門，趙聞進門後跟張巧爾大吵了一架，情緒上頭之時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對準了她。

 

張巧爾還是一貫的自私，她想也沒想就把溫黎推出去擋刀，混亂之中刀子插入了溫黎的腹部。

 

「難怪……沐子讓我離你遠一點……」

 

也正是這句話讓張巧爾想到了我這個被她遺忘的冤大頭，想也沒想就衝出門口打車到了我家。

 

因為她隨身攜帶的鑰匙扣上還掛著我家的備用鑰匙。

 

趙聞看見張巧爾跑了，S紅了眼，關上了溫黎家的門擦掉血跡偽裝成無事發生，轉身就追著她上了車。

 

把戰場轉移到了我家。

 

我安靜地聽完前半段，情緒平穩，淡淡地評價：

 

「真想不到，趙聞是這樣的人。」

 

蒙席：「很奇怪，據溫黎所說，趙聞明明在刺傷她後答應她會冷靜下來，好好跟張巧爾談談的，可是為什麼突然又激動起來了呢。」

 

他望向我：「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我搖搖頭：「我一直不太喜歡張巧爾交的這個男朋友，可是拗不過她喜歡。」

 

蒙席點點頭, 讓我回去了。

 

16

 

事情調查了近半年，所有的證據都證明這隻是一場簡單的情S而已。

 

蒙席是執著的人, 他甚至一度把我納入嫌疑人的範圍，奈何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我跟這場兇S案有關聯。

 

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

 

17

 

在張巧爾的墓碑前, 我帶了她最喜歡的百合花。

 

「張巧爾，你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

 

我輕輕摸著她的照片。

 

「蒙警官說他想不通為什麼趙聞的情緒又突然激動了起來, 你知道嗎？」

 

「嘖嘖嘖, 你應該也不知道吧？」

 

我揚起嘴角, 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可是……」

 

「我知道。」

 

番外

 

重生後，我曾想過換了門鎖就萬無一失, 反正張巧爾隻要進不來，她就不會引趙聞過來。

 

可是我能相信門鎖，我卻不敢相信張巧爾。

 

她是一個極度自私的人, 如果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 她一定會想盡辦法讓身邊的人替她擋災。

 

我每晚失眠, 就是在想她會如何出其不意地給我一個「驚喜」。

 

在大把大把地掉頭發後, 在某天我突然豁然開朗。

 

與其擔心防不住, 那不如主動迎接, 早做準備讓這一切按照自己的計劃來發生。

 

所以，我換了密碼鎖, 但是仍然給張巧爾開了門。

 

我讓她獨自留在客廳裡，而我自己就躲進加固了隔音設施以及換了防盜門的臥室裡。

 

在上一世, 張巧爾躲進我家時就沒有帶手機, 因為手機在趙聞手上, 手機裡的聊天記錄是趙聞發瘋的導火索之一。

 

我在賭，這一世，他們的引爆點沒變。

 

果不其然。

 

在張巧爾向我借手機時就證實了這一點。

 

我在臥室裡拿出手機，點開了張巧爾的頭像, 找到對話框，輸入了一些文字，按了發送鍵。

 

【巧爾，你不是說一會兒要來我家的嗎？我家換了密碼鎖，一會兒你直接進來吧，密碼是 002122。】

 

【巧爾，我覺得你說得對, 趙聞確實不是一個好東西，他根本比不上你的前男友們，就連你一直看不起的小王也比不上, 對了, 最近你爸媽給你安排相親的那個男的如何？】

 

【你就按照你之前的想法, 騎驢找馬吧，雖然趙聞做男人不行, 但是好歹也是個人，像你說的那樣, 湊合用著吧。】

 

【對了, 你的婦科病好些了嗎？上回不是汙蔑趙聞這病是他出軌帶來的嗎？可別被他發現咯。】

 

【不聊了, 等你來我家，我們徹夜聊。】

 

放下手機，我笑著對著屏幕說：

 

「今晚朋友來我家玩, 正在客廳坐著呢，我得早點下播哦。」

 

我回過頭，深深地望了門一眼。

 

（完）